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祁巒是一貫喜好收集武器的,已忍不住接了過來看,果然看到那刀刃上一點未損,仍然鋒利如初,顛了顛重量,忍不住贊道:“果然好刀!但春溪大人這臂力也實在驚人。”他把刀遞給其他兄弟們略看了看,便雙手捧回遞給春溪。
春溪腼腆一笑,許莼笑道:“這刀也就是打起來著時間長,但兄弟們有意的,我橫豎慢慢給大家配上便是了。”
一時大家全都眸光灼熱起來,裴東砚看到就連祁巒都精神一振,心裡一嘆,卻也知道這樣寶刀價值何止百兩銀子?但定海敢開口要,他們卻無寸功,哪裡敢接這樣珍貴賞賜,隻好道:“時間也不早了,趕緊分了隊獵起來吧。”
一時隊伍分好,又開始追著打獵起來。這下許莼仍然是漫不經心打著,唯有看到大的猛獸才會專心追一下,畢竟有春溪和定海在側,他隻需要射到第一箭或是第一槍便好了,會有其他侍衛替他補槍打完。
眼看著過了午時,日頭開始偏西,不知不覺獵了一日,該收獵了,許莼帶著侍衛隊回了八風不動閣,看到謝翊喜氣洋洋幾步上前便給謝翊行禮:“臣見過皇上!”
謝翊笑著道:“起來吧?看卿面色如此,想來所獲甚豐?”
許莼滿臉得意揮手,隻看到定海和春溪抬著一個籠子上前來,解開罩布,隻看到裡頭一對大雁在裡頭,竟然是活的,隻傷了腿,用巾扎著。
贈雁意義非凡,謝翊有些意外,心裡微微有些喜悅:“卿親自射的大雁?”
許莼道:“我放的第一槍,至於中沒中就不知道了,畢竟要活的。總之其他人一起射上去,可算活著射下來了。陛下就當是我親自獵的吧。”
謝翊忍不住想笑,看著下面便連許莼身後的侍衛們也都人人忍俊不禁,笑道:“你倒是老實,隻是既然是你帶著隊出去的,自然算是你親手獵的。卿之意,朕心領了,讓隨軍的御醫治傷後,放御園裡養著吧。”
許莼笑著給謝翊擠了擠眼睛:“今日收獲許多,都給陛下獻禮,裴統領報一下陛下近日我們的戰果。”裴東砚上前報道:“世子今日共獵了活雁一雙,狼兩隻,黃羊十二頭,狐狸一頭,斑鳩三十二隻,山雞二十六隻……”
謝翊贊許道:“獵物頗多,卿家辛苦了,朕留這對雁足夠了,其他便都賞了吧,今日都辛苦了。”
一時侍衛們人人面上洋溢著喜悅,許莼問:“皇上今日沒有進山行獵嗎?”
謝翊道:“下去走馬略走了走觀景散散心,隻射了一隻狐狸,其他他們打了不少,拿去祭了。”
許莼卻知道他自己行獵如此聲勢,隻怕謝翊帝王之尊行獵,定然也是一箭發萬箭齊發去補箭,沒意思得很,這行獵其實恐怕就是為了訓軍,打獵的野趣卻到底少了些。
一時謝翊與許莼下了山去,回了獵宮內,蘇槐指揮著人將大雁帶去好生治傷飼養著,許莼一回到獵宮內,都是內侍伺候著,便又笑眯眯靠近了謝翊,問道:“皇上怎不好奇我今日行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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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翊看他滿臉得意,笑道:“既能打下活雁,又這般高興,想來是鳳翔衛護衛得不錯,當賞。”
許莼哪裡藏得住話,已一五一十說了今日情形,笑道:“定海平日木頭疙瘩一般,沒想到關鍵時刻如此得用,還是陛下的人好用。這還有十幾天,等我一日一日給了彩頭,他們從我手裡領彩頭,漸漸就能以我為主了。”
謝翊笑道:“虎賁衛為暗衛,地位超然,緊急之時是可號令諸衛的,但也要你授權。你知道用好朕的人和你自己的人。很好,這御人之術,你還真有些門道,我看春夏秋冬四書童也很忠心,是誰教你的?”
許莼笑了:“我從開始做生意練手開始,用的人自然都是外祖父、舅父,還有我阿娘給的人。往往他們都看低我,覺得我年紀小,覺得我紈绔,一開始並不怎麼好使喚的。那自然得用些心收服了,借點力,賞點錢,給點分紅之類的許諾的盼頭,若是那特別傲的,就先架空著用別人,這樣慢慢來總能理順了。也有至始至終不服我的,那就打發回去了,不必勉強。”
他笑著看了眼外邊站著的春溪,悄聲道:“就是當初春夏秋冬四個陸續到我身邊的時候,也並不和現在一般的忠心的,隻是時間長了,慢慢煨暖的。”
謝翊心中暗自點頭,笑道:“如此,你去市舶司,我又稍微放心些了。”
許莼偏要聽別的:“隻是放心嗎?我既答得好,九哥難道不該賞我嗎?我贈了九哥雙雁,九哥當如何還我?”
謝翊含笑:“幼鱗想要什麼賞?”
許莼道:“我還沒想好,得欠著。”
謝翊笑意幾乎止不住:“那卿慢慢想……朕欠著你。”
第105章 周全
這般的行獵接連了幾日, 鳳翔衛裴東砚等人漸漸已習慣和熟悉了許莼,也發現了許莼大大咧咧十分好相處。
而定海除了一開始那一天十分大膽挑釁以外,其餘時候變成了沉默冷靜, 完全又像一個沒有存在感的暗衛。春溪則完全似奴僕一般服侍著許莼, 但許莼待他又分外不一般, 親昵,隨意。
祁巒私下悄悄問裴東砚:“你說皇上把兩個暗衛放過來是什麼意思?這次任務, 有風險吧?否則專門來這裡訓練行獵,是不是要去剿滅海盜?”他雙眼亮晶晶:“連這刀都準備好了。”
裴東砚有些無語:“你就這麼好戰?太平日子不好嗎?”
祁巒道:“咱們隊裡的誰不想著軍功?侍衛進身唯有軍功,如今天下太平, 軍功哪裡來?這次去海事學院進學, 要不是實在是對讀書寫字怵, 我也要去試試了, 選來選去還是便宜了那些考武舉上來的。”
裴東砚深思:“不好說,還得去津港才知道了。如今且先訓練著吧,皇上的意思很明白, 就是讓我們和許世子熟悉起來。”
祁巒道:“誰讓咱們沒有個國公的爹呢。靖國公是一品國公的爵位,但靖國公本人不太行。皇上這是要提拔自己的心腹武將吧,畢竟武將也是有些青黃不接了。”
“我也聽說這位許世子在太學考了第七名的。而且我私下問了那春溪, 確實母家是海商,因此這位世子才這麼豪闊, 這也是京裡有名的了,聽說之前和順安王玩得好的, 都說京裡和他玩得好的都是看中他豪闊俠義。”
裴東砚若有所思。
大概行到第十日, 他們這支小隊已經越來越熟悉, 分工明確, 配合密切, 他們的戰利品已經開始出現了狼、虎、熊這樣的獵物,雖則驚險,但他們一則帶有獵狗獵豹,一擁而上,又有火銃,自然也都有驚無險。
這日他們出去得遠了些,卻是碰到了一場大雨,不得不臨時找了個山洞避雨,點了火起來烤衣物,許莼看火勢旺盛,正好又已接近午後,腹中飢餓,便命人將打來的兔子和山雞扒皮拔毛烤了吃。
定海本來一直沉默寡言,看到烤肉,卻掏出了他專門在盛家討來的珍藏已久的丁香肉桂胡椒鹽,烤到火候到時,灑在肉上,頓時香氣四溢。
一時人人都精神大振,全都湊過去,這些日子都熟了,全都對定海諂詞如潮:“定海大哥這是什麼香料,好香!”
定海道:“是鹽、丁香、肉桂、胡椒粉,還加了烤幹的紫菜末和炒香的芝麻,任在外邊菜飯如何難以下咽,撒上這個,都能變得十分鮮美。”
眾人全都贊嘆不覺。
定海面有得色,先撕了一隻最鮮嫩的兔腿過來給許莼,許莼身上尚且穿著中衣,捏了兔腿笑眯眯:“謝謝定海大哥。”
定海卻忽然臉色一變,拔刀怒喝:“捂住口鼻!用湿衣!出洞口!”
一旁春溪已迅速上前拿了湿巾帕捂住許莼口鼻,拔刀在手。
所有內衛全都按劍而起,裴東砚和祁巒已拔刀先衝向了洞口,卻看到洞口白煙嫋嫋,已被人堵死,隻能捂住口鼻退回,全都面色慘白,完了!被人堵死了!
定海卻屏住呼吸拔刀要衝出去,卻見白煙處一群內衛從洞口走了進來,全都披著橙黃色桐油雨裳,為首一人身材高大,劍眉方臉,目如閃電,冷聲道:“洞外無哨衛明暗崗,洞口無防衛,洞還是個死洞沒有第二條路,隨便就能被人堵死在這裡。防衛如此松懈,簡直難以相信是天子親軍,若是跟著皇上,你們有幾個頭能砍?”
他又看了眼火上烤著的獵物:“食物驗過毒試吃過嗎?水幹淨嗎?”
眾人全都呆若木雞,裴東砚和定海等人面上浮起了愧色,原本緊張的許莼臉上神色一松,迎過去笑道:“方大哥!”
方子興看到他面色才神色稍微溫和了些,拱手為禮:“世子可安好?皇上見大雨傾盆,命我來接應世子。”
洞內白煙已漸漸散去,唯有異香撲鼻,想來這是方子興試一試眾人,不知哪裡弄的燻香罷了。
許莼連忙還禮笑道:“我沒事。隻是大雨來的突然,這才隨便找了處地方遮雨。畢竟是圍場裡,四處都有大軍圍著,本來裴統領他是安排了幾個哨衛在外邊的,我看雨太大讓他們都進來了,方大哥別怪他們。”
方子興面沉似水:“我早已吩咐過,靖國公世子身邊防衛規格如帝王儀制!淋點雨算事?如果連按規矩都做不好,那就早日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