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跟高冷校草同寢後。
我每晚都會夢到蛇尾纏身。
夜夜失眠,我終於忍無可忍。
「別再打擾我,有本事就超市老子!」
後來校草顯露出金色豎瞳。
拽著我的腳腕拖回來,語聲粗重:
「跑什麼,這不是你要求的嗎?」
1
從搬到二人寢以後。
我就開始頻繁做不可言說的夢。夢裡的對象還是一條蛇。它用蛇尾纏著我的腰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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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寸地收緊。
在我最難耐的時候。
它還會變成人形。
但是夢裡他的臉像是蒙上一層霧氣。
任憑我怎麼努力睜眼,都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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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沿護欄被人輕叩了叩。
校草室友清潤的聲音傳來,「起床。」
今天有早八,一瞬間我腦子裡想了十八個借口。
實在不行,就跟老師說我死了吧。
夜夜被蛇纏得失眠。
剛睡熟就得起來上早八,這什麼人間疾苦啊。
磨蹭半分鍾,我像幽魂一樣坐起來。
跟床下抬眼的室友對上時。
起床氣蕩然無存。
時弦聲的長相優越到讓人看一眼就會變成昏君的程度,以至於我情不自禁地想:
他親自來叫我起床,我不聽話是不是有點不識抬舉了?
2
「你臉色很差,失眠了?」
時弦聲倚著書桌,懶洋洋地抱臂等我。我目光落在鏡中的自己臉上。眼下的青黑好像被人打過兩拳。「我這都幾天沒睡好覺了。」
「做噩夢了?」
我捧起水潑完臉才清醒,「那該死的阿飄又來纏,我得找個大師收了他。」「嗯。」身後人給予冷淡地回應,我早就習慣。但不知怎麼地,脊背上涼意瘳人,我緊張得回頭看去。
卻隻看到正捧著本書翻的時弦聲。
他垂著眼,長睫毛因為自然眨動而輕顫,指尖捻著書頁慢慢掀過,是在打發時間。
這場景美好得像造物主所作的畫,我甩開腦子裡奇怪的想法,怪自己真是草木皆兵了。
3
早八並不是專業課。
我在群裡召喚後排坐著的吳歧。
「跟哥去廟裡求籤?」
雖然群裡有三個人,但時弦聲常年沒動靜,我就幹脆把這當私聊。
吳歧:「你不是剛求過姻緣?」
「不太靈,我得再去一次,把我夢裡的瘟神送走。」
我求的是姻緣,要的是溫柔可人的小姑娘,給我發條蛇來是什麼意思。
況且還是條公蛇。
這已經不是生殖隔離的問題,這是要把我的性取向打彎啊!「啪」一聲脆響,筆帽飛到我桌上。
「不好意思,走神了。」
我目光呆滯,看向身旁坐得筆直的時弦聲,他把筆給撅折了。
見他若無其事地將手機屏幕叩回桌面,我默默給吳歧發消息:「他是不是嫌我倆吵?」
吳歧:「不知道,要不你問問?」問個毛,我可不想討大帥b嫌。
4
吳歧沒空跟我走一趟,他有女朋友要陪。我本想自己去。臨出門被時弦聲攔住:
「去哪?」
「嗯,法鳴寺。」
時弦聲低頭看時間,「現在是下午六點,你過去最少需要一小時,夜間上山?」
我點頭,「嗯。」
據說夜間寺外有算命先生,隻算有緣人,說不定能幫我。
我不想再被這麼纏下去,否則怕不是要成為在夢裡縱欲過度猝死的第一人。時弦聲說:「我陪你去。」
我有些意外,時弦聲平日不喜歡出門,誰請也沒用,現在竟然主動說要陪我?不枉我經常給他帶飯。
果然,再冷的心,也會有被捂化的一天。
我猛地勾上他的肩,「還是你靠譜!」
時弦聲身子僵硬,默默把我的手扒開,他利用身高優勢,把我頭頂挑染的幾撮白毛揉得翹起來。
他彎起嘴角笑了一下,活像冬月的冰雪消融,「咔嚓」,裂出縫來,底下的春水汩汨地冒出來。
可我剛往外走三步,那種被蛇類盯上,如影隨形的窺視感又蹿上來。
「怎麼了?」
時弦聲單手插在口袋裡,颀長的身姿一半融在陰影裡,我看到他的影子,隱隱呈現出一條蛇的形狀。
再一眨眼,燈光下的蛇影消失無蹤。我哂笑,真是昏了頭,怎麼把時大校草看成蛇了?
5
一個半小時後,我找到了寺外的算命先生。時弦聲後退兩步,示意我自己過去。我知道他對聽別人秘密沒什麼興趣。然而五分鍾後,我淚喪地回來。
嘆氣搖頭。
時弦聲見狀,問我不順利嗎?我舉著手上圓潤的桃木手串給他看。
「20塊錢買了這個,希望有效吧。」
「嗯,會有用的。」
我就當這是時弦聲在安慰我。
身後許久沒有動靜,我回頭發現他正偏頭看向寺裡,角度局限,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弦聲。」我叫他,「走吧,回去。」一路上我都魂不守舍。
那位先生隻告訴我:「被選中做蛇妻的人,是逃不開的,除非你找到一個能鎮住它的人同吃同睡。」
我上哪找一個能鎮住這玩意的人。
深受打擊的我,路上就靠著時弦聲的肩膀睡過去,感覺到脖子被人輕撫,但不同於被蛇分叉的舌頭舔舐過的粘膩感,我被驚醒。
抓住時弦聲的手腕時,他眼神疑惑,「你衣領上沾了一片落葉。」
看到他拿著的小葉片,我才長舒一口氣,「抱歉。」
6
這天晚上,我又做了夢。
不同於以往的溫柔,蛇尾變得異常粗暴。它扯斷我的桃木手串。
然後竟然…
竟然…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羞恥心將我折磨瘋。我向它發泄。
「你纏著我算什麼,有本事就把我超市,否則我跟你沒完。」
說完這句話後,我見到了那個高昂的碩大蛇頭,它頭頂已經生出一對不短的角,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金色豎瞳中透出悲憫。
緊接著它口吐人言:「如你所願。」
7
斷裂的手串,汗湿的床單。
終於讓我清醒地意識到,夢中的那些,都是真實發生的。
周末我在床上躺了一天才恢復過來。
一向不願意出門的時弦聲破天荒給我帶來許多小吃。
但我沒有胃口。
隻勉強動過一筷子。
時弦聲探手過來試我的額溫,「也沒發燒,怎麼無精打採的,要不要去醫院檢查?」
一個人傷感時,尚且能忍住委屈,但是一旦被人安慰,就會破防。
我抱著膝,蜷縮在椅子上,也不說話。
良久,我聽見自己悶悶的聲音,還帶著哭腔,「時弦聲,我被侵犯了。」
也不管他信不信,我自顧自地把夢裡的情形說出來,傾訴完就嗷嗷哭。
時弦聲沒有像以前一樣冷淡,他抬手擦掉我的眼淚,給出解決方法:「要不,你今晚跟我睡試試?」
我哽咽,「你竟然信我說的話。」
「你都哭成這樣了,我有什麼理由不信?」
他好像很喜歡摸我的頭。
「別哭。」
時弦聲彎腰低頭,我還從沒有在這個角度仔細看過他的臉。我不自覺吞咽口水,這下颌線,鋒利得都可以切個西瓜了。他兩句溫柔的輕哄,我就知道自己完蛋。
好像有什麼東西彎了。
原來是我的取向啊。
8
狹小的單人床不太能容納兩個成年男人。盡管我已經貼到牆邊。還是要跟時弦聲抵在一起。我懷著忐忑的心情閉上眼。戰戰兢兢半宿,無事發生。
第二天清醒時,我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窩到他懷裡。
時弦聲的手搭在我腰上。
這算是,鎮住了嗎?
光線被床帳籠住,裡面昏暗寂靜。除了空調運轉的聲音。我隻能聽見他均勻的呼吸。小心翼翼地挪開他的手後。剛坐起來就被察覺。
「醒這麼早?」
時弦聲的手追過來,將我抓得躺倒,不等我出聲。他先問候:「昨晚睡得好嗎?」
「挺好的,謝謝。」
「嗯。」
相顧無言,黑暗裡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我有點餓,打算去食堂,你吃什麼,我給你帶。」
「一起吧。」
9
時弦聲好像變了。
他會跟我一起出門,連平時最討厭去的。
那人來人往的美食街。
都會陪我一起逛。
因為有他陪著,那條蛇有一周沒來找我。
睡眠質量得到顯著提升。我不再執著於補覺。
開始跟其他宿舍的人聯誼。
我知道時弦聲不喜歡人多的場合。所以惦記著盡早回寢。
可那晚的時弦聲好像不太高興。他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上。但是不樂意抱我。聚會時我喝了點酒。
這會兒困意跟酒勁一起爬上來。
我主動爬進時弦聲懷裡,戳戳他的臉頰:
「你為什麼板著臉?」
他握住我的手指放下來,冷淡地回應:「沒有。」
我趴在他身上,撐起手打量他的模樣,嘿嘿傻笑。
放在兩個月前,剛分寢的時候。
我是絕對不敢這樣打量他的。
時弦聲身上有種矜貴的疏離感,他對誰都冷淡,說話也惜字如金。
無意碰到他的手,才發現他連身體都冷冰冰。
我怕他不好相處,所以盡量不去招惹。
直到某一天早晨,他發現我賴床。
在叫第三遍還沒得到我回應的時候,他撩開簾子鑽進來,探過我滾燙的額頭以後,扶起我親自喂藥。
高燒燒得我眼睛都睜不開,隻依稀透過眼縫,看到他關懷的眼神。
我想,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對他有好感的吧。
10
「你好像在吃醋。」
「想做什麼?」
我捂住時弦聲的嘴,湊上去親他的臉。
直截了當地告白,「跟我談戀愛吧,不是隻想利用你的那種。」
「好。」
時弦聲沒有思考,他摟住我的腰親上來。我被他親得喘不過氣,分開後埋在他頸窩傻笑。
「笑什麼,樂樂?」
他這麼叫我,我還不習慣。
「我以前明明是直男。」
「嗯。」
時弦聲回應我,手往下伸去,脫我睡褲。
「你幹什麼?」
我略震驚,直覺這樣的進展太快。
「睡覺。」
他又親過來,直把我吻得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原想著半推半就從了他。
可他把我扒光以後,隻是重新抱住我。
我:?
真睡覺啊?
他:「你腦袋瓜裡在想什麼,我隻是想跟你更親密些。」
我:..
「弦聲,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早就想這麼做了?」
「是吧。」
我心一顫,「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時弦聲:「比你早一些。」
「嗷~」
我咬他的鎖骨,如願聽到倒吸氣聲後撒開,威脅他說具體。可他隻拍拍我的背,把我往懷裡按。
「別好奇。」
他身上不燙,抱著像涼玉,很舒適。
沒兩分鍾,我就妥協,手腳並用,全掛到他身上。
半夜不知是不是降了溫,身上冷飕飕的,我的意識在慢慢清醒,可身上怎麼都動不了。
我想叫人,卻拼命也發不出聲音。
又是這種感覺,腰側有粘膩的觸感,我蹙著眉,掙扎著終於喊出聲。耳邊的嘆息明顯,時弦聲被我吵醒,他輕輕拍打我的背,「睡吧。」
11
從那之後,我幾乎寸步不離地黏著時弦聲。總覺得他不在,我就會被蛇叼去了。越想越鬱悶,都快化龍的蛇。
成天想著日我幹什麼,老子已經有男朋友了!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組作業,我被分到跟個不熟的女生一組。她叫劉歆然,又是買奶茶又是買水果的,求我帶她過。
我答應下來,誰知道她一拖再拖,到deadline還沒把報告發給我,我隻能熬夜自己補。
我這人吃軟不吃硬,總不能看著她掛科。
本以為這事就當給自己積德,誰知道是惹禍上身。劉歆然的男朋友堵在我回寢的路上,目光陰鸷:
「你就是齊知樂?」
我:「有事?」
「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騷擾我女朋友?」「我知道你想追她,犯得著用小組作業當籌碼嗎?」「我女朋友現在要跟我分手,你滿意了?」
我:「???」
「哥們你有病啊。」
我試圖講道理,但顯然對面這種傻缺,道理是講不通的。
時弦聲就一天不在,我就跟人幹架,還幹到輔導員辦公室去了。我邏輯清晰地陳述完。
總結:「他患有妄想症,汙蔑我清白,對我的身心造成重大傷害,導員,我申請心理咨詢。」
輔導員被嚇一跳,忙安撫我。她向院裡反應這個事後,不僅神經男被通報批評,
連他女朋友的成績也被撤銷掛科。時弦聲辦完事,是連夜趕回來的。
他看到我嘴角的傷口後,周身氣質陡然變沉,「樂樂,誰打你?」我搖搖頭,「都已經解決了。」他不再過問,陪著我上床去睡。
12
夜半時分,我聽到時弦聲下床的動靜。他出門去了。
大半夜的,他能去哪?
我穿著拖鞋,剛追到門口,他就消失不見。半小時後,我在隻有一盞路燈還亮著的老球場找到他。
「弦…
不對,好熟悉的氣息。
他背對著我,身前躺著的男人不知道死活。通過暴露出來的那張臉,我認出來,是找我麻煩的那個神經病。
時弦聲感覺到我的存在,他轉過身來,一雙我在夢裡見過的金色豎瞳出現在眼前。
我如墜冰窟,腿軟得幾乎跌倒在地。
下一秒,時弦聲將我接到他懷裡,那雙眼睛還沒有恢復成正常。他在笑。
「寶貝,好像被你發現了呢。」
我軟在他懷裡,周身發冷,腳不聽使喚,怎麼都站不起來。原來一直纏著我的蛇,就是時弦聲。
我死死盯著他的臉,希望對方把這雙眼睛收回去,我好希望是自己看錯了,希望有人告訴我:「這是幻覺。」
但是時弦聲並不這麼想,他回身,心念一動,就把身後躺著的人轉移走。
隨即他抱起我,慢悠悠地走回宿舍。
回寢的路並不長,那短短的十數分鍾,卻夠凌遲我的心幾十遍。
驚訝、恐懼、絕望、憎恨的負面情緒將我包裹,無數想說的話湧上喉嚨,一時又不知從何問起,最終跟滾燙的眼淚一起墜下,消弭。
「哭了?」
時弦聲抱著我徑直穿過宿舍門,他沒有將我放下,半秒不到,我就跟他出現在床
上,連衣服都不見了。
13
「你要幹什麼?」
我貼在牆上,抓過被子緊緊將自己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