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眼前這四口之家雖然不抱希望,但聽完這話還是難免失望,然後就聽見黃毛說:“不過我工作的性質跟驅魔神父差不多。”
“欸?”萊妮愣了下,隨即興奮向前一步:“那,你能幫我們擺脫這該死的死亡列車嗎?能幫我們擺脫跳舞災疫嗎?”
岑今挑眉:“你們不是死了嗎?為什麼還有災疫?”
萊妮:“直到使徒帶來神明原諒的口諭,否則災疫和審判將永遠跟隨我們。”
頓了頓,她說:“真正的死亡是靈魂湮滅,而我們的靈魂還日夜徘徊在這輛列車上,白天的時候可以偽裝成生前的模樣混入旅行隊伍。”
“你為什麼叫我小珈倫?”
“我忘記你們現在的手機科技很先進,擁有各種各樣的語種翻譯了。”萊妮目光幽怨,想起之前黃毛說他不懂法語這事兒。
當時她信了,主要還是黃毛長得人畜無害,沒有人會防備一個死宅。
“想必你也查出來珈倫就是紅舞鞋女孩的本名,他們將所有感染災疫的受害者統稱為‘珈倫’。”
“誰?”
“一個宗教狂熱的組織。他們反上帝、反救主,崇拜死亡和各種各樣的邪祭。教廷否認‘珈倫病’、即跳舞災疫是上帝的審判,認為‘珈倫病’是魔鬼或女巫散播到人間的瘟疫,隻要殺死魔鬼和女巫再進行燔祭就能感動上帝,獲得上帝原諒和解救。
像我故事裡說的……這不是故事,是我父母從教廷裡偷出來的資料,十七世紀末確實燒死女巫和兔頭人,‘珈倫病’一度銷聲匿跡。
但是二十世紀的時候全球思想都在變革,科學思想席卷世界,人們逐漸拋棄神學,諷刺上帝、亡靈等一切非自然力量的思想非常盛行,引起部分極端非自然力量崇拜者的不滿。
他們拋棄原有的信仰,轉而投向黑暗血腥的信仰,將燔祭改造成邪祭,把目光投向塵封已久的‘珈倫病’,不知道運用什麼手段使‘珈倫病’重回人間。”
“這組織叫什麼?”
“在我即將查到的時候,我們發生了意外。”萊妮的父親突然開口:“但我知道他們崇拜信仰什麼,一般邪教信仰撒旦、別西卜等地獄七魔王,隻有這個組織信仰末日四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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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也不算背棄上帝。”
“摩西十誡第一誡:除我以外,不可有別的神。”萊妮父親那張朝天的臉露出相當嚴肅的表情:“除了耶和華之外,不能承認別的神,更不能有其他信仰。信仰末日騎士和信仰撒旦沒有區別,罪行同等,是對耶和華最大的背棄。”
摩西十誡?岑今抬眼,笑了一下,轉移話題:“你們被困在這輛列車,殺我能讓你們得到解脫?”
萊妮訕訕:“我爸從梵蒂岡教廷偷來的資料有關於如何擺脫災疫的辦法。”
“類似獻祭女巫和第一隻兔頭人?”
“獻上羔羊,獻上珈倫,誠心懺悔,得到救贖和解脫,這就是擺脫災疫的辦法。”萊妮定定望著岑今說道:“羔羊是犧牲者,也是救贖者,羔羊是救主,也是彌賽亞,當時教廷選中女巫和兔頭人,而現在我們挑中了你。”
岑今眉心一跳,視線掃過萊妮一家四口,緩緩說道:“話說回來,你們不怕我懷疑你們就是當年殺害列車全員的四口之家?”
“當然不。”萊妮奇怪地說道:“我們不沾罪惡,怎麼會是那個屠宰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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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老婆們中秋快樂,這章評論紅包兩百筆芯。
昨晚說的萬更還差五千字明天還,現在腦殼爛泥一樣寫不出來。
1、紅舞鞋這個故事本身具有非常強的宗教意識。
女孩子在葬禮穿紅鞋,在養母生病時穿紅鞋跳舞,在教堂穿紅鞋……因此被天使罰一直跳舞,不得不砍斷雙腿,到教堂虔誠懺悔才能得到諒解,從此信仰上帝。
宗教意識好強烈。
2、羔羊在聖經裡具有特殊意義,它柔弱無害,是最好的祭品,也是最好的犧牲品。
耶穌被喻為獻祭給上帝的羔羊(有這麼個解讀意味在),有形容耶穌是羔羊,他作為羔羊為救世而做出的犧牲很偉大……來自《新約》。
第148章 幽靈列車(5)
“我們的肉體、靈魂和列車融為一體,每到滿月,我們得以重復生前的軌跡,活動時間是晚上的十一點到凌晨一點。時間一到,我們和列車一起消失,回到峽谷深處,聽河水波濤滾滾,頭頂嶄新的列車轟隆隆開過。”
萊妮落寞地形容:“熱鬧旺盛的生命和身處墳墓的我們的距離,隻是一道峽谷、一座橋。”
她的父親說:“而今天神跡終於眷顧我們,時間一過,我們不僅沒有消失,還順利偽裝成列車裡的乘客,見到那麼多鮮活的生命。
我們隨時能殺死他們,像那個穿著母親皮囊的怪物一樣穿上他們的皮囊,從此以後獲得新生,但我沒對其他鬼魂說出這個秘密。”
岑今:“不是因為你們怕搶不過?”
萊妮的父親昂著頭顱說道:“您不能這麼汙蔑我們,光憑這個秘密就足以令列車長主動送給我們四具皮囊,因為我知道的東西不止這麼一點。”
他指著頭顱說:“西歐至少五千年的歷史全部在我的大腦裡,包括一些被教廷塵封的史實真相。”
岑今:“你是歷史學家?”
萊妮父親:“生前是。”
岑今:“你叫什麼?”
萊妮父親:“埃阿。”
岑今:“如果你們不是屠宰之家,那麼誰才是?”
埃阿:“當時列車大多數人被迷暈,在睡夢裡死亡,來不及看到兇手,所以死後很多年也沒人知道屠宰之家究竟長什麼樣子,隻知道他們躲藏在列車裡,任何一個死靈偽裝出來的乘客都有可能是他們。
我們很懷疑列車長,聽列車員描述他生前也是一個四口之家,脾氣兇殘暴烈,死後魂體不散,將列車當成他的王國,對所有人實行獨裁統治。”
萊妮:“你真的不能幫助我們離開列車?”
“不能。”岑今斷然拒絕,起身說道:“你們很弱,沒沾過人命,我不殺你們,自己安分點,安靜如雞地走完這段行程,回頭我會報告教廷讓他們超度你們。”
萊妮一家四口聞言流露出不滿的情緒,目光不善地盯著岑今,蠢蠢欲動之際,憑空出現一股強大的力道將他們牢牢釘在車廂鐵塊。
同一時間裡,廢棄的鐵制椅子關節處的螺絲釘擰動數下脫落,鐵塊漂浮於半空,唰一下分別穿過萊妮、埃阿的臉頰,砰地悶響,戳破鐵皮,卡在堅硬的車廂壁,鐵塊末端顫抖,嗡嗡鳴動。
萊妮和埃阿順著鐵塊瞪向面無表情的黃毛,同時吞咽口水,可以肯定如果頑抗到底,鐵塊一定插在他們的腦袋而不是車廂壁。
“我們配合你。”他們低聲保證。
岑今將他們放下來,這四隻人形蜘蛛便在他眼前恢復成人類的模樣。
萊妮是個白皮金發女孩,臉上幾點雀斑,很像二十世紀末漂亮國電影裡的甜心。
埃阿則是多數白人中年男人的長相,身材高壯臃腫,略肥胖,將近一米九大概得有兩百斤,面相有些兇惡,和清雋瘦高的歷史學家形象相去甚遠,勉強一點文學浸染出來的斯文氣質衝淡兇相,不至於讓人第一眼印象產生這是個會家暴的屠夫。
埃阿的妻子是個普通溫婉、氣質知性的中年婦女,小兒子有一定褐色頭發、滿臉雀斑,兩人的相貌都頗為普通。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四口之家。
岑今記住他們的臉,握住車廂門把手,躊躇一會兒回頭問:“我知道你們死於90年,那時候還沒有歐元,我剛才的問題表述可能不太恰當……所以你們就沒留下點別的,比如90年代之前的郵票、英鎊、法郎之類的紙幣嗎?”
萊妮:“……”她看了眼父親,得到埃阿同意的點頭,這才指著車廂角落的小箱子說:“當時車毀人亡大爆炸,金屬類東西都被灼燒,何況紙質類。不過我們當時拼死護住這個箱子,裡面藏了很多從教廷偷出來的資料,貼了很多70年和80年的郵票。”
岑今心髒跳動很快,手心出汗,他對郵票這圈不是很了解,隻知道年代久遠+全套+限量版發售的郵票市場很高,出價高、轉手快,拿到手就是一筆橫財。
不過他知道走橫財沒好運,事後說不定還得放血,所以表現警惕。
“代價?先說好,我不可能當羔羊替你們完成燔祭,也不是驅魔神父,不熟悉西方的超度業務和流程,幫不了你們太多。”
“幫我把箱子送到梵蒂岡教皇手中,還給他們。”
“就這?”
“對。”
“我拒絕。”
“——為什麼?”埃阿急問,表情充滿不解:“梵蒂岡並不遠,幾個小時就能到,隻是請求你幫忙歸還箱子裡的資料,附贈遠超這趟郵差快遞的價值,你為什麼拒絕?你不是缺錢嗎?”
岑今打開門:“因為某個先知預言我沒有財運,橫財不屬於我,而我不信任你們。”
他無視埃阿萊妮等四人愕然至極的面孔,甩上門,大步向前走,突然身後傳來一句:“箱子裡的資料比郵票更具有價值,梵蒂岡教廷如果知道資料在你手裡,他們願意花十萬歐購買。”
岑今回頭,看到背靠車廂壁的丁燳青,詫異於他今天的穿著,不是哥特裙裝和大黑傘,換成哥特軍裝,還加了點德意志軍裝的元素。
黑色制服長筒靴,金色雙排紐扣對稱,骷髏加翅膀的金邊徽章華麗精致,精瘦的腰被皮帶緊緊束縛,長發綁成低馬尾,軍帽正戴在頭頂,臉上還有一片無框單邊眼鏡,整個斯文敗類的感覺就出來了。
“你怎麼又換裝?”他速速後退,向沒幾個人的車廂張望:“別靠近我,不想引人注目。”
丁燳青偏要靠近他,岑今趕緊轉身朝下節車廂走,心裡腹誹現在這時代誰穿成那樣,好看歸好看,就是不合時宜,混在現代時裝的人群裡太顯眼,充滿矛盾。
“你一路走來沒怎麼留意車廂裡的人吧。”丁燳青優哉遊哉地走著,不緊不慢地說話。
這時剛好有一群青年男女從上節車廂湧過來,似乎想找洗手間還是購買食品來著,剛好堵住岑今的去路,也讓他看清這群人的穿著。
居然各種風格都有,軍裝、哥特裝,甚至是風格相似的洛麗塔、洛可可和巴洛克的著裝和妝容都有,簡直一個時裝大雜燴的秀場。
但是岑今沒有穿越時空的錯覺,隻有誤入漫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