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隊友都是朋友,合得來的就在現實世界深交。
喬小姐將打開的鐵盒遞到陳仰面前。
那是五顏六色的水果糖。
陳仰拿了一個吃,這時候的喬小姐身上沒煙味,她不吸煙。
水果糖的甜味讓陳仰想到了奶片,不知道朝簡有沒有帶走。陳仰把水果糖咬碎。碎片有大有小,就像他們原本的世界。
陳仰把大塊的碎糖裹到一邊,先吃小碎糖渣:“喬姐,你想過解綁身份號嗎?”
“當然。”喬小姐的食指跟中指夾著白卡,從陳仰眼皮底下一劃,又一翻,捏進手中,“姐姐我做夢都夢到掰折這玩意。”
陳仰看著她幹淨又整齊的指甲:“要有信念感。”
喬小姐挑眉:“小仰仰,姐姐問你,實力,信念,運氣這三樣,你怎麼排位?”
“信念,實力,運氣。”陳仰說。
“就我而言,運氣排在第一。”喬小姐說,“能不能徹底解綁,看命。”
陳仰皺眉頭:“信念感可以適當地往上提一提。”
喬小姐回了個哈欠。
陳仰開始吃大塊的碎糖,性格連著人性,人性連著情感,都分不開。
公交停在玉門站臺沒走,它在等乘客。
有乘客還沒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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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透過玻璃窗看外面,他仿佛聽到有人在奔跑著大喊“等一等”。
不知道喬姐的任務目標會是什麼背景,但願不要太復雜。
“小仰仰,你是什麼星座?”喬小姐拿出了一本星座書。
第183章 走馬燈
陳仰看到喬小姐手裡的星座書, 一不留神咬到了舌尖,他“嘶”了聲,腦中閃過一個穿白裙子的纖細女孩, 那是小仙女喬橋, 她停在了A3樓的一樓, 和小啞巴一起。
“喬姐,你還會星座佔卜啊?”陳仰咽下那聲嘆息。
“略懂一二。”喬小姐的唇角一勾,颯而魅,讓人移不開眼的美豔。她翻開書, 又問了一遍陳仰的星座。
陳仰道:“天秤。”
“天秤……你今天的運勢很穩。”喬小姐的手指啪嗒啪嗒敲在攤開的星座書上面,“你已經完成任務了, 這一點驗證過了。”
陳仰點點頭。
喬小姐說:“你這周的運勢同樣很穩, ”
陳仰見喬小姐停頓半天,像是在等他配合,他配合地緊張問道:“怎麼?”
“你的異性緣很好, ”喬小姐曖昧道,“同性緣更好。”
陳仰:“……”
“小仰仰,你身邊的爛桃花很多啊。”喬小姐的表情從曖昧變成同情。
陳仰抽了抽嘴角,不至於吧。
爛桃花就跟蒼蠅似的,他周圍能有多少盯著?他又不是一坨。
“不過, 上半年你顆粒無收的感情會迎來一次大轉折, 你的正緣會出現。”喬小姐道。
陳仰沒聽明白:“正緣那是什麼?”
喬小姐挑眉:“命中注定。”
陳仰的心髒不受控地砰砰跳動,每一下都仿佛是在呼喚朝簡的名字。
“命中注定嗎?”陳仰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呢喃,“命中注定啊。”
喬小姐意味深長:“小仰仰,你有戀愛腦的潛力。”
陳仰無語。
“你一旦遇到愛情,人生的那艘船就會調轉方向,圍著它轉。”喬小姐說, “愛情至高無上。”
陳仰想說點什麼又沒說出口,因為他想起了朝簡跟香子慕各透露的一件事。
朝簡透露的是,他們剛認識的時候,他是經驗豐富的老任務者,朝簡是小新人,他沒有邀請對方組隊。而是在那之後朝簡又做了幾個任務,再次遇到他的時候,他才讓朝簡入伙。
那應該是經過了多方面的考量,不會衝動地想都不想就把人拉進來。
香子慕說,朝簡加進來以後,三人隊變成四人隊,四人隊偶爾變成兩人隊,他會一對一的教朝簡。
陳仰還有點疼的舌尖在口腔內壁上面刮了一下。
“姐姐看看啊,你下半年愛情事業雙豐收……”喬小姐再次停住,隻不過這次不是有意逗陳仰玩的賣關子,她挺長挺密的睫毛垂下去,蓋住眼裡的東西。
陳仰吃掉了嘴裡的最後一塊碎糖,之後就是事業線斷裂,死無全屍,愛情蒙上一層血色。
瞬息萬變這個說法適合商場,更適合任務世界,往往前一刻還在慶幸自己死裡逃生,下一刻就死了。
死得毫無準備,甚至都沒來得及喊疼。這是任務世界最常見的現象。
喬小姐似是累了,她合上星座書,指尖掐了掐眉心。
“愛情事業雙豐收好啊,借喬姐吉言。”陳仰的音量低下去,“喬姐,你算過自己的運勢嗎?”
“自己的不算。”喬小姐將星座書收回包裡。
陳仰抿了下唇,偏開頭看報紙車。
一個任務結束到下一個任務開始之前,他們不能在車裡走動,無法查看周圍的報紙。
就像現在,大家隻能待著,等新乘客上來。
陳仰瞥瞥身邊的喬姐,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規則真的太殘忍了,喬姐重置前生了病,重置後並沒有被抽走那部分灰色記憶,那病還跟著她。
“往裡走往裡走!”司機忽然對著旁邊的虛空說,“不要站門口!”
陳仰靠著椅背的身體坐了起來,又有乘客上來了,這次會是什麼物品?希望不是普通的,不起眼的大眾類型,最好是有點特別,能讓人看一眼就有印象,那說不定物品一出現,他的腦子裡就能出現對應的信息片段。
幾秒後,前排過道的地上出現了一滴血珠,暈出一小片血花。
接著又是一滴。
空氣裡像是響起了“啪”地輕響,聲音雖小,卻能讓人頭皮發麻不敢呼吸。
上來的乘客手裡拿著什麼東西,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滴血。
然後,
Ta開始往後排走,步子邁得很大,很快就到了後排,所過之處留下一串血跡。
那血跡停在王寬友生前坐過的那個位子旁邊,距離陳仰和喬小姐隻有一條不算寬的過道。
陳仰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他的腦子還沒開始運轉,就看見那個座椅上面多了一把大砍刀。
刀身有六七十釐米長,刀柄是深紅色的,刀刃使用的次數過多,有點卷,血跡跟血蛇似的蜿蜒而下。
鋒利的刀尖上還粘著幾個血塊。
這把刀剛殺過人!
後排的空氣凝結,司機在那片死寂中大喊:“下一站是終點站!”
公交車往前開,開向最後的一段路程。
五分鍾倒計時開始。
到站的時候,如果喬小姐完成了任務,鬼就會下車,反之,她變紙人坐在砍刀位置,鬼附身在她身上。
“天哪,殺人犯……”女白領從自己的位子上挪到最後一排,她似乎想起了不好的記憶,臉發白,牙齒輕微打顫,“是殺人犯吧?!”
“靠!”黃毛嚎了一嗓子,這不是他的任務,他不需要擔心時間不夠,兇手能不能找到,他隻是出於頭一回見到殺人犯的武器,害怕又興奮。他想知道殺人犯最後是被誰幹掉的。
“是不是警|察把他幹掉的?他那樣被抓住直接死|刑。”女白領看了看抱臂看車窗外的喬小姐,“答案是法律。”
“……”
“被抓了,答案才是那個,可要是沒被抓呢?”眼鏡男站起來,戒備地盯著椅子上的大砍刀,生怕那刀突然朝自己飛過來。
他一點也不懷疑,砍刀能一下割掉他的頭。
“這物品也太炸了,大家都快想想,有沒有在哪看到過!”眼鏡男摘下眼鏡,擦掉流到眼皮上的冷汗。
“對對,我感覺我好像……”黃毛順嘴地接了一句,話聲卻生硬地停了下來。
他和眼鏡男,以及女白領全部怪異地沉默了,因為他們已經確定自己都沒有在車裡的那些報紙上見到過大砍刀的案子相關。
不應該啊。
殺人犯,大砍刀,這兩個信息很特殊,哪怕無意間掃過一丁點,也會有印象。
三人想不通,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喬小姐。
陳仰的視線早就停在喬姐身上了,最後一個任務的道具太特別,比他期望的還要有記憶點,但他腦子裡沒有信息片段,一點都沒有!
先前幫王寬友查線索時的那種不好的預感……再次湧了出來。
陳仰沒等喬小姐開口,就“騰”地站起身,越過她去過道那邊,半蹲著打量血淋淋的大砍刀。
這輛公交裡面的報紙字跡比普通版要大一點,每個鬼的背景線索都會有圖。圖片是黑白的,尺寸不會很小,而大砍刀的圖案很顯眼,很好記。
隊伍一共二十三人,這是第二十三個任務,每次都要查看報紙找線索,陳仰有自己在車裡搜找過二十二次的記憶,如果大砍刀的圖在車裡,他不會毫無印象。
陳仰深深地吸口氣,他潛意識裡認為是自己看漏了,現在還活著的幾個隊友也都看漏了,而不是別的什麼原因導致的。
就在陳仰要開始查找車裡的邊邊角角的時候,背後傳來喬小姐的聲音:“砍刀的刀柄上是不是有個小孔?”
陳仰飛快檢查:“沒有。”
“沒有?”喬小姐瞬間轉過身,下一刻就見陳仰碰到砍刀,並將它翻過來,對她說,“有。”她隱約像是愣了一秒,笑起來,“真有啊……”
陳仰感覺喬姐的精神狀態正在以一個可怕的速度變差,他放下砍刀,隨意把沾到的血蹭在褲子上,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喬姐,他的神情十分嚴峻。
喬小姐坐到陳仰的位子上,背靠車窗,面向他和過道:“這把刀的主人是我上個任務裡的目標,屠殺了一個醫院的殺人狂魔。”
“那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前面的眼鏡男滿臉震驚。
“上個任務也是這個任務點。”陳仰道。
“什麼意思?”
女白領頂著匪夷所思的表情解釋:“意思就是,這座城市是一個大任務點,它被切開分成一個個小任務點。”
黃毛發出一聲“臥槽”,他趴在喬小姐後面的椅背上:“美女姐姐,你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其他三個隊友裡面,除了陳仰,另外兩個也是一樣的想法。
雖然他們對於殺人狂出現在這個任務裡嗤之以鼻,那種狗東西還能算人嗎?殺他叫替天行道,算什麼兇手。
“現在直接說答案就可以了啊。”黃毛說。
陳仰跟那三人的心態完全相反,他後背的肌肉都繃了起來:“喬姐,人不是你殺死的?”
“那殺人狂的骨頭很硬,被我們打得隻剩一條命了還能反擊。他找機會逃跑了,我們在後面追,隊伍裡的一個少年和我緊跟其後,後來那少年的體力更勝我一籌,”喬小姐陷入回憶,“我趕到的時候,殺人狂的頭已經被少年砍下來了。”
陳仰說:“這道題跟上一道一樣,也是陷阱題。”說不定同樣是針對你的,他在心裡補充,想想又把那後半句直接說了出來。
“我知道。”喬小姐拽掉高馬尾的皮繩,一頭黑直長發散下來,她兩隻手把發絲往後攏,頭皮被刮得刺疼,“答案是參與過的所有人。”
陳仰剛要說話,就被黃毛打斷:“對的沒錯,團隊任務,你得把所有隊友都說出來。”
喬小姐將蓬厚的頭發撥到肩膀一邊,上半身往後仰,後腦勺撞在了玻璃窗上。
陳仰問道:“你是不是不記得隊友都有誰了?”
喬小姐尚未開口,黃毛就叫起來:“不會吧?這不可能吧?”
陳仰的額角一抽,除了他,隊伍裡還剩四人,其中有三人都已經完成任務了,隻等到站就能回去。
女白領的對象死了,她活躍不起來,眼鏡男稍微沉穩內斂點,黃毛最能咋呼。
陳仰想找塊膠布把黃毛的嘴封上,或者把他敲暈。
黃毛在陳仰的眼刀下閉上了嘴巴。
陳仰看一眼車頭,那裡顯示著時間,五分鍾已經過去一分半了,他低聲問喬姐:“兩個任務之間隔的時間太久?”
喬小姐語出驚人:“就是昨天的事。”
陳仰愣住。
“那很頻繁啊,怎麼都不可能忘得了。”黃毛又忍不住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