第7章
懷妄對他的敏銳感到詫異,“萬佛宗,墟淨大師。”
兼竹,“……”
他再次感嘆流言的離譜。
能分析出的線索都已經擺在面前,其餘的一時半會兒也理不出頭緒。兼竹和懷妄面對面在石桌前坐了會兒,日頭漸漸偏移,青松的樹影被悄然拉扯。
兼竹盯著那樹影出了會兒神,“影子又變長了。”
懷妄,“畢竟過去半個時辰了。”
兼竹沉默片刻,“試煉是不是結束了。”
懷妄抬眼,“……”
兼竹刷地起身,袖子一甩朝著山下極速飛去。
…
前山廣場央,掌門長老列座,場十餘名弟子,最後的入選的弟子已經確認。
唯有一人不見蹤跡。
未乙真人沉下眉,一言不發。檜庾往乾淵峰的方向看了眼,原地踱步一二,“時間早就過了,不管人去了哪裡,他都沒有通過試煉!”
未乙道,“至少先把人找到。”
檜庾冷哼,“我早說過他疑點頗多,說不定趁潛入了宗門別的地方,還是速速將他捉拿……”
話音未落,人群忽然傳來小陣驚呼,眾人抬頭,便見一青色的人影自遠處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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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人來了!”
“怎麼不是從乾淵峰的方向來的?”
兼竹落入場,站定後向掌門長老行了一禮,“抱歉,有事耽擱了。”
“有事耽擱?”檜庾不信,“你未完成試煉要求,已經被淘汰。但在你離開之前,必須交代清楚!”
他說完,後方幾名長老紛紛點頭贊同。
未乙真人保持立,“不如先聽聽他的解釋,再決定他的試煉結果。”
全場的目光匯聚在瞬間兼竹身上。
兼竹,“……”
別看了,還沒編好。
十來秒後,他開口,“迷路了。”
檜庾頓時被氣得口不擇言,長老架子散落一地,“你是不是把我當傻瓜蛋!?”
未乙輕咳一聲,“檜庾……”
四周也掀起一片質疑聲迷路,迷什麼路能從這座山頭迷到另一座山頭?
“他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好歹編個靠譜的借口,迷路也太敷衍了。”
“這下誰也救不了他了,唉……長這麼好看可惜了。”
江潮雲急得不行,顧不上其他,兩步衝出人群拉住兼竹,“道友啊你就別說夢話了,趕緊如實相告!”
兼竹看他是真的很急,說話都不押韻了。
但自己也沒法如實,不管是乾淵峰有個陣法,還是自己剛剛和懷妄待在一起,讓有心人知道怕都是會打草驚蛇。
“刷拉——”下一刻,結實的縛身鎖捆上他的四肢,兼竹順著鎖鏈看向另一頭。
檜庾攥緊鎖鏈,“再不講實話,就隻能將你送去地牢關押!”
兼竹嘆氣,“我講了你又不信,你這就很主觀唯心。”
檜庾,“……”
江潮雲一臉絕望,他的好道友是真的沒救了。
隔了不遠,江殷掩下幸災樂禍的神色。他對兼竹一面是嫉恨,一面又懼怕,此刻巴不得人被逐出宗門,或者關押地牢不得翻身!
鐵鎖“哐啷”響動,兼竹沒有反抗,直接被檜庾長老拽了過去準備帶入地牢。
比起周圍各色各樣的目光,他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睡覺。
江潮雲無能為力地退回隊伍,難掩沮喪。
江殷就站在他旁邊,見狀輕嘲,“急匆匆地跑出去還以為自己能扭轉乾坤?他兼竹有多大的
臉,不過是個元嬰期,宗門還能為他改規矩?”
江潮雲咬牙切齒,“你敢當著兼竹道友的面這麼講嗎?牆倒眾人推,說的就是你這種勢利小人!”
江殷得意,“那又怎麼樣,我現在已被掌門收入門下,這宗門也是我師尊說了……”
哐啷,鐵鎖突然一震。
江殷的話頭戛然而止,四周眾弟子紛紛停下議論。
在檜庾驚愕的目光,天際劃過一道流光,捆住兼竹的縛身鎖被一道靈力蕩開。
風起,帶著料峭的寒意,卷起兼竹的青衫哗啦作響。
眾人還未回過神,便見一道如劍般銳利的身影立在上空,懷妄俯視場,“蒼山留他。”
作者有話要說兼竹仙尊,你的鳥不太熱情。
懷妄……
兼竹我是說那隻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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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此間共居
兼竹愣了愣,沒想過懷妄會來。
他想的是如果被帶走關入地牢,大不了再祭出一件家當來逃跑;或者懷妄良知未泯,私下去叫掌門放了他。
結果懷妄就這麼光明正大地來了,勇得一批。
人群,江潮雲驚喜出聲,“兼竹道友!”
人不但被保釋了,還能被懷妄仙尊帶回蒼山,果然是天選之子!
江潮雲側頭瞥了眼江殷,用盡平生陰陽之功力,“喔多大臉能讓宗門改規矩?宗門內都是掌門說了算?”
他揚眉吐氣,“嗤。”
江殷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指節在袖口攥得發白,後背打著顫。他想不通憑什麼這樣一個普通的修士,謊報修為、反抗長老、比試途玩消失,還能得到那天下第一人的青眼!
所有人都震驚了,檜庾裡攥了截鐵鎖,呆了呆又迷茫地看向掌門。未乙真人朝著上方的懷妄施禮,“仙尊這是何意?”
“不是剛好缺人。”懷妄瞥向兼竹,“找來看山護院。”
兼竹,“……”
這理由聽起來比迷路還扯淡。
但開口的是懷妄,眾人心想那沒事了。
檜庾還想再反駁兩句,就被身後幾名長老拉住
“仙尊留人,肯定是有什麼深意……”
“這就不是我們該管的了。”
“反正蒼山有仙尊看著,估計沒法造作。”
兼竹朝幾位長老投去深長的一眼就這麼當著他的面大聲逼逼,未免也太過耿直。
幾句話間,懷妄已經轉身,他看兼竹還待在原地聽小話,沉聲道,“還不跟上?”
兼竹飛身而上,“品味一下宗門的風土人情。”
他臨走前轉頭同江潮雲眨了眨眼回聊。
江潮雲不太熟練地回眨了一下。
……
重重山巒在腳下掠過,細軟的雲絮繞過身畔。風迎面吹散了兩縷長發,兼竹隨意散了重新扎在腦後。
懷妄開口要他大概是出於道德責任,不代表自己是特別的。但懷妄願把他帶回蒼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做人要多想想好的一面,不然容易走火入魔。
兼竹盤坐在虛空,雙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內心十分祥和。
旁邊懷妄轉過來,皺眉道,“你信佛?”
嚴格來說,臨遠仙宗信道,就連弟子服背後都繡有太極陰陽魚。
兼竹放下,海納百川般包容,“對儒釋道我向來一視同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需要的情況下我擇優。”
懷妄沒見過流動性這麼強的信仰,“修道需專注。”
兼竹挑眉看他,“那仙尊呢,專注的是什麼道?”
前方已至蒼山地界,懷妄抬揮了揮,兼竹身上便閃過一道光,接著兩人毫無阻攔地進入了結界。
懷妄落在席鶴臺上,幾乎要融入這雪色,“與你無關。”
兼竹,“……”
兩人一前一後,兼竹跟著懷妄繞過他的庭院徑直上了後山。
後山是一片梧桐林,粗壯的枝幹高聳入天,覆著霜雪,一片蒼茫。
懷妄走在前方,背影平直而挺拔,銀色的長袍在走動間翻起,日光從頭頂的蒼梧枝椏投下,光影斑駁。
兼竹跟在他身後,“這片蒼梧都是仙尊親栽的?”
懷妄腳步微頓,“蒼梧為蒼山特有,你是如何得知?”
兼竹漫不經心,“聽我那老相好說過,說有會帶我來看蒼梧。”
懷妄花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兼竹口的“老相好”是指他雲戀愛的前夫。他神色未動,“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進不了蒼山。”
兼竹笑了笑,“孔雀還知道開屏,和道侶吹下牛也不是不可以。”
懷妄聞言沒再說什麼,他對情愛之事並無感觸。
出了蒼梧林往山上再走一截,有一處被削平的空地,央搭了間木屋。木屋比起懷妄現在的庭院要簡單一些,但搭建得結實,也不顯得粗陋。
懷妄停在空地前的石階上,“你以後住這裡。”
兼竹越過他走上前,“仙尊不是一個人住,怎麼還有間空屋?”
“養鶴之後搬了。”
“原來如此。”兼竹了然,“生活水平的提高果然都是從養寵物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