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林夢秋這才知道,小乞丐隻有個相依為命的祖父,為了給祖父看病花光了所有的錢財,上街乞討也不夠,這才不得不使了下等的手段。
這實在是太可憐了,林夢秋懷孕後本就情感充沛,聽他說自己的身世,聽的更是眼淚汪汪,扯著沈徹的手臂不放。
沈徹的目光在這小乞丐身上掃了兩眼,最後才掩下眼中的冷厲,勾了勾唇道:“他偷的東西,銀兩記在我的賬上。”
那幾個客棧的跑堂自然認得他們,對了個眼神才呵笑著離開,沒有再為難這小乞丐。
等他們走後,小乞丐才趕緊向他們磕頭道謝,“多謝公子夫人,多謝公子夫人。”
施绾舒的俠女之心也被激發了,很是豪邁的將他拉起來,“是不是差銀子,別怕,我有銀子,我幫你救爺爺。”
沈少欽的目光落在她拉小乞丐的手上,忍不住的皺眉,真是沒有規矩,白玉般的小臉板起,皺著眉出聲提醒她:“你離家出走,身上可沒帶銀子。”
施绾舒咬著牙瞪了他一眼,這人怎麼這麼掃興,她好不容易行俠仗義一把,就不能不拆臺嗎。
但他也說得對,她確實是沒有銀兩,隻能把目光又放在林夢秋的身上。
最後當然是林夢秋掏的荷包,送佛送到西,施绾舒還要跟著這小乞丐一塊去,原本林夢秋也想去,但她今日已經連著坐船又逛街,已經沒有氣力了。
實在是身子無法支撐她再走動,隻好讓施绾舒和沈少欽走一趟。
知道她不去,那小乞丐的眼裡還流露出了幾分的惋惜。
林夢秋回到客棧早已困得不行,洗了個澡便早早的躺下睡了。
等第二日醒來才知道,施绾舒和沈少欽竟然一夜未歸……
第80章 神醫面前豈容你放肆
施绾舒和沈少欽跟著小乞丐去了他的落腳處, 一個廢舊的破屋,隻剩下屋檐片瓦作為遮風擋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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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有人跟著他們兩的,但施绾舒手上有本事, 普通侍衛根本比不過她,而且她想著自己是去行俠仗義的沒有必要帶太多人,便隻有他們兩人跟了過去。
到了破屋, 小乞丐就顯得有些局促,“兩位恩公要不還是在外先等等,我爺爺身上有病, 屋內又簡陋的很,不敢讓恩公瞧見。”
“無妨, 我們江湖兒女,不在乎這些。”施绾舒的代入感很強, 還真把自己當成是個俠女了, 聽到小乞丐喊她恩公更是熱血上湧, 正激動呢,哪還管它髒不髒。
還是沈少欽咳了兩聲, 臉上有些不贊同,他不是說瞧不起小乞丐,而是覺得如此冒失不好。
但他攔不住施绾舒,隻能跟在她後面走了進去。
屋內確實更加的狹小, 甚至不能說是屋子, 根本就是斷壁殘垣, 屋內還堆了些瓦罐, 角落裡則是鋪了張草席,上面躺了個背對著他們的老人。
從他們出現起,就一直在咳嗽, 應當就是小乞丐的爺爺了。
“爺爺,有吃的了,是好心的恩公給我們的,您的病有救了。”小乞丐激動的上前跪坐在草席旁,想要扶著他的爺爺起身。
施绾舒聽到了她的名字,也不再關心周圍的東西,跟著上前寬慰老人家。
沈少欽則是環顧四周,他雖然是一介書生,從未習過武,但卻讀過很多的書,平時觀察事物也很仔細。
他一踏進此處就覺得不對勁,此處雖是布置的很逼真,可處處都透著古怪,地上的那些瓦罐殘破,缺口處卻有積灰,根本不像是平時有人日日在使用的樣子。
再說那位老者,他確是頭發花白在咳嗽,但那聲音卻是斷續中透著氣息,根本不像是久病之人。
沈少欽起先也沒有懷疑這小乞丐,因為他的神態話語都不似作假,直到這會他才發現不對。
小乞丐身上衣服褴褸,手指縫卻是幹淨的,若說一樣是湊巧,那這麼多巧合拼湊在一起便隻能說明是個陷阱。
沈少欽看到施绾舒毫無戒備的往前走,他離屋外不過咫尺,卻未加思索的上前拉住了她,“小心。”
可這句小心已經太遲了,躺著的老者轉身的瞬間,朝著兩人的面門灑了些許粉末,她瞬間就失去了氣力,昏迷之前唯一的記憶就是沈少欽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對她說小心。
等再醒來時,天已經亮了,他們也已經不在之前那個破屋了。
瞧著像是個柴房,堆滿了木柴,而兩人則是被繩索困在了一起,被丟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施绾舒一醒來就在用力的掙扎著,“該死的小乞丐,別被我給逮著!我絕對不放過你。”
可不論她怎麼掙扎,都是無果,過了不知多久,她背後的人才無奈的道:“這繩子比普通的草繩要結實,光靠蠻力根本就掙脫不了,還是省點力氣吧。”
施绾舒這才發現身後有個人,頓時氣甚,“那你怎麼不早說啊,是不是就為了在這看我的笑話。”
“早說有用嗎?我即便早說了,你也不會信的。”沈少欽說話一向是慢條斯理的,聲音清朗正是少年最朝氣的時候。
施绾舒聞言就有些語塞,這倒是真的,她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就算沈少欽說了,她也肯定不會聽,一定要自己試試才行。
而且想到那會他明明讓她別進屋,後來他也有機會能走卻沒有走,在這件事上,是她拖累了他。
往日每回他說什麼,施绾舒都要和他爭個長短,這回卻訕訕的幹笑了兩聲:“沒想到你還挺講義氣的,算了算了,不同你爭了。”
“我何時與你爭過,是兄長讓我看著你,我隻是做到兄長吩咐之事。”
沈少欽正經的板著臉,之前他還挺容易害羞腼腆的,可經歷過母親被禁足,自己秋闱落榜的事後,好似一夜之間長大,瞬間就沉澱了下來,越發的像個小古板。
“你就這麼聽你大哥的,連自己的想法都沒有?”
“大哥行事有分寸,而且他不會害我。”
從小到大,沈徹對他而言便是天便是追尋的方向,沈徹的話便如神旨,自然不會質疑。
“是,世子確實厲害,屢立戰功又武功高強,可他厲害歸他厲害,但他就不會錯嗎?你又不叫沈徹,也永遠變不成沈徹,說得對的自然要聽,不適合你的又為何要聽。”
沈少欽臉漲的通紅,他不允許有人說沈徹的不好,但細細想來又覺得施绾舒說的沒錯。
話糙理不糙,從未有人在他面前說過這樣的觀點,甚至讓他也有些迷茫起來。
他是沈少欽並不是沈徹。
失神片刻才自嘲的喃喃出聲:“我自然不是兄長,我如此廢物,又如何能比得過兄長呢。”
“為何要看輕自己,我的母親是名門閨秀,從小教我琴棋書畫想讓我變成她那樣的人,可我喜歡習武喜歡騎馬更喜歡不受約束的生活,難道不做閨秀就是廢物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少欽總在身後跟著她,說她何處又沒做好,並不是真的不喜歡她這樣的行事作風,反而內心有幾分憧憬,羨慕她能率性而為。
他會時刻的嘮叨,也是覺得她早晚都要適應京中的生活,若是不改過來,痛苦的隻能是她自己。
今日聽她一番話,突然覺得,是他太過狹隘了,並未真正看懂過施绾舒。
她是個瞧著隨性妄為,內心卻有大智慧的人。
也瞬間將他給點醒,他不可能永遠踏著沈徹走過的路去走,他是沈少欽不可能成為另一個沈徹。
壓在他頭頂那片陰霾好似瞬間散了。
“施姑娘,多謝你,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這句施姑娘反倒把施绾舒給喊懵了,她有說什麼很厲害的話嗎?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正想解釋一番,鎖著的木門卻從外被推開,昨日那小乞丐依舊穿著縫補過的衣服,笑嘻嘻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個人。
確實是頭發花白的老者,可瞧著身子很好並無病態,顯而易見的他們是被人給騙了,但施绾舒卻想不通,騙他們是何目的。
他們是初到南嶺,若是說騙錢,他們昨日就已經達到目的了,又何必要費盡心思的綁了他們?
“兩位恩公,昨日睡得可好?”
施绾舒瞪圓著眼盯著小乞丐,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頓,若非她挨了暗招,怎麼可能會被他們給陰了。
“呸,你有本事就放開我,與我打一架,如此捆著我算什麼本事。”
“我知道恩公武功高強,自然不敢松開恩公,如此才能談條件不是。”
“我們萍水相逢,不過見了一面,有什麼條件可談的?我勸你趕緊給我們松綁,不然若是他兄長尋來,可有你們好果子吃。”
“喲喲喲,好怕哦,你們都在我們手裡了,想要救人自然是要聽我們的。”
沈少欽方才還覺得她是有大智慧的,之前不過是藏拙,見他們爭論著毫無意義的事,半天說不到一句重點,才不得不承認,她非常的表裡如一,所見即所得。
“你既綁了我們,自然是有所圖,我們如今已被你所控,也不必藏著掖著了,攤開了講吧。”
這回不必小乞丐開口,後頭那老者就摸了摸白胡子,眯著眼笑道:“老朽知道兩位器宇不凡是貴人,既然公子如此爽快,那我們也不繞彎子了。”
“不論你們是為何來嶺南,都請你們趕快離開,此處不是你們這樣的人該來的。”
“若我們不肯呢。”
“那就休怪老朽不客氣了,我們都是沒見識的山中人,這下手沒個輕重的,若是傷著了貴人,可是得不償失。”
他們既然來了嶺南,就知道求醫之路沒這麼容易,但隻要有一絲可能讓沈徹的腿腳恢復,他都不會放棄。
“這事與她無關,她與我們家非親非故,我可留下,你們放她離開。”
有些事情明白的晚了也好過不明白,他不會是任何人的影子,他需要做自己。
古有一字之師,施绾舒也算是點醒他的人,而且他是男子,於情於理都該護她周全。
施绾舒難得沒有鬧騰的在旁邊聽著,直到聽見這個才忍不住的掙扎了起來,“別聽他的,我和他家嫂嫂是至交,怎麼會是非親非故呢,你們留我比留他管用。”
老者摸著胡子擰著眉,“你們當我這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今日誰都別想走,既是不願走,那邊留下嘗嘗噬心的滋味,虎子,放毒蟲。”
小乞丐的腰間掛著一個葫蘆,聞言伸手摸了摸,而後又放了下來,“爺爺,他們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