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主行:榮華不負卿 3326 2024-11-19 16:56:15

太後自然不可能給杜貴妃留下解藥。


但我說它是太後留下的,那就是太後留下的。


人們都說,太後是個好人,可也沒說太後就不是個壞人。


她該在懷疑兒子弑父的時候,就查下去,然後廢了皇帝,而不是僅僅隻是怪罪到杜貴妃的身上。


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局限性,站在如今,我看到的是這樣,但在當時,真實情況是怎樣的,沒有人能知道。


或許那已經是太後在當時的時局下能做出的最好的決定,畢竟,權力從來不在女人手中。


但不管怎樣,是非成敗總是要留給後人評說的。


17


杜貴妃得了解藥,對我寬容了許多。


我可以自由出入宮闱了。


我查了陸玉璋的排班,知道他的行程,便常常讓他帶著我出去玩。


於是,在男主路經的地方總會發生各種意外。


我們遇見了被人暗算的侯爺,陸玉璋救人,得到感謝的是我。


「多謝公主相救,微臣感激不盡,這枚玉佩還請公主拿著,若有需要,公主可來找微臣。」


我自然地回禮謝過,坦然接受了對方的信物。


路遇中毒的小將軍,陸玉璋負責引開敵人,我拿出宋婉曦做的解毒藥丸塞到了小將軍的嘴裡,對方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是我,對我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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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深情男二的救命之恩,他該不會忘恩負義吧?


後來,還遇見了異國的王子,他本該與陸玉璋做拜把子兄弟的。


但我在發現他的身份的時候,第一時間讓陸玉璋將人拿下,關在了大理寺。


又說動父皇讓人拿著這位王子的畫像,從他的國家那裡換來了無數的錢財和好處,此事竟成了父皇在位時為數不多的功績中,最值得稱贊的一句。


王子被釋放的時候,恨恨地盯著陸玉璋,恨不能殺之而後快。


我躲在人群中,悄悄地裝死。


恩我得了,仇落在陸玉璋的身上,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陸玉璋感覺到不對頭。


因為他身上的傷越來越多,而他得到的感激很少,報復倒是不少。


他奇怪地看著我,幽幽道:「微臣總覺得殿下有事瞞著我。」


他其實想說的是,和我一起出去總是很倒霉吧?


瞎!


他還不知道自己是男主,這些其實都是他的機遇。


救下重臣,對將軍有恩,和異國王子交好,還有一個醫聖弟子的未婚妻,這些都是劇情中他的根基。


但現在,都沒了。


怪誰呢。


隻能怪這世道啊。


畢竟,和高位者在一處,低位者做得再多,都是高位者的功勞。


我所做的,隻不過就是站在他的身邊,僅此而已。


靠著這些恩德,我順利為蕭紹請到了聞名天下的何先生為太傅。


父皇聞言大喜,畢竟,這是從前他都請不來的智者。


他對蕭紹更看重了。


杜雪芙急了,她在宮中大發脾氣,打罵了幾個宮女,連花盈都挨了打。


七月十五的時候,下了雨。


花盈舉著傘,站在角門處呆呆地出神。


連我站在她身後,她都不知道。


我打開角門,站在了宮道上,當年一牆之隔,父皇摔在這頭,花枝摔在那頭。


父皇的腦後流出了血,花枝的額上流出了血。


都很紅。


這紅色隔了十多年,依舊沒有褪色。


因為,我們都記得。


默哀過後,我們各自離開,擦肩而過的瞬間,花盈低聲道:「杜雪芙動手了。」


「你疼嗎?」我問。


花盈愣了愣,笑了:「不疼的,奴婢好開心。」


「你保重!」


三日後,杜貴妃的藥膳裡再次發現了絕子藥,她大哭著質問父皇。


「陛下,為什麼哥哥還不肯放過我?當年為了杜家,我自願喝下絕子藥,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轉機,他竟然為了自己的女兒還要再害我一次,難道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嗎?」


父皇心疼極了,禁了杜雪芙的足,還借著一件小事懲治了幾個杜家旁支。


杜子國急忙進宮請罪。


他請完罪後,拜見杜貴妃,陰森森道:「沒了杜家撐腰,你什麼都不是,你以為扳倒了杜家,你會有好日子?」


這是正式撕破臉。


杜貴妃看著眼前無比陌生的哥哥,隻面無表情道:「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罷了,我沒有那麼心胸寬廣,可以以德報怨。」


杜子國拂袖而去,然而,他剛出宮,就被陸玉璋當場捉了。


他破口大罵:「黃口小兒,老夫有從龍之功,你敢捉我?待老夫上告陛下,必殺豎子以解恨。」


陸玉璋面無表情地宣讀聖旨。


聖旨說得明白。


杜子國貪腐造成建在綏陽的皇祠倒塌,倒塌之地露出一塊巨大牌位,上面寫:木土之災,為禍千裡,黎民之血,蒼天不受。


綏陽是蕭氏先祖起家的地方,故而,皇家祠堂有兩個,一個在京城,另一個便在綏陽。


杜子國領命修建皇祠,祠堂卻一朝坍塌,這個罪過,說動搖了皇朝根本都不為過。


聖旨中還說了一件事,那便是蓮河又決堤了。


上一次,蓮河決堤是杜子國貪腐,穿越而來的父皇想要狠狠地懲罰杜子國,杜貴妃魚死網破推倒父皇,讓杜子國逃過一劫。


那次的事情,父皇輕輕揭過,撥了款項讓杜子國重修堤岸。


但貪官就是貪官,過手的銀錢不拿似乎就活不下去。


於是,時隔五年,蓮河又決堤了。


而這一次,決堤的河中湧出一塊大石頭,上面寫著:杜氏不死,蓮河不寧。


兩件事情並發,連老天爺都幫不了杜子國了。


烈火烹油一般的杜家倒下了。


全族抄家,九族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放。


杜貴妃聽聞消息,失魂落魄。


「我沒想如此的,我沒想的,爹..娘……哥哥….」


她向宮外衝去。


卻被侍衛攔住。


她又衝向御書房,跪在門外哭喊著。


「陛下,您不是說隻是罰罰哥哥,為什麼要滅我全族,為什麼?」


她的哭喊聲格外慘烈。


父皇在書房裡很是尷尬,因為御書房裡還跪著幾十位大臣。


杜貴妃錯怪父皇了。


父皇不想殺杜子國。


可這幾十位大臣卻聯合皇族宗室拿出了宗法壓制父皇,若父皇非要一意孤行,今日不是死幾十個大臣,便是另立新君。


那倒的可是皇祠啊!


但凡不是皇祠,杜子國都能逃過一劫。


大臣們鐵了心,生怕父皇耳根子軟,受了杜貴妃的蠱惑,硬是在御書房裡跪了父皇一天,直到杜家滿門行刑結束,眾人才從御書房裡魚貫而出。


杜貴妃掙開侍衛衝進御書房,便看到父皇軟倒在龍椅上,惶惶如喪家之犬。


「子國.…沒了。」


父皇失聲痛哭。


杜貴妃失望透了,她狠狠給了父皇一耳光。


「哭,你隻知道哭,當初你弄不過太後,弄不過大臣,如今也護不住我家,你這窩窩囊囊的樣子,哪裡像個皇帝,為什麼我會看上你,為什麼?」


沒人知道答案。


愛的時候無比愛,恨的時候也格外恨。


兩人從愛侶到怨偶也不過短短幾年時間。


就在這時,德公公跌跌撞撞地闖進來。


「陛下,雪妃娘娘小產了..!」


「什麼?」父皇驚了一下,一口血噴了出來。


杜貴妃被嚇了一跳,身下流出了一抹血紅。


18


一夜之間。


杜貴妃小產。


杜雪芙小產。


父皇急怒攻心,臥倒在床。


太醫來了一茬又一茬,父皇始終不見好轉。


我不知道他是在悲傷杜貴妃的孩子,還是悲傷杜雪芙的孩子。


可能都有吧。


但無所謂了。


杜貴妃和杜雪芙都不在乎他了。


勸父皇立太子的折子又裝了幾籮筐。


父皇顫抖著嘴唇。


「這些佞臣就見不得朕好,朕遲早被他們氣死。」


父皇還遲遲下不定決心立蕭紹為太子,可這個時候蕭紹也病了。


因為有人告訴他李才人死了。


尚林庵又高又冷,在龍山之巔,那裡常年霧氣環繞,進出極不方便。


尼姑們需要自己砍柴,擔水,生火,做飯。


李才人砍木頭的時候,不小心落入獵人的陷阱,被夾住了腳,等被人發現的時候,屍身已經涼了。


蕭紹聞知消息,哭得傷心欲絕,轉眼就病倒了。


這病來得又急又快,很快,人就渾身出疹子,高燒不退。


父皇終於良心發現,來看了一眼。


等太醫說,是急症,會傳染。


他又一臉晦氣地離了好遠。


蕭紹挺了七天,閉上了眼。


他小小的身體變得冰冷,太醫建議趕緊送出宮去埋了,免得疫病在宮裡傳開。


當天夜裡,他就被人裝在小小的棺材裡,抬了出去。


宮中一連失去了三個孩子。


父皇傷心欲絕,說,這難道是上天在懲罰朕嗎?難道是因為朕當年做了錯事..


他再次口吐鮮血,一病不起。


偌大的宮殿,竟然隻剩下我一個健康的主子。


群臣慌了。


開始上書父皇從旁支找幾個孩子養在宮中,將來好選一個立為太子。


而這個時候,母後回宮了。


與她一同回來的還有幾個被貶斥罷官的老臣,那些老臣一回來,就四處拜訪官員,遊說名士。


等到上朝那日,母後端坐在龍椅旁的鳳座,而我則侍立一旁。


大臣們感覺不妙,卻還是照常上書詢問立太子一事。


被罷官的老臣們沉默不語。


母後也沉默不語。


而那些大臣則爭論不休,為選齊王之子,還是趙王之子鬧得不可開交。


偌大的金鑾殿像個菜市場一樣。


我默默地記著眾人的言語,從中判斷他們的屁股到底是坐在哪邊。


良久,母後拍案而起,冷聲喝道:「你們真當陛下後繼無人了嗎?五年前,陛下曾親口說過,他的繼承人無論男女,才德兼備者可居太子或太女之位,你們都忘了嗎?」


眾人一愣,目光幽深地放在我身上。


如今,父皇明面上的子嗣隻剩下我一個。


我站了出來,對眾人行了一禮。


「諸位大人,榮華在此向諸公行禮,懇請諸公助我一臂之力。」


「可……可……你是女子...!


我笑了。


「女子又如何?」


他們怒了。


「女子為帝,聞所未聞,牝雞司晨,禍亂朝綱,定然天怒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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