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溫辭在睡覺方面一直很自律,沒有睡回籠覺的習慣,回了一句“收到”,剛打算起床,腰上搭著的手臂就挪了挪。
隻是不是挪開讓她走,而是順著衣尾進去,溫辭身上的衣服被微微撐起。
周霧的手和他現在的狀態一樣,沒睡醒,很慢,很有耐心,溫辭本來還有點困倦,過了一會兒就呼吸失衡,蝦似的蜷在周霧懷裡。
微信又響起,溫辭虛抱了一下自己衣服裡的手臂:“我還沒刷牙,椰椰也還在。”
周霧嗯一聲:“就摸一下。”
“……”
刷牙的時候,溫辭看著自己發紅的耳朵,衣尾發皺的睡衣,又看看身邊的周霧,不知道他怎麼睡的,衣服齊整,居然連頭發都沒怎麼變形。
溫辭漱完口,擦臉,轉身朝門口走。經過周霧身後時,周霧正在衝臉,他抬眼,懶聲說:“訂了飯,讓人放在門外鞋櫃……”
沒說完。
鏡子裡,隻見經過他身後的人突然伸手進他衣服,柔軟的手指以非常正義的手法,在他腰上和胸前隨便揉了兩把。
周霧:“……”
兩人在鏡子裡對視。看見他有些錯愕的臉,溫辭感覺到一絲奇妙的快樂,她收起手,點頭:“好的。我去門口拿。”
“……”
溫辭剛走到浴室門口,臉上得逞的笑還沒收好,就被攔腰抱了回去。
最後被周霧面對面地抱到腿上,被頂得不分南北,周霧還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衣服裡帶,很體貼地問她哪裡手感最好,哪裡覺得不夠滿意。
昨晚一直在做,中午起來又是。從浴室出來,溫辭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飢餓過,飯都吃得比平時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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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溫辭給脖子上仔仔細細塗滿遮瑕,又找周霧借了一件長袖,在鏡子前確認好幾遍,才敢出門。
“真不要我送?”周霧倚在玄關,看她穿鞋,不知第幾次問。
“真的。”溫辭笑,順便摸了一下跟周霧站一起的椰椰的腦袋,“高中部的學生今天去學校報道,很堵的。我刷輛共享單車過去就好了。”
一人一狗送著她出門,溫辭走進電梯,剛要按樓層。
“下次什麼時候能見啊,”周霧倚在門邊,慢悠悠地叫了她一句,“女朋友。”
“……”
三個字把溫辭被定在原地,她手指還保持著按樓層的動作,愣愣地看著周霧,到電梯門緩緩關上都沒吭聲。
身邊的狗子抬頭朝周霧“汪”了一聲,有點像嘲笑。
下一秒,電梯門又打開,裡面傳出噠噠噠的聲音,是溫辭在著急地按開門鍵。
“還,還,還不知道。”她說,“我有空就來找你,好嗎?”
“好的。”周霧說,“沒空就給我打視頻。”
“好的。”
電梯門關上,周霧低頭看狗,臉上帶著散漫的笑,學它剛才那種嘲諷的音調:“汪。”
椰椰:“……”
在去學校的路上,溫辭一直很擔心。這次會議沒有提前通知,她沒什麼準備,昨晚到現在又和周霧做得太過火,開會的時候會不會犯困,會不會乏力,會不會精神不好——
完全不會。
精神抖擻地開完會,溫辭幫年級主任跑了個腿,跑去各大年級送了好幾份文件,然後跟其他老師一起對兩個月沒待人的辦公室進行大掃除。
溫辭踩在窗沿,胳膊伸到窗外去擦窗戶,在下面緊緊扶著她的老師忽然開口:“溫老師,看來你這個暑假過得很充實。”
溫辭愣了一下,低頭:“嗯?”
“你變胖了一點。”那位老師說完,覺得措辭不對,忙補充,“是你以前太瘦了,現在你臉上多了點肉,看起來更漂亮了。而且精氣神很足啊,是有在運動嗎?”
“……”溫辭噎了一下,非常心虛地繼續擦窗戶,含糊不清地說,“謝謝,也,算是吧。”
擦完窗戶,溫辭又去拖地擦桌子,順便幫幾個忙到沒空回辦公室的班主任老師們也收拾了一下。
“哎喲,謝謝你小溫。”許老師從門口進來,見到她在幫忙,道謝,“你真太熱心了。”
“不客氣,順便而已。”溫辭看了一眼對方手裡成山的冊子,“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許老師把開學手冊往桌上一放,松一口氣,轉頭看見溫辭身上寬大的衣服,有些詫異,“溫老師,你這穿衣風格……變了很多啊。”
溫辭笑了一下,沒說話。
“不過你這樣穿也挺好看的,年輕人好像很多都這麼穿。”許老師話鋒一轉,“我那個侄子就是的,衣服都寬寬大大,你們審美差不多——真不認識一下嗎,小溫?當交朋友也可以呀。”
溫辭回憶了下,上學期對方就跟她提過好幾次這個侄子了。
“我侄子條件真不錯的,白白帥帥的,我拿照片給你看看呢……”對方說著就要去掏手機。
“不了許老師。”
許老師想起溫辭之前拒絕自己的理由,是說還沒有戀愛的打算,勸她:“小溫,其實你現在就是適合戀愛的年紀——”
溫辭贊同地點頭:“是的。”
“你別不聽勸,我……”許老師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愣了一下,“啊?”
“我已經談戀愛了,許老師,謝謝你一直以來的關心。”溫辭松開一隻握著拖把的手,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紅著臉微笑道,“其實這是我男朋友的衣服。”
-
假期和開學對於老師來說是兩個極端。假期隨時都能抽出空,開學後,尤其是剛開學那一陣,連喝水都要等一等。
溫辭每天不是在上課就是在開會,職工會議開了一個又一個,連晚上和周霧開視頻,都是在備課或者改作業。
當然,有人比她還忙。作為班主任加高中教師,竇以晴開學後直接沒了蹤影,消息都沒空回,溫辭知道她忙,也就一直沒去打擾她。
一直到第二周,竇以晴才終於抽出空跟溫辭約午飯,地點還是在學校食堂。
溫辭一坐下來就立刻交代:“我和周霧在一起啦。”
竇以晴很平靜,早猜到,那天的微信發出去,第二天才有回復,就倆字:戴啦。後面再跟一個可愛的,心虛的貓咪流冷汗表情包。
“那你爸媽那邊打算怎麼辦。”竇以晴和她闲聊,隨口說,“不過也不著急說,可以瞞著,以後如果真發展到下一步,再做打算也行,就是出門什麼的都比較麻煩……”
溫辭說:“我沒打算瞞。”
竇以晴一愣,抬頭看她。
“我覺得告訴他們也沒關系,畢竟我和周霧現在是……正常戀愛。”溫辭說,“不和他們說的話,我媽會一直給我介紹相親對象。還要總麻煩你給我圓謊。”
“我倒是無所謂啦……你家裡能接受?我記得周霧以前雖然成績好,但別的事兒也沒少做,遲到早退的,那一屆敢跟你媽頂嘴的就他和秦運了。”竇以晴轉念又一想,“不過拋開那些不談,周霧其他條件沒得說,就看你媽記不記仇了。”
“不知道,”溫辭笑了一下,“先試試吧,我還在想怎麼跟他們說。”
竇以晴盯著她,總覺得溫辭好像哪裡變了,但琢磨半晌,好像又不是的。
溫辭一直很聽家裡的話,但她又不是完全盲從。就像高中那隻小狗,溫辭爸媽趁她睡著偷偷扔掉,溫辭並不會因為家裡的反對而放棄,她會利用所有空餘時間偷偷去找狗,再求竇以晴上貼吧找領養人,後來時不時會就去那戶人家看狗,用省下的錢去給狗買零食,買小玩具。
溫辭性格好,總是在最大程度去包容別人,盡量不惹她爸媽不高興。但也有自己的底線,真有什麼她自己想做的事,哪怕家裡再反對,她都會去做。
“行吧。”竇以晴給她出建議,“那你慢慢來,別太急了,最好溫水煮青蛙。”
溫辭笑:“好。”
跟竇以晴聊完以後,溫辭下午沒課,忍不住一直在想這件事。
到了放學,走出校門時也心不在焉的,直到看見校門大樹下被圍觀的薩摩耶和她的男朋友,才慢吞吞地收回神。
這兩周,周霧來接她下班三次,他有空就會來。來之前不會說,照例和她在微信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然後放學時突然出現在校門口,跟椰椰一起陪她散步回家,再自己開車回去。
溫辭很喜歡這種開盲盒的感覺,也不去問。周霧來了她就高興,沒來她就開始期待明天下午。
單車被挪到周霧手上,溫辭拎著狗繩,拽著椰椰,倆人一狗一如既往地去那家面館吃面。
溫辭回家還要吃晚飯,每次就隻點一份面,周霧和狗吃。
面館前,溫辭正在給椰椰喂牛腩,一個小學生模樣的男生突然跑過來,兩眼放光地盯著椰椰,大叫:“溫老師好!我能摸它嗎?”
“你好,”溫辭很溫柔地笑,不動聲色地把椰椰往自己懷裡護了一下,罕見地拒絕,“不能摸哦,它會咬人。”
男生舉起手,手指曲起,像不安好心的雞爪:“那你抓著它,我很快的摸一下——”
男生剛要碰上來,就被剛買水回來的周霧拎住衣領,往後拖了兩步。
小男生嚇一跳,抬頭愣愣看他,周霧垂眸,眼神冷冷淡淡地:“你就是王子劉吧?”
這話一出,溫辭也愣住了,跟小男生一起抬頭看他。
王子劉:“是我啊,你是誰?”
周霧冷笑一聲,語調懶洋洋地:“這你不用管。有人託我過來揍你。她說你鬧騰,平時還欺負班裡女同學,讓我一定要給你個教訓。”
王子劉:“?”
溫辭:“……?”
王子劉看著男人堅實有力的手臂,兩手緊張地抓住自己的褲子兩側:“誰!誰說的!”
周霧不應了,松開他,撸起衣袖佯裝要動手,椰椰也適時地從溫辭手臂裡伸出腦袋,朝王子劉“汪”了一聲。
見被松開,王子劉同學以為自己抓到了逃跑的空檔,轉身喊著“救命啊”,跑得老遠。
吃完回去的路上,溫辭一直在誇椰椰勇敢。周霧簡直要氣笑:“到底誰勇敢。”
溫辭抬起頭,眼睛彎彎地:“你居然還記得他的名字。”
“嗯,”周霧瞧她,“你每句醉話我都記得。”
溫辭轉開臉,不笑了。
一路聊著把人送回弄堂門口,周霧接回狗繩,轉頭看了看四周。
“在看什麼?”溫辭腦袋跟著他轉,放學下班高峰期,這一條小路全是人。
“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能躲一下。”
“為什麼要躲?”
“想跟你親個嘴。”
“……”溫辭亂晃的腦袋轉了回來。
周霧想笑,朝弄堂裡點了點下巴:“回去吧。”
-
快到家門口時,溫辭拿出手機,才發現上面有一條未讀消息。
【媽媽:馬上回家。】
溫辭推開家門,聽見客廳有一點微弱動靜,是溫母的聲音,不知道在嘀咕什麼。
溫辭脫鞋往裡走,邊走邊說:“我回來了。媽,我剛才沒看到消息,有什麼事……”
聲音戛然而止。
隻見她爸媽坐在客廳,表情凝重,面色難堪。中間的茶幾上,放著兩件被用力攥過而發皺的單薄泳衣,還有半盒套子。
溫母抬起通紅的眼睛:“你過來。”
溫辭很難解釋自己這一刻的情緒,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後很多思緒沉重地壓過來,但裡面沒有恐懼。
她走過去,低頭看了自己的東西一眼,這兩件泳衣因為不常穿,她記得自己把它們放在了衣櫃最底下。
溫辭輕聲問:“翻我房間了嗎?”
“鄰居家前段時間遭賊了。”為了說清話,溫母聲音壓抑得顫抖,“小區裡調了後巷的監控,大家沒看到賊,倒是看見你——”
說到這,實在是說不下去,她抓起泳衣狠狠砸到溫辭懷裡,咬牙切齒地痛罵,“我去問了,你暑假根本就沒去培訓!你還要不要臉?你怎麼會這樣?謊話連篇,偷偷跑出門,還跟一個男的摟摟抱抱?我和你爸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溫母歇斯底裡地質問,溫父坐在椅上,一言不發地看她,下顎繃得很緊。
溫辭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麼差,剛想和家裡說開就被發現,還是以這種火上澆油的方式。
溫辭有一刻的慶幸,還好,監控太黑太糊,他們沒認出周霧的臉。
“那個男人是誰?”見她不回答,溫母上來拽她的衣服,“你怎麼認識的?是不是他教壞你?還是他威脅你了?這些東西是不是也是他強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