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社畜薛茗在下班途中被醉酒司機撞飛,當場死亡,再睜眼時面前有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對她道:“赤霞兄,若休息好了,咱們就動身吧。”
薛茗還在納悶自己什麼時候姓燕了,詢問:“你誰?”
書生答:“在下寧採臣啊。”
薛茗心覺不妙,再三確認才知自己死之後穿進了聊齋中,且從寧採臣的口中得知,她似乎叫燕赤霞。
她與寧採臣結伴前行,沒走多久就見前頭有一座壯麗的廟宇,寧採臣高興地要往裡進,薛茗卻警鈴大作,擦一把冷汗,“這廟看起來不太吉祥。”
薛茗原本以為自己穿成了燕赤霞,就算不會那些除妖的本領,也該有些寶貝傍身,至少原著中有一把非常厲害的劍。後來發現她的確是高估了自己,進廟後的第一晚就被夜叉鬼追得抱頭鼠竄,誤入殿宇深處,發現那裡住著一隻名喚玉鶴,模樣極其漂亮的男鬼,且廟中其他夜叉極為忌憚,不敢驚擾他。
薛茗在外面九死一生,她心一橫,幹脆直接提出與玉鶴交易,每天供他一點陽氣,讓她留在屋中避難。
玉鶴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許久,最後應了聲好。
自此之後,薛茗被這男鬼又抱又親吸取陽氣,精神頭迅速衰減,最後走路都要靠著拐,盤算著再這麼被吸下去小命就要沒,於是要單方面終止交易。男鬼玉鶴因此本相畢露,將她抓回去按在榻上,“無妨,我渡些陽氣給你就好。”
薛茗大驚:“等會兒,你一個男鬼哪來的陽氣?”
第1章
以前上學的那會兒,薛茗有很長一段時間處於中二時期,嘴邊總是掛著一句話: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直到她被醉駕司機撞飛的那刻,她心想:媽的,老天再借我五百年。
所以說生命果然才是最可貴的,命沒了,其他都成了虛無,還要什麼自由,連自行車都沒有。
薛茗正憤憤不平,就聽見耳邊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赤霞兄,赤霞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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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茗猛地睜開眼,就被眼前的人給嚇了一跳,脫口而出一聲大喊。面前此人也被驚住,忙往後退了兩步,慌張道:“赤霞兄,你怎麼了?難不成是被夢魘住了?”
她慌張地往身上摸了摸,記憶中的上一秒她剛被飛馳而來的轎跑撞飛,整個人飛出幾米遠,全身的骨頭像粉碎一樣疼得讓人窒息,而下一秒她卻完好無損,沒有缺胳膊少腿,更沒有半點疼痛。薛茗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瞧見自己身上穿著青色長衫,束起的兩袖上隱隱有些的咒文,是十分怪異的打扮。
她是一個大學畢業之後就鑽進公司,每天都要趕早八,無休無止加班賺取少得可憐的工資的社畜,平時吃一頓好的都要猶豫半天,所以根本沒有cosplay這種燒錢的昂貴愛好。她抬頭朝周圍張望,隻見四處都是高大的樹木,生得極其茂盛。
樹葉將光芒遮得嚴實,零零散散的光影落下來才顯得沒有那麼昏暗。
薛茗對著陌生的環境有些心慌,再去看面前的人,就見是個清秀的男子,穿得頗為素雅,但衣袍錦緞看起來相當昂貴,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廝似的少年。
她下意識開口詢問,“你是誰?”
那男子愣了一下,繼而露出個微笑,無奈道:“在下是寧採臣呀,赤霞兄睡一覺倒是把在下給忘記了?”
薛茗腦中的警鈴大作,猛地響起來,驚道:“寧採臣?”
這是一個不太妙的名字,通常跟寧採臣一起出現的,大概都是聶小倩,蘭若寺,黑山老妖之類的危險東西。
思及這人方才一口一個赤霞兄,薛茗心裡有了強烈的不祥預感,繼而開口小心翼翼地求證:“我不會……姓燕吧?”
寧採臣訝異道:“赤霞兄,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還把自己的姓給忘了,難不成是覺得在下無趣,拿在下逗樂呢?”
這時候他身後那小廝開口道:“燕公子想來是睡迷糊了,還沒清醒,不如先用水洗把臉?”
寧採臣當作是玩笑話,笑了幾聲之後拍了拍薛茗的肩膀,說道:“時辰不早,赤霞兄若是休息好了咱們就盡快動身吧,應當能在入夜前離開此林。”
薛茗面如土色,唇瓣蠕動幾下好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開口,陷入久久的沉默當中。
燕赤霞在《聊齋志異·聶小倩》的故事裡,是個相當神秘且可靠的大俠,小時候看電影時一看到他出場,就會讓人打心底裡湧出安全感。
當然,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燕赤霞當真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才行,而不是她這個來自21世紀,一個隻會敲鍵盤做文件的社畜。
目前好消息是薛茗被撞飛出去幾米仍然撿了一條命活了下來,且身體完好,沒有傷痛。
壞消息是她穿進了聊齋中,變成那個斬妖除魔的燕赤霞。
於是薛茗現在面臨著一個非常尷尬的處境,寧採臣對她優禮有加,他的兩個小廝也對她頗為殷勤,頻頻送水送幹糧。
她在路上隨口與寧採臣聊了幾句,很快就發現她所穿越的這個背景並非影視作品。寧採臣從衣著打扮和談吐舉止皆不凡,跟著的兩個小廝也是恭恭敬敬一口一個少爺,顯然與影視中的寧採臣完全不一樣。
他此行是想去金華辦事,路從此地經過,在樹林中迷路,正原地打轉時遇見了在樹下休息的燕赤霞,說是能帶他們離開林子,於是寧採臣便與燕赤霞結伴。
薛茗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佔據了這具身體,隻是當下可以確認,原本的燕赤霞一定死了,否則現在肯定是一體雙魂的情況,定會與她爭奪。
而薛茗作為一個魂魄,自然更沒有改變人體性別的能力,所以在她得到這副身體之前,這燕赤霞也根本就是個女子,不過是扮作男裝罷了。
但《聊齋志異》的原著故事中,也沒說燕赤霞是個女扮男裝的人物,薛茗一時間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穿越進了哪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裡。
薛茗沒有向寧採臣詢問那麼多,怕破綻太多引起人的懷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沉默著。
林中的路像沒有盡頭一般,寧採臣與兩個小廝都仰仗薛茗帶路,她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走,原本想著等天黑了之後找個樹少的地方觀察一下天上的北鬥七星,卻沒料到還沒等天黑,幾人就被一座廟攔住了去路。
這座廟修得極為奢華,隔著老遠都能瞧見牆體上斑斓的色彩,往上不知幾層,甚至比參天的大樹還要高。廟宇的周圍沒有樹木,騰出了一片相當廣闊的地方,也正因如此,幾人才得以走出茂密的葉穹,看見天空。
越走近,則越發覺這廟的龐大雄偉,檐下沒掛牌匾,是座無名廟。此時已經是黃昏,西邊天際的雲彩染上橘紅的顏色,金光落在廟宇上,竟襯得像是仙殿一般壯麗。
寧採臣與兩個小廝見到此景,對著薛茗就是一頓誇贊,言她果然有本事,將幾人帶出了林中迷障。薛茗心虛得要死,打瞧見這廟之後心中就隱隱慌了起來。
雖然從外面看上去這座廟與她認知中的那個相差甚遠,但在這樣的環境下遇見“廟”這個建築,也著實不妙。
薛茗擦一把冷汗,說道:“這廟看起來不太吉祥,要不還是再往前走走吧。”
寧採臣見她面色猶猶豫豫,便開口勸道:“赤霞兄,這林子比想象中的大,且眼下天快黑了,再走下去待入了夜,恐怕又會發生昨夜那樣的事。”
“昨夜?”薛茗緊張地問:“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寧採臣與那兩個小廝的臉色同時變得難看,像是回想起不太好的記憶。隨後寧採臣道:“無甚大事,不過是睡在野外蚊蟲眾多,比不得屋內,且這廟宇瞧著富麗嶄新,想來是有人住在此處,我們去借宿一宿也好問問如何走出林子。”
薛茗見這寧採臣跟鬼迷日眼一樣鐵了心的要往廟裡進,也不再隱瞞,嚴肅道:“我就實話實說了,這廟裡有鬼,你去了指定是要死的。”
原著中寧採臣並沒有死,但那全是仰仗燕赤霞相救,然而眼下薛茗這個“燕赤霞”根本沒有進廟的打算,她寧願在野外的地上坐一夜也不進去。沒有燕赤霞,寧採臣進廟絕對是死路一條。
寧採臣聽了卻一笑了之,說道:“赤霞兄說笑,廟中是佛法重地,怎會有哪隻小鬼不長眼往裡闖?”
薛茗見寧採臣不聽勸,也言盡於此,與他在廟外道別。寧採臣表現得極為惋惜,隨後帶著兩人進了廟內,而薛茗也不再停留,背著身上的小箱子和包袱繞過廟宇繼續往前走。
說來也奇怪,這廟從正面瞧著無比龐大,佔地廣闊的樣子,但繞過側邊走了沒多久,薛茗再回頭一瞧,廟已經在身後很遠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