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路上卻被我投喂過的蜘蛛女孩攔住，她四肢著地，朝捂著嘴猛烈咳嗽的我瞥了眼，在看見我脖頸間紅痕後發出刺耳的尖叫，像一隻炸了毛的野貓。
但林琅越朝她靠近，她便越蜷縮著身子，似乎怕得厲害。
陳哥卻在看見女孩身影後激動地自言自語：「我找到了，我找到了，馬上就能脫離遊戲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截黑發，又哭又笑地對著女孩伸手：「這是你仇人的發絲，對，去找她報仇吧，好孩子..
林琅停下腳步，看著蜘蛛女孩轉身，默默接過那縷發絲。
然後伸手將陳哥捅了個對穿。
直到咽氣前，陳哥仍舊保持著不可置信的表情，接著身體化作光點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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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過氣來，撐著沙發站起，向蜘蛛女孩招手，對她說了幾句話後，女孩便從窗戶處躍出去。
「喂，林琅，還想裝不認識我嗎?」我嘶啞地笑起來。
他轉過身來，皺巴巴的面容哪裡還有半分帥哥模樣。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應該已經脫離了死亡遊戲才對!」
「我來找你啊，林琅，」盡量克制眼淚不要掉下來，保持微笑，「我說過要和你一起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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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死亡遊戲是什麼時候降臨的。
人類被隨機抽選進入一個又一個詭異世界，告訴他們隻有活過99次死亡遊戲才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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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每次通關的報酬也很豐厚，隻要是你想得到的，死亡遊戲都能給你。
而我隻是在平平無奇的下午，點進了一個乙遊，便被抽選進了死亡遊戲。
我覺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幸好我遇見了林琅，他比我厲害多了，還能物理驅鬼。
在他又一次拒絕和我組隊後，我使出了終極絕招，抱著他大腿說我喜歡他。
這招雖不要臉，但對純情少男來說殺傷力似乎極大。
此後隻要林琅又讓我滾，我就會可憐巴巴地擦著根本沒有的眼淚說土味情話：「可是人家就是喜歡你，想跟你待在一起怎麼辦，你不能連我這點自由都奪去!」
林琅紅著臉無法反駁，隻好默許了我跟著他的舉動。
我們一起活過許多個世界，也有了自己的小隊。
在彼此支撐中我們暗生情愫，偶爾再說起土味情話時，林琅已經沒了從前的不耐煩，反而是紅著臉喝口水都能被嗆到。
朋友們打趣我倆，說別人都在求生，你們倒是心大，談戀愛談得開心。
我大方地環住林琅胳膊，眨眨眼開玩笑道：「對呀，你們玩的是死亡遊戲，我玩的是乙遊，現在傲嬌男主已經被我攻略下來咯!」
苦中作樂，也是保持良好心態在死亡遊戲中堅持下去的重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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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遊戲難度增大，朋友一個接一個死去，我也從什麼都不懂的新手成為他人口中厲害的參與者。
第80次遊戲，我們損失慘重。
曾經摸著我頭，誇我是個開心果的姐姐被鋼筋捅穿，死在我懷裡。
看過無數生命逝去後，我覺得自己的心已然冰封麻木，連眼淚都幹涸了。
林琅強攬著我的頭，讓我抵在他沉穩跳動的胸膛。
「哭吧。」
「這還真有點乙遊經典劇情的感覺了。」我盡量說著白爛話，讓氣氛不要太沉重
林琅輕聲道：「在我面前，不用裝得沒心沒肺、逗人開心，哭出來會好受些。」
我再也忍不住，從啜泣到號啕大哭，眼淚幾乎是從身體裡湧出來。
「不怕，我會保護你，直到.
直到死亡。
林琅用生命履行了他對我的諾言。
第99次遊戲，我和林琅被分開，隻能用一臺手機通話。
他需要在封閉的黑房間裡收集線索，傳遞給我，好讓在路上前行的我避開鬼怪。前面我們都配合得很好，但當我快看到路盡頭時，林琅卻突然嚴肅道：「不要出
聲!」
他並未掛斷電話，我將手機小心翼翼放進包裡，看見身後追趕來的鬼怪後，硬著頭皮走進了最後那段無光的路。
奇怪的是，什麼也沒發生。
直到遊戲結束，看見遊戲已通關字樣後我驚喜地跳起來，舉起手機對著那頭道：「我們成功活下來了!林琅!」
電話那頭很安靜。
第99次遊戲，隻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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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段路的通關條件是，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林琅從黑房間裡得到這個線索。
【你們之中隻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接下來你將接受粉身碎骨的刑罰，我們會保證你無法在處刑期間死去。】
【隻要你說出我認輸，或者承受不住叫出聲都能結束刑罰，直接通關。】
【當然，那個女孩會因為你們正在通話，而你發出了聲音，被無聲鬼的規則殺掉。】
【所以，做出選擇吧，是自己活下來，享受美好的人生，還是為了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女人死去。】
鐵錘高高舉起，砸碎了林琅的腳踝，他站立不穩，隻好單膝跪地。
但林琅沒有呼痛也沒有投降。
接著是腿骨、手臂，再碾碎每一根手指。
林琅一直很安靜，他躺在溫熱的血泊裡，親眼看著自己變得血肉模糊。
鐵錘揮舞的破空聲傳來，這一次，目標是他的頭骨。
失去意識前，林琅把目光投向顯示正在通話中的手機屏幕。
女孩雀躍的聲音傳來。
「我們成功活下來了，林琅!」
這樣就好，她會離開這該死的地獄，有更美好的生活。
死亡遊戲對她來說隻是一場噩夢，連帶自己，都是她不應該記得的東西。
林琅輕笑著，鮮血倒灌進喉嚨。
隻是有點美慕，美慕那些還能觸碰到女孩，看到她笑容的人。
你會愛上其他人嗎?會抱著其他人的胳臂，一遍遍說著「我喜歡你」嗎?
林琅無法克制升起的私心，如果可以的話，那些情話，就隻對我一個人說吧…
我愛你，直至生命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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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通關遊戲，您可以提出要求，包括永久脫離死亡遊戲。】
「在遊戲裡死去的人，會被抹去記憶，成為鬼怪對嗎?」
「隻有執念過深的人才有可能成為鬼怪。」
我點點頭：「既然這樣，我要擁有和鬼怪定下血契的能力，重新開始死亡遊戲。」
【……】
【真是個瘋子。】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遊戲彈窗用語變得情緒化。
「對啊，我就是瘋子，這一次，就讓我來保護他們，帶他們通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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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林琅死後發生的一切全盤託出，包括我向遊戲要求的能夠和鬼怪定下血契的
能力。
他快被我說的話逼瘋了。
「重新開始遊戲?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我用藏在懷裡的短刀劃破手掌，任鮮血湧出。
掌心朝上，朝林琅伸出手：「所以我需要你在我身邊，林琅。」
他那雙黑眼珠微微顫動，沉默片刻後，將自己冰冷的手掌與我重合，接著，和我十指緊握。
血契成功。
我展露了笑容，這一次，死亡也無法將我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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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已通關。】彈窗跳出。
此刻，屋門處已變成漩渦，隻要走進去，便能脫離這次死亡遊戲。
夏薇和周明理緩慢地從廚房挪出。
「為什麼能通關，是因為陳哥把發絲給那個女孩了嗎?那個女孩報仇成功了?」
夏薇鼓起勇氣問我道。
我搖頭：「前半句不對，後半句是對的。」
「那個女孩是由於其母親被性侵才懷上的，生下來後立刻便被強奸犯父親掐死。所以，你應該明白她真正的仇人是誰了對吧。我隻是告訴她，那個強奸犯出獄了，並把超市店員給我的那男人掉落的發絲交給了她。」
女孩的母親分明是受害者，又怎麼會是她的仇人?
相反，女孩其實對誕下她的母親抱有天生好感。
隻是影視作品中，總是會描寫被流產的嬰孩找母親復仇，所以才誤導了眾人，大家也自動忽視了在故事裡隱身的父親。
聽完我的話，夏薇若有所思地點頭：「確實，這樣就說得通了。」
周明理不知從哪兒搞來了筆記本，表情迫切：「前輩，您就是那位寫死亡遊戲新手須知的江海貝大神對不對，給我籤個名吧!」
我大筆一揮寫完名字後，將筆遞給林琅，對著周明理道：「那你要不要也找他籤
一個，我倆合體就是大名鼎鼎的狼狽為奸組合，你應該也知道吧。」林琅抬起頭，不贊同地望著我。
「不不，還是不了哈。」
之前周明理還在被林琅追殺呢，這陰影是一時半會消除不了了。
我拍拍林琅肩膀，寬慰他長得兇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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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薇和周明理準備離去前，我叫住他們。
「有關我倆的事，希望你們不要隨意說出去。」
夏薇點點頭：「這是肯定的，您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望著二人離開的背影，我不禁和林琅感慨：
「他們好像以前的我們哦，嘖嘖，絕對是雙向暗戀，就是沒捅破窗戶紙呢。
「對了，你剛剛是不是聽見我說土味情話才記憶復蘇的?
「嘿嘿，男人，別害羞，你就是喜歡聽我說喜歡你嘛。來來來，姐這兒還有一堆戀愛寶典，都能讀給你聽。」
林琅被我騷擾得手足無措，清著嗓子要我別亂動。
「那，一直都是我在說喜歡，你能不能也對我說句情話啊?」
他思考片刻，深潭般的雙眸凝視我。「我愛你，永遠永遠，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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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漩渦，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電腦上乙遊的開始界面依舊冒著粉紅泡泡。
每次死亡遊戲結束後，都會讓參與者返回現實生活一段時間。
看著眼前冒出的彈窗，我知曉下一次死亡遊戲在五天之後開始。
掌心的血跡已經幹涸，我關掉電腦，站起身，在房間裡尋找林琅。
一個轉身，剛好撞進冰冷的懷抱。
「決定了!看你手腳冰涼如此體虛，本小姐打算請你今晚吃羊肉鍋!」
林琅面無表情道：「我不是體虛，我已經是個死人了，肯定涼。」
好小子，跟我待久了還學會吐槽了。
「這樣就不涼了。」我把他手掌疊在一起搓著，嘿嘿笑起來。
「嗯。」被我感染，林琅的嘴角也上升兩個像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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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隻要有你在身邊，我就什麼都不怕。
這一次，我們一定能聯手打出最好的HappyEnding。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