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如今計劃失敗,沈徹還負責此案,陳蓉自然是心虛。
這會光是聽到他要來,整個人就有些慌亂,等她看到那條咧著血盆大口的獒犬時,呼吸都停滯了。
第一反應就是起身要走,可她剛站起來,身後便傳來了女子嬌嗔的聲音,“兒媳來請安,怎麼敢勞動母親起身相迎,母親快坐下,兒媳為母親奉茶。”
陳蓉:……
呵呵。
第33章 吻
陳氏想走, 卻被林夢秋給生生攔下,不得不扯著僵硬的笑重新坐下,心中有些不安。
這夫妻二人看著便來勢洶洶, 說是來探望老太妃,可實際醉翁之意不在酒,瞧著是衝著她來的。
但這會她也走不了了, 隻能見機行事,還好此處是春熙堂,便是看著老太妃的面子, 他也不能真的對她做什麼。
沈徹進屋自然的坐在了老太妃下首,連看都沒看陳氏一眼, 林夢秋則是見禮後坐在老太妃的另一邊,正好與陳氏挨著坐。
“你啊, 倒是比你父王還要忙, 日日也見不著人影, 叫我這老太婆夜夜擔心的睡不好。”
老太妃已有數日不曾見沈徹,而且他又時常不在府內, 即便是想要關心也無處尋他,今日難得見著便忍不住的想要嘮叨幾句。
沈徹幼年失恃是在老太妃跟前長大的,若是換了別人如此念叨他,早沒了再開口的機會。
見老太妃的臉色確實不好, 沈徹這才耐著性子的嗯了一聲, “太醫可來過?”
老太妃前半生都在宮中度過, 宮內陰湿她的心悸腿腳都落下了毛病, 府上原有位文神醫,是南陽王的舊友,有他在時, 不僅為沈徹治腿,也會為老太妃看診,可他去南邊尋藥至今未歸,如今府上隻有個抓藥的郎中。
“哪裡需要喊太醫,文大夫留下的藥方我都在按時吃,這都是老毛病了,不用如此興師動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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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沈徹提起,林夢秋才發現,老太妃的眉宇間有淡淡的青灰,瞧著很是疲憊。
舒嫔出事後,宮內宮外都不太平,皇後太子乃至南陽王府都是人人口中時常被提起的,老太妃也是不願意再生事,想著小毛病忍忍便過去了。
“祖母,誰說老毛病就不值得注意了,您是我們的主心骨,您若是不舒服世子在外也會擔心的。”
雖然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沈徹不喜歡被人如此直接的點出心事,尤其還是說他關心人。
誰見過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擔心人的?這話聽著就讓他渾身的不自在。
沈徹擰著眉面色不佳的睨了她一眼,想讓她趕緊閉嘴,可惜對面的人並未看出他的不悅,還在散發著她的孝心。
“孫媳以前在家中便會時常給外祖母捏腿,手上有幾分巧勁,祖母若是不嫌棄,一會孫媳給您捏捏。”
沈徹最是嘴硬,想要從他嘴裡聽到半句關懷的話,簡直比登天還難,老太妃原是聽見他問有沒有喊太醫,就已經很高興了。
這會林夢秋將這關心點破,她更是跟吃了仙藥一般的歡喜,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瞧林夢秋是哪哪都好。
“那我也來享次福,讓你捏一捏,定是渾身舒暢百病消除。”
沈徹桀骜的冷眼旁觀這兩人祖慈孫孝的膩歪場面,心中很是不屑的冷哼,呵呵,捏的也就一般,虧得她還好意思到處獻寶,真是不害臊。
老太妃拉著林夢秋膩歪了幾句,才想起冷落了沈徹,問了幾句宮內的情形。
“出了如此糟心的事,皇後娘娘頭疼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舒嫔那孩子也是福薄,正當享福的時候就這麼沒了,案子可是有眉目了?”
曹皇後確實是事忙,尤其是陛下還將四皇子指到了她的宮中,便是這日日隻知道哭的小屁孩,就夠她頭疼了。
但沈徹沒有多說,隻挑了最後一個問題答,“已有眉目。”
而且他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看著陳氏,嘴角還掛著意味深長的笑。
笑得陳氏寒毛直立,什麼意思,他已經懷疑到她身上了嗎?
從沈徹問老太妃有沒有喊太醫起,她整個人就緊繃著,唯恐下一刻沈徹便會將她揭穿,其實她也沒做什麼,隻是在老太妃的飲食裡加了一點點的藥粉。
這是種慢性的毒,不會讓人瞬間出事,而是一點點的侵蝕五髒六腑,起初的症狀就是疲憊嗜睡,等服用時間長後,便是五髒枯竭神仙也難救。
至於老太妃突然腿腳疼進不了宮,是因為廚房這幾日皆是海產以及生冷的食物,混著雞鴨魚肉,做成精致的佳餚。
這些菜每一樣單拿出來看都很正常,也合老太妃的口味,絕對挑不出毛病來,別人吃著也都無妨,可有這類腿腳痺症舊疾的人用了卻會復發。
陳蓉做的很是細心,在千秋宴前動了幾次手腳,老太妃果然腿腳疼的厲害,也沒法進宮了,而後她再把那幾日的採買與記錄全都撕去,便神不知鬼不覺。
她相信自己做的很是小心,換了旁人定是發現不了的,可對方是沈徹,那就另當別論了。
此時隻能強笑著,不敢露出絲毫的破綻。
“那可太好了,隻是這人也不知圖什麼,難不成害了她們母子,就能得陛下恩寵不成?”
自古最是帝王恩寵最難得,隻有自己得寵才是真的,你毀了這個還會有下一個,這天下美人何其多,如何能毀盡呢。
老太妃對宮中之事感同身受忍不住心中感慨,這才多問了兩句:“可有懷疑的人了?如何查出的,這事也多虧陛下交予了你,不然恐怕就要讓那歹人逃脫了。”
這樣的案子定是牽扯極廣,不管交於誰都會顧忌良多,唯有沈徹是鐵面閻王誰都敢得罪,由他來查兇是最好的選擇。
沈徹喝了口茶沒有說話,這樣復雜的事情他懶得費口水,身旁的林夢秋馬上懂事的替他道。
“祖母,舒嫔娘娘是被人下了毒後拋至池中,等救上來後早已線索全無,但好在世子神通廣大,從舒嫔娘娘身上的香囊內發現了一奇香,此香輕則頭暈目眩,重則讓人昏厥,若是聞得久了便會性命不保。”
“哦?還有這麼厲害的香,以前倒是未曾聽說過。”
“此香名兔耳風,根葉可入藥,花卻有毒,她的花帶著清幽寡淡的杏香,若隻是一點點在身上並不會有毒,還會覺得神清氣爽格外的好聞。”
如此神乎其神的東西實在是罕見,若是別人說,恐怕老太妃要當他是胡言亂語,但這是沈徹說的她便信,且深信不疑,“找著這兔耳風是誰下的了嗎?”
“這還要多虧了八兩呢,它的鼻子特別的靈,隻要聞過味道便不會忘,已經在宮內一個小宮女身上發現了此香,想必很快就能找到真兇。”
“真是佛主保佑,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我們徹兒有本事,你說這兔耳風的杏香到底是什麼味道,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輩子,竟是從未聽聞過如此厲害的香。”
林夢秋彎著眼笑,“孫媳也好奇呢。”
她們說的高興,一派其樂融融,陳氏的臉色卻越來越差。
原本傳消息這樣的事她是不會出面的,但這次不僅要傳消息,還要拿藥粉,不論交於誰都覺得不放心,隻能自己親自去。
正巧來與她碰面的便是個小宮女,她的身上還就有股淡淡的杏香,陳氏當時覺得清新好聞,那宮女便主動的說要贈她。
陳氏並不知曉宮內貴人的真實身份,想著以後沈徹出事,她的兒子總是要上位的,需要先討好這些人,便收下了,而且這香也確實好聞。
可誰能想到這竟然是個毒香!
而且那位貴人居然連她也想除掉。
林夢秋說之前她還不覺得有什麼不適,這會隻覺得頭暈腦脹,哪哪都不舒服起來。
甚至還有些惡心的想吐,隻想趕緊將身上這香囊給丟了。
可她剛一動彈,就見對面原本趴在沈徹身邊的獒犬突然動了一下,它瞪得像銅鈴一般大的眼珠子,死死的盯著她,猩紅的舌頭正在鋒利的齒間吞吐。
陳氏瞬間就想到了林夢秋方才說的話,八兩對味道最是敏感,難道是聞到了她身上的香?一時之間她連動都不敢動了。
偏偏越是心虛就越是容易出事,林夢秋突然看向了她好奇的道:“咦,不知母親身上燻的是什麼香,這味道淡雅清新甚是好聞,夢媛好似從未聞過。”
這回不僅林夢秋,連老太妃也都朝她看去。
“夢媛不提我還未發現,我記著你之前喜歡桂花香,這是何時換的香?味道確是好聞。”
面對老太妃的疑問,陳氏隻能尬笑著應付:“兒媳未曾換香,可能是春日至百花開,我路過小花園時染上了花香。”
而她後頸的汗早已打湿了衣襟,手心腳心更是虛的發麻。
最糟糕的是,方才還乖乖趴著的八兩大爺,竟然站了起來,大搖大擺的甩著尾巴向著她走來,它難道真的聞出來了?
光是看著八兩那偶爾微張的大口,陳氏的腦海中便浮現出關於它的種種駭人傳聞。
什麼直接將人活活咬死,什麼扯下半隻胳膊,光是想著陳氏已經覺得自己的胳膊開始生疼了。
最重要的是那對夫妻兩明明看見了,卻還在裝作不知道,幸災樂禍的看著八兩朝她逼近。
陳氏不敢說話不敢動,她能聞到八兩身上的血腥味,以及它長長的尾巴從她腳背掃過的刺痛感,這比一刀捅了她還要煎熬。
等到八兩轉過第二圈時,陳氏再也忍不住的站了起來。
整個人縮著身子往後福身道:“母親,兒媳昨夜歇的晚,這會頭暈的慌,怕是不能伺候您用午膳了,隻得先行告退。”
“你這臉色確實是難看,是不是最近為了春祭之事連日操勞累著了?”
老太妃聽她說沒睡好,又見她臉色煞白,就想起再過些日子便是春祭。
王府的春祭不比普通人家,不僅要同陛下皇親們前往太廟祭祖,還要祭宗祠,連帶著府內也有小型的祭禮,不僅要祭奠先祖還要祭拜先王妃。
這是府內一等一的大事,連著要操辦數日,若是春祭出了什麼差池,便是對先祖不敬,這責任可不是陳氏擔得起的,故而必須得提早數月開始準備。
陳氏聞言像是找到了臺階,忙不迭的點頭順著老太妃的話往下說,“都是兒媳的錯,本該早早的安排妥當,偏生身子骨不爭氣,叫母親擔心了。”
老太妃心善不疑有他,見她自責還寬慰她,“不必自責,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這些年府上大小事都是你一個人在管,確實是辛苦你了。”
沈徹面無表情的看著陳氏演戲,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扣,雖然他沒說話也沒表情,但林夢秋能敏銳的察覺到他心情非常不好。
夫君心情不好,她的心情也不好,那就該有人要遭殃了。
不等沈徹開口發作,林夢秋就懂事的上前挽住了陳氏的胳膊,貼心又孝順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