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佟貴妃看不過去,笑道:“太皇太後,等明年,本宮的小阿哥也能夠來給太皇太後您和皇太後磕頭了。”
太皇太後笑了笑,“那哀家可等著。”
就此岔開話題。
一早上就這麼過去。
說累也不累,說忙也不忙。
阮煙昨晚睡了一晚,今日難得精神飽滿。
一行人散了各自回去。
回到景陽宮,安嫔坐下後,說了幾句客套話,無非是叮囑眾人新年仔細行事,說罷就想讓周答應和舒答應散了。
周答應都起身,要告辭了。
舒答應卻是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安嫔,不像是要走的意思。
周答應愣了愣,看了舒答應一眼,又看了安嫔一眼,進退兩難,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該坐回去。
“舒答應,你是有什麼事要說嗎?”安嫔眼皮一抬,冷漠地看向舒答應。
舒答應從早上那會就繃著張臉,好像旁人欠了她十萬八萬錢似的,安嫔看在眼裡,因為事多,就沒去搭理她。
想不到,這會子她就要作妖了。
“娘娘,妾身不服。”舒答應咬牙切齒地說道,“要說娘娘不肯分潤半點好處給旁人,為何周答應卻得了好處!”
昨夜萬歲爺賞賜景陽宮珠寶盒的事,今日闔宮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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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人人都知道,除了她以外,景陽宮三位主子都得了賞賜,舒答應都感覺今日每個人都拿看笑話的眼神看她,人人都有,就她沒有,這豈不是顯得她根本不被萬歲爺放在心上!況且連周答應這樣的破落戶都有,在外人看來,她就是連周答應都不如。
周答應嚇了一跳,臉色都變了。
她沒想到舒答應這麼大膽,都被禁足過了,怎麼到現在還敢和安嫔娘娘這麼說話?
舒答應到底哪裡來的底氣!
“你不服?”
安嫔笑了,她算是明白,和舒答應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她隻看到她沒得好處,至於什麼原因她不在乎,這種人,給了臉,就要蹬鼻子要臉。
“是,妾身不服!”舒答應握緊了拳頭。
“不服,那你就滾出景陽宮,去找你服的娘娘說理去。”安嫔冷笑一聲,“本宮給你留足面子,你還真當自己是號人物了。”
第46章 第四十六聲
“你?!”
舒答應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著安嫔,她想不到安嫔會這麼不給面子。
舒答應本意不過是借周答應的事發作,以退為進,想留在景陽宮,可安嫔卻壓根不吃這套。
周答應在旁邊嚇得跟鹌鹑似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以前她還覺得安嫔性子軟,好說話,自從上次被罰過,她就不敢再這麼想了,今兒個瞧見安嫔對舒答應的態度,周答應簡直為自己以前的囂張捏了把冷汗。
她以前怎麼那麼膽大妄為!
“我怎麼了?”安嫔眉眼露出幾分不耐,“本宮原想給你留幾分面子,讓你過了年再搬走,現在本宮悔了,你同永和宮僖嫔不是走的極近嗎?想來僖嫔很樂意讓你盡快過去。”
連僖嫔的事都被她知曉了。
舒答應臉色變了又變,拿捏不準安嫔究竟知道多少,隻好咬牙道:“去就去,娘娘今日對妾身如此無情,他日莫要後悔才是。”
安嫔尚未開口,阮煙不樂意了。
她露出個甜美的笑容:“舒答應這口氣不小,要想讓娘娘後悔,那你的路可有的走了,怎麼也得當個妃才行?哦,對了,佟貴妃都沒敢對娘娘這麼大的口氣呢,您這是得當皇貴妃了,您這野心可不小,我就等著瞧您什麼時候如願以償。”
阮煙的一番話羞得舒答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惱羞成怒,竟然直接拂袖而去。
周答應戰戰兢兢,連忙告辭。
她都後悔自己剛剛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舒答應分明就是要鬧事,她不趕緊走,留下來幹什麼?
聽見舒答應和安嫔的這波衝突,回頭安嫔娘娘怕不是要覺得她和舒答應也是同類人了?
周答應才過了幾天舒服日子,可不想再攪進這種事情裡面了。
安嫔瞧她一眼,道:“你不必擔心,她是她,你是你,本宮分得清楚。你且去吧,這事與你無關。”
周答應心裡這才松了口氣,道了聲是,退了下去。
待周答應也走了,安嫔才看向阮煙,“剛才本宮說舒答應就是,你說她幹什麼?她那樣的心眼,回頭定要記恨你!”
阮煙道:“記恨就記恨吧,橫豎她也早就記恨妾身了,再說,娘娘行事是為妾身,妾身怎能坐視不理?”
她不糊塗,舒答應的存在對安嫔的威脅並不大,威脅大的是她。
舒答應心裡野心勃勃,一門心思想踩著她飛黃騰達,同住一宮,一日阮煙不答應,舒答應心裡的恨意就多一點,日久天長,遲早會鬧出大事來。
安嫔讓舒答應走,是為她著想。
安嫔心裡一暖,嘴上卻是分外無情:“你又知道是為你了?本宮可沒那麼多闲心思,不過是嫌棄舒答應鬧騰罷了。”
“是,是,是妾身又自作多情了。”阮煙拉著安嫔的手,蹭著她的肩膀,撒嬌說道。
安嫔被她歪纏得沒辦法,拿手掌推開她的臉頰,“坐好,像什麼樣,都要當額娘的人了。”
前面氣氛溫馨,後面卻是雷雨交加。
舒答應窩著一肚子火,氣衝衝地回到後殿,琥珀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頭,一進屋,舒答應就把博古架上的擺設全都砸了。
什麼宋窯、梅瓶、通通都砸了個稀巴爛。
她一方面是為了發泄,一方面是帶著報復安嫔的心思,這裡好些東西都是好東西,比如那宋窯,擱在外頭價值幾百兩,一個小答應根本用不了這樣的好東西,而這些都是安嫔先前給她們安排的。
旁的不說,景陽宮周答應和舒答應兩人的生活條件,可以說是後宮常在,答應裡最好的,甚至好些貴人都不如她們。
這些東西,舒答應帶不走,也不能帶,她又不想便宜安嫔,索性通通都給砸了。
琥珀看著滿地碎屑,都驚心不已,“答應,您這都砸了,要是安嫔娘娘怪罪,那怎麼辦?”
“她敢?”舒答應此時一改先前裝出來的老實規矩模樣,一張年輕的臉上卻滿是戾氣,“她要是和我計較,我就鬧,我要讓萬歲爺看清楚她安嫔是個什麼樣的人,裝的賢惠大方,郭貴人有孕有寵,她就處處關照,我,她卻恨不得捏死了。”
琥珀欲言又止。
她看著空了的博古架,又看了下屋子裡的擺設。
宮裡的宮女旁的本事沒有,看東西的眼力卻是要練出來的,她摸著良心,實在說不出安嫔苛待舒答應。
要論公道,安嫔可以說是後宮裡最公道的主兒了。
之前周答應做錯事,哪回安嫔不都罰了,還彌補了舒答應。
而且,每個月答應們的份例,安嫔都一分不少地給了,並且還給的都是上好的東西,就算是放到萬歲爺跟前去,也挑不出毛病來。
至於安嫔不肯給舒答應好處,琥珀心裡尋思,這事說到底,安嫔也不虧欠自家答應的。
可這些話,她不敢說,怕被舒答應打。
舒答應不會打她的臉,可打其他的地方更痛。
“琥珀!”
將屋子裡帶不走的東西全都砸了,舒答應轉過頭,瞧見琥珀呆頭呆腦地站著,便喝了一聲:“愣著幹什麼,去收拾東西,今兒個我就走!”
“是。”
琥珀忙答應一聲,趕緊去收拾東西。
她心裡其實怪不願意去僖嫔娘娘的永和宮,僖嫔娘娘可不比安嫔娘娘做事公道,宮裡頭都知道她捧高踩低,這回答應是花了錢才讓僖嫔娘娘松口答應讓她過去。
可將來呢?
琥珀的想法再多,也拗不過舒答應打定主意。
下午未時三刻,她連去和安嫔說一聲都沒有,就直接帶著琥珀去了永和宮。
她的動靜,整個景陽宮都關注著。
“娘娘,舒答應走了。”
玉筆進來回話道。
安嫔靠著枕頭,閉著眼睛養神,聽到這話不過是嗯了一聲。
玉筆猶豫了下,看了玉棋一眼。
玉棋會意,小聲問道:“娘娘,剛剛舒答應在後頭的動靜不小,估計次間現在被她糟蹋的不成樣子了。”
“那讓人去收拾就是了。”
安嫔擺擺手說道。
那點東西她還沒放在眼裡,現在舒答應一走,她心裡就松了口氣,少了個成天挑事的,景陽宮也能安靜不少。
“嗻。”玉棋答應一聲,領著兩個宮女去後面次間。
次間門一推開,裡面簡直是滿地狼藉。
兩個宮女都忍不住嘀咕:“這是什麼主子啊,這小氣勁哪裡像是個大家閨秀?”
這還不如她們這些宮女氣度大呢。
玉棋淡淡瞥了她們一眼,“舒答應再怎樣也是個主子,這種話我聽見也就罷了,要是傳出去,你們回頭都去重新學規矩去。”
“是,玉棋姐姐。”兩個宮女連忙答應。
舒答應的突然到來,把僖嫔驚了一下。
不過,僖嫔這人,貪圖錢財,舒答應先前給的錢多,因此這個時候雖然舒答應不請自來,也讓人請了她進來。
舒答應一進來,還沒屈膝行禮呢,眼淚就落下來了。
“這是怎麼了?”
僖嫔嚇了一跳,“大過年的可不興掉眼淚。”
“僖嫔娘娘,妾身是真沒法子了。”舒答應拿帕子擦著眼淚,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若是不知道的,恐怕都以為她在景陽宮受了多少磋磨了。
僖嫔一聽這話,頓時來勁了。
她早瞧安嫔和得寵的郭貴人不順眼,當初郭貴人得寵,僖嫔就曾經挑撥宜嫔去鬥郭貴人,隻可惜那時候無論是宜嫔還是阮煙都不上當,還上演了一出姊妹情深的好戲。
現在聽說同是景陽宮的舒答應來訴苦,僖嫔就和聞到老鼠味的貓兒一樣。
“快坐下,今兒個這樣的日子,你怎麼收拾了包袱過來?”僖嫔衝宮女喜鵲使了個眼神,示意她攙扶著舒答應進前來坐下。
舒答應也依著,像個受氣小媳婦一樣在僖嫔旁邊的繡凳坐下,“這事妾身說出來都覺得丟臉,不瞞娘娘,妾身是被安嫔娘娘趕出來的,今兒個從慈寧宮回去後,安嫔娘娘就訓斥了妾身一頓,說妾身不懂事,又說景陽宮容不下妾身,非逼著妾身今兒個就走!”
“這得虧是前些日子娘娘就松口答應接納妾身,不然妾身這會子真是走投無路。”
舒答應一番訴苦,若是不知內情的人聽了,都不定以為她多麼可憐,安嫔多麼霸道蠻橫呢。
聽聽,正月初一把人趕走,還不給人安排個出路,這地主殘暴也不過如此了。
僖嫔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她一拍桌子:“哎呀,這安嫔娘娘這人怎麼這樣?以前本宮看安嫔娘娘可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舒答應趁機給阮煙上眼藥:“娘娘您說的是,以前妾身在景陽宮的時候,安嫔娘娘也不是這樣的,可自從郭貴人來了……”
她說到這裡,掩面而泣,背過臉去哭的仿佛傷斷了心腸。
僖嫔也跟著拿帕子擦眼淚。
兩人都哭開了。
那喜鵲向來知曉她們主子娘娘的脾氣,忙道:“娘娘,您快別哭了,哭腫了要是被人瞧見了,可不好。”
僖嫔這才住了眼淚。
舒答應做出不好意思的樣子:“娘娘,都怪妾身不好,妾身不該拿這事來煩你。”
第47章 第四十七聲
“你這話說的,可不就是見外了。”
僖嫔擦了擦眼淚,道:“既然你來了,本宮保證好好照拂你,景陽宮那邊你就當過去了,到了這裡,就和到了自己家裡一樣,千萬別和本宮客氣。”
不得不說。
即便雖然知道僖嫔在說客氣話,可舒答應這會子也有幾分真情實意的感動。
尤其是在僖嫔安排人去給她收拾地方時,更是感動的眼淚哗哗。
舒答應這番動靜,即便是在正月初一,也格外引人注目。
宜嫔都不禁疑惑地對劉答應說道:“安嫔這是怎麼了?什麼時候讓人搬走不成?非要在今天這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