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所以,為什麼這麼多年他沒有對趙南浔出手?因為橫亙在眼前的大山不止有趙昀和,還有陳敏靜。
“您還會在我找到證據的時候強迫我銷毀證據,如果我不照做,您會親自撕毀證據。”
他道:“母親,我們再也不會有所謂的母子情深,維持表面平和便夠了,所以,您在趙公館呆夠了,就趕緊離開,下一次見面時,我還是您的好兒子,依舊會對您以禮相待。”
“是傅清瑜蠱惑了你嗎?”陳敏靜握緊扶手,垂下眼睛,“沒娶她之前,你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趙孟殊對她依舊有孩子對母親的孺慕,很多事情,她不用主動提,他便按著她心意做了,跟桑榆在一起是這樣,允許趙南浔進董事會也是這樣。
她從未逼趙孟殊跟桑榆在一起,隻是實在喜歡她的性格,時時請她到家裡玩。
小姑娘對趙孟殊一見鍾情,一見到他便是兩頰紅紅,羞澀不敢看他,她望見,很樂意成全桑榆。
她對謝有儀是有歉疚之情的,謝有儀因為她被綁架失去一個孩子,還處處當她的靶子讓她免受很多苦,所以,無論是對趙南浔好還是對桑榆好,她也是存著彌補謝有儀的心思。
她想讓自己的孩子跟謝有儀的孩子和睦相處,本來一切都進行得好好的,偏偏半路殺出一個傅清瑜,把一切都搞僵了。
趙孟殊已經不想跟陳敏靜說什麼了,“明天之前,希望您搬出趙公館。大哥的葬禮擇日舉行,按照家規,應該是清瑜操持葬禮的一切事情——”
“當然不行!”話沒說完,陳敏靜便急聲打斷,“南浔的葬禮當然是得我跟謝有儀一起操持,她懂什麼?這件事,我會跟你父親說的!”
趙孟殊勾了勾唇,“那就勞煩母親了。”
料理完陳敏靜的事情,趙孟殊抬步上樓。
臥室裡,傅清瑜已經換上那身妃色長裙,他望不見她的臉,因為她伏在床上看書,脊背微陷,腰肢纖細。
似乎終於聽到聲音,她轉過臉,這個顏色果然襯她,顯得嬌豔嫵媚,中和氣質本身的清冷。
“既然不舒服,為什麼不坐電梯上來?”
Advertisement
傅清瑜慢悠悠道:“因為母親說過,你們富貴人家,總是上樓走樓梯,下樓才乘電梯,上樓走樓梯是為了鍛煉身體,下樓乘電梯是為了保護膝蓋,我要是反過來做,她又得覺得我小家子氣。”
傅清瑜從小被傅冕漠視,又不被宋筱竹待見,當然沒學過系統的禮儀儀態,現在之所以精通,還是嫁進趙家之後,慢慢燻陶教導出來的,就是這樣,也被出身千年世家的陳敏靜各種看不起和譏諷。
傅清瑜倒不覺得有什麼,她慢慢學著就是了,反正陳敏靜也隻能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給她穿小鞋。
趙孟殊伸手輕撫她長發,“她今天就搬出去了,以後,除非必要,你不用見她。”
那可太好了。
傅清瑜矜持道:“希望這樣不會惹母親生氣。”
“一起下樓吃飯?”
傅清瑜搖頭,“我直接去公司食堂吃飯,時間耽擱太久,在樓下吃飯怕來不及。”
“我記得你的假期結束是在後天。”
傅清瑜請了半個月的假,現在確實還在度假中。
“大哥走得突然,他接手的事情便落了進度,我得回去開個會,把事情找個合適的人託付出去。”
趙孟殊漫不經心道:“楊回舟的能力是夠的,可惜資歷還是不足,若是主持大型並購,恐怕並不能壓住人,要不要我把陸望秋調過來幫你?”
陸望秋當然是可以的。
集團董事長身邊的總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要他來京頤資本做副總,還是委屈了他。
傅清瑜心思紛轉,摸不透趙孟殊的心,他是在試探她,還是真心實意給她找幫手呢?
趙孟殊凝望她,悠緩道:“而且,陸望秋還是你的故人,最是知道如何替你辦事幫你報仇的,放在你手下,豈不是如虎添翼?”
很好,傅清瑜一切都明白了。
她柔聲道:“既然已經決定把陸總助調到江城分公司,那就不要朝令夕改,並購的事情我應付得過來,楊回舟既然資歷不足,便找個有資歷的壓陣就好了,不算什麼大事。”
聞言,趙孟殊擁住她的力道實了些,含笑道:“那就祝願太太一切順利。”
第24章 chapter024
趙南浔身故消息傳過來, 扼腕惋惜的人不少,但對傅冕來說,這是個絕佳的好消息。
沒有趙南浔這個絆腳石擋路, 想必那位風姿卓絕的京頤資本CEO會親自接手收購, 他以後的路會更順遂些。
傅公館中, 依舊是一派和樂融融。
網民的記憶總是短暫的, 一月前鋪天蓋地的黑料辱罵現在已經被刪的幹幹淨淨, 傅清姿雖然還是不能進娛樂圈, 但看著網上負面新聞變少, 心情已然好了許多。
她抱住宋筱竹手臂, 纏著她帶她參加趙南浔的葬禮。
趙家雖然門第高貴,旁人輕易不能攀附, 但總歸還是有幾門姻親,宋家從前也在姻親之列。
即便宋家已經敗落, 宋筱竹背後還是有個清貴世家出身的名頭,手裡還是捏著幾條至關重要的人脈,這也是傅冕這麼多年一直寵著她護著她的原因。
宋筱竹已經知道傅冕出軌,更知道他有了個三歲的私生子, 但她沉得住氣, 一直沒顯露出來, 隻是背地裡慢慢調查著,明面上依舊做出跟傅冕夫妻恩愛的和睦模樣。
她沉吟,“想去葬禮可以, 但你要去公司裡實習, 從基層踏踏實實做起。”
傅清姿嘟起嘴巴, “媽咪,我學的是藝術, 幹嘛要去公司啊,有爸爸不就好了嗎?”
宋筱竹眼底閃過一道寒意,慢慢道:“要是你爸爸不在了呢?”
“他怎麼會不在呢?”傅清姿柔軟靠在宋筱竹懷裡,撒嬌道:“媽咪,我相信就算爸爸不在他也會給我安排好一切的。”
宋筱竹閉了閉眼睛,深刻意識到這個女兒已經被養廢了,這麼個天真不諳世事的模樣,是被傅冕跟傅清瑜一手帶廢的。
時隔多年,她又想起那個眼神清冷沉靜的女孩兒,總是笑盈盈的模樣,鞍前馬後給囡囡當跟班,從小就幫囡囡寫作業撺掇囡囡逃課談戀愛,最後逼得囡囡不得不冒名頂替別人才有大學上。
真是後悔,她早該早早把傅清瑜趕出家門!省得她帶壞囡囡!
聽到傅冕腳步聲時,宋筱竹又變回溫柔端方的模樣,她溫和道:“剛剛囡囡纏著我非要去趙家大公子的葬禮見世面,我想著你也要去,就多要了兩個名額,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世家之間壁壘分明,盡管傅冕這些年已經積累了驚人的財富,但依舊融不進世家豪門的那個圈子,宋筱竹的話,讓他精神一震。
他含笑,握住宋筱竹的手,“有勞夫人了。”作為回報,他說起傅清晗的事情,“清晗今年就要畢業,不如直接回自家公司做事,做個副總也挺好的。”
做個副總有什麼用?沒有股份隻有職位,還不是給他那個不足三歲的小兒子打工?
宋筱竹做出思索的模樣,“他一心研究學問,已經打算留在大學裡任教,A大打算用副教授的職位聘他,我覺得挺好的,離家近,我也能時時看見他。”
傅冕道:“副教授嘛,聽著名聲是好聽的,但工資還是低了些,不如給他些公司股份,讓他生活寬裕一些。”
宋筱竹這才滿意些,“那我替清晗謝謝你。”
“客氣了,咱們一家人,哪裡用談什麼謝不謝的?”他伸臂,攬住宋筱竹消瘦肩膀。
傅清姿全然沒有聽懂父母之間的拉扯博弈,隻微微瞪大眼睛,一臉驚喜道:“大哥要回來了嗎?”
宋筱竹面色柔了些,“是的,馬上要回來了。”
兒子回來,她也好跟他商量商量對策。
.
傅清瑜到了辦公室,楊回舟第一時間過來匯報工作,“傅冕願意以最低價賣掉恆山醫療,但恆山電子他還是不願意出售,經董事會威壓,他隻接受京頤增持恆山電子股份。”
傅清瑜沉靜道:“那就不必收購,換一個選擇,投資恆山電子的對手卓越電子,擠掉恆山電子的市場。”
楊回舟眸光猶疑,“您不報仇了嗎?”
傅清瑜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利益至上,報仇的事情不急在一時。”
她不會讓傅冕搞砸自己的生活。
追逐利益才是第一要義。
京頤資本放棄收購恆山醫療和恆山電子的消息做實之後,恆山集團股價猛跌,那些被壓制下去的負面新聞又緩緩浮現在眾人眼前。
對家卓越集團看準這個時機,壓低旗下產品價格,轟轟烈烈跟恆山集團打起價格戰。
卓越集團剛剛接受了京頤資本的投資,財大氣粗,打起價格戰也是遊刃有餘,而恆山集團本來就因股價驟跌融資困難,而產品成本又遠遠高於卓越電子,打起價格戰來力不從心,旗下產品份額越來越小,尤其是恆山電子受到打擊最大。
公司狀況雪上加霜,董事會又一次提出接受京頤資本的收購。
傅冕還在猶豫,賣掉恆山電子,就相當於賣掉他對恆山集團的一半控制權,以後要想全權決定公司決策會無比困難,但如果不賣,顯而易見,京頤資本在逼恆山集團走向絕路,他不賣,京頤資本便砸錢不計後果吞掉你的市場。
顯然,他是跟京頤資本對抗不起來的。
他在想,要是跟京頤資本的人搞好關系,可不可以跟他聯合持股,股份他可以賣,但決策權必須得牢牢抓在自己手裡。
晚上下班,傅冕親自去了一趟京頤療養院。
他花費大本錢才知道京頤資本CEO的母親在這裡療養。
果然,如他所料,他當初遇見的溫柔貌美的夫人精神有問題。
他不禁勾了勾唇,精神有問題才好,有問題更容易控制。
傅冕是經常出現在財經周刊上的大人物,並且持有京頤療養院的會員,很輕易開車進入療養院,隻是進入後半山孫婉的院子還是困難重重。
郭秘書道:“後山隻住著那位夫人,看管很嚴,除非對方允許,我們根本進不去。”
傅冕沉吟片刻,給醫院朋友打了個電話。
隻是熟人說,隻能允許他進後山,到底能不能入那個院子,還得是裡面的管理員說了算。
後山院子裡的門徐徐向兩側打開。
護工緩步走出來,微微蹙眉,“您找誰?”
一道鏤空白色籬笆牆根本遮擋不住什麼,孫婉正在院子裡插花,穿著一身淺杏色旗袍,隻看到她柔美皎潔的側臉,垂眸專注凝視著花枝,溫柔端美的樣子,倒是看不出精神有問題。
傅冕收回視線,淡笑,“你家夫人手上帶的戒指就是我送給她的,她認識我的。”
傅冕還是自信那位夫人可以記得他的,那枚戒指不是凡物,拍下後,他也肉疼許久。
護工道:“不管您認不認識夫人,陌生人我們一律不允許進,除非您給傅總打電話,她允許了,我們才能允許您進來,不然,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傅冕沒有接護工遞過來的手機,在孫婉疑惑抬眸的時候,他衝她笑了笑,用溫柔似水的聲音朗聲說:“夫人,還記得我嗎?”
孫婉慢慢走過來,望見他,既不親近也不熱絡,警惕地站在護工身後。
傅冕含笑,指了指她手上的戒指,“您的戒指還是我送的,看來您很喜歡它。”
孫婉下意識不想跟他扯上聯系,不舍地將戒指摘下來,塞到護工手裡,輕輕道:“給他,我不要了。”
傅冕當然不會接,笑意越發柔和,“夫人,送出去的禮我是不會收回來的,您得送給我一份別的禮物才行。”
別的禮物?
孫婉苦惱得皺眉頭,忽然,她抬起眸,眼前一亮,“哥哥!”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緩步走過來,氣度矜貴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