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玉疙瘩可算是動了一點兒。
我的尾巴興奮地甩來甩去,伏下身子,再接再厲——
命運的後頸皮突然就揪住了,整隻貓都被暴君給拎了起來。
我縮著脖子,一臉無辜地抱著尾巴。
可惡……
吾被封印了!
我不敢再造次,在暴君手松了之後就心虛地跳下桌子。
沒辦法,這暴君實在是敏銳得緊,我明明裝得極好,可還是很快就被暴君發現了我似乎能聽懂人話。
幸好我及時裝傻充愣,才沒被他發現我是個妖精,還誇我跟狗一樣聰明。
……你 mua 的。
老娘堂堂妖二代,他罵我是狗!
我輕車熟路地跑向貓抓板,鬱悶地將抓板撓得哢哢響。等我吸夠了帝王紫氣成功化作人型,我就溜去找我那不靠譜的爹娘去!
但是不知為何,哪怕吸了這麼多的帝王紫氣,我也仍舊遲遲未能化形,一直卡在瓶頸期不上不下。
一轉眼,我在皇宮裏已經呆了三個月了。
這三個月裏,我被喂得油光水滑,但尋親之事卻一直遲遲都沒有進展。
暴君看我看得緊,不讓我出宮,還派了幾個神出鬼沒的暗衛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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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突然想起我爹曾經說過我祖父是做官的,於是我天天跑禦書房,蹲在桌子上偷瞄奏摺企圖尋找關於我爹的蛛絲馬跡的時候……
爹還沒找到呢,暴君的白月光倒是先回京了。
5
白月光進宮那日,排場極大。
太後甚至特地指派鸞轎去接她。那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接的是皇後呢。
「澧哥哥……」白月光穿著一身素白的襦裙,柔弱無骨,我見猶憐。
我躺在暴君顧澧的腿上,翹著腳認認真真地舔毛,時不時地瞅兩眼這位傳說中的未來的皇後娘娘。
嘶。
我啃完一隻 jio jio,換另一隻。
這媚眼如絲卻又不失清純的小模樣,也就比阿蘇稍微地差了那麼一丟丟。
「怎麼,好看?」顧澧沒有理白月光,笑著揉了揉我的腦袋,「以前舔毛的時候不是挺專心的麼?今個兒怎麼心不在焉?」
白月光被冷落了,本來還有幾分委屈,但聽到顧澧的話,眼睛一亮。
她應該也聽說了關於我的事情,立馬殷切地看向了我。
「澧哥哥,這就是你養的貓兒?的確是漂亮可愛,沒想到澧哥哥這麼喜歡這個品種的貓。」白月光抬起素手,掖了掖耳邊的碎發,柔柔笑道:「說起來這品種還真是罕見啊,婉兒還記得小時候澧哥哥養過一隻一模一樣的呢,隻是可惜那貓不知怎的,沒兩天就跑了……」
我登時豎起了耳朵。
嗯嗯嗯?
暴君以前還養過貓??
還跟我一模一樣????
幾乎是立刻,老往凡間跑的阿蘇給我講的話本中的情節登時浮現腦海。
這就莫非就是阿蘇說的……替身文學?
吾是替身?!
吾這麼高貴的貓妖,竟然是一隻凡貓的替身??!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jio 也不啃了,猛地扭頭看向顧澧。
顧澧微微驚訝地看著我,但是……並沒有反駁白月光的話。
「喵!!!」
我弓起身子朝顧澧哈氣,嗖得躥沒影兒了。
「毛團兒!」
身後傳來顧澧的聲音。
你妹的,你才叫毛團兒!
我沒理,一路躥出了他的寢宮,往宮外跑。
算了,沒化成人型就沒化成人型,如今我撒嬌的本領爐火純青。就算不會狩獵……出了宮也定不會被餓死!
我要找我爹娘去了!
去你的顧澧!
找別的貓當替身去吧!
6
我蹲在墻角扭了扭屁股,盯著墻頭蓄勢待發。
正打算嘗試著跳上那高高的宮墻的時候,一個黑衣人暗衛突然出現,嚇得我起跳失敗,差點兒炸毛。
然後我就被送回了暴君的寢宮。
「這也能聽懂?」顧澧對我的聰明有了新的認知,好笑地摸了摸我的頭,「吃醋了,嗯?」
我弓著腰對他超兇地哈氣。
顧澧不惱,也沒被我嚇到,反倒心情十分愉悅似的,繼續擼我的毛。
我扭頭就走。
但這回知道了輕易出不了宮,猶豫了片刻,索性躥上了樹,整整三天沒理他。
「哎呦喂,毛團兒大人,您跟陛下置什麼氣呢!」小順子苦口婆心,一邊恭恭敬敬地給我扇扇子,一邊勸說道:「那是宋小姐挑撥離間!您那麼聰明,怎麼會中了宋小姐的圈套呢?」
我被小順子誇的很受用。
愉悅地甩了甩尾巴,抱著小順子進貢的小魚幹哢哢地啃。
「陛下知道她惹您生氣了,可是狠狠地罰了宋小姐呢!罰,罰您能聽懂不?」小順子做了個打的動作,跟教小孩似的:「就這樣——打!陛下,因為她挑撥離間,打了宋小姐!」
啥?
宋婉兒挨打了??!
我瞪大了鴛鴦眼,小魚幹都嚇掉了。
宮人們講八卦不會避諱我這隻小貓咪,於是我在皇宮裏吃了不少瓜。
據說暴君的白月光宋婉兒,乃是他的青梅竹馬,二人兩小無猜。但奈何當年皇位之爭的時候,宋家站隊當年的太子,宋婉兒也即將嫁給太子成為太子妃,於是跟當年還是七皇子的顧澧逐漸疏遠。
然後痛失所愛的顧澧為了奪回愛人,在太子跟宋婉兒成婚之前就以雷霆手腕拿下皇位,登基為帝。而現在,就是顧澧登基了三年之後,跟宋婉兒的第一次見面——
當初在顧澧登基之後,宋家怕顧澧秋後算賬,偷偷逃跑了,最近才回京。
然後……顧澧就把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給打了?
嘖嘖,冷血無情的男人。
我一邊豎著耳朵聽小順子講八卦,一邊啃著小魚幹。
除了小魚幹,還有兔肉幹,牛肉幹,味道都好極了!
我爹誠不欺我!
結果這一個沒忍住……
我一個接一個地啃著,不小心吃撐了。
晚間的時候,小順子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
跟他跪在一起的,還有禦膳房給我做新鮮肉幹的禦廚,以及太醫院的老太醫。
而我,躺在龍床上氣若遊絲地哼哼唧唧。
7
「陛,陛下,」老太醫都要哭了,「毛團兒大人真的隻是吃撐了……」
「是啊陛下!」禦廚哭哭啼啼,「臣真的沒下毒啊!」
顧澧臉色難看,「那它怎麼出氣多,進氣兒少了?」
我:「……」
「這……」老太醫為難,咬了咬牙,「臣開服消食的藥給毛團兒大人服下,然後再幫毛團兒大人揉揉肚子……不到半刻鐘,毛團兒大人便可恢復如初了!」
我被撐得一動不想動,被顧澧抱著灌下了藥。
……yue!
又酸又苦……好難喝!
「沒事了,沒事了。」顧澧低聲哄著,溫熱的大手擠進我蜷縮的四肢,攤開肚皮輕輕揉著。
嘶。
別說。
還有點小舒服呢!
我從最開始的僵硬不適,到最後徹底攤成一隻貓餅。
不知過了多久,小肚肚被捏了捏。
「毛團兒,你該減肥了。」頭頂傳來某暴君含笑的聲音,「朕還以為你是毛長才顯得圓潤,可沒想到竟然是真胖。
」
我:「???」
人言否?
「喵!」我惡聲惡氣地兇他。
你才胖!
我推了推他的手。繼續揉啊,吾讓你停了麼!
顧澧不再說了,嘴角噙笑,寵溺地繼續不輕不重地幫我揉肚子。
就在我舒服地昏昏欲睡的時候,下腹的毛似乎被撥了撥。
「咦?」顧澧又撥了撥我的毛。
我以為隻是顧澧是發現了我小腹的肉更多,然而卻聽顧澧疑惑道:「你竟然是隻母的……」
我即將入睡的大腦,慢了好幾息才明白顧澧話中的意思。
「喵嗷!」
我嚎了一聲,龍床上彈跳起來,給了顧澧一套連招的喵喵拳,然後嗖得一聲竄到了房梁上。
……流氓!
我蹲在房梁上,羞得頭頂冒煙,瘋狂將下腹被撥開的毛蓋回去。
生活,終於對我這隻可憐的小貓咪下手了!
任顧澧怎麼哄,我也不肯跟再踏入他的寢宮半步。
於是顧澧讓禦廚研究出了新口味的小魚幹。
呵,天真。
吾是你想哄就能哄回去的?
我蹲在窗邊,眼巴巴地望著寢宮桌子上的小魚幹。
吸溜。
這味道,有點香啊……
顧澧若有所覺,抬頭看了過來看向窗外。
我立馬若無其事地扭頭,裝模作樣地舔爪。
這些日子小順子進貢給我的小魚幹越來越難吃了,簡直跟寢宮裏飄出來的味兒天差地別!
小順子還老在我耳邊念叨顧澧寢宮裏的小魚幹有多好吃,一天能誇八回。
甚至在我打盹兒的時候突然冒出來,試圖趁機洗腦我,趴在我耳邊幽幽地說:「毛團兒大人……陛下那兒的小魚幹真的很好吃啊……您快去嘗嘗吧?」
壓低的尖細嗓音輕輕地,跟惡魔低語似的。
「喵!」
我忍無可忍,跳起來將小順子揍得嗷嗷直叫。
哼哼!
見識到本喵大人的厲害了吧!
我舔了舔爪子。
我就是餓死,死在外面,從這兒跳下去……也絕不吃顧澧寢宮裏的小魚幹一口!
絕不!
8
這幾日在外面溜達,我從宮女那兒聽到了關於白月光受罰的更詳細的版本——
她被打了二十杖。
太後得知此事的時候,差點兒被氣得撅過去。
而同時,朝堂上也不怎麼太平——
宋家雖然得罪了暴君,但隻是站錯了隊而已,並不足以被治罪。且宋家的爵位仍在,宋婉兒也還是侯府的嫡女。
怎可因為一隻小寵,就隨隨便便對侯府嫡女用刑?
一時間,群臣對我的討伐聲更甚,不知不覺中我越發坐實了「惑國妖貓」的名號。
我:「……」
我在皇宮裏,對外面這些風雨絲毫沒有察覺。
顧澧將我保護地極好,然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悄無聲息地將那些不好的聲音全部解決掉。
顧澧對我縱容得讓我都快忘了,他其實是個暴君。
可我哪怕賞了他一連套祖傳喵喵拳,他也沒有像懲罰他的白月光那樣治我的罪。
這讓我有一丟丟感動,心裏也沒那麼氣了。
望著不過才幾天沒一起睡他就憔悴了不少的臉,我有些愧疚。
算了,替身就替身吧。
糾結那麼多幹什麼,反正我總歸是會離開的。
我特地挑了晚上偷偷摸回去,結果卻還是被他抓了個正著——
「終於捨得回來了?」顧澧的聲音從屏風後面傳來。
隱約間,似乎還傳來一些水聲。
臉上有點掛不住,我沒理他,繃著臉高冷地徑直奔向桌子上的那盤心心念念的新口味小魚幹。
嗚嗚……真香!
這也太好吃了吧!!!
我埋頭幹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