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腦像一片漿糊,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她一直視若親兄長的大哥,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
遮羞布被徹底扯掉,徐行恪隱於黑暗中,發出音節:“……你聽到了多少。”
沈清央垂眸:“都聽到了。”
胸膛冰涼,混混沌沌堵著一口氣。徐行恪呼出,很輕地扯唇:“也好。”
太累了,日日見她的眼睛依賴地望向另一個人,好像整個世界,她隻看得見徐行知。
皮夾子重新放入口袋,徐行恪上前一步,想如往常一樣摸摸她的發頂。
沈清央下意識躲開。
徐行恪的掌心落空。
她一愣,隨即想解釋:“我隻是。”
“我知道,你隻是不習慣其他人的接觸。”徐行恪苦笑著說,“不必解釋,我都明白。”
到了這個地步,他依然是溫和的,刻骨的習慣難以改變。
沈清央默然,思緒亂糟糟,她不知道說什麼:“大哥……”
徐行恪幽幽看著她,面色復雜:“清央,你知不知道。你從小就喊我大哥,喊行知卻是哥哥。”
不加序齒的哥哥,她從一開始就劃定了親疏,將他排在世界之外。
沈清央怔忡,這樣小的細節,她從來沒在意過。喊徐行知哥哥不過是因為從小就那麼喊,在他們兩家還未遭遇變故時,她便跟在徐行知後邊喚哥哥。
手指無意識蜷縮,她心裡微微發涼,察覺到一種無法挽回的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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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恪自嘲一笑,目光望向她身後燈火溫暖的房子,神色漸漸變得平靜。
早該給自己一個解脫。
“清央,你不必覺得難做。年後我就要去外省就任,此後再見,隻有逢年過節而已。”
該祝他步步高升,仕途坦蕩。
靜默良久,沈清央抬頭,輕聲說:
“大哥對我的關切和照顧,我永遠都記得。”
她一向記恩不記仇,徐行恪輕嘆一口氣,掌心落到她發頂:
“好。那大哥祝你從此萬事順利。”
第63章
◎已經結婚了◎
雪白車燈破開黯淡冬夜, 枯葉被碾出沙沙聲。
徐行知推開入戶門,客廳亮著燈,電視上在播放晚間新聞。
聽見動靜, 方琴起身:“行知回來了, 吃飯了嗎?我給你熱點飯菜。”
“飛機上吃過了。”徐行知脫下外套,“您不用麻煩了,清央呢?”
方琴明顯一頓。
倒是徐教授說:“樓上臥室, 你找她嗎?”
徐行知往樓上走:“她託我買了樣東西。”
方琴面色微變,手裡的毛衣理不下去了。往沙發上一坐, 皺眉嘆氣。
徐教授視線移過來:“你怎麼了?”
方琴睨他一眼,語氣忍不住加重:“你真是年紀大了,又瞎又聾!”
樓上, 徐行知象徵性地敲了兩下門。
沈清央正在書架前翻找書籍,剛想說請進, 門已經被推開。
她偏身,看見來人, 眼眸一亮。
“哥——”
徐行知伸手接住撲過來的姑娘,低頭輕嗅她發間的氣息:“這麼熱情?”
沈清央仰頭,拽拽他領帶, 唇角輕撇。
無聲的撒嬌, 徐行知被可愛到, 捏著她的後頸親下去。
沈清央啟唇回應, 環住男人的腰。親了一會兒, 她被託抱起來, 陷入沙發。
分開時, 彼此看著對方的眼睛, 呼吸暖而沉。
徐行知撥開她的衣領, 指尖壓著紅寶石吊墜磨了磨。
殷紅的顏色襯得膚如凝脂,沈清央怕痒,生理性想往後縮,撞上他的臂彎,吊墜被拎起,徐行知低頭吻了吻嵌在她皮膚上的印記。
酥酥麻麻的觸感,沈清央腦袋後仰,貼著徐行知的耳朵故意問:“好看嗎?”
她發現,他好像很喜歡給她戴紅色的首飾。
微涼的吻由頸間蜿蜒至淡粉的唇,徐行知輕輕捏她腰線:“你戴什麼都好看。”
沈清央彎唇,為了防止事情朝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她扣好衣領跟他說正事:“我爸昨天給我打電話,他們明天回來。”
“幾點落地。”
“下午三點。”
徐行知懶懶玩著她的細指:“那我們去接機。”
沈清央一頓,見他神色淡然,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忍不住提醒:“還沒跟徐伯伯說呢。”
徐行知抬眼。
沈清央遲疑:“如果讓徐伯伯最後一個知道,恐怕他會氣暈……”
徐行知盯了她幾秒,盯到沈清央話音消失:“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他的手上移,虎口卡住她的小臉,唇角輕勾:“這次做好心理準備了?”
沈清央睫毛緩慢地眨了眨:“琴姨好像已經發現了。”
今時不同往日,她和徐行知住在一起,每次回家都是同進同出,敏感的人稍微注意一點就能發現端倪。
所以晚飯前被方琴試探出來時,沈清央發現自己竟然沒有預想中的驚慌失措,反而有一種塵埃落定感。
她伸手抱住徐行知,臉頰在他頸邊蹭了蹭:“我們一起去說吧。”
徐行知摟住她的肩,垂眼含笑:“好。”
-
確定了之後,心裡好像有一塊巨石落地。
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徐行知說要先去洗個澡,沈清央便趁這個時間繼續找那張在蘇州買的手繪書籤。
他生日那天兩個人吵架,她情緒極度不穩定,忘了自己把書籤塞到哪裡了。
搬家的時候,她把抽屜翻了一遍,也沒找到。
當時以為丟了,沈清央覺得有些遺憾。剛才又回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來當時好像是隨手塞到一本書裡去了。
至於是哪本書,搬家那天兵荒馬亂,所有的書都被一窩蜂堆到書架上。
手指沿著書脊滑過,沈清央一本本翻找,終於在一本散文集裡找到那張書籤。
墨痕早幹,她坐在書桌前,想了想提筆在【生日快樂】下面又添了一行字:
【新年快樂!】
寫完,書籤完整放入長方形禮物盒。
沈清央翻出絲帶系了個蝴蝶結。
剛整理好,手機來了個電話,沈清央接起:“喂。”
來電人是裴亦:“央央,有空嗎?”
“有啊。”她在等徐行知,闲著沒事幹。
裴亦“嘶”了一聲,可憐巴巴道:“我嗓子不舒服,你能陪我一起去藥店買藥嗎?”
“好。”沈清央應允。
套上羽絨服,她在門口見到裴亦,大冷天的,裴亦也穿了件黑色長款羽絨服。
裴亦從家裡給她帶了盒草莓,又紅又甜,二人一邊吃一邊往藥店走。
“你爸今年回來過年啊?”裴亦遺憾,“那我們豈不是沒法一起打麻將守歲了。”
沈清央咬著草莓尖,含混不清地應了一聲。
“那行知哥怎麼辦,你們都領證了,難道要分開過年嗎?”
“應該要分開的。”她還不確定她爸對他們的事會是什麼反應。
“好吧,那你把年初三午飯留出來,和我女朋友一起吃飯。”
沈清央差點咬到舌頭:“什麼女朋友?”
“我之前跟你提過的!”
“那位祝小姐?”
裴亦得意得哼了兩聲。
沈清央蓋上盒子擦擦手:“還真讓你追到了,什麼時候的事?”
“前天晚上。”
……
二人聊著天走到了小區外的藥店,裴亦向店員要了潤喉片,冰袋和雲南白藥噴霧。
沈清央沒等他,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了幾串關東煮。
她吃夜宵的壞習慣無論如何也改不掉了,就算晚飯吃飽了,還是有另一個胃留給夜宵。
裴亦買完東西來找她,兩個人一起坐在便利店裡的長木桌上吃關東煮。
吃完,沈清央隨手翻了翻裴亦買的東西。
她覺得奇怪:“你買冰袋和紅白瓶幹什麼,你磕著哪兒了嗎?”
裴亦心虛笑笑。
沈清央皺眉看著他。
過了幾分鍾,裴亦慢騰騰說:“行知哥讓我買的,他讓我把你帶出來……”
?
沈清央懵住:“把我帶出來幹什麼?”
裴亦:“我不知道。”
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沈清央意識到什麼,連忙起身推開玻璃門折返。
等她回到徐家的時候,已經晚了。
客廳裡彌漫著未消散的怒氣,徐行知不在,方琴正在幫徐教授順氣。
“孩子們都大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你說你這麼生氣做什麼?”
“再說了,就算生氣你也不能打他啊,萬一……”
“萬什麼一!”徐教授怒道,“我就該把他打死。”
沈清央轉過玄關時恰好聽到這一句。
她臉色一變,對上兩位長輩的目光,脫口而出:“您還打人了?”
見到她回來,徐教授沒好氣地哼一聲。
沈清央抿唇,抬腳就想往樓上走。
“站住!”
沈清央裝沒聽見。
徐教授氣得拔高音量:“你給我站住!”
那姑娘身形晃了晃,終於停下。
坐到徐教授身邊,沈清央看到靠在茶幾上的金絲楠木手杖,那是徐教授去年生日的時候別人送的,質地溫潤,手感極好。
她問:“您就是拿這個打我哥的嗎?”
徐教授一聽她說話就來氣:“還記得那是你哥呢?”
沈清央抿抿唇,重新說:“您就是拿這個打徐行知的嗎?”
眼看著氣氛劍拔弩張,方琴連忙出聲勸:“好了好了清央,沒多重,你徐伯伯就氣上頭打了幾下。”
“要不是你攔著我非打死他。”
沈清央沒忍住:“又不是他一個人的錯,您為什麼要打他?”
徐教授冷笑,自己的兒子他還能不了解:“不是他的錯?他要是沒點心思,規規矩矩當個哥哥,我不信你還有本事強迫他?”
“……”
沈清央爭辯:“那您也不能打他啊。”
“我打了又怎麼樣?”徐教授緩著氣,抬手戳她腦袋,“真是女大不中留。這才多久胳膊肘就朝外拐了?”
沈清央抿嘴,睫毛動了動:“我們都已經結婚了……”
一提起這個徐教授血壓更高:“混賬!”
二十分鍾前他那好兒子拿著結婚證擱到他面前,不疾不徐地說自己以後會照顧好清央的。
看到證件上的一對璧人,徐教授短暫愣了幾秒,隨後火氣直衝頭頂。
沒離婚前兩家的確開過要訂娃娃親的玩笑,後來發生變故這事便沒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