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葉昱動了動嘴,終究憋不住,聲音顫抖地問:「你……你要做什麼?」
他的嗓音帶著一絲哭聲,清冷夾雜破碎,聽上去頗有抵死不從的意味。 「能做什麼,自然是..」
我打開他身後花灑開關,制止他的反抗。
「別動,幫你洗澡。」
8
熱水從花灑噴薄而出,氤氳熱氣團團將我們包圍。
我自詡是直男,雖然沒去過公共浴室,但上學的時候,還是和室友互搓過後背。
所以把葉昱扒光後,套上搓澡巾,權當撿了個好大兒,賣力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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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昱好像不是這麼想,羞憤咬唇。
我發現,他一感到慌張或者不好意思就咬唇。
以至於嘴唇總是腫的。
一腫我就不受控制地想喂他粥時候的畫面。
那可是老子的初吻,就這麼給了一個男人。
不知不覺手上力道重了些。
他壓低聲音「嘶」地呻吟。
本來我想嘲笑,挺大個男人這點力道都受不了。 結 果 .
如玉般光潔無瑕的後背,赫然冒出鮮紅的血淋子。
不是吧?
這貨還真是陶瓷做的,碰一下就碎。
為了避免再次弄傷他,我力道輕了一些。
我發誓,我洗我家狗都沒用這麼久。
可這位爺還不滿意。
不光全程躲避著我觸碰,就連我試探跟他打開心扉,他也閉口不言。
從浴室出來後已經是後半夜。
我翻出藥箱。
「疼嗎?」棉簽和光滑的肌膚相接觸,他閃躲一瞬。
我輕輕吹了吹傷口。
葉昱後背僵直緊繃:「為什麼?」 聲音落在夜色中十分清脆。
我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是為什麼救他。
「為什麼 …….」我輕笑,「這就好比太陽會東升西落,樹葉會在春天發芽,而 我……剛好不想看到你死在我面前。」
「你對我很重要。」
我收拾完藥箱,拍拍少年肩膀,示意太晚了,該睡覺了。
「重要 ….」少年呢喃。 我「嗯」了一聲。
畢竟……
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他死我得重開。
9
怕我睡著後,他再跳樓,我找了根繩子將他的左手綁在床上,右手和我的手綁在 一起。
不顧他抗拒,手指插進他的掌心,強迫十指交握。
安靜的夜裏,葉昱眸子微晃動,炙熱的眼神落在我和他交織在一起的手,欲言又 止 。
而我,全身心都盯在被月光照耀下,他那頭柔順的頭髮上。
我突然想起,他家之前明明有隻薩摩耶來著。
唯一和他有過簡短對話還是一次遛狗。
他家薩摩耶把我扔給自家狗子的腸搶過去吃。
當時,葉昱笑容明媚,轉頭從薩摩耶背的包裏掏出一塊骨頭,靦腆地說要賠給我。
短短兩句接觸,能看出來那隻薩摩耶對他非常重要。
如今滿屋沒有狗存在的痕跡。
他的病會不會和狗有關?
10
不知道葉昱是什麼時候睡的。
但我難得睡了一宿安慰覺。
晨光照射在落地窗。
我睜開眼時,手還搭在葉昱的腰間,悻悻收回,卻正對上他沉沉的目光。
我咧開嘴尷尬道了聲:「早。」
他視線移到我露出大半截的鎖骨,側頭避開。
身子卻因為繩索的禁錮動彈不得。
我撐著身子去解他手腕上的繩索。
這個姿勢像極了小情侶溫存。
聞著他好聞的氣息,我下意識躲閃坐直。
不是,老子是直男,害羞個什麼玩意兒?
起床後,我像個保姆,照顧他洗漱換衣服。
全程他都默默垂頭,任我擺佈。
吃飯的時候,他抿唇一直盯著我看。
我端著碗故意嚇唬:「不吃?怎麼,還想讓我親你?」
「醜話說在前面,我不是變態,這也不是囚禁你,我隻是怕你死。」
葉昱在聽到這話,眼神鬆動。
這次少年還算比較乖,拿起筷子,吃進去一些。
我試探地問他,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雖然沒說話,但我能從面部表情感受到他很抗拒。
所以把他領在身邊,帶他去醫院看望妹妹的念頭打消。
我打電話把我的合夥人兼老同學叫過來。
「大哥,你不怕入刑嗎?」
餘成還以為我獸性大發,淩辱男大。
尤其葉昱一臉忍辱被綁坐床邊,更讓他誤會。
面對餘成的質疑,我沒解釋太多。
這事要不是親身經歷,就算我妹跟我說,我都會以為她電視劇看多了。
「把你腦子裏的髒東西都甩出去,想讓咱們遊戲成功上市,就把這貨看住了,尤 其遠離陽臺。」
出門後,我先約了借貸中心。
這次沒有葉昱跳樓,順利用房本抵了五百萬。
我火速去醫院把妹妹的手術費交了。
妹妹直腸癌不算嚴重,做手術治癒率非常高。
但前幾次都因為手裏錢剛用來遊戲開發,倒不開。
僅剩的房子也因為葉昱的事價格大跳水,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妹妹沒錢治療被醫院 驅趕。
再一次見到妹妹躺在病床滿臉笑意,心還是被狠狠觸動。
我的妹妹還在,這次終於來得及了。
沒等我上前,妹妹先迫切沖著我招手八卦:
「哥哥,那個男生怎麼樣了?」
提到葉昱,我才想起來他還被餘成那小子看著。
也不知道兩人吃沒吃飯。
「對了,妹妹,你書讀得多,能不能幫哥哥想辦法?」
「怎麼可以讓一個不想活的人,打消這個念頭。」
妹妹眸子垂下,像是想到什麼。
沉默許久,久到我察覺出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她緊擰的眉突然化開,蕩出燦爛的笑,如花在綻放。
「哥哥,別人做不到,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你的偏愛,真誠,一定會讓人敞開心扉,去愛這熱氣騰騰的人間。」
剛在我妹這喝了心靈雞湯。
餘成那小子電話就攆著屁股打來。
「兄弟,你擱哪兒整來這麼一個活祖宗,快回來吧,他死活不吃飯。」
「不吃飯好說,你用 ….」
嘴….
不知怎麼,腦海裏閃現葉昱咬唇委屈神色,我把剩下話咽回肚子。 餘成這個大老粗,別弄疼他。
「我馬上回去。」
餘成看到我回來後,少年乖乖吃飯的樣子,撓了撓頭。
他把我拉到一旁,壓低嗓音指了指飯桌上安靜喝湯的少年:「你倆是不是有什麼 事瞞著我?」
他不停地追問,我挑揀一部分,把能說的都告訴了他。
餘成一臉秒懂的表情,用胳膊肘懟我眨眼:「喜歡就說喜歡,還整什麼怕他死了 房價會跳水。」
算了,智者不和傻子論高低。
12
往後幾天,葉昱沒再出什麼麼蛾子。
但我繃著的弦始終沒放下,我怕葉昱死,會再次陷入迴圈。
妹妹那邊隻能託不靠譜的餘成幫我照顧。
而我將生活辦公用品一股腦搬進葉昱的家裏。
除了每天必要的工作之外,我找人查找關於葉昱的一些資料。
從他出生的醫院到他休學的大學。
就連他幾天拉一次屎這種小事都被我記在本子上。
終於讓我發現點苗頭。
正當我理出頭緒時候,有天無意間掉了一張紙在他的面前。
葉昱比我出手更快一些。
紙上面記載得很簡單,就是他被什麼人告白,喜歡吃什麼,穿什麼牌子的衣服。
葉昱看了一眼,淡定還給我。
但我還是能感覺到自那天看完紙後,葉昱他看我的眼神有了變化。
我沒細想,著手安排拯救葉昱計畫。
13
經過調查,他最喜歡的薩摩耶,之所以消失不見,是在一次遛彎中不小心掙脫繩 索。
而愛他的父親,著急攆狗,狗和人被疾馳而來的車撞飛。
雙重打擊讓葉昱陷入無休止的自責。
所以他開始封閉自己,不敢去和外界接觸,逐漸被黑暗吞噬內心,想要用逃離世 間來解決一切。
想要拯救抑鬱的人,應該讓他發自內心覺得自己被需要。
要讓葉昱走出房間走出陰霾,也需要一個逼他的動力。
因為妹妹之前生病沒時間照料,我把狗子寄存在朋友家。
一條阿拉斯加。
嗯……
怎麼說呢?
那崽子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就我家的電視,那崽子就已經啃壞了三個。
起初,我把它領回葉昱家還有些不好意思。
我飛速把值錢的東西收起了。
葉昱面對比他家薩摩耶還要巨大的狗子,有一瞬間不淡然。
也對。
當初被他家狗搶食的時候,它還是個寶寶。
轉眼就跟吃了化肥一般,站起來都快趕上我高了。
「它叫什麼?」
葉昱很少跟我開口說話,像這種詢問更是幾乎沒有。
我連忙回答:「叫貓貓。」
貓貓可真長臉。
來葉昱家的第一天,它就把牆挖了個大洞。
我買來水泥,讓葉昱補。
第二天,它啃開麵粉袋子,將自己變成大雪人。
葉昱收拾了整整一下午,滿頭大汗才把屋子弄乾淨。
我不太託底,怕氣壞了葉昱,偷偷擰了把大腿,聲淚俱下:「我妹妹住院,家裏 積蓄見底,實在沒有能力養它,可我真的捨不得它。」
葉昱看著它拉得比人還多的狗屎,忍著怒意沒說什麼
第三天,就在葉昱想要開口讓我遛狗時候,我撒謊說崴到了手。
「沒事吧?」
他有些緊張。
我發現哭這招對他百試百靈。
「貓貓好可憐,在家裏待了這麼多天,你看,它多渴望外面。」
我指了指,滿是爪痕的防盜門。
葉昱肉眼可見地臭了臉。
他無奈歎氣:「我幫你遛吧。」
牽引繩握在他手上,他卻遲遲不敢推那道將他和外界隔開的門鎖。
他的手無力放下:
「算了 ..今天還是..
「哢噠。」
門被扭開,獨屬於外界的空氣撲面而來。
「再磨蹭,貓貓又要拉了。」
葉昱牽著貓貓,我牽著他,一起出了電梯。
少年沐浴久違的陽光,有些閃躲地拉低戴著的帽檐,企圖不讓過路人看見。
「葉昱,你真棒。」
他能勇敢地邁出這一步,我發自內心替他高興,忍不住激動地抱住了他。
他微愣,臉紅說聲:「謝謝你。」
14
安穩的日子沒過兩天,一個女人找上門。
那人是葉昱的繼母。
女人一身白裙,面色憔悴。
我們剛坐樓下花園長椅上,葉昱剛把喂給貓貓的午餐肉遞到我手上,那個女人突 然沖出來。
她不顧來回過往的人,撲通跪在葉昱身邊。
「你居然還有臉活著?要不是因為那隻畜生,你爸也不會死!」
女人淚如雨下,一遍遍對圍觀人群說著自己遭遇。
我感受到身旁少年的身體在發抖。
我從兜裏掏出耳機,點開音樂塞進他耳朵。
不理會他錯愕的目光,我指著葉昱繼母。
這女人,沒等我找她,自己倒是送上門來。
我收起面對葉昱時的笑容,冷冷看著她:「想讓葉昱陷入自責,承受不住自殺, 也要看你做的事情幹不乾淨。」
繼母收起眼淚,戒備地盯著我:「你什麼意思?你和他什麼關係?」
我看著她手腕上價格不菲的手錶悠悠笑道:「巨額保險受益人過得一定特別滋 潤,想讓葉昱出事,吞掉剩下財產,也要看你胃口能不能吃下。」
葉昱戴著我給他的耳機,聽不到我說話,但女人心知肚明。 她被我激得惱羞成怒:
「我不明白,是他害死了他的爸爸,害死我深愛的男人,這和我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