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黃、於二人無異議。
再之後的發展讓人目不暇接,黃姜和於文兩人還在思考到哪找詭異事件,師兄們直接找上新海城的編外特殊部門,趕巧遇到‘李氏老樓’的詭異事件,所以他們四人現在作為從旁觀戰實習生參與調查小組,身處李氏老樓內部會客廳,沒見著李振中的面,反而被一群僱佣兵纏住手腳。
“等等,師兄們呢?”於文終於發現調查小組少了兩人。
黃姜:“溜走了。”
於文瞳孔地震:“什麼時候?”
“……”黃姜:“我們到枯山水庭院的時候,師兄們發現沒有監控就跳車溜了。”
頓了幾秒,她補充:“調查組所有人都知道,不然你以為他們被阻攔調查進度還能保持氣定神闲跟那群僱佣兵周旋?”
於文看向特殊部門調查人員圍坐茶桌,表面看是僱佣兵打太極,實際卻是調查人員領著僱佣兵跑圈,讓他們沒有休息的時間,更無離開的機會,為師兄們探索老樓爭取時間。
與此同時,岑今和霍小亭進入停屍間。
入目所及不是齊整有序的停屍櫃和蓋著白布的屍首,而是一個個排列整齊的玻璃罐,由大到小,從左到右,全裝著浸泡人類軀體和髒器的福爾馬林。
大玻璃罐足有兩米高,裝著成年男人和女人。中玻璃罐一點五米高,裝著未成年的少男少女。最小的玻璃罐約莫半米高,裝著巴掌大的嬰兒,甚至還連著臍帶和胎盤,以及各種人類器官。
霍小亭猝不及防跟玻璃罐裡一對眼球面對面撞上,當場嚇得她雙腿發軟,差點驚聲尖叫從而暴露兩人身份和藏身地點。
黃豆大小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她哆嗦著嘴唇說道:“這就是三年裡死亡的二十一個死者,二十一個李氏族人?我終於知道李曼雲為什麼隨便我們拆卸二十一具屍體,敢情他們先幹了。不知道解剖過多少次,髒器全部挖空,技藝精巧,連手術縫合痕跡都清晰可——”
一邊說話一邊繞到浸泡成年人軀體的玻璃罐後面的霍小亭,突地戛然而止,進而是急促驚恐的喘息:“這是什麼怪物!”
岑今聞言,走去看了眼,盡管早有猜測,親眼看到難免還是驚詫於情狀超乎想象。
卻見二十一具性別年齡不一的屍體都有嚴重畸變,比如眼前一個中年男人生前最後一刻,不知是痛苦到極致還是看見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死後保持著吶喊的面部表情,隔著福爾馬林液體仿佛還能聽到他的呼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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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從正面看他,這仍然屬於一個正常人的範圍。
倘若繞到後面看清中年男人嚴重畸變的後背卻會悚然一驚,但見他後背脊椎兩側分別生長著三個拳頭大小的凹坑,坑裡長出螃蟹似的肉鉗子。
一共三對,前兩對發育完善,如成年人胳膊粗壯。第三對發育畸形,拇指長的一個節肢,末端長著乒乓球大小的肉瘤,仔細看能看到肉瘤頂端稍微分岔,如無意外死亡,應該也會長成前兩對那樣。
如果說第一個男人的畸變不算特別嚴重,那麼第二個玻璃罐裡的三胞胎則是令人看到便想尖叫,看久了還會忍不住作嘔的混亂邪惡。
驚悚的感覺由內而發,隻憑借視覺刺激而無需激發人類關於恐怖的想象力,便可輕而易舉達到恐慌的效果。
三胞胎是約莫七八歲的連體孩童,正中間一個頭顱,另外兩顆頭顱分別長在肩側兩邊,既像三頭哪吒、又像三面觀音,詭譎莫名。
三個頭顱的面容沉靜安詳,仿佛隻是熟睡而不是已死亡,甚至不看軀體都絕對想象不到他們生前的遭遇。
他們的軀體是一個臃腫巨大的肉球,六手、六腳全部長在後背,不像第一個中年男人那樣分別長在脊椎的兩側,而是無序、野蠻地生長,而且這顆肉球沒有脊椎。
準確點來說,它沒有骨頭。
不知道骨頭被抽走了還是本身就沒有長,肉球綿軟松散,浸泡有一定念頭,邊緣浮起一層層的肉絮。
無邪的孩童頭顱跟腫大蓬松的肉球放在一起,本身就是強烈的視覺刺激,何況岑今在孩童頭顱和大肉球的相接處看到手術縫合的痕跡。
然而邪詭的肉球上卻沒找到任何手術痕跡,這說明那些混亂生長的手和腳、沒有骨頭的怪異構造是天生的。
這是一具天生的詭異的軀體。
人類手術實驗的痕跡與天生地長的詭異同時在這具嚴重畸變的屍體出現,感覺不可謂不奇妙。
“我記得這三個小孩的臉,他們是三胞胎,李振中的堂侄,曾經去姨媽的房間跑來跑去,調皮搗蛋。前年冬天聽說犯病,跑十樓跳下來,摔成肉泥,怎麼掰都掰不開。”
霍小亭惶然道:“但是,再怎麼摔也摔不成這樣。”
她從不安、恐慌到現在的惶惶不安,加上岑今偶爾的提示,而她也不笨,心中隱隱浮現猜想,直到看見停屍間裡畸變的李氏族人,那份始終漂浮的猜想終於重重落地,得以證實。
霍小亭不知道誰是主謀,多少熟悉的人參與其中,李曼雲知道多少真相,姨媽是不是利用她,此刻頭暈腦脹,不敢抬頭多看兩眼,抱頭轉身說:“我去外面待會兒……”
霍小亭受刺激,精神狀態看上去不太穩,讓她到外面待著也好。
於是岑今說:“小心點。”
岑今在停屍間逛了半小時之久,才想起霍小亭自出去後沒有再回來,想著她會不會出事,便出去找她。
匆匆眺了眼死寂的樓道,那裡邊漆黑一片,兩側都是關押不知名怪物的房間,想來霍小亭不敢進去,岑今腳下一轉正想走,突然眼角餘光瞥見樓道中央突兀地出現一把紅傘。
第32章 圓月恐懼症(5)
漆黑狹長的樓道,紅色的大雨傘打開,靜靜放在路面中央。
岑今盯著看了兩眼,果斷轉身走另一條路。
明知是不知名詭異還徑直向前探索,不叫偏向虎山行的勇敢,那叫找死。
另一條路通向中後門的會客廳,隱約能看到亮白的燈光和徘徊的人影。
岑今神色莫名,盯著投映在地面的駁雜人影,重數一遍,確定他沒數錯,影子比僱佣兵的數目多了一倍。
六個人,十二個影子。
因為距離遙遠,岑今不能確定多出來的六個影子是燈光造成的視覺錯覺,還是樓裡新的詭異。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剛才那條出現紅傘的樓道入口,兩邊都有問題,但必須選一條路。
霍小亭失蹤得無聲無息,如果是被僱佣兵發現,他們早就闖入停屍間了。
但僱佣兵毫無動靜,那就剩下一個選擇。
岑今握緊砍骨刀,回到出現紅色大雨傘的樓道口,看向左右兩邊的房間,黑色鐵門牢牢關實,燙金門牌號分別是3019、3020,而停屍間的門牌號是3021。
他用手機照明燈照著門牌號,盯著看了一分鍾,終於看出分別,3019門牌號數字下面有一條紅槓,3020有兩條紅槓,3021則什麼都沒有。
剛才在西門看見豢養怪物的3035房間門牌號下面也有兩條紅槓,劃線跟非劃線,以及紅槓的數目應該都是為了區分房間裡的怪物。
岑今趴在3019房間鐵門,透過小窗口逡巡裡面的環境,卻見到一個4、5平方左右的水潭,黑水粼粼,水面平靜,哪怕用燈光直照也看不清裡面有什麼東西。
讓他驚悚的是房間裡的窗戶大開著,天空一輪血紅色的圓月高掛,淡紅色的月光如一面薄紗,穿過窗戶落在黑水,致使水潭四角冒出微小的氣泡,再仔細一看,卻是透明的輸氧管插進水裡,正在輸送氧氣。
岑今一錯不錯地盯著水面,忽然水面微動,中間的黑水向兩邊撥開,一個黑紅色的肉瘤狀物從水裡鑽出,無皮,嬰幼兒頭顱般的大小,估測是後腦勺的一面對著門,臉朝圓月,享受著月光照耀。
下一刻,黑水潭怪物猛地回頭,瞪向鐵門上的小窗口,那兒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它猶疑地轉回頭,大概以為剛才嗅到的人氣是錯覺。
岑今後背貼著牆壁深入樓道,想起在逼仄如牢房的3035房間裡看見的怪物,四肢畸變,下半身變成球狀,後背如蜘蛛似的長了三對手,腹部高聳像懷胎十月,卻長著一個人類的頭顱,面孔呈現慈祥悲憫的神情。
它蜷縮在天花板角落睡覺。
當時隻看了眼,不到一秒,它立刻醒來,準確找到岑今的眼睛,而岑今反應快速,沒等它爬就飛快跑了。
對比一道槓和兩道槓房間裡的不同怪物,岑今猜測它們是同一種詭異的不同形態,一種處於幼年期,一種是成年期。
正常被詭異汙染而成的詭異隻有進化等級的區分,但老樓裡的怪物明顯是人類強行幹預後培育而成的新物種,因此擁有地球普遍生物的成長規律。
除了幼年和成年期,岑今懷疑它們甚至還擁有發情期,可交配繁衍。
人類面對詭異最大的優勢就是數量,因為他們可以自由繁衍,反觀詭異從幾千上萬年前的強盛到如今幾乎銷聲匿跡,原因在於種族數量太少。
單說他從四海窟遇到的第一隻詭異就是慘死的人類經由高級詭異常年累月的精神汙染而生,之後的獨眼怪、無臉女、鎮墓者以及後來的銅像女屍等,它們本質還需以人類為載體。
新詭異的誕生與人類活動密切相關,該命題被列入密大新生必授課程。
而今老樓裡的怪物如果也能繁衍,勢必壯大詭異物種的數量,將不利於人類社會的穩定。
岑今頓住腳步,突發奇想,李氏老樓該不會在做‘讓詭異繁衍生息’的科學實驗吧?
這想法一閃而過,因為岑今看見樓道中央那柄打開的紅傘此刻安靜地吊在半空,就像有一個看不見的‘人’拿起紅傘,撐在頭頂,等著他人的靠近。
漆黑樓道和紅傘兩種元素經常出現在人類恐怖電影中,島國電影通常是一個長發女子撐著傘,繞過去可能會看到同樣長著黑發的正臉。
而華夏電影則可能是一個穿大紅旗袍的女子,丁香一樣的女子,舉著雨傘,身形婀娜,氛圍悽豔,但是假如好奇心或獵豔心驅使而去看‘她’的正面,大概率會看到一個無頭女子。
劇烈的驚嚇後,不一定逃脫得掉,很可能會被抓去當替身,成為新的傘下無頭冤魂。
岑今的太陽穴開始脹痛,一跳一突,難受得厲害,腦海不斷幻想各種有可能遇到的驚嚇畫面,越來越靠近紅傘,回過神後,竟就發現已站在紅傘背面。
這應該就是李曼雲的紅傘,她性格或許古怪,可能有心理問題,但是開口請求霍小亭的幫助,必定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不可能選擇陷害能救她的人。
所以這把紅傘擁有一半沒有危害的幾率。
猶豫幾秒,岑今選擇繞到正面,沒有看到想象中的恐怖畫面,而是一柄看上去十分正常的紅傘。
“我帶你去找李曼雲,你乖一點,別嚇我。”岑今一邊說一邊伸手,抓住傘把收起,實物入手的重量感很明顯,收傘的過程毫無異常。
但是一把紅傘突兀地出現在樓道中央,憑空吊起來,怎麼想都絕對不可能正常!
可岑今將紅傘插進背包,面色如常,將其當做普通的紅傘,繼續深入樓道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