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唯一 3400 2024-11-19 15:41:14

 


他會接受嗎?


 


我拉上拉鏈,雙手環抱著背包,閉上眼睛安撫心中的慌亂,他一定會接受的。


 


31.


 


這個夏天,依舊是蟬鳴聲聲,星空點點。


 


我喜歡穿著白裙子看夕陽,看星星,隻是手中的閃光燈再也沒有打開過。


 


我還是在等他,可是一次也沒有等到過。


 


他搬家了嗎?


 


這個念頭突然在我腦海裏炸開,我緊緊握著拳頭,仿佛這樣才能舒緩我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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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勇敢一點,我現在已經是他喜歡的樣子了。


 


「咚咚..」 


 


我敲了敲斯易的門,我看看表下午六點五十分,去年夏天這是他回家最早的時間。


 


正當我想要離去的時候,門開了。


 


我忐忑地回頭,還好,是他,還是斯易,他的頭髮長了許多,應該沒有修剪過。


 


黑色的劉海斑駁地遮住了眼睛,黑髮紅唇,有些頹廢卻帶著慵懶和性感。


 


我下意識地低了低頭,他真的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月,是你嗎?你怎麼來了?」是讓人聽起來悅耳又心痛的聲音。


 


拎著藥的手有點顫抖,我抬起頭微笑著對他說:「斯易,好久不見,我是林星。 


淺笑溫柔,大方自然,得益於無數次的練習。


 


「林星?」驚喜的語調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厭惡。


 


我的心像掉入了一個無底洞,剎那間失重的感覺席捲了我,我知道接下來的話 一定是我這輩子最不想聽到的。


「斯易,我是來給你送燙傷藥的,這是我從市醫院買的,治燙傷特別管用,真


 


的,特別好用,你可以試試。」


 


在他空無一物的眼神中,我舉在半空中的手猶如千斤重。


 


「一點都不像,林星,雲泥之別懂嗎?別再來了好嗎?」


 


恍惚中我聽到了lucky 的叫聲,想到我寒假返校前的一天,我答應 lucky會再來 看它。


 


我忍著眼淚撞開他又一次沖進了客廳,想摸摸我的lucky。 可就連這個小小的心願,他都不許。


他上前一步抱走了lucky,  把它鎖在了臥室裏,聽著lucky  焦急的叫聲,我再也 裝不下去了,蹲在客廳哭得淚流滿面。


 


「林星,我隻喜歡你姐姐,隻喜歡這三個字你能聽明白嗎?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你明白嗎?」


 


「別說了,你別說了。」我本能地捂住耳朵,可他淩遲般的話語依舊清晰。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等我緩過來時,斯易依舊坐在沙發上,依舊是離我最遠的 位置。


 


這距離,仿佛是我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我想走了,徹底地走了,可在眼角的餘光中我卻看到了擺放在門邊的鞋櫃,那上 面是一個白色的臺燈。


 


是那一晚我為了等到加班的他,放在樓道上的臺燈。


 


 


 


32.


 


回憶湧上心頭,我的腿像是被釘在原地。


 


「既然你不喜歡我,為什麼還留著我的臺燈?」我哽咽著,聲音嘶啞地問道。


 


他並不看我,也並不起身,隻是看了一眼這盞臺燈。


 


「這個啊,不是你的臺燈哦,你那個我早就扔了,礙眼,這是前幾天你姐姐扔掉 的,被我撿回來了。」


 


我不敢置信,從前溫柔知禮的他,怎麼變得像一個變態。


 


我跑出他家,一次跨越三個樓梯,差點摔倒。


 


我不相信,那一定是我的臺燈,不是姐姐的,他一定在騙我。


 


我沖進了我和姐姐的臥室,桌子上空空的,沒有臺燈,我胡亂翻著,幾乎找遍了 整個家的所有角落。


 


沒有,都沒有,或許是姐姐帶到公司用了,對,姐姐以前加班的時候也帶去公司 過。


 


一定是斯易對我說謊了,他離開我不是因為喜歡上了姐姐,不是的。


 


我坐在床上,緊張地攥著床單,撥通了姐姐的電話。


 


「喂,小星,怎麼啦?」


 


「姐,你臺燈呢,是不是把臺燈帶到公司用了?」


 


「沒有啊,壞掉了,已經扔了,你需要用的話晚上我給你買一個回來。」


 


她溫柔的聲音穿過了我的耳朵,同時也穿透了我的心。


 


「不用了,姐,我,隨便問問。」


 


我按下掛斷鍵,突然渾身沒了力氣,手機滑到了地上,在安靜的房間發出突兀的 聲響。


 


是在提醒我,這場夢,該醒了。


 


33.


 


我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是姐姐回來了。


 


她向我揚了揚手中的袋子,「小星,我買了一個大魚頭,今天晚上媽媽上夜班, 姐姐給你做。」


因為出汗,她的妝有些花了,頭髮也有些亂,可落日餘暉灑在她的臉上,她還是 那麼美麗那麼耀眼,渾身都散發著光芒。


 


我愛我的姐姐,她對我那樣好。


 


可我又恨她,恨她搶走了我的斯易。


 


我可以為這愛說出千百種因果,卻獨獨找不到恨她怪她的理由。


 


爸爸走了以後,媽媽幾度在工作時暈倒,她要寬慰媽媽要照顧我,所有的努力都


 


是為了我們搖搖欲墜的小家。


 


從小到大,一如既往,我無法自私到認為姐姐的優秀是錯的。


 


我怎麼可以恨姐姐,那我該恨誰呢,斯易嗎?可他又有什麼錯呢,喜歡更優秀 的人,想要靠近更好的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啊。


 


錯的一定是我了,我不該愛上他的,我怎麼配呢? 「謝謝姐姐。」我朝她甜甜的笑著。


姐姐做的魚頭應該是好吃的,可我卻食之無味,即使為自己理清了思緒,難過還 是揮之不去,我心煩意亂,死死地忍住想哭的感覺。


 


「姐姐,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我問了一個她曾經問過我的問題。


 


她放下筷子,雙手交叉託住下巴認真地說道:「我啊,我喜歡孝順的,然後有愛 心,有責任感的。」


 


我暗自將姐姐的要求和斯易進行了比對,發現有些吻合,又忍不住問道:「像斯 易那樣的,你會喜歡嗎?」


 


剛一問出口便有些後悔,她輕歎了一口氣,像小時候那樣用手掌包住了我因緊張 而握緊的拳頭,溫暖的觸感一直蔓延到我的心裏。


 


她說,不會,永遠不會。


 


我還是沒有忍住,伏在姐姐肩上,淚水打濕了她的長髮。


 


34.


 


 


傷口總會癒合的,我以為。


 


可我沒有想到,傷口會被撕扯地越來越大,直至血肉模糊,直至感覺不到疼痛。


 


那年暑假,我拖著重重的行李箱回家,下車拿行李的時候,額頭磕在了客車行李 門的尖角,頓時頭暈目眩,汗毛豎立。


 


我忍著疼拿出了自己的行李,站在路邊取下帽子,輕輕摸了摸腫起的額頭,手指 上有點點鮮紅。


 


我拉著行李箱走在路上,忍著眼淚告訴自己不許哭。


 


我總是這樣告誡自己的,一個人要堅強,沒人心疼的眼淚沒必要流下來,我一 個人可以很好的。


 


可下一幕,讓我所有的忍耐都功虧一簣。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姐姐和斯易在一起,在社區門口的公交站前。


 


姐姐依舊穿著她最愛的白色連衣裙,背著綠色的小包,她清新美麗,我狼狽不堪。


 


斯易站在她身旁,彎著腰看著低著頭的姐姐,一身黑色的他看起來卻溫柔而專注。


 


他為她打著一把傘,傘我認得,是去年我送給姐姐的那把。


 


lucky 乖乖地蹲在他們中間,兩人一狗,那麼美好,是我夢中曾出現過的畫面。


 


他們,在一起了?


 


我不敢相信,可眼前的畫面慢慢定格,像一張稜角鋒利的照片,尖銳地插進了我 的心裏。


 


淚眼模糊中,我聽到 lucky的叫聲,我拉起行李箱轉頭就走,把姐姐的聲音拋在 身後。


 


我隻想趕快逃離,逃離這個地方。


 


行李箱太重了我沒辦法跑起來,為什麼要弄一個這麼重的行李箱,我真是個傻 子,蠢貨。


 


我像一具行屍走肉,拉著咯咯作響的行李箱,低著頭快步走在大街上。


 


腦海裏無數個聲音交疊。


 


不會的,姐姐答應過我的。


 


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呢?


 


姐姐也喜歡上斯易了嗎?姐姐為什麼?


 


斯易要變成我的姐夫了嗎,不要,不要,我不要!


 


我頭疼欲裂,眼前的世界昏昏沉沉,越變越暗,走到了一個牆角我蹲了下來,再 也支撐不住,靠在行李箱上心疼得快要裂開。


 


姐姐,姐姐不要丟下小星好不好。


 


35.


 


拿出手機,5個未接電話,都是姐姐打的。


 


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還是姐姐,是要跟我解釋什麼嗎,我點了掛斷。


 


她還是打了過來,我關掉了手機,我害怕,害怕聽到任何關於他們的事情。


 


我很晚才回家。


 


打開門對上姐姐又紅又腫的雙眼,她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句話。


 


直到淩晨2點37分。


 


「小星,你誤會了。」


 


「我和斯易沒有關係,隻是剛好在公交站碰到,他帶他的.…他的小狗去看下醫 生。」


 


「我夾著傘找我的公交卡,傘卻掉了,我急著去拿傘,包裏的東西就散了一 地,我手忙腳亂地,他剛好看見了,幫忙我打了一下傘。」


 


「你今天下午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不聽別人解釋要把手機關機?」


 


我不想聽,也不想回答。


 


接下來的好幾天,姐姐變得很怪。


 


一向喜歡與我聊天的她變得異常沉默,卻總是有意無意地看我。


 


我想和她道歉,可我不想承認自己那樣自私的心思。 我也想去看看lucky,  看看……他。


lucky是小女孩,如果打針了一定會疼吧,我就去看一下,摸摸它就走,他應該 會同意的。


 


心裏還沒有做好決定,腳步已經踏出了臥室。


 


36.


 


我又一次站在斯易的門前,許多回憶湧上心頭,我抓著衣角,竭力讓自己平靜 下來,我隻是來看看 lucky的。


 


我深吸一口氣,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開的很快,我甚至還沒有想好再次見面的臺詞。


 


我不敢抬頭也沒有抬頭,那樣冰冷厭惡的眼神出現在我許多次的噩夢中。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來打擾,我聽說lucky生病了,想來看看它好點了沒 有,我看看它就走。」我盯著灰色的地面,小心翼翼地說道。


 


他頓了好一會,輕聲說道:「已經好了,謝謝關心。」


 


隨後地上的塵土飛揚,門已經關上了。


 


我抬起頭盯著門上老舊的春聯,還是他的媽媽貼的那副。


 


春聯已經褪色,紙張皺巴巴的,但每一個裂口都被透明膠帶細心粘合了,上面也


 


隻有一點薄薄的灰塵。


 


我站在門前很久很久,終於明白這扇門早已不會再為我而開。


 


我終究還是弄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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