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她偷偷往後退了一步,躲在高大的杉樹底下,沉靜的樹影籠罩著她。
她專注望著。
明亮璀璨的煙火下,一雙璧人,久別重逢後,交頸纏吻的身影。
第64章
新年過後, 便是京頤集團董事會。
集團1000001號任命發布,傅清瑜正式調回總部,任高級副總裁, 集團執行委員會副主席。
與會席上,傅清瑜坐在趙孟殊右手邊第一個位置。
她穿黑色襯衫黑色西褲, 容貌昳麗農豔,讓人忍不住矚目、在意, 但她的氣質又如此清冷高傲,讓人不敢褻瀆。
會議枯燥而冗長,慣例是商討一些暗地裡早就已經決定好的決議, 郎思文坐在傅清瑜身後的位置上,眼睛不眨望著BOSS不斷做出舉手同意的動作。
會議連開七天,除了傅清瑜本身的任命後, 在人事方面, 還有一些不大不小的任命。
傅清瑜的手機上已經堆滿邀請。
郎思文為傅清瑜披上筆挺的黑色大衣,她皮膚雪白瑩潤,即使穿黑色也不顯得暗沉老氣, 反而襯出一種別樣的高貴雍容。
她輕聲說:“事業六部範總的侄女兒想從集團謀個缺, 打算趁著這次董事會一舉成事, 她在長安居定了位置,請您品好茶, 您去不去?”
傅清瑜從紛繁復雜的人脈關系網中捋了捋, 抬眸,眼底清冷, “範董事是董事長那邊的親戚, 要是安排人該找董事長才對,找我不是舍近求遠?”
範董事是趙家嫡系遠親, 按輩分講,她是趙孟殊堂嬸,趙孟殊對她還有數面之緣,傅清瑜卻隻在祭祖的時候遠遠望過她一眼,模樣都記不清。
郎思文斟酌說:“董事長比較不近人情,您看著人美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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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瑜笑了笑,“他會大義滅親,我有時候還是會通融通融的。”
午休時間,傅清瑜去喝範文芳的茶。
求傅清瑜辦事的人心底都很有章法,他們知道晚上傅清瑜是約不出來的,便約她吃午飯、喝下午茶,盡量在短時間裡辦大事。
傅清瑜到的時候,範文芳已經在包廂裡等著了。
茶香嫋嫋,檀香幽幽,室內有小型的曲觴流水,來上菜的服務生俱是年輕漂亮的男人,穿著偏古風素色長袍,領口卻開得低,露出精致白皙的鎖骨,和若隱若現的胸膛。
範文芳是女人,當然更懂女人,尤其是懂傅清瑜這種長相氣質都絕佳的女人。
傅清瑜養尊處優又花容月貌,當然看不上那些低俗的、上來就急吼吼露肉的男人,她會喜歡克制的、優雅的,既符合她品味又懂她靈魂的男人。
於是,她為傅清瑜特意準備一桌這樣的鴻門宴。
但令她有些失望,傅清瑜依舊是冷靜淡漠的模樣,並輕輕拂開為她更衣的貌美青年,親自將黑色大衣掛在衣櫃裡。
“瞧瞧這裡的菜色,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雖然失望,範文芳還是打起精神,她還有第二張牌。
“傅總現在是風光佔盡,但有人就是見不得人好,池淺王八多,有的小妖精現在急著冒頭呢。”
她說著,將一張照片輕輕推到傅清瑜面前。
傅清瑜垂眸。
照片上是個美麗動人的女孩子,溫溫婉婉的,眉眼跟傅清瑜有三分像,雖然眉眼像傅清瑜,但眼角眉梢的氣韻更像桑榆一些,嬌縱肆意,如盛放的玫瑰。
不待傅清瑜問詢,範文芳便道:“她叫章凝,董事長辦公室秘書處的秘書,也是咱們集團黃董事的外孫女,瞧瞧她這個眼皮子淺的,看您站得高了便也眼熱,要我說,她就算整得再像您,也做不出您的一份功績!”
傅清瑜眼神輕飄飄從照片上掃過,不動聲色,“她是整了容才像我的?”
“何止啊。”範文芳道:“董事長常去的會所裡,那些媽媽們手裡攥著一大把跟您長得像女孩子呢,就指望著誰能撞大運,能得董事長青煙!”
傅清瑜似笑非笑,“董事長倒沒跟我說過。”
“他興許是為了您好——”見傅清瑜目光淡淡掠過來,她一下子局促了,低下頭,“夫妻之間嘛,總會有秘密的。”
傅清瑜捏起那張照片,輕輕點頭,“好,多謝您了。”
走出門,外面下了淅淅瀝瀝的雨,雨水順著獸脊檐滑落。
郎思文怒氣橫生,“董事長也太過分了,竟然縱容一個長得像您的女人在董事辦!”
傅清瑜站在檐下賞雨,道:“董事辦上百人呢,他那裡分得清誰是誰。”她倒不在意,側眸道:“替我查查範總,看她這些日子跟誰走到近一些。”
郎思文心底“咚”一聲,“您是說,範總別有用心?”
“範總的侄女兒簡歷很漂亮,即使走正常人才通道也能進京頤,她找我的目的絕不是安排她侄女進京頤。”那隻是一個會面的幌子,讓她放松警惕的幌子。
“那是?”
傅清瑜笑一笑,抬手接起一捧雨,眼神淡薄,“她是想挑撥我跟董事長的關系呢。”
她才剛調回總部,那些人就等不及了。
爭先恐後想看她跟趙孟殊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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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回到沉園,傅清瑜將情況細細跟趙孟殊盤了一遍,她垂眸沉吟,“他們這麼急著看咱倆鬥起來,一定是在底下做了點見不得人的事情,現在快遮不住了,便急著挑起事端轉移你的注意力,我還是建議徹查集團賬務,逮捕一些人,辭退一些人,好好正一正從老老趙董時期遺留下的風氣。”
她坐在沙發上,穿著一襲豆綠色緞面睡裙,細細的裙帶勾勒出纖細柔軟的腰肢,脖頸白皙纖長,她微微垂著纖長卷翹的睫毛,明燈照耀下,睫毛暈染生光。
趙孟殊偏頭凝望她,沒應聲,心底盤算著另外的事情。
傅清瑜講完,抬眸問他意見。
他松散倚在沙發上,眉眼清雋,白襯衫領口微敞,露出一截白皙精致的鎖骨。
聞言,他沉沉開口,嗓音清潤柔和,“太太,你對那位叫章凝的秘書怎麼看?”
傅清瑜跟他敘述時,隻是簡單說了下章凝的事情,意在指出範文芳及其團伙用心險惡,無所不用其極挑撥她跟他的關系,對章凝的態度,她從始至終沒有提及。
“整容是自由,評判一個在職員工該看工作能力。”她說:“既然她能得到你的許可入董事辦,說明能力沒問題,照常對待就好。”
趙孟殊的掌控力雖然不至於面面俱到控制全集團,但控制一個小小的董事辦還是輕而易舉,既然章凝能入董事辦,說明她符合入職集團的要求,經過趙孟殊的嚴格考核,最起碼是經過林亭的嚴格考核。
趙孟殊淡淡道:“熙熙,所以你是一點都不在意嗎?”
他凝視她,“熙熙,我知道這個秘書的工作能力如何,她是林亭下屬,隻對林亭負責,但僅憑一點——”他屈起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她柔潤面頰,“她拿著你的照片整容成你的模樣,說明她對董事長有覬覦之心。”他看著傅清瑜,眸光溫潤,“太太,履行你作為趙太太職責的時候到了。”
傅清瑜:“……”
並不想履行這個職責。
趙孟殊笑一笑,拿出平板,點開某個論壇。
他側眸看傅清瑜,說:“太太,你怎麼看網友形容我們的婚姻—全是利益沒有感情?”
傅清瑜平靜看完那些關於他們夫妻關系的臆測,“清者自清,無需在意這些言論。”
“熙熙,可是我很在意。”他伸手將她抱在懷裡,下颌抵住她柔軟馥鬱的頸窩,一本正經提建議,“我們要不要一起上個財經訪談綜藝?”
說起這個話題,他興味盎然,“或者出本書,詳細描述我們之間真摯的、沒有任何利益的感情。”
傅清瑜:“……”
他真的有點闲。
她偏過臉,認真冷靜道:“或者你去做手術,我們生個孩子,證明我們倆不是像外界傳言那樣各玩各的,而是有同房有結晶的正常夫妻。”
趙孟殊神色不變,慢條斯理說:“熙熙,即使我們真的有孩子也堵不住悠悠之口,他們會說我們是為了更好的合作才生個孩子綁定彼此。”
傅清瑜微笑,“即使我們真的上綜藝出書也無濟於事。”她眨了眨眼,學著他的話,“他們會說我們是上節目做戲,因為感情已經岌岌可危,要通過演戲來維持恩愛名聲,或許也會說,我們確實是假夫妻,因為真夫妻是不需要秀恩愛的,越秀越假。”
趙孟殊:“……”
傅清瑜再接再厲,握住他的手,仰眸,“所以,什麼時候去做手術?”
趙孟殊輕輕撫摸她脊背,試圖勸說一心想繁衍後代的妻子,“熙熙,我們沒必要那麼早生孩子,可以再玩幾年。”
傅清瑜很是善良沒有打擊他——在古代,他這個年紀都可以做祖父了!
“所以玩什麼呢?”傅清瑜有條不紊,溫柔持重道:“結婚快一年,你並沒有繼續發展興趣愛好,沒有賽車沒有蹦極沒有劃船出海,你已經很久沒去看鯨鯊館的鯨鯊了,那隻薩摩耶被你留在紐約沒有帶回來,我不知道你要玩什麼。”
趙孟殊溫熱的掌心覆住她薄薄的肩膀,溫柔含笑凝視她,呼吸慢慢挨過來,氣息傾灑她敏感的頸部皮膚,他低低問:“太太,你說我喜歡玩什麼?”
傅清瑜:“……”
.
董事會開完之後,範文芳的侄女兒通過層層選拔,如期進入集團,但範文芳自己卻官司纏身,無法繼續持擔任事業六部的職位,換上另外的青年才俊。
從範文芳開始,京頤集團總部開始新一輪的清洗。
傅清瑜之前所說得“逮捕幾個,辭掉幾個”的目標完美達成。
章凝託人聯系傅清瑜,電話打到郎思文那裡,郎思文告知傅清瑜這件事,傅清瑜沒應,更沒興趣去見這位小姑娘。
周末,章凝的外祖父黃董事特意邀請傅清瑜到家中私宅品香。
傅清瑜到了之後,沒見著黃董事,一眼瞧見站在松青白鶴紋屏風前的章凝,章凝輕盈含笑,神情並不是照片中的嬌縱恣意,而是溫婉端雅,抬目盈盈含笑的模樣很像透著幾分清冷姿態。
她的一顰一笑簡直活生生復刻了傅清瑜。
郎思文眸中訝異,下意識去看老板。
傅清瑜神色溫和平靜,輕輕朝章凝頷首,算是跟她打過招呼,而後她抬步入內,有侍者出門恭迎。
章凝眸光一閃,下意識跟過去,被人輕輕攔在包廂外面。
郎思文平聲靜氣說:“傅總有事跟黃老談,您還是在外面等一等。”
章凝好笑,嗓音細細的,“這是我的家,難道我還不能進?”
話音落下,她望見這位秘書眸中譏诮的笑。
臉上的笑意斂去,耳根因窘迫而發燙。
她有些難堪低頭。
是的,這雖然是她的家,但也不能隨便進。
傅清瑜的地位凌駕於此處所有人之上,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為了請她大駕,外祖父特意點了一支珍藏已久的奇楠沉香。
她安靜在門口等著傅清瑜,等著守株待兔。
她一遍一遍坐著心裡建設。
她要好好跟傅清瑜談一談,她想告訴她,她對她的丈夫沒有覬覦之心,她隻想待在他身邊遠遠望著他,其他的事情,她不渴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