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深吸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那雙眼睛的恐懼和害怕依然還沒褪去。
他嗓子有些發啞:「楚琳琅,你..你真的要氣死我。」
他顫抖著拉住我受傷的手:「你知不知道,我心臟都快被你嚇停了。」
「我這不是沒事嘛。」我安慰他,「我一個成年人了,會知道怎麼保護好自己。
「如果你懂得保護自己,就不會不聽我的話,不會跟她單獨在一個空間了。」賀 州面色沉沉,「是我的錯。」
「如果你出事,我以死謝罪都不夠。」他說。
人的眼睛是不會說謊。
Advertisement
大叔他是真的害怕了。
害怕失去我。
我伸手捧住他的臉,直視他的眼睛:「你看我不是好端端坐在這裏,你別自責 了,而且淩念不是想傷害我,她是想自殘。」
「剛剛在天臺的時候,她也說之前也做過類似的事情,真的嗎?」
賀州點了點頭。
「大叔,辛苦你了。」我抱著他。
大叔渾身一顫,我感覺到衣服有點濡濕。
我知道他哭了。
但我裝作不知道。
他沉沉的聲音而來:「楚琳琅,隻有你理解我,隻有你。」
10
在我再三要求下,我去看望淩念。
她沒受傷,但打了鎮定劑,所以這會兒睡的很沉。
賀媽媽正在看著她。
看到我出現,賀媽媽可心疼了,捧著我的手就開始仙女灑淚:「我可憐的準兒媳
婦,手疼不疼,阿姨給你呼呼。」
我: ...
賀爸爸露出一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看完淩念,賀州送我回家。
回到家,我爸媽打電話過來:「崽子,我和你爸報了溫泉五日遊,不用太想我們 哦,你這麼大了,應該會自己找吃的。」
我現在明白為什麼賀媽媽和我媽會成為好朋友了。
她們就是「臭味相投」啊。
賀州一看我爸媽不在家,立馬拍板定案決定留宿。
我:「..大可不必大叔,我隻是傷了手又不是殘廢了。」
大叔遞給我一個白眼:「你不用假惺惺推脫。」
我: ...
隨推脫了,說清楚啊喂。
等大叔端著香噴噴的番茄雞蛋面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真香了。
「不會做飯的教授不是好心理醫生。」
賀州給我夾涼菜的動作一僵,隨後抬頭看我:「你...」
「拜託大叔,我都和你以結婚為前提談戀愛了,如果還不知道你教什麼,那我不 是太失敗了嗎。」
是的,賀州是大學教授。
嗯,教心理的。
可他沒想到,自己遇到的第一個「病人」就是淩念,他一直當做親妹妹的女孩。
「我會幫你一起治好淩念。」我握住他的手。
「謝謝。」
「不客氣啦,如果你非要謝我的話,就給我個十萬八萬吧。」
「十萬八萬?」他低低笑,「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知道,照顧一個患有嚴重心理疾病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現實不是小說。
不會因為我給她奪了刀,她就恍然醒悟,痛哭流涕決定改過自新。
這麼多年的執念,咋可能被我三言兩語和一個善舉消除呢。
給淩念治療心理疾病的過程十分漫長。
但沒人想過放棄。
每次賀媽媽都拉著我,很抱歉:「真的,要不是我兒子看上你了,我真想跟你拜 把子,女中豪傑。」
我哈哈一笑:「咱以拯救蒼生為己任。」
每次,賀州和賀爸都會抽著嘴角從我們身邊經過。
兩人對視一眼,分外無奈。
兩年過去。
淩念的病情有明顯緩解。
賀州決定將她送到國外,他一個很要好的同學開了一個專業的療養院。
換個環境,或許更好。
出發那天,我拉著大叔依依不捨:「你可千萬不能去太久,萬一我意志不 堅定 . . . 」
「媽。」他扭頭對旁邊的賀媽媽說道,「還有一點時間,我覺得我和琳琅還是先 領證比較好。」
我: ...
我不該嘴賤。
這次賀州出國,不僅僅是為了送淩念。
他有個專案在國外,得呆一段時間。
大叔離開的第一天,想他想他。
大叔離開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大叔離開的第N 天……
我跑去酒吧蹦迪了。
我把思念宣洩在蹦迪上。
這天,我和閨蜜蹦迪結束,已經是淩晨三點,我們剛興奮不已地從酒吧走出來, 便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帥氣男人倚在車蓋上。
我腦子糊了,指著帥男人嘻嘻哈哈:「寶,你看那帥大叔像不像我家大叔。」
閨蜜定睛一看,一聲臥槽:「什麼像,那就是。」
哢哢哢,三道閃電從我腦海中劈過。
第一反應是,我完蛋了。
第二反應是,跑。
跑的太急,我路也不看,砰一聲撞上了前面的電線杆
我捂著腦袋蹲在地上,眼前冒著小星星,再抬頭的時候,賀州已經蹲在我跟前, 一臉又好氣又好笑看著我:「逃什麼?」
「你以為你跑了,就不用受罰了,天真。」
我笑的特別心虛:「可不可以從輕發落。」
他劍眉微挑:「你說呢。」
那天晚上,我終於體會到教授的狠心了。
他折騰了我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腰都直不起來了。
廢話,讓你貼牆站一夜,你還能生龍活虎我敬你是一條漢子。
我問大叔:「你不是過年才回來,怎麼提前回來了?」
「回來拿證書。」他很自然回答。
「啥證書啊,你跟我說一聲啊,我給你寄過去啊,國際郵遞才多少,你來回一趟 機票費多少,敗家,鄙視。」
「這個證,隻能本人親自到場。」賀州望著我。
我 我 我 . . .
我真的不想這麼快明白的。
他抵著我的腦袋,呼吸沉沉:「琳琅,你已經到法定結婚年齡了,而我,等不起
了。」
他握住我的手:「你還要不要我這個老男人?」
「要要要要。」我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你一點都不老,一點都不柴。
番外1(賀州獨白)
一定很多人罵我老牛吃嫩草,都三十多歲的「老」男人,還眼巴巴地去粘著一個 二十多歲的小姑娘。
一開始,我也覺得自己很不要臉。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是心理學教授,還是專業的心理醫生。
可以說,在我的大部分時間裏,我都在給別人心理做手術。
有一句話說得好,醫者不自醫,心理學教授也是人,接受了太多負面內容,也會 無法排解。
尤其我身邊,我當做親妹妹一樣的淩念,對我生出病態的愛,我看著她陷入泥 潭,想要救她,但發現,我所學的一切,並不能完全治癒她。
直到我認識了楚琳琅。
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喂流浪貓。
一邊喂一邊還碎碎念,什麼「小橘啊,你說你一隻公貓,怎麼可以到處留情呢, 你看你到處撒種,到時候一堆小貓找你認親怎麼辦,你自己都還養不活自己呢, 怎麼養活孩子呢。」
我覺得那隻橘貓要不是為了一口吃的,絕對鄙視地扭頭離開。
那天,我心情相當低落。
淩念的病情反反復複,我一直沒找到對症下藥的方式。
可她露出的笑容,卻瞬間驅散了我心底的陰霾。
很玄學。
我從來沒有為一個笑容而輾轉反側一夜,即便閉上眼睛,也能想到她笑眯眯的模 樣。
眼睛像月牙,甜到了心底。
之後的一段時間,我天天超遠路路過那裏,如沒意外的話,我都能看到她。
她的小弟群逐漸龐大。
估摸著這周圍的流浪貓都要叫她一聲老大了。
我想上前認識她,想自我介紹,卻怕被她拒絕,人都有安全距離,一個女性警惕 一個搭訕的陌生男人,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
那天,我故意站在路邊,一輛疾馳的車飛駛而過,髒水瞬間染上我的衣服。
一聲驚呼響起。
接著,那熟悉帶著慵懶的聲音響起:「大叔,你沒事吧?」
「我沒事。」
她從包包中掏出紙巾:「我隻有這包紙巾了,擦擦吧,這人太缺德了,看到路邊 有水也不降低車速,可惡至極,希望他爆胎。」
我看著她氣哼哼的樣子。
真的好可愛。
她揮了揮手:「大叔,趕緊回家換身衣服吧,不然感冒了。」
我想告訴她,我不叫大叔,我叫賀州。
可她轉身,溜的比泥鰍還要快。
那之後幾天,我依然來到那個路口,卻發現她沒來喂流浪貓了。 我有些擔心。
總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
她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了吧。
那天我就應該沒皮沒臉留下她的聯繫方式。
帶著這種後悔回家,我媽神神秘秘把我拉到一邊:「兒子,給你介紹一個靚女怎 麼樣。」
我嘴角微抽:「媽,我不想相親。」
雖然我已經三十歲了,該到了結婚的年紀。
可我提不起興致。
除了她。
我媽從背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我:「先看了再拒絕。」
我意興闌珊掃了一眼照片,然後呆住了。
是她!
「算了,你不喜歡 ……
「我可以嘗試一下。」我握拳,垂下眼眸,不讓我媽看到我眼底的狂喜,「我年 紀也大了。」
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她真的像我以前養的一隻貓,頑皮可愛又狡黠,你完全猜不透她接下來的行為舉 止 。
我覺得我跟著她,整個生命都鮮活了起來。
為了配得上她,我可是煞費苦心,像我這麼一個正經教授,天天逛各種貼吧,學習 時下最流行的辭彙。
為的就是,和她的距離拉近一點。
我們的年齡存在一定差距,但我希望在其他地方,可以和她是平等的。
後來,她看著我,眼眸如月,酒窩在我眼前發光,說「大叔,要不要試一試」的時 候,我是靠著強大的意志力才沒有將她抱住。
我覺得,命運真的饋贈我了。
番外2(楚琳琅獨白)
淩念的病情有所好轉了,我和大叔一起出國去看了她。
有一個清秀的男人正在照顧她。
她很依賴他。
賀州告訴我:「淩念現在終於找到她心底真正想要的了。」
我和大叔領證了。
在我符合法定結婚年齡這一天。
我問他:「大叔,你怎麼這麼急吼吼啊,總覺得你來者不善。」
他微笑:「是啊,我是蓄謀已久。」
我不懂他在說什麼,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閃著淚光。
他說:「琳琅,在你認識我之前,我已經喜歡你很久了,隻是你沒發現。」
「啊,啥時候?」
「笨蛋。」他吻了吻我的額頭,「以前的事情不用費心去想,以後你隻需要好好 享受賀太太的待遇。」
「那我可以繼續去蹦迪嗎?」
他咬牙:「除了這個。」
我哈哈大笑。
大叔還是一如既往有趣。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隻是陪他演演戲,讓他有點成就感。
大叔啊,成年人誰寫日記啊,可他偏偏寫出來,還一不小心給我看到了。
「大叔,我愛你,真的賊愛賊愛你。」
「賊愛我了,你呢?」
「我更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