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燕秦不耐,看著近在咫尺的脖頸,忍住了咬上去的衝動。
他的傷還沒好,不能出手白白被損耗。
“嘗膩了你的胳膊腿,今日我想吃點別的。”
漂亮的鬼郎君輕笑,掐住了燕秦的面頰。
燕秦以為他要吃自己的臉,未曾掩飾殺意。
然而那雙唇卻輕飄飄地落在他的唇上,燕秦下意識地張嘴反咬,還沒等咬下去,舌尖被冰冷的軟舌觸碰,沒由來的顫慄讓他呆愣。
第181章 鬼郎君x雙生子
陌生的快感支配,舌尖被進一步勾纏。
海藻般的黑色長發糾纏在一起,森森鬼氣致使周身無風衣袂也微動,像是水裡漂浮的伸觸角的不可名狀生物,又像是迅速洇湿蔓延的濃墨。
藺綏微怔,他原以為會被推拒,但他卻忘了,這不是以往的燕秦。
惡面是被剝離的人欲,愛恨貪痴嗔沒了理性的克制,會被無限放大,無節制的欲望會膨脹,本能地追逐快感。
漂亮的鬼郎君本欲抽離,卻被反客為主的按在了軟榻上,青絲隨著動作微晃,半邊寬大衣袖垂落在地面,松松散散在拉扯間露出半邊無暇肌膚。
壓在他身上的惡鬼貪婪無度,冰冷的舌尖攪動一池春水,仿佛要朝著內裡不斷蔓延,給人以冰冷的粘膩和恐懼與快感並存的顫慄。
藺綏氣笑了,這小子居然在吸他的鬼氣。
他的黑眸裡幽光一閃,伏在他身上少年模樣的厲鬼立刻表情猙獰地抓向自己的脖頸,明明已經死亡卻仍然感受著窒息的痛苦,不得已地狼狽跌坐在一旁,喘著氣盯著斜倚的美人。
“想吃了我?就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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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綏舔去唇角的涎液,殷紅的舌尖仿佛蛇的信子,薄唇染上一層水光。
他不緊不慢地攏好了衣衫,居高臨下看著眼前的小鬼。
慵懶的鬼郎君一派靡麗風流之姿,不像是殺欲過重的厲鬼,倒像是喜歡勾著人上床榻吸人精氣的豔鬼。
燕秦眼裡血色森森,喉結上下滑動吞咽進口水,比起飢餓的食欲和想要變強的念頭,還摻雜著些別的東西,他並不清楚那是什麼。
不過他發現這鬼王確實不同於別的鬼,那股暖香味似乎是從他的骨肉裡透出來,不然他嘗起來怎麼會是甜的,和其他鬼並不同,那他的心一定比其他鬼更好吃。
藺綏知道他心裡打著什麼算盤,並不在意他的殺意。
他的五指收攏,將燕秦藏進了身體裡。
這是原主的術法之一,原主既沒有破開空間的能力,也沒有須彌芥子這等物品,並以身軀為容器,將鬼怪化為鬼氣,攜帶在身上。
不過藺綏將這術法做了改進,將燕秦藏在了心髒的位置,讓他可以感知外界。
藺綏出了石像,看著眼前的一眾小鬼,問了縣裡最近的怪事。
比起不知道多少情況的病痨鬼,這些鬼知道的多一些。
“我在妙音坊裡什麼也沒感覺到,發現有人回去就不對勁了。”
“我曾聽縣裡的鬼說起過,那東西哪怕是白天也能帶人的魂魄。”
在這群小鬼心裡,能在白天傷人的,必然實力不俗。
“不僅有男人,還有女人,年輕的老的都有,倒是沒有小孩。”
藺綏聽他們說完,身影消散在了夜色中,打算去被提及不少次的妙樂坊看看。
先前病痨鬼說這裡被查封過,藺綏來時,這兒又開始營業了。
聽曲兒的勾欄瓦舍其實都差不多,現在才剛入夜,這裡已經比較熱鬧了。
青石巷內有幾個男人結伴而行,腳步急促。
“再快些去晚了,又搶不著好座位了,妙音姑娘一日隻彈奏一個時辰,若是有那財大氣粗的公子點了她,咱們又得再明日來碰碰運氣了。”
“隻恨囊中羞澀,點不起妙音姑娘一曲。”
“也不知我們幾人湊一湊點一曲可不可行。”
“王兄,樂坊的媽媽可不許耍這種滑頭,讓她聽見了是要甩帕子笑話你的。”
他們爭先恐後地走進了樓裡,渾然不覺身邊跟著個鬼郎君,隻覺得又冷了些,不過此時已是深秋,寒意重重也不讓人覺得奇怪。
藺綏踏入了一片脂粉香裡,他早將妙樂坊打量了個遍,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這裡往來的都是活生生的人,連那位他們談論的妙音姑娘也是人,身上沒有鬼氣也沒有妖氣。
整棟樓吵吵鬧鬧,就像一鍋燒開的沸水,但是當有人拉了鈴鐺後,這樂坊裡的所有人就安靜了下來,目光都放在了臺子中央帶著面紗的粉衣女人身上。
藺綏早在那幾個男人的對話中,就知道這個樂師必當技藝超凡,事實的確如此。
她的琵琶聲剛響起,眾人便陷入了陶醉之中。
藺綏緊盯著她,直到一曲過半,也沒發現什麼端倪,不過他直覺地認為這一定有古怪,他在來的路上途經了那些丟了魂魄的人的家,看見了那些痴痴傻傻的人。
與其說是被吸了魂魄,倒不如說是沉溺進了某種幻境裡,對於外界的感知近乎於無,隻沉浸於自己的世界。
這一曲如泣如訴,讓人恍惚間仿佛看見一位女子站在湖邊徘徊,即將要墜於冰冷的湖中。
這是名曲《痴女怨》,講的就是女子為情所傷,投湖自盡的故事。
樂師垂眸,在在一曲終了後,又換了曲子。
這回倒是輕快無比,詞曲乃是幾十年前一位驚才絕豔的探花郎所做,表達的就是一日看盡長安花的意氣風發。
那打馬而過的探花郎被長街兩旁的姑娘丟絹子鮮花的場景在人面前浮現,讓人忍不住沉溺於那種快樂中。
藺綏的眼神掃過每一位賓客,斜倚欄杆上,笑問燕秦好不好聽。
燕秦十分不耐煩:“渣渣嗚嗚的,吵死了。”
妙音姑娘隻演奏一個時辰,一個時辰結束後,她便回了自己的小樓。
藺綏進了她的房間,看著她摘面紗梳妝,手指放在了那把琵琶上。
琵琶忽然響起了刺耳的聲音,仿佛某種尖銳的示警,妙音把它抱在了懷裡,眼裡透露出疑慮。
藺綏的手指收緊,它明明抓住著琴弦,卻未讓琴弦變形,似乎要從裡拽出什麼。
琵琶刺耳聲響更大,像是某種不甘心地哀嚎。
“我當是什麼厲害的東西,不過是個還沒成器的靈。”
藺綏從琵琶裡扯出一團灰粉色的光團,那琵琶忽地斷裂,琴聲毫無光澤。
妙音怔怔地看著自己心愛的樂器,面色蒼白。
她看不見就在不遠處的鬼,但她知道一定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在她周圍,否則她的琵琶弦不會忽然斷了。
藺綏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這個人的確是沒有奇怪能力的人,這個琵琶原本也隻是普通琵琶,隻是妙音技藝高超,奏出的樂曲能演繹人的悲喜,這琵琶也因此產生了靈識。
有些人聽進去了妙音的曲子,沉溺在了那個世界裡,琵琶便從中吸取他們的情緒,吸納他們的七情六欲,被吸走情緒的那些人自然成了沉浸在虛幻世界裡的傻子。
雖然這個器靈現在還不成器,但假以時日,如此放縱下去,估計也能成長為厲害的靈物,可擾人心神,制造幻境。
藺綏看著手裡的灰粉光團,這些東西如果放在一個普通的人或者鬼上,會讓他們又喜又悲又怒又恨癲狂數日,不知道放進燕秦的善面的身體裡會怎麼樣。
這麼想著,他在妙音面前現了身形。
面前忽然出現如同鬼魅般容貌昳麗的青年,妙音看見他沒有影子,面色越發僵硬。
“我弄壞了你的琵琶,為表歉意,我會還給你一把,那把琵琶將用人的七情而制成,尋常人駕馭不了,你可敢奏?”
妙音聞言思索片刻,問道:“若是能奏,我的技藝能否能上一層?”
能制造出靈的豈會是一般人,藺綏毫不意外她的反應,頷首:“自然,當你大成時,你讓它是蕭,它便是蕭,你讓它是琴,它便是琴,能引共鳴、亂人心、致幻象。”
能擁有一把如此特殊的樂器,能進入更加精妙的樂藝世界,妙音毫不猶豫地點頭。
“你可想好了,七情至極傷生氣,你控制不了它,你便是生祭,你若是控制的了,必當短命。”
“如若是後者,我便會助你化厲鬼,成為本君麾下之魂。”
女子盈盈一拜:“妙音願意,還未請問郎君姓名?”
“妙山鬼王,藺綏。”
紅衣鬼君聲音淡淡,氣勢極盛。
“第三日黃昏後,妙山山神廟。”
藺綏說完便離開了此處,去尋覓做七情琴的原材料了。
人的七情,分別是喜、怒、哀、懼、愛、惡、欲,藺綏需要找到因這七種情緒到極致而死亡的怨魂,用他們的皮骨魂來做這把琴。
他需要一點時間,所以讓妙音三日後來。
藺綏放出了燕秦,叫他幫忙尋。
燕秦並不樂意:“我為什麼要幫你?”
藺綏抬眼看他,少年厲鬼的蒼白脖頸見環繞著黑色霧氣,不斷收緊。
燕秦咬牙切齒:“我幫!”
燕秦由人欲而成,自然對各種情緒感知格外明顯,拿他來做追蹤器最適合不過。
藺綏得以輕松的找到那些鬼,如果是沒有害過人的,他就用願望來叫他們自願獻出魂骨,如果是那些惡人,他便直接強行收用。
有了燕秦的幫忙,不消三日,七情琴便成了。
它依舊是琵琶的外形,藺綏將那團灰粉色的靈放進了琵琶裡,將琴化為鬼氣收入到袖中。
器靈非常喜歡這個寄宿體,對藺綏散發了討好的氣息。
燕秦對這把琴靈的姿態表示鄙夷,十分不屑。
“這兩日辛苦你了,給你些鬼氣如何?”
藺綏坐在軟榻上,手指撫摸著燕秦的下巴。
“你想吃我哪裡?”
他朝著榻上一靠,大有任君享用的意思。
燕秦毫不猶豫,奔著藺綏的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