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身份號019 3886 2024-11-21 16:00:24

朝簡含糊地“嗯”了聲,他拿起勺子挖掉一塊太陽送進口中,沒有抬頭。


“你是不是要跟我說事情?”陳仰看出朝簡已經被一層層回憶包裹住了,他進不去,隻能在外面等對方向他伸手,“現在還是明天?”


“今晚說一點。”朝簡咽下奶油。


“時機真的到了?”陳仰有多激動就有多忐忑,“文青說靳驍長進校園任務是為了監督我,還要評估我的能力,他出去以後是不是有跟你……咳!”


陳仰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他就著朝簡遞過來的水杯喝了幾口水,緩了緩說:“你要不要再確認一下?確定我適不適合聽。”


朝簡:“你去陽臺把那盆花端進來。”


“我給發的照片你都看了?”陳仰利索地跑去陽臺,他端著花盆回來說,“看,我發的圖沒有P吧,真的馬上就要開花了。”


雖然這幾天花苞沒什麼變化,但它隨時都要綻開的跡象很明顯。


朝簡看了看花苞,他沒出聲,面上的神情卻是高興的。


“時機到了。”朝簡說。


陳仰不明所以,花苞也和他聽真相的時間有關?他的心底生出一種怪異感,仿佛花苞不是朝簡的命,是他們兩個人的命。


朝簡把盤子裡的太陽吃掉:“準備好了嗎?”


陳仰深呼吸:“準備好了。”


朝簡說:“那你拿著手機去房間把門關上,我們打電話說。”


陳仰:“……”


“面對面說,你的阈值崩亂的幾率會大很多。”朝簡回來前吃了很多藥,確定接下來十天半月的情緒都會處在一個相對平穩的狀態。這段時間朝簡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為陳仰揭開蒙住世界的那層布,他會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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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到寧願那層布還好好的蒙在上面。


“沒事,就這麼說吧,各種違和的詭異的事情鋪墊了很久了,我有心理準備,能承受得住。”陳仰冷靜道。


朝簡抱著他的腦袋壓向自己,他們額頭相抵:“青城這座城市是假的。”


陳仰遲緩地眨了一下眼睛。


“整個世界都是假的。”朝簡吻了吻他開始痙攣的眼皮。


陳仰扶著桌子站起來:“我們還是電話聊吧,我去衛生間,你在外面給我打電話說。”


他走幾步停下來,迷茫地東張西望,家裡的衛生間在哪?


第157章 現實四


陳仰拿著手機走進衛生間, 垂著頭坐在了馬桶上面,他的腰彎下去,手肘壓著僵硬的腿部看潮湿的地磚。


當初火車站的任務結束後, 陳仰根據調查得出一個推論, 所有任務者都是青城人, 那時候他就已經在想,要是任務沒有盡頭,青城這座城市早晚有一天會變得隻剩下任務者。然後任務者們走著走著都停下了,青城成為一座空城。


後來陳仰每做完一個任務回到現實世界, 他的歸屬感都會減弱一分。隨著時間的推移,身邊違和的現象越來越多, 三連橋和青城帶給他的陌生感也越來越強烈, 懷疑的種子不知不覺生根發芽,變成一棵小樹苗。


直到剛才!


那棵他故意晾著不給養分的小樹苗砰然長成參天大樹,瞬間戳穿他的心髒, 他疼過了頭,沒了感覺。


其實陳仰內心深處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他沒有騙朝簡,他確實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的走到這一步的時候, 他還是接受不了。


這就是腦子裡的想法和擺在眼前的事實的本質區別。


青城是假的, 果然是假的。


難怪不真實。


原來是假的啊,難怪……


手機被陳仰攥得潮湿發燙,他換隻手拿,發現那隻手也滲滿了冷汗。


陳仰把兩隻手上的汗擦在了褲子上面,他站起來走到門口打給朝簡,沒有說話。


外面的朝簡也沒出聲。


一扇門隔斷了他們的視線和呼吸, 卻沒能把他們的靈魂分開。


陳仰啞聲道:“你說吧。”


“我說會很簡單。”電話裡響起朝簡輕描淡寫的聲音,“我是從終點回來找你的。”


這句話看似沒多少字,實際上已經打開了所有疑問的節點。


一:任務有終點站。


二:黑戶就是通關的任務者,什麼時候通關,什麼時候解綁身份號。


三:朝簡之所以走到終點又原路返回,是因為陳仰還在路上。


陳仰背靠著門:“你說詳細些。”


“我吃藥吃的腦子有點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起,”朝簡道,“你提問,我回答你。”末了又提醒道,“今晚隻說一點。”


“好吧。”陳仰感覺有密密麻麻的疑點橫衝直撞,誰都想引起他的注意被他翻牌,他隨便抓了一個疑點,“這個現實世界是假的,那真正的現實世界在哪?”


陳仰不由自主地說出一句:“該不會是任務世界吧?”


門外沒有聲響。陳仰已經從朝簡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站不住地蹲了下來,兩個世界竟然真的是反著來的!


“任務世界是真實世界的碎片。”朝簡說。


“碎片?”陳仰滿臉驚愕,那就是說,整個真正的現實世界變成一塊塊獨立的部分,用來充當任務背景?


不知道怎麼回事,“碎片”這個詞讓陳仰有種很可怕的預感。


碎片,碎掉了……陳仰不敢往下想。


門被朝簡打開,他掛了電話撈起陳仰:“好了,今晚就到這,你需要時間平復自己。”


“我不需要。”陳仰煞白著臉嘴硬,“老早就開始預警了,你跟我說青城是假的,我隻會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他把手機塞進口袋裡,語無倫次道,“我隻是難受,出生長大的地方不是真實的,我太難受了,這是正常反應,不想面對也不行,我睡一覺,睡醒了就好了。”


“嗯。”朝簡把他抱了起來。不是公主抱,是抱孩子那樣。


陳仰的手臂掛在朝簡肩上,胃裡的那一點奶油在往上湧,被他強行咽了下去。很早以前武玉叫他管住自己的好奇心,還說通常情況下,費心挖掘跟裝傻這兩種選擇,後者才是正確的選擇,她說那句話的時候一定已經窺知了一些東西,所以才會給出善意的警告。


陳仰又想起朝簡一次又一次地跟他強調,任何事都有始有終,該來的,總會來,不要著急,順其自然就好,他一邊疑惑不解,一邊告訴自己要聽朝簡的。


於是他忍著忍著,忍到了真相猶如火山噴發的時刻,他眼睜睜看著巖漿朝他噴了過來,退無可退。


現在陳仰看著蒙住真相的那塊布被一點點揭開,他緊張了後悔了,甚至想把揭開的那幾個角按回去,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是不可能的了,揭開了就按不回去。


“其實我的心理素質比我以為的要好,‘世界是假的‘這個真相我都扛住了,其他的更沒問題。”陳仰摸了摸朝簡頭上的小啾啾。


朝簡抱著他進房間:“嗯。”


“而且我是有預料的,我也猜到了很多東西。”陳仰趴在朝簡肩頭。


“嗯。”朝簡走到房間左側的衣櫃那裡,他用一隻手託住陳仰,另一隻手打開衣櫃,從裡面拿了兩套睡衣去浴室。


陳仰回過神來的時候,朝簡已經把熱水放出來了,並且正在單手翻架子上的洗漱用品。


“我們怎麼在這?”陳仰一臉茫然,“你要洗澡?那放我下來,我出去。”


朝簡把他往臺子上一放:“不是說檢查?”


陳仰:“……”他的視線追著朝簡,“那今晚我們是要……”


朝簡在找牙膏,他打斷道:“沒有買前戲需要的用品,不會做。”


陳仰:“我買了。”


朝簡剛撕開牙膏的包裝,他的指尖一抖,牙膏掉到了地上。


陳仰見朝簡愣在原地,他從臺子上滑下來,彎腰撿起牙膏放到對方手裡:“做嗎?”


朝簡繼續撕牙膏的包裝:“你現在的狀態不行。”


“也對,這會我滿腦子都是‘世界是假的’這五個大字,飄來飄去,飄得我頭疼。”陳仰停頓了一兩秒,直直望著朝簡,“那你能幫我把它們趕走嗎?”


朝簡皺眉看他:“你確定?”


乍一看很理性很沉穩,實際快把牙膏掰斷了。


陳仰咬朝簡的下巴:“能不能做到?”


“當然。”朝簡笑了一下,他微低頭,讓陳仰的吻落到自己唇上。


陳仰親了親朝簡,學著他喝醉酒那次一樣,伸出小手指:“那說好了,拉鉤。”


朝簡勾住他的小手指,晃了晃。


然而還是沒做成。


不是因為陳仰臨時改變主意又不想做了,也不是因為朝簡擔心他的阈值出什麼意外不敢碰他,而是因為……雨衣小了。


嗯,小了。


人生往往就是這樣,你都準備好了,它卻能讓你明白一件事:準備好了也沒用。


.


陳仰的頭發很短,洗完澡出來基本就幹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吹,他找到吹風機,跪在床上給朝簡吹頭發。


朝簡面對陳仰坐著,泛青的眼眸微闔。


“那盒小的不要了。”陳仰的聲音夾在呼呼風聲裡,“明天我買一盒大號的。”


朝簡的眼皮動了動:“不用。”


陳仰以為朝簡是在怪他連尺寸都弄錯,不上心不用心,他還沒想要怎麼解釋,就聽對方說:“我剛才已經下單了。”


陳仰:“……”


朝簡的眉頭皺了皺:“我應該在回來的路上買好。”


陳仰的嘴角一抽,不怪你,你也沒想到你哥都這樣了還能做。


“不差這一個晚上。”陳仰撥了撥他柔軟的頭發,哄道。


朝簡牽住陳仰的睡衣。


陳仰欲言又止:“那個,咳,我能問你一個事嗎?跟任務無關。”


朝簡放在他睡衣上面的手倏地收緊:“你自願的。”


陳仰被那股力道帶的往朝簡懷裡一栽,他關掉吹風機,神色復雜道:“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什麼?”


朝簡的眉眼被潮湿的發絲遮住,輪廓生出幾分凌亂的美感:“當初你跟我……”他的眉峰攏起一片陰影,頭偏到一邊,耳根染了層薄紅,“是你讓我弄你的,我不會,還是你教的我。”


陳仰呆若木雞,天知道他隻是好奇,為什麼他跟他對象之間,他是下面的那個,而且好像一點障礙都沒有,很自然。


沒料到會聽見這麼……陳仰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他的心情。


“你如果不信可以試試,那盒小的你能用。”朝簡的唇角抿直。


陳仰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不行,Y不起來,沒感覺。他一言難盡地嘆口氣,我是個gay,還是個o,我今晚才知道。


“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是身經百戰的老哥哥,你是小嫩肉?”陳仰艱難地問了一個問題。


朝簡的面部一黑:“你是理想的巨人,現實裡的矮冬瓜。”


陳仰:“?”


朝簡睨了他一眼,之後就把目光挪開:“你隻教我怎麼進去,其他的你也不會,你是死要面子裝作很懂,說什麼哥哥教你,不要怕盡管上,實際上你隻會些理論知識,我是你第一個實驗對象,也是最後一個,因為你說我很厲害,你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陳仰捂住了朝簡的嘴巴,他背上的汗都出來了,燥的。


房裡靜下來。


陳仰看著朝簡瞳孔裡的自己,他有一點暈眩:“你都告訴我了,我還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沒關系。”朝簡說。


陳仰無力道:“要是我永遠都想不起來怎麼辦?”


“沒關系。”朝簡吻他手心。


.


陳仰以為自己今晚要睜眼到天亮,誰知道他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


朝簡把手臂從陳仰腦後抽出來,他下床吃藥,翻手機看靳驍長的信息。


靳驍長:順利?


朝簡擰蓋灰白色的藥瓶。


靳驍長:藥一次兩粒,不能多吃。


朝簡的掌心裡躺著五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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