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可他面無表情的順從反而令撒母耳不滿,祂認為這是黃毛的挑釁,黃毛踐踏祂的威嚴,於是下手越來越狠,口不擇言地刺激岑今,說丁燳青就在頭頂眼睜睜看著他被折磨卻不肯出手,明明強武在手,卻連口氣都不敢喘!
撒母耳:“他不敢動手!代表命運和裁決的兩樣強武都在他手心裡攥著,試都不敢試,丁燳青他怕掉進我的規則世界裡,他不敢救你啊。嘖嘖,可憐吶,你說他是真心喜歡你這個人,還是喜歡人類的信仰?你有沒有想過你被他的甜言蜜語欺騙了?”
祂興衝衝地說:“我告訴你丁燳青這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暴戾恣睢、窮兇極惡,就沒什麼他幹不出來的!關鍵是他會演,比我還會演,明明是他屠了古希臘眾神,明明屠殺北歐眾神的時候,他也有分。可是從過去走來的眾神沒有一個記得他!沒有一個恨他!鍋全讓我背!
是,我承認我有一個培養救世主的劇本,可是丁燳青他也有!他也有!
為什麼你不恨他?為什麼你不反殺?為什麼最後錯的全是我!!”
撒母耳情緒越來越激動,最後近乎於咆哮。
岑今:“因為他長得比你好看。”
撒母耳猙獰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眼球暴突,紅血絲爬滿白色的部分,像一塊奶油蛋糕爬滿紅色的絲線蟲。
岑今:“因為你胖,因為你蠢毒不自知,因為你自負傲慢,所以你會作繭自縛死於自己的謊言。”
撒母耳滿是肥肉的臉頰抽搐著,死死盯著岑今,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麼?”
岑今:“迦南眾神……哦,也就是蘇美爾眾神的預言,前半段是聖人救世,後半段是‘作繭自縛,死於自己的謊言’。
我在想,究竟是什麼樣的謊言作死自己?
還是命運碎片的‘弄假成真’的功用提醒了我,你耗費大量精力和時間編纂出一個獨屬於你的神明體系,又編寫一本箴言書、杜撰出一個‘彌賽亞’和‘彌賽亞救世’出來,可滅世一早就在你的計劃裡。
所以彌賽亞救世等於彌賽亞殺你,你編纂出來的謊言會殺死你自己。”
撒母耳心髒一顫,祂起初隻看重蘇美爾眾神的前半段預言,將所謂的‘聖人’視為仇敵,曾因此翻遍整個歐洲和非洲,因一些捕風捉影的話語而仇視整個古埃及、殺死古埃及的長子。
祂以為後半段的‘死於謊言’指祂利用謊言屠殺一個又一個神明體系惹來不死不休的仇恨,所以做事總喜歡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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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發現人類信仰可以使祂進化成更高等級的神明,於是創造出一個神明體系,借此吸收人類信仰,但是效果太慢,所以祂費盡心思制造出一個救世主‘耶穌’。
吞噬後果然實力大漲,祂便貪心不足,想要全人類的信仰,於是策劃出一個完美的末日劇本。
劇本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直到黑鐵森林的實驗出現結果,祂才明白‘死於謊言’是什麼意思,但那時祂已嘗過信仰的滋味,根本不可能中止計劃。
何況付出那麼多,沉沒成本之下,沒理由放棄。
“斷腿。”
微不可察的咔擦聲響,腿骨發出微弱的呻吟聲,岑今兩條小腿出現扭曲的弧度,導致他沒法站穩,隻好使用重力支撐住身體,快速修復破損的部位。
千機恢復成正方體的形狀漂浮在岑今面前,完全遮擋住他的頭顱,而他還站著。
撒母耳臉色陰沉,滿懷惡意:“跪下磕頭,磕到膝蓋骨、額骨斷——”
話音被乍然砍過來的長槍劈斷,破空聲猛烈,仿佛連空間都被割裂,不知何種金屬制造的兵刃連漂浮在沙盤上的朦朧光柱都能劈斷,而當撒母耳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左手五根手指全被斬斷。
長槍帶著凜冽的冰寒之氣於衝勢迅猛時硬生生拐彎,反方向殺過來的同時迅速變化成一柄長劍砍向撒母耳的脖頸,後者抬手抵擋,胳膊迅速覆蓋一層能量光膜。
鏘一聲響,長劍卡在能量光膜裡,岑今伸手一抽便從劍身抽出一把小了一半的劍刺過去,原來不是普通長劍,而是子母劍。
能量光膜迅速覆蓋撒母耳的脖頸,子劍刺不穿,岑今身形輕盈地原地前空翻,翻至撒母耳身後,拔出母劍斬其頭顱,與能量光膜相撞時爆發出巨大的衝力,周圍的建築霎時倒了一片。
而岑今沒有絲毫停頓,拔出子劍狠狠刺向撒母耳的眼睛,動作絲滑如流水,然而下一秒他的手指、腕骨、手肘全部扭曲,發出咯咯的骨裂聲,劇痛逼得岑今額頭冒出青筋。
幾個後空翻遠離撒母耳,後者得以重新操控沙盤,但岑今並無停下休息的打算,千機化作加特林,對準撒母耳便是突突突地射擊,激烈的炮火攻擊迫使撒母耳一次又一次地抽取能量保護。
當撒母耳好不容易適應熱武器的殺傷力和速度時,千機又變化成冷兵器,劍術槍術交替使用,間或使用超凡之術、阿修羅的咒術陣法,甚至連教廷軍的力量加持祝福也被黃毛學過去,招式花樣百出,不需冷卻時間,撒母耳被打得措手不及,隻能一力抵擋而無還手之力。
撒母耳攤開左手,被斬斷的手指的筋骨皮肉正快速生長,數十秒後完全恢復,五指靈活地扭動,仔細一看能發現指尖長滿細密的發光根須。
右手抓住其中一條發光根須將其扯斷,撒母耳看向對面的黃毛:“深海狀態。”
咚!悶響炸起,以黃毛為中心的三寸之地仿佛被重壓狠狠碾過,石磚統統被碾壓成齑粉,直接下陷十幾米,岑今如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深深陷於地面。
手臂顫抖不止,仿佛承受常人難以想象的巨大壓力。
岑今嘗試數次,仍然無法掙脫撒母耳的規則,好在他的超凡之術是重力,與深海狀態下的水壓壓力相似,身體不至於被壓成一張紙。
他使用重力的最高數值是千萬重壓,應該能適應這個量級的壓力,隻不知撒母耳的‘深海狀態’究竟到什麼地方。
如果是海底九萬米,水壓估計億級。
不過他隻是動彈不得,水壓有可能在四五千萬之間,改造過的身體和開發過的腦域肯定能承受,但是時間緊迫,他並未完全適應開發到90%的腦域。
之前嘗試一兩次,真正體會到生與死的邊緣徘徊是種什麼體驗,而且90%的狀態最多撐十分鍾。
撒母耳還沒亮出真正的底牌,岑今就不能將自己置於死亡境地,殊死搏鬥必須雙方同時進行,否則死的是他自己。
洞坑上方,撒母耳好整以暇地俯瞰岑今:“好戲被你打斷,我差點就忘記末日進行中——”祂閉眼,仰面深呼吸:“我的孩子們,我的聖餐,我的力量分支,摧毀你們觸目所及的萬物。”
言出如令行,按兵不動的三大巨獸徹底釋放兇性,分別於埃及、沙俄和白令海峽深處肆虐,猶如行走的原子彈,輕而易舉摧毀城市、斬斷山脈和翻攪海水,與天降災難並行,全球陷落,連衛星都能觀察到地球明顯的大火。
亞馬遜、楓葉國等森林居多之地燃起熊熊大火,動物奔向城市而城市裡的人類卻向外出逃,大地瘋狂顫動,雙方擦肩而過,淪落於火海之中,動物的悲鳴和人類的慘叫嚎哭交錯,編織出一幅人間煉獄的場景。
安全區暫時未陷落,人類軍隊、超凡者和大部分獲知真相而倒戈的教廷軍在此時,拋卻種族、國家和信仰教派的隔閡,齊心協力救助被困民眾,抵抗三大巨獸的滅世攻擊。
俗話說蟻多咬死象,抵抗者一多,花式武器和花式作戰策略齊上陣,雖節節敗退但也護住人類安全區,死守住最後的防線。
對撒母耳來說,人類防線沒被攻破已然是屈辱。
岑今仰面朝天,看著垂落在眼前的、眼角的光柱,都是具象化卻不能掌控的‘規則’,能看不能碰。
“你不能完全掌控所有規則吧。”
通過三巨獸耳目觀望被肆虐的地球的撒母耳,聞聽此言,當即睜開眼,輕聲問:“你說什麼?”
岑今:“規則從宇宙存在的那一刻就存在,太陽自轉周轉的方向和時間確定,地球上有引力,天空有雲,雲裡有雨,鳥會飛,河水自西向東……宇宙依靠不計其數的規則正常運轉著,飼養著萬物。”
他動了動手指,胳膊顫抖地抬起,一條圓珠筆大小的光柱挺在他的中指上,“這條規則可能是山崩海嘯,可能是火山爆發,也可能是奪取某個生物的生命……規則無處不在,就是沒辦法被看見,而今它現身於世,沒有任何一種生物能觸碰它、操控它。”
撒母耳扯起嘴角:“海底九萬米。”
億級水壓驟然砸下來,岑今瞬間下陷五十米,嘔出大口鮮血染紅胸口,衝撒母耳豎起中指:“惱羞成怒,說明我說對了,所以你才裝模作樣搞一個沙盤!
要是你能操控規則,早TM直接滅了地球。
憑你這傲慢強橫但是格外謹慎的性格,怎麼會做出故意刺激丁燳青的戲碼,從而加大自身的威脅?因為你沒辦法直接操控規則殺死我,所以虛張聲勢,做出掌控規則的狂妄自大恐嚇丁燳青。”
撒母耳:“你怎麼敢肯定我是虛張聲勢?”
“別急,你聽我慢慢說。首先,我空降的時候,一眾超凡者驅車離開的時候,還有教廷軍集體違抗指令並自裁的時候,你都沒出手,不是你仁慈放我們一馬,而是你做不到。
你有出現幾次短暫的停頓,我猜你忙於融合、適應‘規則’,但是‘規則’龐大如恆河沙數,你操控不來。
我馬不停蹄的攻擊下,你竟然毫無還手之力,更證明你隻能操控少數幾條規則。”
撒母耳面無表情:“就算你說對了又如何?我用僅有的幾條規則就能殺死你,丁燳青插手我也不怕!我隨時能融合更多的規則——你們有後招,我也有底牌!”
“不要這麼看重我,我的底牌不夠看,其實真正確定你大張聲勢的原因是丁燳青沒管我。”
撒母耳眉頭微皺,完全不理解這堪稱荒唐的原因。
岑今隻是抿唇笑,也不解釋,他就想著丁燳青不會不管他,沒管就是不需要,他知道他能明白過來。
“不能完全操控規則的能力就大概類似‘言出法隨’,我對‘言出法隨’挺有研究,有點好奇我的言靈 山海昆侖國,能不能對抗你的‘規則’。”
“山海昆侖國?”撒母耳隻知岑今有名為‘言靈’的超凡之術,也知他有山海昆侖,但他對昆侖的認知是山海眾神。“昆侖早已沒落,如何能對抗我的強武?”
“試試才知道。”
岑今剛張口,撒母耳便怒喝:“十萬米深海狀態!”
咕嚕一聲,岑今身體痙攣,口鼻出血,面部青紫,呼吸陷入困難,瞳孔倒映著撒母耳冷酷的面孔。
“你沒有嘗試的機會。”
是嗎?
山海昆侖·言出法隨。
***
汽車前腳剛開出羅馬城的邊界線,後腳就有金黃色的透明光牆拔地而起,聳入雲端,圈起整個羅馬,難以想象如果晚一步會遭遇到什麼。
超凡者躺在車座裡,或落地、或跳到車頂眺望,望著遍布天地間的藍色光柱和突然出現的金黃色透明光牆,皆是滿臉震撼,無法言表。
烏藍靠在車窗前,對靠窗坐的江白平措說:“我在港城見過這陣仗,您和周先生當時也在場、也都見過,二位覺得勝算如何?”
周滿坐在車頂頗為放松:“預言不會出錯的嘛。”
烏藍:“可末日如期來臨。”
周滿:“預言裡是救世,沒說救的是末日前還是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