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靈師 3533 2024-11-21 15:59:15

怨靈本是脫胎於萬物的執念,沒有固定的形體,也沒明確的意識。隻有不斷畸化的靈體和不斷膨脹的欲望,沒有情緒也不知痛痒。


但那個小島上的小怨靈是個異類,在和島上的幾千隻怨靈相互屠戮後,它活活被磨出了自己的意識,也有了五感。


它能感覺到冷,能感覺到疼。


但它不會說話,來島上的靈師也不同它說話,第一個來島上的靈師剖開了怨靈的胸口,而後,怨靈也是這樣對待之後的十幾個靈師的。


除了第十五個靈師。


那個靈師比之前的都強,所以他有機會靠近怨靈,看清楚它個什麼東西。


怨靈無法像之前一樣輕易撕開靈師的胸口,隻抓傷了靈師的肩膀,靈師一時之間也沒法制伏怨靈,隻是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怨靈能感覺的到這個靈師比之前的都要強,因為這個靈師留下的傷口,是不愈合的。


以前就算是被開膛破肚,隻要時間夠長,總會恢復的,但那次不行。


手臂上的傷口不斷的往下流血,這消耗著怨靈的靈力,過去了不知道多久,一點愈合的趨勢都沒有。


怨靈不會說話,但它能感覺到疼。


不斷流血的傷口太疼了。


留下不能愈合傷口的靈師沒有離開,他不遠不近的觀察著怨靈,不走,也沒有再次傷害怨靈。靈師似乎在觀察著什麼,記錄著什麼。


怨靈也時刻警惕的留意著那個靈師,想找機會把這個靈師徹底吞掉,還學著他纏傷口的樣子,用一片長樹葉,裹在了自己傷口上。


可這沒有絲毫用處,不愈合的傷口依舊是很疼。


但有個意外的發現。

Advertisement


小怨靈發現,每當自己試圖用樹葉遮蓋傷口時,或者在它因為疼痛呻吟的時候,不遠處的靈師眼中都會閃過一些不忍神色。


靈師並未受傷,他又不疼。


但這個發現讓小怨靈獲得了一條可以愈合傷口的白色布料。


而且,就在傷口恢復後,隻要它對著靈師展示自己的傷疤,靈師在和它的僵持中,總會猶豫。


小怨靈知道每次這樣展示傷口靈師都會心軟,所以它一次次的重復,以此獲得關注、信任、和……偷襲的機會。


靈師可能是想同它長時間的僵持下去了,他在用靈力加固小島上的封印,確保怨靈不至於因為靈力太強逃出小島。


近一個月的和平相處好像是讓靈師放松了警惕,他竟敢背對著怨靈,自顧自的要給他自己修葺一個小木屋。


怨靈看準機會,從靈師背後衝向靈師,在靈師轉身看向怨靈的一瞬間,怨靈右手上靈力化為利爪,直接穿透了靈師的胸口。


同一時刻,那個修了一半的小木屋竟瞬間化為一股強韌的靈力,緊緊的繞在了怨靈的脖子上。


靈師重傷後嘴角帶著血,表情卻很輕松,他語氣不太穩的說,“……抓住你了,小東西。”


遲錚輕輕摸了一下自己側頸,接過了房屋中介遞給他的合同。


遲錚左邊頸側有一道很淺的紅色痕跡,不靠近都不太能發現,就是發現,也隻會覺得是一個胎記。


遲錚是可以將這道紅色傷疤除去的,但過去了這麼多年,遲錚一直留著。


“是這邊的學生吧?你們幾個院區的學生,不少從這個小區租房子的,都是經我的手,在我們中介走的合同。”遲錚不討價,不啰嗦,籤合同給錢都很痛快,中介十分滿意,話也多了,感嘆,“現在的小孩兒生活是好了,家裡有錢的不少都出來租房子了,這房子真不錯。”


中介看遲錚隻是出神不說話,好奇問道,“你是因為什麼出來租房子的?嫌宿舍條件不好?和舍友處不來?還是要考研,想住的安靜點?”


“都不是。”遲錚收好合同,“談戀愛,沒地方去。”


第7章


中介大爺年過半百,思想比較老派,對遲錚這戀愛腦的樣子十分看不上,搖搖頭走了。


中介號稱這房子是拎包入住,但樣板房的屋子裡並不比酒店幾樣家具,沒人氣兒,一看就知道沒人住過,遲錚需要再去買點生活用品裝裝樣子。


小區附近就有一家大型超市,超市打烊很晚,現在還來得及遲錚去買點東西,


超市裡空蕩蕩的,遲錚推著購物車不緊不慢的走著,腦子裡還是那個筆記本。


筆記本裡的內容是殘缺的,很多遲錚記憶深刻的片段上面都沒有。


有的是靈師不忍心記錄,有些……或許是他恥於記錄。


不過從另一個視角看一遍以前的事還是挺有趣的,所以遲錚之前花了些時間學會了古靈師文字,自虐般重看了一遍那段過往。


他當時就是想知道,對方是如何看待他們那段不堪過往的。


被靈師用一條靈力鑄成的鏈子捆住了脖子後,怨靈拼死掙扎,脖子被鏈子勒的血肉模糊,但無論它如何努力,鏈子就是解不開也撕不斷。


不但如此,怨靈心驚膽戰的發現,胸口都被他剖開的靈師身上的靈力竟未減弱多少,靈師胸口嘴角都淌著血,但依然能輕輕松松的握著那條鏈子,將怨靈牢牢的鎖在懷裡。


“……老實一點兒行不行?忘了上次誰給療傷的了?!”


靈師聲音並不難聽,但怨靈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第一次見到你這種怨靈,我想好好看看……放心,要是想殺你,早就動手了。”


怨靈聽著身後靈師胸膛輕微的聲音震動,整個人發麻恨不得炸開,它顧不得頸間窒息的疼痛,瘋了一般的掙扎,血液從勒破的傷口上汩汩而出,最終還是靈師不忍心,松開了手。


怨靈拖著脖子上的繩子後退十來米,咬牙切齒的看著靈師,掂量著自己和靈師的情況,還想再次攻擊。


“別費事兒了,你殺不死我。”這一會兒的功夫,靈師胸口傷痕已好了大半,他蹙眉看著怨靈,“脖子疼不疼?”


疼當然是疼的,但被靈師徹底困住的感覺太可怕,怨靈不肯再靠近靈師,不顧自己脖子還被鎖著,逃了。


怨靈打不過靈師,但逃還是逃的開的。


怨靈害怕再被鎖住,拼了命的躲,靈師想著怨靈不斷滲血的脖子無奈的追,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兒因為怨靈聽不懂人話白白折騰了好幾天,在靈師終於將怨靈抓住時,靈師幾乎是氣急敗壞的,“我一定得教會你說話……”


在被怨靈胡亂咬了幾處傷後,靈師終於把怨靈脖子上的鎖鏈拆了下來,丟到了一邊。


怨靈警惕的看著靈師,不知道他又要用什麼新辦法來折磨自己。


“我不知道你這麼抗拒,我道歉。”靈師擦掉自己手腕上被怨靈咬出的血,輕聲道,“我以後一定不會再鎖你了,我保證。”


遲錚拿了一本家庭食譜百科大全丟在手推車裡,回憶往事,越想越覺得之後的很多事都是自己活該。


因為自己從一開始就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一條鏈子而已……


遲錚又拿了幾樣自己都不知做什麼的廚具,結賬後提著兩大兜東西回到租的公寓中,將每樣東西拆去包裝分開開放好,又刻意在廚具上甩了幾點水珠,看上去十分像是人住過的樣子了。


都收拾好了,遲錚看著水龍頭,若有所思。


遲錚擰開水龍頭,將手臂放在水柱下。


微涼的水隔著紗布衝在傷口上,又順著遲錚骨節分明的手腕和手指流了下來。


遲錚閉眼,回憶再次將他拉到了那個小島上。


靈師說到做到,在做過保證後,沒有再傷害過小怨靈。


靈師是真的想研究清楚怨靈是什麼情況,礙於怨靈野性難馴,靈師也沒辦法一直在小島上跟怨靈耗下去,他想了下,在小島最西邊放了一面由靈力制成的鏡子。


靈師可控制它反射人世間任意一面鏡子。


甚至不用是鏡子,隻要是能勉強反光的鏡面就可以。


可以是一汪湖水,可以是一面窗戶,甚至可以是人間某個人的眼睛。


靈師想讓小怨靈學會說話,就找了間小學,將小學教室後的標本櫥窗鏡連在了小島的鏡子上。


小島上的怨靈,盯著島上的鏡子不明所以,迷迷糊糊的跟著一群小孩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看了半個月,就學會了一套眼保健操。


“小學三年級……也跟不上麼?”


半月後,來檢驗學業成果的靈師看著怨靈有點發愁,“這要學到什麼時候你才能會說話呢?”


怨靈警惕的看著靈師,雖然還是聽不懂,但它已經能感覺出來,靈師是在憂慮什麼。


“怪我,操之過急了。”靈師寬慰道,“慢慢來,反正你我都是不老不死的……我們又不急。”


那天之後,靈師將島上的鏡子,連去了一個幼兒園,靈師那日急著去處理一個怨靈,走的匆忙,急急忙忙的找了個幼兒園,隨便找了個鏡面連上看也沒看就走了。


小島上,怨靈看著鏡子裡,經過哈哈鏡扭曲後的一群不人不鬼的尖叫小妖怪,滿目震驚。


不過這次還算好,雖然哈哈鏡傳過來的畫面很驚悚,但老師教的東西簡單了,怨靈這才明白靈師折騰這一通是想讓自己學會說話。


有了幼兒園的基礎,下面就簡單了,靈師發現怨靈學習東西非常快,不到幾個月,怨靈已經能大概能聽懂他說的簡單的詞句了。


但怨靈隻聽得懂一些,仍不說話。


靈師覺得也許是幼兒園和小學裡的詞匯都太匱乏簡單了,他又將鏡子連在了一家放映廳的燈罩上。


靈師自己曾經去過放映廳一次,看了半場電影,他雖不喜歡放映廳裡狹小幽閉的環境,但覺得這類似小型電影院的模式很不錯,想看什麼更隨意,能看的片子也要豐富一些,他以為放映廳就是如此循環播放各類經典電影,故而十分放心的讓怨靈以此為教學材料。


那會兒靈師還不知道,有些私人放映廳,分日場、和夜場。


日場的電影多是譯制片或是戰爭片,夜場……就比較豐富了。


豐富到就算現在的遲錚回想起來,都覺得十分奇妙。


以前是沒機會,這次……是不是可以將當年所學,回報給千途了?


“我學壞了……”遲錚關了水龍頭,“你就沒責任麼。”


遲錚和衣而臥,回想往事,不管過了多少年都會覺得耿耿於懷。


筆記本裡忽略了很多內容。


岑天河看不到的空白裡,是怨靈剛學會說話時,對著靈師的種種詛咒和欺騙。


怨靈似是個天生的壞種,他能敏銳的感覺到別人最不想聽什麼,最怕聽到什麼。

作品推薦

  • 和宋教授結婚以後

    ◎生物系教授×舞剧编导 ◎温润斯文并不禁欲攻×清冷慢热漂亮受 ◎成年人的婚后日常,细水长流,保甜。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小甜饼

  • 一枕槐安

    電影《槐安》首映時,導演陳槐序說這部電影他籌備了十二年,是給一個人遲到的承諾。 記者問:「是很重要的人吧?」 他自嘲:「一個終生難忘的騙子。」 后來,我被扒得底朝天,網友磕瘋了我們的過期糖。 他抱著我哭得哽咽:「祁安,我已經攢夠很多一百萬了,二婚能不能考慮下我?」

  • 偏執的星星

    五年前我賭氣離開了漆檀。后來他斬獲影帝,卻在百星頒獎晚會上拿著我的照片尋人,「愛人丟了一個月,煩請幫我找找。」 可我死無全尸的新聞在 2018 年就爆過無數次,但漆檀卻受創失憶了,忘記了關于我死亡后的一切。 他的經紀人宣布漆檀無限期退圈那天,漆檀自殺的消息隨之爆炸。

  • 當作精釣到反派酷哥

    意外穿成某校園耽美小說中反派bking的炮灰男友。為成功分手保住狗命。我聽信網友的建議開啟了作精計畫:「哥哥,我們已經好了七天四小時七分零二十三秒了,你為什麼還不親我?」「昨天上映了一部大片,哥哥怎麼沒約我去看電影,莫不是約了別的弟弟?」「哥哥已經一秒沒回我了,不愛就算了,沒必要冷暴力。」「哥哥不給我發腹肌照,是有什麼心事嗎?」「哥哥今天也沒疼我。」

  • 婚後第二年

    婚後第二年,溫漾發現程言禹出軌了,對方是個大他兩歲的女人。 這個女人優雅,知性,在生意場上點撥他,幫助他。 他們無話不聊,無話不談。 她進退有度,知分知寸,從不抱怨從不爭半點寵。 卻讓程言禹為她瘋狂迷戀,奉她為明月,恨不能把世界捧到她的面前。 而溫漾,從發現到調查,已經輸個一敗塗地。程言禹已經滿眼都是她。 溫漾本以為她只是個破壞她婚姻的人,誰知,她早已有婚姻,且她的丈夫,是個極其富有帥氣的男人。 為了這段婚姻,溫漾找上了她的丈夫 ——傅行舟。

  • 他的紅盒子

    半夜進了急診,值班醫生竟是被我掰彎的前男友。 我捂著肚子呻吟,顧詠歌卻面無表情:「和我分手之后,你玩得這麼花?」 我:「?」 他繼續陰陽: 「我說我診室養的發財樹怎麼忽然死了,原來是你要來了,真晦氣。」 我忍無可忍,揪住顧詠歌的衣領: 「老必登,等小爺治好,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