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不容易強打起精神,等仙君回來,我連他的片縷衣角都沒看到,就聽說他閉關了。
我去找仙君,結果被寢殿外的結界彈開。
氣血翻湧,我捂著疼痛的心口,眼淚汪汪。
因為。
透過如意紋的窗棂,我看到在他的榻上,睡著一隻貓。
黑貓漂亮得不似凡物,蜷縮在他的衣服上睡覺。
睡姿優雅慵懶,渾身都透著高貴的氣息。
我都還沒睡仙君的榻呢嗚嗚嗚。
我大概要失寵了。
然後,我就跑了。
「仙君,你剛才說你喜歡我。」
「所以……那個她,是過去式了吧?」
我眼眶紅紅的,咬著嘴唇,忐忑地問。
仙君閉關都讓她陪著,她的份量不是一般的重啊……
季卿禮一怔:「哪個?」
還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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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有很多個了。
仙君好渣啊。
算了,我不想喜歡他了。
心中愛情的小火苗即將熄滅。
我不著痕跡地往沙發另一邊坐過去,有點嫌棄似的離季卿禮遠了點。
「.…」
季卿禮額角青筋跳了跳,又把我扯回來。
揪著我的兔耳朵,問:「什麼亂七八糟的,說清楚。」
我急了,氣鼓鼓從他手裡拽回耳朵。
「就是仙帝送你的那隻貓!」
這下看你怎麼說清楚。
14
季卿禮愣了一瞬,隨即無語地捏了捏我的臉頰。
「我可沒收。」
「啊?」
「當眾拒絕有駁仙帝的顏面,慶功宴散後,我就回絕了。」
以仙君的性情是絕不會說謊哄騙我的。
「那你榻上的那隻呢?」我又問。
季卿禮沒說話。
沉默片刻,修長的手指開始一粒一粒解襯衫的扣子。
解到一半,拉開領口,攥著我的手伸進去。
「摸。」
難道他想色誘我,蒙混過去?
「仙君,使不得!我不吃這一套的!」
我艱難地僵著手指不去碰他,表面義正言辭,心裡卻在偷偷吸溜著哈喇子。
「你的腦袋瓜整天都在想什麼。」
季卿禮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道。
他索性直接把領口往下一拽,露出玉白的肌膚,點了點心口旁。
「這是誅殺叛仙時受的傷。」
我瞳孔一震。
「人界的朝堂,人心如影,波譎雲詭。」
「仙界,又何嘗不是。」
「慶功宴不得不去,散後,我虛弱到來不及見你一面,就匆匆閉關了。」
季卿禮嘆了一聲。
緊接著神情有些不自然,耳尖染上一絲薄紅。
「虞星,你看到的….…是我。」
「我的本體,是貓。」
我顫著手指,慢慢撫上那道可怖的疤痕。
感受著手下的猙獰,心尖都在發顫:「你疼不疼?」
季卿禮揉了揉我的頭。
「不疼。」
「但睡了百年,醒來找不到我的小兔子的那一刻。」
「特別疼。」
15
半小時後,季卿禮才堪堪哄住哭得好大聲的我。
為了哄我開心,他告訴我。
蘇醒後,得知我給月老打了百年的工,因為翠鳥,還被趕去歷劫。
一怒之下,他砍了月老的神樹,把翠鳥拔了毛,扔到寒池裡了。
「仙君,為什麼不早點讓我恢復記憶。」
我吸吸鼻子,控訴道。
還捏了個身份,像模像樣的當起了助教。
季卿禮淡定自若,解釋:「想試試你不記得我,會不會喜歡我。」
結果還是喜歡上了。
我不好意思地捧著發燙的臉,羞澀抿嘴笑。
「從你帶我離開太鈴清墟,我就喜歡你了。」
季卿禮唇角微彎:「我知道。」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呀?」我動了動兔耳朵,期待又緊張地問。
季卿禮不說。
我眼神戒備起來。
「你不會是冒充仙君的吧?快說!」
「……那天,你幻化出人身。」
「原來你是看我長得美才喜歡我!」我不可置信,瞳孔地震。
原來他這麼膚淺嗚嗚嗚。
「但我隻會對你的美色動心。」
有被哄到,嘻嘻。
我彎著眼睫,心裡比吃了蜜還甜。
「不行,你還是得證明你是衍虛仙君。」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惡趣味,我收住笑,一臉嚴肅地說。
「怎麼證明?」季卿禮無奈地說。
「仙君左下肋骨,有一顆小痣。」
「…你怎麼知道的?」
「他沐浴,有次不小心被我看到了。」
「..看吧。」
季卿禮扯著衣角,往上一堆,露出勁瘦的腰腹。
我連忙低頭湊近,裝作認真地看。
還順手摸了好幾把。
「在哪兒呢?」
「沒找到呀。」
「你不會是假的吧。」
手下的肌膚繃的越來越緊,季卿禮忍無可忍,攬著我就親了下去。
「小兔子,你膽子越發大了。」
「我剛過來找你,就看到你在籃球場看男人。」
「穿那麼少跳舞。」
「周末不是唱K就是蹦迪。」
「你玩得挺花啊?嗯?」
我被親得眼淚汪汪,嗚咽著替自己辯解。
「仙君,我也不想的嗚嗚嗚。」
「實在是燈紅酒綠惹人醉,花花世界迷人眼啊。」
16
我和仙君說好了不著急回仙界。
高數課。
張老頭兒又偷懶,讓季卿禮代課。
我端坐的無比認真,捧著臉盯著講臺上那道冷雋的身影。
「你和季學長是不是談戀愛了?」
自從那天在包廂被季卿禮提溜走,聞澄就嗅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整天追著我問。
「哎呀,有這麼明顯嗎?」我羞澀地說。
「明顯,明顯到不能再明顯了。」
聞澄瞅著我微腫的嘴唇,嘖聲感嘆。
「星星,季學長的身材怎麼樣?還滿意吧?」
「嘿嘿他——」
我吸溜著哈喇子,剛要和聞澄交流探討細節。
季卿禮冷寂的聲音猝不及防響起。
「那位同學,回答這道題。」
周圍人的視線投到我身上,我硬著頭皮站起來。
「我不會。」
他嗯了一聲,眼神淡淡,平靜地滑過我。
「教材第80頁的例題,全部做一遍。」
「今天交給我。」
可惡,又罰我嗚嗚嗚。
下了課,季卿禮站在走廊等我。
我跑進他的懷裡,抱著他的腰,委屈巴巴開口撒嬌:「能不能不做題了?」
「可以。」
季卿禮揉了揉我的頭,眼眸晦暗不明。
「麼麼,你最好啦。」我心中竊喜。
「有條件的。」
「什麼?」
「晚上露出兔耳朵,再跳一遍上次的舞。」
「?」
「我愛看。」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仙君!」
「跳或者做題選一個。」他慢條斯理地勾唇,優雅又無恥。
「我跳嗚嗚嗚……」
生活不易,兔兔嘆氣。
(正文完)
番外
太鈴清墟位於天界最偏遠的南邊,鮮少有人踏足。
這裡生活著一些靈力低微的小獸精,無人管束,恣意度日。
但最近,他們突然變得很老實。
因為這裡來了位仙君。
仙君氣質高華,雪衣烏發,面容俊美,一身縹緲難測的清冷仙氣。
他靜靜守在一株婆娑草旁邊,等它開花。
小獸精們心中畏懼,紛紛不敢靠近。
除了一隻傻兔子。
這日,仙君正盤膝而坐,閉目養神之際,突然感覺腳邊有動靜。
他睜開眼看過去。
須臾,松軟的土壤塌陷,一隻開了靈智的兔子從地裡鑽了出來。
小兔子有些瘦弱,渾身髒兮兮的,怯生生的水潤紅眼睛緊緊盯著他。
雖然怕的厲害,可還是顫顫巍巍伸出一隻毛爪爪。
「仙君,你好。」
她很有禮貌,仰著頭看仙君,小小的三瓣嘴咧開,露出兩顆可愛的大板牙。
剛說完,她突然呆住了。
她伸出去的爪子很髒。
反應過來,小兔子連忙低頭,然後看到了滿身泥土的自己。
她很不好意思,趕緊甩耳朵抖毛,將泥土抖落,露出雪白蓬松的毛。
兩隻前爪放在肚皮上蹭啊蹭,反復確認擦幹淨了,再小心翼翼遞過去。
仙君默了一瞬,然後緩緩伸出手。
毛絨絨的小爪輕輕放在了他的掌心裡。
小兔子受寵若驚,沒想到仙君真的會回應她,興奮激動到絨毛都蓋不住耳朵泛出的粉紅色。
「仙君,給你吃。」
她轉身從剛才刨出的洞裡拽出一根胡蘿卜,捧在手裡,笨拙地討好對面的仙君。
觀望了兩天,她見仙君一動不動,怕是餓的站不起來了。
於是毫不猶豫地拿出自己留著過冬的存糧,來救仙君。
太鈴清墟如人間分晝夜和四季。
到了冬天,寒風凜冽如刃,草木被大雪覆蓋。
沒有存糧,隻能餓著肚子過冬了。
她沒想那麼多。
小兔子不懂什麼叫闢谷,她隻知道對面的人很厲害,但是再厲害,也要吃東西的。
胡蘿卜不知放了多久,外表幹巴巴的,像個曬幹了的老人參。
仙君自然是不吃的。
可對上那雙純真呆萌的紅眼睛,一向波瀾不驚的心頭,突然生出幾絲不忍。
他接過,從存物的玉戒裡拿出一個雪參果遞給小兔子。
果子晶瑩剔透,靈氣濃鬱。
小兔子活到現在,還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哩。
「給我的嘛?」她揣著爪爪,眨著眼不可置信問道。
「給你的。」
仙君嗯了一聲,聲音清越好聽。
「仙君,你真好嗚嗚嗚。」
小兔子感動極了。
抱著圓滾滾的果子眼淚汪汪,本就通紅的眼睛更紅了。
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
婆娑草七日開花,後五日,這隻兔子每天都來。
她很乖,不吵不鬧。
隻臥在不遠處,安靜地看著仙君。
白天來,黃昏走。
第七日晚。
銀光遍灑,星幕籠罩。
那株婆娑草,在即將開花前枯萎了。
仙君神色依舊淡然,婆娑草開花本就極其不易,他倒也不失望。
沒採到花,他要離開了。
隻是……想起那隻小兔子,他腳步頓了頓。
不告而別,她會不會傷心?
罷了,若再有機會路過太鈴清墟,再來看看她吧。
衣袖一拂,仙君正要離開。
身後遠遠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仙君,等等!」
小兔子跑得很快。
四爪發力,耳朵亂飛,狂奔而來。
「仙君,我有東西要給你。」
她氣喘籲籲跑到仙君跟前,身上系著個小包袱,頭上還別著一朵小粉花。
小兔子將包袱放在地上打開,翻找了好一會兒,又慌又懵。
「咦?婆娑花呢?」
仙君唇角微彎,淡淡出聲提醒:「在你頭上。」
「呀,我忘記了。」
呆萌的小兔子這才想起來,連忙將頭上的小花花拿下來,輕輕放在了仙君的靴子前。
「仙君,這是你要的花吧,我前幾日在那邊的石頭縫隙裡發現了一株一模一樣的,晚上守著,今天剛好開花啦。」
她揣著爪爪,開心地仰起頭,一副求表揚的樣子,卻看到仙君好看的眉頭皺起。
仙君垂眸看著地上攤開的包袱。
包袱裡的東西不多,一小捧種子和啃了小半個的雪參果。
果子周圍一圈的咬痕細細的,看得出來她吃得很小心珍惜。
「你要去哪裡?」仙君問道。
「這裡的灰狼和狐狸總是欺負我,馬上過冬了,我想搬到那邊住。」
小兔子指了指自己的左爪邊方向,落寞地說。
沉默幾息,仙君蹲下,將婆娑花撿起。
他又從玉戒中取出幾個仙果子,放在小兔子的包袱裡。
「我走了。」仙君轉身,雪白的衣角揚起,劃出一道流光。
「再見。」
「仙君,我會想你的。」
小兔子不舍的跟他道別。
她看著夜空中那道流光越飛越遠,最後幾乎看不見。
眼眶蓄滿淚水,長長的兔耳朵耷拉著都快垂到地上了。
她……短暫地擁有過一個朋友。
還是個特別厲害的仙君。
夜風吹亂她精心打理的絨毛,孤獨的她拿起小包袱,正準備往左邊走。
突然,看到仙君立在不遠處。
他不是走了嗎?
小兔子傻眼。
仙君的確走了,但走了沒多遠,到底還是忍不住又折返回來了。
她要搬去的地方是黑熊和豹子的地盤。
去了,豈不是更不好過。
「你願不願意去浮華山?」
仙君踱步走來,從地上捧起小兔子,平視著她的眼睛問道。
「浮華山是哪兒?」
對上那雙清冷好看的眼眸,小兔子連呼吸都放輕了,喃喃說。
「那是我的靈山,我的住所。」仙君解釋。
仙君的家啊,她真的能去嗎?
那也會是她的家嗎?
瘦弱的小兔子又咧開小小的三瓣嘴笑,眼淚卻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說:「我願意。」
夜空又劃過一道流光,很快隱於天際。
縹緲的雲霧中隱約傳來對話聲。
「仙君,我不掉毛的。」「嗯。」
「吃的也不多。」
「嗯。」
「我能給你種菜,我有很多種子的。」
「嗯,你有名字嗎?」
「有的,他們都叫我喂或者嘿。」
「….…那不是名字。」
「唔,那我叫胡蘿卜?」
「....」
「白菜?」
「..…叫虞星吧。」
「真好聽,是什麼意思呀?」
「好看的星星。」
「好呀嘿嘿!我叫虞星!我好喜歡!」
縮在仙君懷裡的小兔子歡喜地點頭。
她沒看到一向不苟言笑的仙君此時眼眸彎彎,漾著溫柔調皮的笑意。
仙君的本體是貓。
虞星,魚星。
像星星一樣多的小魚幹。
他喜歡。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