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博貴人在草原上,從來是不動針線,進了宮後更是有人伺候,這回給兩個小格格做襪子,還是頭一回。
“妾身手藝不好,就怕格格們不喜歡。”
阮煙笑道:“這怎麼會?要緊的是一片心意,況且,本宮看,你做的可比本宮當初剛做的好多了。”
“真的?”博貴人有些吃驚。
畢竟她來的晚,一來阮煙已經學針線學了十年,十年功夫,就算再笨,也能練出些門道,何況阮煙不笨,還有安妃教導。
“可不是。”阮煙道:“當初本宮做的可難看了,也就安妃姐姐不嫌棄。後來慢慢學了,再加上給四格格、六阿哥做衣裳,才練出來了。”
現在回想起來,阮煙都有些感嘆,她眼睛瞥過博貴人的手,冷不丁瞧見她手指上的針眼,心裡微怔,不動聲色地笑道:“博貴人,你要不和本宮學做衣裳吧?”
“啊?”
博貴人愣了下後,對上阮煙灼熱赤誠的視線,臉頰一紅,“這、妾身愚笨,會不會麻煩貴妃娘娘?”
她那雙襪子,也是學了好久,做了好幾雙才勉強做出一雙像樣的。
“怎麼會?”
阮煙笑道:“你要願意學,本宮不知多高興,再說,本宮一直想收徒來著,可惜一直沒人願意,你若是不願意……”
她蹙起眉頭,嘆息一聲,一副十分可憐的樣子。
春曉心裡腹誹。
娘娘這又是在哄人了。
後宮多少貴人常在答應想搭上她們鍾粹宮,別說是學做針線,就是學上刀山下油鍋,隻怕也有人不怕死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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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貴人哪裡曉得阮煙的小心機,當下真以為阮煙可憐,忙道:“妾身願意學,那以後就麻煩娘娘了。”
“那就真是太好了。”
阮煙的臉上頓時揚起笑容,這變臉的速度,簡直比川劇變臉還快。
博貴人看得一愣一愣,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正要思量時,雅莉奇、大格格和三格格進來了。
“額娘,貴人。”雅莉奇進來後,瞧見博貴人也在時,笑嘻嘻地也給博貴人行了禮。
大格格和三格格一向規矩,也跟著行禮。
“雅莉奇。”
阮煙一本正經對雅莉奇說道,“以後你不能叫我額娘了。”
雅莉奇等人都愣了愣。
雅莉奇困惑,她心裡想了下,自己最近沒幹什麼能惹火額娘的事啊,難道是之前爬樹掏鳥蛋的事被發現了,還是去御花園釣魚被告狀了?
“貴妃娘娘,四妹妹可是做了什麼不對的事?”
大格格擔心地看了雅莉奇一眼,問道。
“倒也不是。”阮煙道:“是如今本宮輩分高了。你們是博貴人的學生,博貴人是本宮的學生,那你們應該叫本宮什麼?”
大格格幾個人張了張嘴,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懵逼。
春曉沒眼看了。
她們家娘娘現在連小孩子也都欺負。
“師、師祖?”
三格格遲疑道。
“沒錯,還是三格格聰明。”
阮煙點頭誇獎,“從今以後本宮可是你們師祖了。”
雅莉奇滿臉狐疑的看著阮煙,“額娘,您別又是說話哄我們吧?”
她嚴重懷疑她額娘是想佔她們便宜。
阮煙一挑眉,“你這什麼話,本宮是你額娘,能哄你們嗎?”
雅莉奇道:“您可是打小就哄我,小時候我不愛喝粥那會兒,您就哄我說咱倆一人一半,還拿勺子裝模作樣對半分,結果我喝完了一碗粥,您是一口沒動。”
大格格、三格格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阮煙理直氣壯:“你喝了本宮那部分粥,本宮都還沒和你計較呢,你倒是和本宮計較上了。這回本宮真沒哄你,不信你問博貴人。”
雅莉奇朝博貴人看去,就盼著博貴人說她額娘說的是假的。
然而。
博貴人卻點了下頭,“貴妃娘娘說的是真的。我以後要和娘娘學做女紅。”
雅莉奇瞪大眼睛,臉上滿是吃驚神色。
“看吧,額娘沒騙你們吧,以後額娘可是你們師祖了。”
阮煙笑眯眯,“來,叫聲師祖聽聽。”
雅莉奇滿心不情願。
大格格、三格格都是老實孩子,雖然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卻還是乖乖叫了:“師祖。”
“诶,多乖巧的孩子。”
阮煙笑眯眯,拿了兩塊點心塞給大格格、三格格。
而後,她微笑著看向雅莉奇。
雅莉奇:“……”
她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大格格、三格格一眼,勉為其難、含糊其辭地喊道:“師、師祖。”
“雅莉奇真害羞啊。”阮煙搖頭道:“這可不成。”
雅莉奇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阮煙一下瞧見了,深深嘆氣,“竟然還對師祖翻白眼,真是師門不幸。”
“雅莉奇。”大格格扯了扯雅莉奇的袖子,衝她使眼色。
雅莉奇無奈,隻好忍著不甘心,“師祖!”
“真乖。”阮煙摸了摸她的頭,“師祖剛剛差點兒想把你逐出師門呢。”
雅莉奇腦門上露出黑線。
不對啊,她怎麼感覺哪裡怪怪的?
她們拜師博貴人,學的是騎射,博貴人和她額娘學的女紅,這也能算同門?!
正當雅莉奇想理論一下時,夏和安急色匆匆地跑進來,道:“娘娘,十阿哥不見了。”
屋子裡安靜一瞬。
阮煙原本玩鬧的神色一下變得嚴肅起來。
她看了眼雅莉奇等人。
雅莉奇顧不得想剛剛的事,忙道:“額娘,我們不走,這事我們要幫忙。”
第181章 第一百八十一聲
阮煙想想,幾個小姑娘歲數也不小了,的確不能當做小孩來看,便正色對夏和安道:“具體什麼情況,趕緊說說。”
她示意奶嬤嬤們把兩個小格格抱到內室去睡覺。
如今天冷,有時候小格格在阮煙屋子裡玩,阮煙都是讓小格格在內室睡,免得還要出去被冷風吹。
要說十阿哥失蹤。
那是兩個時辰之前的事。
十阿哥今年虛歲六歲,到了去上書房的年紀,可他年紀小,小鈕钴祿氏也不像是其他妃嫔望子成龍,打從孩子四五歲就抓著孩子按著上書房的作息念書啟蒙,小鈕钴祿氏一向是縱著十阿哥的,想睡多久睡多久,因此,睡到晌午才起來,對十阿哥那是常有的事。
可到了上書房後,一下就壞了。
大清阿哥們的作息那就一個慘。
寅時(3點)起身,這可不是意味著可以睡到寅時,而是醜時就得起身了。
醜時那個時辰,想想,大家都在睡呢。
阿哥們就得被小太監叫起床,洗漱,預備上學。
從去上書房第一天,十阿哥就沒有一天沒有遲到過。
諳達、師傅倒是不會打阿哥手板,可其他哈哈珠子卻倒大霉了,天天吃手板。
然後,就是功課問題。
興許是從大阿哥、太子到四阿哥等人都太過勤勉好學,加上的確天資聰穎,一個個不說過目成誦,那也是一點即通,舉一反三。
直到十阿哥出現,師傅、諳達通通碰壁。
三百千,三字經到現在隻背了一半,而且還是磕磕絆絆,練字描紅也不行,十阿哥真的坐不住。
於是乎,又是啪啪挨板子。
“今兒個早上,伺候的小太監多渌去喊十阿哥起身,喊了好幾回十阿哥都沒答應,多渌心想十阿哥是貪睡,就過了一會兒才去叫,沒曾想,被窩一掀開,裡面就是個枕頭,還留了一封信。”
夏和安打聽的很是仔細,阮煙聽到這裡,疑惑問道:“他留的什麼信?”
“西天取經!”
小鈕钴祿氏氣得漲紅了臉,拍桌道:“他現在是本事了,還學會西天取經了!”
這個時候,雖然不適合笑出來,但是阮煙真的很想笑。
小鈕钴祿氏天天說十阿哥是孫猴子,如今這孫猴子真要去取經了。
安妃道:“現下可不是發脾氣的時候,要緊的是趕緊讓人去四處找找,那小太監可問過話了?”
阮煙也是滿臉擔心。
十阿哥到底是她們看著長大的,情分不同其他阿哥。
況且,十阿哥歲數又小,又沒帶著人,要是碰上什麼人起了歹心,下手弄死後再往哪裡一丟。
阮煙想到這裡,都心驚膽戰。
“是啊,那小太監可有說什麼?”
一提起這個,小鈕钴祿氏就更氣,“多渌雖跟著他,可他性子太悶,胤誐什麼事都不和他說的。”
她原本也是想著多渌性子沉穩,不至於像其他小太監那樣跟著主子瞎鬧瞎玩,沒想到會碰上這種事。
要知道如此,還不如找個和胤誐一塊胡鬧的,至少出事了能知道些情況。
皇貴妃陰陽怪氣道:“貴妃妹妹,本宮看十阿哥可得好好管教了,現在年紀小小就做這種事,將來大了怕不還得鬧得天翻地覆?”
小鈕钴祿氏臉色就是一沉。
當娘親的興許多半如此,自己說孩子怎麼不好可以,旁人要是說了,那是不答應的。
何況這話分明不懷好意。
小鈕钴祿氏不冷不熱道:“皇貴妃娘娘倒是挺會說風涼話,也是,到底沒有自己孩子,哪裡能體會當額娘的心?”
慈仁宮上下鴉雀無聲。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罵娘。
小鈕钴祿氏這句話說的是真誅心。
宮裡誰不知道皇貴妃娘娘有兩個逆鱗,一個是至今隻是副後,皇貴妃份位再高,也不是皇後;一個則是膝下空虛,就算是抱養了四阿哥,皇貴妃也一直盼著能再生個小皇子。
小鈕钴祿氏是真狠,一下穩穩踩中皇貴妃逆鱗。
“鈕钴祿氏,你!”佟佳氏氣得臉都紅了,胸膛起伏,眼睛恨意能滴血。
阮煙砰地一聲把茶盞放下,果斷道:“皇貴妃娘娘,現如今不是吵架的時候,十阿哥是皇家子嗣,若出什麼差池,誰也擔當不起。臣妾看,當盡快派人去各宮搜尋才是,不知各位姐妹可有異議?”
這才是眾人聚在慈仁宮商議的原因。
萬歲爺在上早朝,鈕钴祿氏雖是貴妃,但是要徹底搜查後宮,她還真沒這個權利。
況且,後宮妃嫔也未必都會答應。
但,現在阮煙一頂帽子扣上去,沒人敢說不是。
誰也不敢試試萬一。
鈕钴祿氏見眾人沉默不語,便隻當眾人默許了,忙拿了令牌,讓啟祥宮的人帶人去搜。
阮煙和安妃、博貴人、德妃、宜妃也都貢獻了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