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傅清瑜點頭,認真說:“好!”
趙孟殊莞爾輕笑,輕輕揉了揉她發頂柔軟發絲。
真是傻姑娘。
趙家直系已經死得差不多了,下一次主宅辦葬禮真是不知猴年馬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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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以貴客名義入住趙宅,傅清瑜當然不能再住進松山苑,而是住在一處距離松山苑很近的宅院——木樨堂。
趙孟殊親自帶傅清瑜參觀。
傅清瑜對木樨堂並不熟悉,從前,這裡一直空置,並不在她的重點監視範圍內。
推開門,內裡的布置和軟裝都極為符合她心意,跟沉園相差無幾。
傅清瑜後知後覺,這裡是他特意為她布置的院子。
趙孟殊道:“結婚的時候要裝修沉園,便將這裡一起重裝了,我本來是想將這裡做你的院子,我們入住老宅也好住的方便,沒想到你直接住進松山苑。”
傅清瑜挽住他胳膊,也想起從前的事情。
當時她地位不穩,恨不得時時刻刻跟他黏在一起,怎麼會住在其他地方?
當時一進老宅,她便將自己的東西安置在松山苑,等趙孟殊回到松山苑,便是穿著睡裙躺在床上的她。
他秉持紳士風度,當然不會將新婚妻子趕下床,隻是從櫥櫃裡新拿一床被子蓋上,安安靜靜睡在她身邊。
“我那個時候那麼黏你,你很厭煩我嗎?”他那個時候冷冷清清的,可不像現在這麼溫潤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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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厭煩你,你根本沒有機會將東西放進松山苑。”
他既然沒有下達進入松山苑的限制,便就是默許她睡在裡面。
就像桑榆。
他跟她分手後,她再不能得到一絲關於他的信息,並且,再也不能踏入他的地盤一步。
傅清瑜笑起來,柔聲說:“原來你很早就喜歡我了。”
趙孟殊頷首,垂眸望她,“很抱歉,我沒有早早察覺這份喜歡,讓你受了很多苦。”
他隻認為自己不厭惡她,卻不知那些縱容與寬限便是喜歡。
他讓她獨身不如波雲詭譎的趙宅,自己卻高高在上坐山觀虎鬥,隻在她格外困難的時候扶一把,他讓她吃了很多苦。
傅清瑜倒不在意,她喜歡人的時候並不喜歡翻舊賬,“那個時候本來我就是利用你。”她笑一笑,“沒有那些苦,我不會那麼心安理得利用你的。”
某些時刻,她道德水平還是很高的。
她不會利用一個全心全意愛護她的人。
就如同,她從來沒有利用過傅清晗傷害宋筱竹,如果當初她早早發現她跟趙孟殊已經不是純粹的利用關系,恐怕會早早從他身邊脫身,另找一枚更好用的棋子。
趙孟殊陪她參觀完木樨堂便去主廳議事,夏嵐過來找她陪她聊天解悶。
自趙昀和入獄後,夏嵐一直安分待在松山苑,她消息靈通,很是了解到一些傅清瑜所不知道的訊息。
譬如,她說,趙孟殊在治喪之餘還見過高奢珠寶品牌創始人。
她興致勃勃,“先生邀請老爺子設計戒指,用的是還是他拍賣的那枚海洋之心做主鑽,而且,先生還一直挑選度蜜月地點。”她眼睛發亮,道:“傅總,您是不是要跟先生復婚啦!”
第56章
趙孟殊從來沒有跟她講過訂戒指的事, 更沒有說過度蜜月。
提起度蜜月,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那時候他們還沒有離婚, 他玩笑話一樣說了幾次,她沒有往心裡放, 因為她認定會跟他離婚。
傅清瑜心底很快思量,猜不到趙孟殊這樣做的用意——一邊拒絕她復婚, 一邊暗暗準備婚禮。
他在想什麼?
不過,傅清瑜很能看清自己的心,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她微笑, 目光溫和平視夏嵐,“如果戒指定制好送上門,一定要告訴我, 我想提前看一看新戒指。”
夏嵐當然答應她。
夏嵐走了以後, 傅清瑜打開筆電安安靜靜處理了一會兒工作郵件,半小時之後,她心神不寧合上筆電, 側眸望了望窗景, 心境已然沒有平復。
她起身走出房間。
現在是下午, 天空呈現鉛色的暗沉,風吹動樹木搖曳, 內湖中波光粼粼。
傅清瑜拒絕佣人的引領, 獨身看似漫不經心在趙宅闲逛,腳步極有章法朝後山議事廳走去。
議事廳外有保鏢駐守, 大門緊閉。
高牆之外一絲樹木都見不著——擔心再次出現一個像桑榆那般膽大妄為直接從樹上跳到院子裡的勇士。
到不是擔心真偷聽到什麼機密, 純粹是為他們的生命安全著想。
傅清瑜倒沒有站在門口遙寄相思,也無意告知趙孟殊她過來, 而是走到議事廳外院的六角亭裡坐下,將筆電重新擱置在亭子裡的矮桌上,垂眸繼續辦公。
離他近一點,似乎心境都變得平穩,使她能夠專心投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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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廳內,趙孟殊神色沉靜聽著家族裡的族老們對著那些祖宗家法高談闊論,面上沒有一絲不耐。
他要當一個孝子,自然要盡全力拔高葬禮的規格,讓趙昀和葬禮規格凌駕於其他逝去的先祖之上,亦讓他自己孝名遠揚。
自然的,這樣的超高規模引起家族內部族老們的口誅筆伐。
已經吵了一天。
趙孟殊一直很耐心聽著,極少開口,姿態謙遜而溫和,但寸步不讓。
天快要黑了,修長白皙的指節輕敲桌面,他漫不經心想,今天也快到時候了,該回去陪熙熙吃飯。
他斂眸,剛要開口,隨意放在桌案上的手機亮了亮。
是他的保鏢。
保鏢發了一張照片。
是傅清瑜在六角亭外垂眸辦公的照片。
照片拍得模糊,沒有聚焦,隻望見一道掩映在葳蕤林木中的窈窕身影,她穿一一件素淨的卡其色風衣,側臉瑩白嬌麗。
趙孟殊靜靜望著,指尖輕點屏幕將手機照片保存。
而後,他抬起漆黑平靜的眸,對三叔公遞了個眼色,三叔公輕輕點頭,為他接下這個衝鋒陷陣舌戰群儒的任務。
他走出門時,傅清瑜還在專心致志看報表。
天色盡然暗沉,四周架起的黃銅路燈散發出幽暗的光。
為了彰顯宅院深雅幽靜之美,在設計之初,燈光便被特意調出幽暗朦朧之感。
此時此刻,在繁盛的樹木遮蓋下,燈光昏暗朦朧,人影若隱若現。
趙孟殊沒有停步,徑自穿過葳蕤林木,走過鵝卵石□□,緩步朝傅清瑜走過去。
六角亭的頂燈明亮一些,他的影子輝映在廳內的水磨石面上。
傅清瑜目光一頓,望見那道一道颀長的影子,她抿了下唇,警惕朝後面看過去。
終於望見的是熟悉的輪廓,她才放下緊緊提起的心,合上筆電,她溫聲:“不是說九點結束嗎?”現在還不到七點。
趙孟殊走到她身後,微涼的指尖輕輕託住她下颌,偏頭問:“下次過來要告訴我,我讓人帶你進去。”
傅清瑜有點此地無銀,“我並不是想見你,就是覺得這裡空氣好,適合辦公。”
趙孟殊俯身在她發頂吻了吻,“好,我知道了。”
她陡然氣悶,淡淡說:“你不知道。”
趙孟殊眸色微頓,指節輕觸她面頰,顯得很有耐心,語調溫和詢問,“熙熙,我不知道什麼?”
傅清瑜仰眸,直勾勾看他,“你不知道我是在木樨堂呆不下去才來這裡的。”
她望著他眼睛,不閃不避,“你不知道,我很想你。”
趙孟殊瞳孔微縮,下一刻,神色又變得平靜而克制,傅清瑜以為他不會回應她,起身拉住他袖口打算離開。
身後,她聽到他清潤溫和的聲音,“熙熙,我同樣想念你。”
他在背後輕輕環住她纖細腰身,又伸手轉過她的臉,手背青筋明顯,她望見他漆黑幽暗的眼眸,似乎蘊藏無盡夜色。
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捧著她柔潤面頰,微微偏頭吻上去。
傅清瑜輕輕閉上眼,聽到風吹過松林的聲音,林海蕩漾,心湖亦微微泛起波瀾。
此時此刻,月色正明,氣悶四處消散,她的心情很好。
趙孟殊送傅清瑜到木樨堂休息,傅清瑜提出想去松山苑辦公,她眼眸澄澈真摯,再三保證,“我隻是借用你的書房,絕不留宿。”
趙孟殊點頭,親自動手收拾地方供傅清瑜辦公。
傅清瑜將辦公文件擱在剛剛收拾好的書桌上,然後慢條斯理褪下風衣擱在衣架上。
她輕輕眨眼,道:“在辦公之前,我需要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她給出的理由非常合情合理,“我現在又有點困,沐浴完能幫助我清醒,更好找到工作狀態。”
說完,她誠懇問:“你覺得呢?”
趙孟殊神色依舊那麼溫和沉靜,隻眼底帶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好,隻是浴室裡並沒有準備你常用的洗護用品,我讓人去木樨堂拿?”
傅清瑜轉身走進浴室,背影纖瘦窈窕,“我用你的就好。”
浴室門輕輕闔上,趙孟殊輕輕搖頭,掌根遮住額頭,唇角勾起溫柔笑意。
這次傅清瑜沐浴時間很慢,她再出來時,身上除了水汽,還帶著一股松枝清雪的清冽香氣。
身上沒有穿浴袍,穿著趙孟殊的一件質地精良的白襯衫,長腿光裸著,姣好身形若隱若現。
她目不斜視,徑直走到書桌前坐下,然後一本正經辦公。
這下心神不寧的變成另外一個人。
趙孟殊起身緩步走向她,溫熱手掌輕輕撫上她纖瘦背脊。
傅清瑜偏頭看他,漂亮瑩潤的目光蘊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