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我該怎麼做?」

「喝醉了，抱我一會兒，成嗎?」

想起今晚他替我出了口惡氣，我心軟了，按照他的要求乖乖抱住了他。

肌膚相貼。

沈遲的心跳咚咚傳來，撞擊著我的胸口。

沈遲輕輕蹭著我的耳朵，熾熱的呼吸落在耳畔，像過電一樣蔓延到我的腰側。

夜色暗沉。

曖昧在四周悄悄蔓延。

混著朦朧的月光，為此刻增添了一絲柔美。

我聞著他身上清洌的香氣，突然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不對，你不是開車回來的嗎?開車不能喝酒。」

面對我的質問，沈遲一雙黑眸漾開星星點點的笑意。

語氣慵懶隨意。

「嘖，還是沒騙過你。」

「騙?」

沈遲又解開了一顆紐扣，低啞好聽的笑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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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杏同學，我在色誘你，你不知道嗎?」

「到底我怎樣做，你才能考我們大學?」

我猝不及防栽進了他的懷裡，緊緊揪住他的襯衣，「你……你這是不公平競爭..」

沈遲又解開了一粒紐扣，「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

大概是這時的沈遲太有誘惑力，我再也沒忍住，低頭吻了上去。

窗外起風了。

寂靜的客廳裡，我跪坐在沈遲身上，快要熱化了。

那個綿密的吻讓我有些無所適從。

沈遲的呼吸也亂了一些。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沈遲的手機屏幕上跳出「陸野」的名字。

他想都不想，就接通了電話。

陸野聲音沙啞，「哥，你能不能跟姜杏分手...我後悔了，我不是真的想甩掉姜杏的…..我就是跟她鬧個別扭。」

唇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我叫出聲。

沈遲握著我的手，輕笑道：「乖乖，你要丟下我嗎?」

那雙勾人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誘惑著我開了口。

「不要。」

那頭的陸野突然摔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我在餐桌上見到了沈遲。

臉立刻紅了個透徹。

沈超穎一邊啃面包，一邊好奇地打量我。

「姜杏，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沈遲笑了笑，沒理會他妹妹。

反而把一個文件袋推給我。

「這是國內幾個top級大學各專業的介紹和匯總，填志願前，你可以先了解清楚。」

我愣住了，「你不是想讓我上清華嗎?」

沈遲微微一笑，「公是公，私是私。」

「作為你的男朋友，我覺得你的意願更重要。」

撲哧!

旁邊沈超穎一口牛奶噴出來。

一句話沒說就開始尖叫。

「老牛吃——」

沈遲淡定地捂住了她的嘴，「想讓爸媽答應你出國玩，就說點我喜歡的。」

沈超穎甩開她哥的手，「你們真是天生一對。」

在沈遲的威逼利誘下，沈超穎義無反顧地扔下我走了。

所以今天變成了我和沈遲的約會。

正值盛夏，樹木蔥茏。

買完票後，我坐在電影院外等開場。

沈遲去買奶茶的功夫，眼前突然擋住一個人。

陸野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臭得可怕，

「喂，姜杏，你現在攀上高枝了，挺得意唄。」

「你以為沈遲跟你來真的啊?」

「沈家家大業大，連我都不要你，沈家會要你?」

陸野並沒有看到他想要的驚慌失措。

我一言不發，起身離開的那一刻，陸野笑容一僵，追了過來。

夏日炎炎，我悶著頭往前走。

陸野冷著臉跟在後面，「姜杏，站住。」

我越走越快，陸野不得不跑幾步，死死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摁在了樹幹上。

「夠了，鬧起來沒完了是吧?想讓我吃醋就直說，用不著跟我犯擰。」

「你真不知道我為什麼欺負你?」

他的語氣又兇又狠。

瞬間把我拉回那段晦暗的時光。

隻要我不順著他，陸野就會冷暴力，用分手來威脅我。

高考前，陸野看到了我的高考志願書，得知我不想陪他出國，就當著全班的面甩了我。

我甩開他的鉗制，「你欺負人需要理由嗎?」」

陸野氣得牙痒痒，「跟我出國怎麼了?我還能虧了你?」

隱忍很久的怒火終於爆發，問猛地抬手抓花了他的臉，惡狠狠地罵道：

「滾開!別碰我!」

「你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就覺得能對其他人挑三揀四。」

「但在我眼裡，你隻是個學習不中用的下三濫。」

陸野沒料到我會突然動手，臉上頂著三道新鮮的血痕，兇巴巴地吼道：

「你敢跟我動手?」

激烈的爭吵聲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周圍群眾拿起手機對著我們拍攝。

陸野突然揚起了巴掌。

我仰起臉，第一次忍著懼怕，吼道：「你打我啊。我，省理科狀元，姜杏，就站在面前，讓你陸野打。讓全國人民看看，莘莘學子在你們有錢人眼裡，到底算什麼!」

陸野揚起的巴掌止住了。

旁邊突然傳來一個中年男子憤怒地吼聲。

緊接著，一道響亮的耳光甩在了陸野臉上。

陸野被打蒙了，難以置信地看著來人，「爸……」

中年男人招了人，把陸野拽上了一輛商務車。

「我看你這個學不用上了。」

「滾去廠子裡待幾個月。」

陸野父親看過來的瞬間，有人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將我扯向身後。

下一秒，溫潤平和的聲音傳來。

「陸伯伯。」

陸野父親眼底的鋒芒褪去，「沈遲?你怎麼在這兒?」

沈遲微微一笑，「陪女朋友逛街。」

對方的目光落在我們交握的手上，臉色沉了沉，

「陸野被我和他媽慣壞了，我給你們賠個不是，小姑娘，為了你自己好，別把事情鬧大。」

時至今日，我才終於知道，陸野為什麼可以無法無天。

我揚起聲音，「陸伯伯，話不是這麼說的。」

「您知道陸野曾經逼我陪他出國留學嗎?」

「我成績再好，在陸野眼裡，都不如陪他開心來得重要。請問你們陸氏的價值觀就是這樣嗎?」

周圍響起了竊竊私語。

「天那，怎麼想的?讓理科狀元陪他們孩子出國….…真不要臉。」

「就是，國家就不需要人才了?一個小企業，敢跟國家搶人，真囂張啊。」

陸野父親的臉色都變了。

一改方才的囂張氣焰，低下聲音說：

「小姑娘，剛才是我話說重了，你看私聊的話，你想要多少錢?」

我眼都不眨地說：「我不要錢，我要陸野留在國內，按照他的成績，正常考大學。」

一直以來，陸野都不把高考放在眼裡。

他說：「我家畢業就給我安排出國，跟你們走的路子就不一樣。」

「等讀個幾年，再回來，你們還得給我打工。」

所以以陸野的成績，考大專都費勁。

陸野父親臉色一僵，最終還是咬著牙答應了。

隨著商務車的離開，我才察覺到自己掌心出了一堆汗。

抬頭，對上沈遲若有所思的眼神。

我心裡一緊。

「你看我幹什麼?」

沈遲眼神明亮，「剛才你兇得可愛。」

12

最終，我還是選擇了北大。

去找沈遲這天，我撞見他正在「挨訓」。

幾個教授氣得跳腳。

「你小子，看著穩重，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高考一結束就火急火燎往回趕，我以為你小子是為了學校獻身。」

沈遲笑了聲，「我隻是為了追老婆。」

「她路走得好，我以後才幸福。」

老教授氣得吹胡子瞪眼：

「看見沒?自家老窩被偷了。這讓北大那幫人知道，不得笑掉大牙!」

我站在門口，有些局促。

其中一個老師看見我，一改剛才的態度，突然熱情起來。

「喲，姜杏來了，快來快來。」

我緊張地解釋道：「沈遲把貴校的條件說了，我很心動，但是綜合考慮，還是——」

「哎呀，我們都是說著玩的，尊重個人選擇哈哈哈。」

「都是自己人，以後北大待不慣，隨時過來。」

還沒說幾句話，幾位老師又忙忙叨叨去搶別的學生了。

屋裡隻剩下我和沈遲。

正值午後，窗外偶爾傳來幾聲啾鳴。

沈遲起身朝我走來。

帶著我來到庇蔭處，抬手擦掉我額頭上的汗水。

「這麼著急幹什麼?」

「怕我被教授罵啊?」

他將我抵在桌子上，手臂撐在兩側，笑意清淺。

落日熔金，夕陽在室內鋪陳出一片奪目絢爛的光輝。

沈遲半張側臉落在金色的光輝中。

叫人目眩神迷。

我紅著臉，覺得他又開始勾引我了。

慌忙推拒，「沈遲，你怎麼變得..…這麼……」

剛開始認識的那個高冷學長呢?

他輕巧的吻落在我耳畔，輕聲說：「到了北大，可不能忘了我。」

我一雙手輕輕交疊在他的身後。

溫熱的氣息在一片暖勳勳的黃昏裡交融。

讓我突然想起了兩年前的夏天。

我去沈家玩。

也是在這樣一個黃昏。

沈遲端著水杯，從臥室裡走出來。

接住了因為嬉鬧不小心倒進他懷中的我。

我鬧了個大紅臉。

聽沈超穎介紹，「這是我哥，今年的省理科狀元，馬上要去清華了。」

我小心翼翼地打了個招呼。

害羞地躲在了沈超穎的身後。

沈遲看我的目光，跟今天一樣。

走神的功夫，舌尖突然傳來微微的刺痛。

沈遲輕輕咬了我一口。

低聲道：「專心一點，想什麼呢?」

我呼吸急促，「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沈遲摩挲著我的耳垂，喉結輕輕一滾，清冽好聽的聲音含著笑意，飄到了我心頭。

「別問。」

「不想顯得自己，像個變態……」

這段黃昏時的旖旎，被突然闖入的沈超穎打斷。

「哎，我聽說，陸野跟許曉分了。」

她扯著高亢的嗓門兒，愣在原地。

此刻，我滿臉漲紅，躲在沈遲身後，輕輕擰著他腰間的軟肉，「你……你怎麼沒鎖門啊?」

沈遲輕咳一聲，在旁邊坐下來，「你們聊。」

沈超穎大大咧咧地湊過來。

「姜杏，你臉真紅，發燒了嗎?」

沈遲眼都不抬，冷淡地問：「你剛才不是要講八卦嗎?」

「哦對。」

沈超穎回過神，「陸野跟許曉鬧掰了。」

「許曉現在天天跟父母在家裡鬧，逼著爸媽打工送自己出國。連志願都沒好好報……我聽說啊，她滑檔了..…爸媽逼著她復讀呢。」

「陸野就上了個大專。那個分數，氣得他爸給他打了一頓。」

此時，我們並不知道。

陸野畢業兩年後，陸家遭遇了一場商業危機。

陸家長輩生病，陸野不學無術，不過三年，陸家瀕臨破產。

昔日無法無天的二世祖，變成了一個拿著大專學歷，找不到工作的無業遊民。

後來，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13

時間一晃而逝。

臨開學的前兩周，學校舉辦了一場訪談。

邀請了我和沈遲。

前幾日剛下過雨，路面湿滑。

我結束完採訪，踩著零星的落葉走出綜合樓，在一條林蔭道下，百無聊賴地跳格子，等沈遲出來。

不遠處突然走來一個人，是陸野。

他臉上帶著淤青。

似乎是來領高中畢業證的。

短短幾天，銳氣全無。

他遠遠看見我，停住了腳步。

我們隔著一片灌木叢，互相對視了一眼。

我的胸前戴著胸花。

上頭標著我的名字，和「理科狀元」幾個字。

我正想轉身離開，陸野突然叫住我。

「姜杏。」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風吹起了我的頭發。

發絲纏進眼睛裡。

有些發澀。

我老老實實地回答：「有。」

陸野咬著牙，不死心地試探道，「所以，我到底和沈遲比，差在哪?」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隻是讓你陪著我去一趟國外，怎麼了?」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陸野更加偏執。

他不止一次，託人問過我：自己和沈遲到底差在哪兒?

我說：「以前不懂事，你一句話，別人就不敢欺負我，給了我莫大的安全感。」

陸野臉上有一瞬間的動容。

隨後就聽我說道：「可是，你用實際行動證明，指望別人給自己安全感，就是放屁。」

「予我庇護之人，也會予我利刃。」

「到頭來，安全感是自己給的。」

陸野的視線落在了我被風吹動的胸花兒上。

臉上徹底沒了血色。

我微微一笑，「陸野，我不需要你了。」

「不需要任何一個人，為我遮風擋雨。」

「我喜歡的人，會站在我身邊，與我攜手並進。」

不遠處，沈遲從綜合樓走出來。

陰沉了許久的天氣驟然放晴。

天光破曉。

沈遲捕捉到了我的影子，緩緩朝我走來。

他沒有看陸野，而是溫柔地牽起了我的手。

眸底盛著燦若星辰的光輝。

「說什麼了?」

我將視線挪回到他身上，笑了笑，「沒什麼,跟過去告個別而已。」

風起於微末。

穿梭於林間。

吹起了我和沈遲面前飄動的胸花。

我沒有再去看陸野。

而是輕輕反握住沈遲的手。

在心裡，向那個曾經那個不甘於命運的女孩子道了個謝，然後義無反顧地向遠方走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