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看到男主如此乖巧信任自己的樣子,蘇白月免不了又是一陣深深感嘆。到時候她將顧南弦送到三皇子府裡去,顧南弦還會受更多的苦,但最苦的還是被顧珠蘭拋棄背叛的苦。
不過好在,女主會治愈他的。其實如果沒有她這朵狠毒白蓮花在前,女主也無法上位來給男主治療白月光帶來的情傷。蘇白月頓覺自己責任重大,簡直就是這本言情裡連接男女主之間的青藏高鐵。
“吃下去。”
顧南弦將那粒黑色藥丸吞下去。
蘇白月緊緊盯著他,“感覺怎麼樣?”
顧南弦搖了搖頭,“無礙……呃……”少年突然喉嚨收緊,整個人跪著蜷縮起來,身上冒出涔涔冷汗,甚至於能看到肌膚下繃起的青筋。難受的緊了,卻因為太疼而發不出聲音。
蘇白月趕緊坐起來,還沒坐穩,就被顧南弦一把攥住了腳腕子。
少年的力道又兇又狠,哪裡還有平日裡的溫吞模樣,猩紅著眼抬頭看她時,猶如褪去了外皮的狼崽子。
蘇白月吃痛,下意識又是一踹。
顧南弦脫力的倒在地上,沉沉喘息。
蘇白月忍著痛,趕緊一瘸一拐的過去將人扶起來,細細的替他順著氣。
那黑紫色的藥丸確是毒藥,不是蘇白月心狠,而是她一定要按照原書給顧南弦改造出一個百毒不侵的身體。因為顧南弦在被送進三皇子府後,有一劫。他會被扔進百毒蛇窟裡,如果現在蘇白月心軟,那男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女子身上傳來香甜的氣息,衝透顧南弦的四肢百骸。他死死拽著女子的胳膊,整個人蜷縮在她腳邊,就像是虔誠的信徒。
蘇白月對顧南弦的姨母心一點都沒有保留,因為書裡頭的顧珠蘭對顧南弦確實是照顧的無微不至的,但也是別有用心罷了。不過蘇白月不一樣,她是真心覺得這本書裡的男主深明大義,義薄雲天,真真是個性如玉帛般的美君子。
即使遭遇了那麼多,依舊是棵筆直的小白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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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弦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
他迷糊睜眼,看到坐在梳妝臺前的女子。黑油青絲披散,綢緞瀑布般的柔美,氤氲琉璃燈色自半開的隔扇處籠罩而下,夾雜著凝霜月光,更襯得女子溫婉軟和,單單瞧著便覺心性平和。
可明明,這是朵豔極富貴的牡丹花,高高在上,令人伏跪叩首,痴痴仰望。
顧南弦正躺在顧珠蘭的榻上。
這榻下置著冰塊,上頭鋪著綢被,躺上去不覺得熱,隻覺得渾身舒爽涼意泛濫嗎,尤其是那無孔不入的女子香,著實令人精神一蕩。
“姑娘,醒了。”正在給蘇白月梳頭的銀杏提醒道。
蘇白月轉頭,看到面色慘白的顧南弦,有些心虛的起身,道:“我另給你安排了武教師傅,每日一次的藥浴改成兩日一次。還有,教書先生我也給你請好了,你明日從那院子裡搬來我的廂房內,仔細讀書習武,莫要懶惰。”
女子粉唇一張一合,說了許多,顧南弦隻知點頭,喉嚨幹澀的緊。
就這樣,顧南弦在顧珠蘭的院子裡住了下來,再不必回去原來的院子裡,受旁人欺辱。
聽說原先院子裡的陳文和陳武兩兄弟被揍得沒了人樣,壞了臉的都沒用,被管事趕了出去。
顧南弦做事很是認真,他自幼聰慧,學習起來也是很快。不知不覺便是大半年過來,原先纖細如柳的少年郎猛地一下開始飛竄身高,身形勁瘦修長,在詩書武藝的燻陶下整個人越發的顯出一股貴胄氣質。
“銀杏姐姐,不知這是誰的墨寶?”顧南弦笑著將手裡那疊練好的字遞給銀杏,連帶著那張俊秀有力的字帖。
少年生的好看,笑起來時尤其。銀杏面色微紅的嬌嗔道:“你隻管學就是,別問那麼多。”
顧南弦笑的越發溫和,“隻是覺得這字寫得極好,我怕是練不像。”
“慢慢來,不用急,旁人練這東西都要許久,你才這麼些日子就已經真假難辨了,是極聰慧的。”
真假難辨?
顧南弦握著毛筆的手微微一頓,他想起原先院子裡那些長相皆與他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再想起這幾日新來教他規矩的老嬤嬤,心中隱隱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他們似乎,都是在為某個人做準備。
這個顧府,像是在調教影子一樣的,將他們調教成那個不知名的男人的影子。而那個男人顯然身份高貴,看那嬤嬤的樣子,似乎是從……宮裡來的?
顧南弦不能相信自己隻是顧珠蘭一顆小小的棋子,但事實確是如此。他面露煩躁,轉身扔了毛筆,邁步進一側藥室。
這是蘇白月覺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後,特意尋了些古籍藥典,又給顧南弦請了藥醫,特意給他開的小灶。
現在的顧南弦已經算是半個藥醫了。
這是蘇白月的私心。書中的顧南弦雖然僥幸從毒蛇窟裡逃脫,但畢竟落下了病根,蘇白月雖然不會治病,也無法阻止顧南弦進階,但能替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努力提高他的身體素質,派人教他醫術,甚至遍尋世間高手教他習武,又把隱士高人從山裡頭揪出來替他授課,教的都是些大逆不道的治國之策。未雨綢繆的姨母心昭然若揭。
希望男主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蘇白月撸著白團子,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馬上就要下線了,好開心。
……
懶洋洋的冬日暖陽從隔扇處傾瀉而入。女子一身白狐裘衣蜷縮在榻上。粉腮微紅,泛著細膩色澤。屋內火龍燒的正旺,這火龍通遍整個顧府,用的還是無煙碳,每日裡要費的銀錢都夠半個皇城百姓一日的生計了。
守在門口的銀杏看到一身雪白大氅,自冷陽中緩步而來的顧南弦。
少年生的極好,額間覆著豔色發帶,唇紅齒白,溫和俊秀。
“這是我新制的香,可精心凝神,特來獻給姑娘。”
銀杏知道顧珠蘭對顧南弦是極寵愛的,所以什麼也沒問,就放他進去了。
揭開厚毡,屋內暖融如春。但女子是極怕冷的,所以身上還裹著白狐裘。那張豔媚臉龐被燒的緋紅。
淑淑看到顧南弦,也不叫喚了,甚至上前來舔他。
顧南弦站在原地,低頭看淑淑一眼,臉上的溫和笑意褪去,整個人越發的肅穆清冷,尤其是那雙眼,沉若寒潭凝霜。
淑淑一陣瑟縮,趕緊躲回了蘇白月懷裡。
蘇白月無所知的繼續酣睡著。
顧南弦攏開大袖,走至燻爐前,將手裡的香盡數倒入。嫋嫋白煙升起,原本便睡得憨實的人越發懶怠下來。就連蜷縮在蘇白月懷裡的淑淑也沒了生息一般的睡了過去。
顧南弦伸手,撫了一把淑淑,然後扔到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個世界本來有個龍椅py的,但是我給……忘了……頂鍋蓋逃跑!
ps:顧南弦還不夠黑呢,別急
第26章
蘇白月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
淑淑這隻白毛球不知道什麼時候滾到了地上,依舊睡得雷打不動。
銀杏聽到屋內動靜,小心翼翼的揭開厚毡進來。
“姑娘,您醒了?”
蘇白月伸了個懶腰,寬大的袖擺向下滑去,露出兩截纖細藕臂,泛著微微的粉,就像六月的荷花,鮮嫩的令人垂涎。
銀杏上前掛起帳子,突然驚呼一聲,“姑娘,您這是怎麼了?”
蘇白月低頭看去,隻見自己身上細細密密的蔓延出一片紅疹一樣的東西,細看之下甚至微紅泛紫,就像是被人狠狠嘬了一大片。
難不成是鬧跳蚤了?
蘇白月一臉驚悚的立刻遠離了身下的被褥,然後趕緊指使著銀杏將榻上的被褥從裡到外都換幹淨了,這才心有餘悸的去用熱湯沐浴洗漱。
沐浴完畢,蘇白月還是覺得不放心,差人重新換了張拔步床來,這才安安穩穩的用過晚膳,溜達了一圈,又準備歇息。
做個廢人真是好舒服,尤其是做個有錢的廢人。
“姑娘,南弦公子聽聞您肌膚起了紅疹,特讓奴婢將這藥帶給您。”銀杏捧著手裡的白玉圓盒遞給蘇白月,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南弦公子說如若不出意外,這藥膏抹上以後睡一覺,明日晨起紅疹便能消退。”
銀杏也不過十八九歲,隻比蘇白月和顧南弦虛長一兩歲,正是少女思春的年紀,每日裡對著顧南弦那張俊美秀氣的臉,難免會多照料幾分。
蘇白月懶懶點頭,“試試。”
銀杏替蘇白月挽起大袖,小心翼翼的為她上藥。蘇白月的肌膚白細,那紅疹自脖頸處蔓延而下,遍布全身,尤其是那雙白玉小足,尤其悽慘。
藥膏涼飕飕的十分舒服,蘇白月搭著腿兒等藥膏幹,低頭盯著自己腳指頭的時候突然發現淑淑那隻蠢狗醒了。而且一醒就往她的腳底下鑽。
“嗚嗚嗚嗚……”淑淑覺得自己的腦殼有點疼,想找主人尋找安慰。
“去去……”蘇白月用袖子揮了揮,將淑淑往外頭趕了趕。她懷疑她是狗毛過敏了。
淑淑可憐兮兮的蜷縮著身子,白絨絨的身子已經長大不少,但依舊像顆移動棉花糖似得,在原地蹦蹦跳跳的撒嬌打滾賣萌。尤其是那雙湿漉漉的奶狗眼,簡直萌化人心。
蘇白月看的心痒,但隻能忍住。她決定現在先不碰淑淑,等自己身上的紅疹好了,再試驗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對狗毛過敏。
……
雖然中午睡了一覺,但蘇白月晚間依舊睡得很好。
翌日清晨,銀杏提著紅漆食盒進來,看到擁著被褥尚在酣睡的蘇白月,忍不住撇開眼往院子裡看去。
時辰尚早,昨晚落了一夜的雪,銀珠掛滿枝椏。偌大院落中,飛雪穿枝拂葉,影隨劍影而動,練劍之人身若遊龍,光風霽月,額頭上的嫣紅色發帶綴著一朵妖豔的富貴牡丹花,衣袂翩翩,袍踞鼓起,俊秀面容上除了溫和的儒雅,還有銳似刀劍的鋒芒。
周圍早起的小丫鬟們圍在遊廊邊,嘰嘰喳喳的說話窺探,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
那邊,銀杏將食盒裡頭的早膳取出來,一一替蘇白月擺在案上,道:“姑娘,這是南弦公子一大早上親自去小廚房給您熬煮的藥膳粥。”
蘇白月最不喜歡吃苦的東西,尤其是那些藥。但顧南弦做出來的藥膳卻一點都沒有草藥的腥苦氣,反而美味的緊。
蘇白月喜滋滋的開動,吃完早膳,就見外頭行來一女婢,看身上衣帽穿著,端莊麗色,便知不是顧府之人。
“姑娘,怕是三皇子來了。”銀杏眼尖的看到那女婢,趕緊起身去掀了簾子,讓那女婢進門。
女婢一進門,看到坐在案後用早膳的蘇白月,一福身,恭謹道:“二姑娘,三皇子在園子裡頭等您。”
顧珠蘭與這位三皇子是表兄妹的關系,兩人早已定親,顧珠蘭年紀輕輕也參與進了儲位爭奪戰。她負責的任務就是替三皇子尋找替身,幫他擋刀擋劍。而整個顧府上下,作為皇後娘娘的娘家勢力,也早已以三皇子派馬首是瞻。
可以說,顧府是三皇子派頭一號狗腿子。
蘇白月略一點頭,收拾了一番,便領著銀杏往後園子裡頭去。他們時常約在後花園子裡頭的繡樓內相聚談事。
這事是顧府大家長們默認的,他們甚至還希望顧珠蘭能跟三皇子更親近些。隻是雖然顧珠蘭對這位表哥是一心一意的,這位男二卻隻是在利用顧家勢力而已,他會與顧珠蘭定親,也隻是為了諸位之爭。
雖然曾經的顧珠蘭多番示意,但三皇子愣是連她的小手都沒拉過。不過情人眼裡出西施,三皇子這番舉動在顧珠蘭那雙開了十級美顏和濾鏡的卡姿蘭大眼睛裡,就變成了止乎於禮的君子。
這邊蘇白月雄赳赳氣虛虛的去尋了那三皇子,這邊顧珠蘭一走,偌大的院子頓時熱鬧起來。
顧府裡頭的丫鬟、婆子們籤的都是死契,她們雖然知些內情,但卻是萬萬不敢說出去的,也就是有時憋不住聚在一處嚼個嘴兒而已。
顧南弦站在半開的隔扇前,看到那一身華貴紅衣的女子翩翩而去。她似乎是特意打扮過了,原本便豔媚的面容在胭脂水粉的襯託下更顯嬌豔動人,就算是四月裡開的最鮮豔的牡丹也比不過她的傾城色。
顧南弦轉身,蹙著眉去練字。
他捏著手裡的毛筆,眼前是那副練了大半年的字帖。這些字跡、筆鋒,他早已熟爛於心,揮袖擺手間便是洋洋灑灑的一幅字。
“姑娘又去見三皇子了?”
外頭傳來小丫鬟不安分的窸窣聲。
顧南弦原本遊龍飛舞的字跡陡然一顫,好好的一幅字就毀了。他略有些煩躁。
“三皇子是咱們姑娘嫡親的表哥,又定了親事,與咱們姑娘感情甚篤。平日裡就算是事務繁忙,也定要來看咱們姑娘的。”
“三皇子對二姑娘真是好……”
小丫鬟羨慕的嘰嘰喳喳聲此起彼伏。
顧南弦攥緊手裡的毛筆,沉著眉目,指尖一點茶碗裡的熱茶,將那水珠子往外一彈。
“哎呀,你打我幹什麼?”小丫鬟氣憤的推搡了一把身邊另外一個小丫鬟。
另外那個小丫鬟被推了一把,也是不服氣的道:“我什麼時候打你了!”
“你還狡辯,我就知道你平日裡就沒安好心眼……”
外頭鬧成一團,顧南弦慢條斯理的上前,關緊隔扇,將那些吵鬧聲關在外頭。
修長挺拔的身影靠在雕花木門上,指骨分明的手往下一拉,把額頭上系著的發帶取下來。
他自知身份低微,十足是配不上她的。但沒關系,隻要他能陪在她身邊就好了。不管有多苦,隻要能陪在她身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