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不多,你先讓你孩子用著,用下來再給星遠的孩子用。”林美慧笑眯眯地安排著。
旁邊,許星遠噴了一口茶水,周童童臉已經紅了。
“我們倆……”許星遠擦了擦嘴,說:“我們來還不急。”
“怎麼不急?”林美慧問了一句。
“哎!”話題不知不覺就引到了他們小兩口身上,許星遠一下急紅了臉,脫口而出:“我們還年輕。”
這話倒是真的。
許星空笑看著許星遠和周童童,他們兩個今年才不過二十四五,許星遠是初戀,兩人認識後就結婚了,還沒過夠兩人世界的戀愛生活呢。
所以生孩子也不急。
“哦?”
許星遠話音一落,旁邊懷荊的視線就轉到了他身上。
男人坐在沙發旁邊,手上還拿著一隻灰褐色的小針織鞋子。他手指白而修長,鞋子套在他的食指上,隻隱藏了他一半的手指。
“啊?”許星遠聽到懷荊的話,抬頭看了他一眼,但看到後,下意識的心裡發毛。想想自己剛剛說的話,也沒什麼啊。
不知道懷荊突然怎麼了,她抬肘戳了戳他,笑著問道:“怎麼了?”
外面陽光正好,男人的臉被照亮了一半。他看著許星空,微抿了抿唇,眼中帶著和陽光一般溫暖的笑意。
“沒事。”
因為要陪著許星空在淮城一直住到春節以後,兩口子帶來的行李並不少。和家人一起吃過午飯後,許星空和懷荊去臥室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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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兩人一起,後來基本上是懷荊自己收拾。
越是到了臨盆的時候,許星空精神越是有些不好。主臥的陽光大而溫暖,照著幹淨的床褥,許星空躺在上面,被曬得眯了眯眼。
“你剛剛和星遠是怎麼了?”許星空笑看著男人將她的東西一樣樣擺出來。
房間裡有地暖,一點都不冷,許星空隻穿了一件寬松的睡裙。懷荊將東西收拾好後,拿了一瓶東西過來。待走到床邊,他坐在了許星空身邊。
許星空肚子越來越大,為防止有妊娠紋,懷荊每天都會給她推一次油。
待他過來,許星空已經自動將衣服拎上去了。男人微垂著眼睛,將瓶子裡的東西倒到掌心,一點點抹開後,放到了許星空的肚子上。
現在,許星空肚子裡的小家伙,每天都會動,而且隔著肚皮,甚至能看得到它動起來時候的軌跡。
在給許星空抹油的時候,懷荊抬眼看了看她,說:“他們年輕所以不著急生孩子,那意思是咱們兩個人老了?”
懷荊一說出來,許星空就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肚皮也在動,懷荊抬眼看著她,說:“怎麼了?”
過了春節就三十歲的許星空,看著面前即將三十五歲的懷荊,抿唇止住笑,說:“他說的不對嗎?”
“當然不對。”懷荊溫柔地給她推著油,邊推邊道:“我確實是老了,可你還是個少女呢。”
在她說完的一瞬間,許星空的肚皮動了一下,她輕聲“哎”了一聲。
懷荊抬眸,笑看著她,輕輕地戳了一下肚皮,說:“看,它也是這樣認為的。”
許星空又笑了起來。
孕婦要注意休息,同時也要注意運動,許星空睡了午覺起來,懷荊就帶著她去了小區前面的廣場上遛彎。
還不到晚飯時間,小廣場上已經熱鬧起來了。有曬太陽的,有提前佔場子的,更多的是來來回回奔跑嬉戲的孩子……
這裡孩子多,也滋生了一些小攤販。有些是賣玩具的,有些則是賣些小零食……
許星空挺喜歡看孩子們來回跑的,但她現在大著肚子,也盡量站在小廣場的外圍,安安靜靜的看著。
她還記得第一次,遇到懷荊的時候,她也在看廣場上的孩子。但那時候,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眼神裡是羨慕的。
到了現在,心境完全不同了。
許星空笑著摸了摸肚子,看著小孩子們拿著長長的塑料起泡杆,迎著風跑動著,巨大的泡泡從起泡杆裡滑落,在陽光下泛著七彩的光芒。
小孩子對泡泡真是沒有抵抗力,記得小時候,他們就開始玩兒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泡泡機雖然變了模樣,但泡泡還是泡泡。
許星空看著看著,入了迷。
她穿的多,身上暖烘烘的,手被懷荊攥著,懷荊的手也是熱的。在她看著的時候,手突然被拉了一下,許星空抬頭,看著懷荊。
“想玩兒嗎?”懷荊垂眸看著她,問道。
許星空一笑,點了點頭,說:“想玩兒,但我現在不能跑。”
聽了她的話,懷荊拉著她往小攤販那裡走,邊走邊說:“跑什麼,不是有泡泡槍麼。”
泡泡槍是拿在手裡,就能射出泡泡來,他懂得倒是挺多。許星空笑了笑,腳步輕快地跟上了他。
廣場的小攤販,聚集在廣場的入口處。賣吃的賣玩兒的,也就那麼兩三家。剛到小攤販那裡,許星空隻看泡泡槍去了,還未挑選好她喜歡的顏色,就聽人叫了一聲。
“許星空?”
聽到這個聲音,許星空抬眼看了過去。在三輪車後面,賣東西的攤販正看著她。攤販是一男一女,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看年紀,得六七十歲了。
許星空看到他們,泡泡槍也不想買了,直立起了身體。
這一男一女兩位老人,是王舜生的父母,當時為了傳宗接代,鼓勵兒子出軌,並和她離婚娶那個大學生的,就是他們兩個。
他們是自私,但許星空還得感謝他們,因為他們的自私,讓她逃離了那個火坑,遇到了懷荊。
剛剛叫她那一聲,是王舜生的父親王志維。他叫了一聲後,看了一眼許星空的肚子,愣了半晌。
還是旁邊王舜生的母親洪合淨,表情復雜地說了一句:“你怎麼懷孕了?”
“我為什麼不能懷孕?”許星空看了一眼洪合淨,心平氣和地說道。
她說話聲音不急不緩,但語氣與當年已經是判若二人,硬氣的可怕。
洪合淨臉色一變,這麼大冷天,凍得她情緒也有些暴躁,她剛要說話,倒被許星空給堵了回來。
“想說孩子不是我的吧。”許星空淡淡地說。
洪合淨眼睛一睜。
抬眸看著洪合淨,許星空心情依然平靜,她看著她,說道:“你兒子的孩子未必是他的,但我肚子裡的孩子,肯定是我的。”
許星空一番話,顯然是將老兩口給激怒了,洪合淨從三輪車後站起來,指著許星空的鼻子,顫抖地說了一聲:“你這個……”
她還沒罵出來,站在許星空旁邊的高個子男人突然說了一句。
“還想讓你兒子出來麼?”
男人聲音很素淨,仿佛由遠及近地飄過來,不摻雜任何雜質,直直地打在了老兩口的耳膜上,震到了他們的胸口上。
他們將視線轉移到了懷荊身上,看他牽著許星空的手,一眼明白了他們的關系。
王舜生因為公司的事情,被判了幾年刑,家裡的資產全部被凍結,還欠了一屁股債。老兩口現在住都沒地方住,借錢借不到,貸款貸不到,現在每天就撿垃圾賣錢,然後現在攢錢買了輛破三輪車,賣點東西賺錢還債,日子過得悽苦可憐。
在王舜生進去的時候,王舜生就告訴他們,自己是被人給黑了。但他們隻以為是生意場上的事兒,沒有往別的地方想。
懷荊的這番話,將兩個人嚇得臉都白了。
而說話的懷荊,神情並沒有什麼大變化。他牽著許星空的手,邊走邊說:“去旁邊買吧,不能讓他們賺我們的錢。”
原本還看著王舜生父母的許星空,像是一個泡泡,被男人給溫柔的戳破了。破碎的泡泡在陽光下歸於虛無,像是她的過往一樣。
感受著男人手掌心的溫度,許星空身心輕松,點點頭說:“對,我要買個藍色的。”
這個小插曲,一眨眼的功夫就被許星空忘記了。但晚上的時候,林美慧跳完廣場舞回來,臉色不大好。
她拉著許星空的手問道:“我聽大齊說,你們今天下午碰到王舜生他爹媽了?”
說起來就是怪,王舜生他爹媽第一天過來擺攤,就被他們給撞見了。而撞見他們後,他們就收拾東西走了,林美慧都沒撞見。
手上的蘋果剛剛削好皮,懷荊遞給許星空,替她應了一聲。
“嗯。”
看沙發上的女兒女婿,神色淡淡的,似乎沒有被影響到,但林美慧還有些憂心忡忡的,她看了一眼許星空的肚子,問道:“你沒生氣吧?”
“沒有。”許星空咬了一口蘋果,她笑看著林美慧,道:“我生什麼氣啊,你覺得有懷荊在,我能生起氣來麼?”
不著痕跡地被誇獎了一句,懷荊抬眸看了一眼許星空。許星空咬著蘋果,眼角笑得彎彎的。
“這倒是。”林美慧見識過懷荊說話,對於懷荊她還是格外放心的。想到這裡,林美慧點了點頭,說:“我還害怕你生氣,再動了胎氣……”
許星空:“……”
林美慧的擔心完全是杞人憂天,許星空的胎氣很穩,一直穩定到了大年三十。
今年過年,懷荊陪著許星空在淮城過的。春節一大早,林美慧就喜氣洋洋地張羅著,而許星空他們,自然又被安排去貼春聯。
以往是許星空和許星遠,現在是許星空和懷荊,許星遠和周童童。
許星空挺著大肚子,隻能指揮指揮懷荊調整角度,給他遞一下膠帶。懷荊胳膊長,手指靈活,自己也能把春聯貼的穩穩當當。
他貼春聯的時候,修長的手指壓在大紅色的紙上,與蒼勁有力的黑色毛筆字筆鋒方向一致,襯得他手指也格外好看。
許星空看他的手指看入了迷,懷荊回頭,看著她,手指在紅紙上敲了一下,敲得許星空回了神。
臉下意識一紅,許星空笑起來,她收回視線,望著春聯上的“泰運鴻開興隆宅,財源廣進昌盛家”,笑了笑說:“我爸當年是從對聯上想的我和星遠的名字。”
許星空已經不記得她名字的那幅對聯寫的什麼了,但提到這件事,許星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