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們一起來的?”竇以晴疑惑,“你們都這麼熟了?”
“嗯……對,之前在濱城就熟起來了,他當時不是照顧我生病嗎?剛才在家一直打不到車,我就問了一下,沒想到他正好經過,就,就把我捎上了。”溫辭磕磕絆絆,胡言亂語,“……他人真好。那梨呢?吃不吃?”
連續被發兩張好人卡,身邊的周霧單手扣著骰盅,沒忍住,偏過臉笑了一聲。
場子熱起來,不少人過來他們這桌,關系一般的來找周霧敬酒,熟的就留下來和他們玩兒骰子聊天。他們這明明不是中心的臺子,卻是全場最熱鬧,周霧在中央,眾星捧月似的坐著。
“你笑什麼?”秦運靠近他,小聲說,“靠,剛才我還以為你把那個摳你背的姑娘帶來了呢,沒想到是溫辭。”
周霧打開骰盅,輕扣在桌上,抬抬下巴:“開你。”
“草!跟你玩兒真沒意思。”又輸一局,秦運把酒喝完,站起身對另一邊的人喊,“竇以晴,過來一起玩。”
竇以晴正在琢磨呢,她總覺得哪兒不對。聞言頭都不抬:“不玩。”
“猜到了,”秦運激她,“上次在島上輸成那樣,慫了是吧。”
竇以晴偏偏就吃這套,冷哼一聲,拎起自己的酒杯走過去:“我今晚不把你喝趴,我不姓竇。”
秦運:“幹嘛?想和我姓?你做夢。”
溫辭松一口氣,把手裡的梨送到了自己嘴裡,靠在沙發上,安靜地看他們玩。
溫辭其實看不太懂,大多時候,她都在看周霧的手。
周霧手掌很大,瘦長的手指搭在黑色骰盅上,骨節突出分明,一扣一掀都帶著散漫的意味。他做什麼都好像擅長,玩了這麼久,酒沒喝幾杯,都在贏。
竇以晴離開後,溫辭這邊空出一個位置。沒多久,有個男人舉著酒杯坐下來,興致勃勃地抻腦袋:“玩完沒?加我一個。”
夜店裡,人們的安全社交距離會被無意識的縮短。感覺到對方的腿貼到了自己,溫辭下意識往周霧那邊挪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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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霧把服務員剛送來的低度數果酒遞到溫辭手裡,撩起眼皮看那人一眼,聲音不冷不淡:“坐那邊去。”
那人一愣,馬上明白,剛才倆人抱成那動靜,大家都看見了。
他應了一句“好嘞”,麻利起身,彎腰用酒杯跟溫辭碰了一下,一飲而盡,討好地叫:“嫂子。”
溫辭:“……?”
待那人去另一邊坐下,溫辭才愣愣道:“那個人好像誤會了,叫我——”
“什麼。”周霧懶懶地裝傻。
溫辭雙手捧著酒杯,盯著他,心想,反正周霧沒聽見。
她低頭喝了好大一口酒,搖頭撒謊:“……沒什麼。”
周霧嗯一聲,回頭繼續,臉上始終掛著輕淡又散不開的笑。
第42章
溫辭學習能力很強,看他們玩了幾輪就看會一點了。本來她是靠在沙發上的,現在撐著手臂,從周霧肩後探出腦袋默默看。
秦運喊完點數,正輪到周霧。
感覺到肩膀的動靜,周霧回頭,看到她雙手捧著酒杯,好笑地問:“開不開他?”
“問我嗎?”溫辭愣愣,“我不會。”
“沒事,你說。”
溫辭抬眼,盯著秦運看了一會兒,然後湊到周霧耳邊小聲說:“開他!”
周霧差點要笑出來,朝秦運抬抬下巴,懶洋洋道:“叫你開,沒聽見?”
秦運草了一聲,骰盅都沒開就認命喝酒,罵道:“什麼意思?還能請外援的?竇以晴,來,我倆也組隊!”
竇以晴婉拒:“不要,蠢成這樣,骰子數寫臉上,誰和你組隊誰倒霉。”
溫辭聽得直笑,酒杯裡的酒跟著她一晃一晃的。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溫辭抬頭,對上段薇同樣笑盈盈的眼睛。
“哎,你們等等我,我也要玩!”
段薇手搭在溫辭身上,催促地拍了拍,“溫辭,你不玩的話,能讓個位置嗎?我坐近點,玩起來方便一點。”
溫辭張了張嘴,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捧著酒杯的手捏緊,溫辭笑得淡了一些:“好。”
段薇走到她和周霧中間,剛要坐下,周霧忽然起身。
“你坐進去。”他朝裡面點了點下巴,“我不玩了。”
段薇抓住他的衣服:“為什麼?我才剛來呢。”
周霧把自己的衣服從段薇手裡抽出來,重新坐回溫辭身邊,言簡意赅:“累了。你們玩。”
段薇這趟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玩得很劃水。兩輪後,竇以晴覺得沒意思,也說累了,不玩了。
段薇往後一靠,她的腿貼在周霧的黑色長褲上,晃了兩下。仰頭說:“周霧,你看我前陣子去濱城玩,是不是曬黑了?”
周霧讓了讓腿,沒看她:“看不出來。”
“你好敷衍。”段薇很輕地撞了他一下他的手臂,聲音帶幾分撒嬌,聽得人酥酥麻麻,“這裡空調好冷啊。你車上有多的外套嗎?我跟你去拿。”
有的。周霧車裡常年放一件外套。
溫辭低頭裝作看手機,實際上就是手指漫無目的地在手機屏幕上晃,已經做好了讓路給他們出去的準備。
果然,周霧轉過頭來,抬手碰了碰溫辭的頭發:“讓讓,我出去。”
溫辭點點頭,起身,忽然有點想離開了。
她起身後偏了偏身子,給周霧讓出去的路,誰想周霧就站在她身邊,沒走,而是抬眼看向斜對桌,懶洋洋開口。
“向溫文。你老婆找你。”
他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那一桌聽見。
附近有不少知道他們以前關系的人,都在看熱鬧,聞言均是一愣。
溫辭也是,扭過腦袋,呆呆地看著他。
忽然被點名的向溫文意外地挑眉,很快恢復表情,起身走過來:“怎麼了?”
段薇:“你什麼意思啊周霧——”
“不知道。”周霧無視她的話,“你自己問她。”
“……”
夫妻倆的關系已經接近懸崖,但名義上還是夫妻,向溫文猶豫地在原地杵了一會兒,還是體面地坐了進去。
溫辭的頭發又被拍了拍,周霧說:“過去坐。”
溫辭回過神來時,她和周霧已經莫名其妙地坐到了竇以晴旁邊,那對夫妻的正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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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們在吵什麼啊?”竇以晴靠著溫辭的肩,看著對面,“怎麼不吵大點聲呢?我也想聽。”
溫辭窘迫:“以晴,你聲音太大了。”
竇以晴已經喝了不少酒,上頭了,大喊:“真的嗎?沒有啊,我很小聲。”
溫辭:“……”
那邊兩人聽見竇以晴的話,臉色難看地停下了爭執。
“別八卦了竇以晴。”秦運搖了搖骰蠱,“繼續。”
“不要,玩膩了,換一個玩。”竇以晴挽著溫辭的手,“換一個溫辭也能玩的,不然她太無聊了。”
溫辭:“其實我不無——”
“真心話大冒險玩嗎?我這正好有一副牌。”跟著向溫文一塊兒坐過來的高中老同學突然提議,“這桌都是熟人,應該更好玩吧?轉酒瓶,轉到誰誰來抽,怎麼樣?”
遊戲幼稚卻刺激,秦運還真沒玩過:“問題過不過分啊?桌上還有女生。”
“不過分,放心,你玩兒一輪就知道了。”那人拿起空酒瓶,放在桌上,抬眼確認道,“都玩吧?都玩我轉了啊,你玩嗎溫辭?”
雖然不是溫辭本意,但這活動看起來是因她而起。溫辭沒辦法拒絕:“我可以。”
周霧不愛做掃興的人,跟著她懶懶點頭。
酒瓶開始轉,第一個倒霉蛋是秦運。他從中抽出一張卡,念:“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草,這都什麼幼稚問題啊?不玩了不玩了。”
醉意上頭的竇以晴雙手比成喇叭,在他耳邊說:“雖然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但你真的很玩不起。”
哄堂大笑。秦運也跟著笑,昏暗燈光下,他臉有點紅,不知道是因為喝酒還是別的。
“那他媽的……有吧。”他匆匆應完,把牌扔回去,“繼續繼續。”
竇以晴:“你不說不玩了嗎?”
秦運:“就我自己倒霉?做夢!來來來,我來轉啊。”
酒瓶停到了段薇那,段薇抽出一張牌,低頭念:“第一次喜歡別人是在什麼時候?……現在還喜歡嗎?”
“第一次喜歡別人是在小學一年級。”段薇放下牌,直勾勾地看著周霧,回答,“現在還喜歡。”
暗示太明顯,向溫文神色難看,桌上陷入一陣尷尬的寂靜。
竇以晴顯然很喜歡這種修羅場,溫辭覺得自己的手臂都要被她攥出印子了。
周霧現在是什麼表情呢?開心?驚喜?還是意外?
溫辭忍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偷偷抬眼,看見了周霧冷淡的下颌線。
男人雙手抱臂,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與她肩抵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知道是沒注意聽,還是聽見了,但完全不在意。
“行了行了,繼續。”秦運打破尷尬,“段薇,你轉。”
……
兜兜轉轉幾輪,酒瓶都沒朝向過他們這邊。
溫辭剛覺得幸運,下一刻,瓶口慢悠悠停下,對準了她。
溫辭和大家一樣,都選了真心話。牌被遞到溫辭面前,溫辭隨便抽出一張:“第一次喜歡別人是在什麼時候?”
她念完,愣了一下,翻面又確認了一遍,卡上隻有這個問題沒錯。
這意味著剛才段薇念的第二個問題,是她自己加上去的。
這個問題似乎勉強可以接受,就算說出來,大家也不可能想到當事人身上去。
溫辭把牌放回桌上:“是……高一。”
真行。
還好學生呢。
周霧撇開臉,朝外看,臉色比剛才還要冷淡。
溫辭飛快說完,去轉酒瓶,想趕緊進入下一輪。她用力一擰,酒瓶顫顫巍巍地轉了兩圈,然後又默默地對準了她自己。
溫辭:“……”
溫辭認命地去抽牌,周霧眼尾撇過去,看到她抽上來的牌,上面寫著:【現場有沒有你喜歡的人?】
溫辭明顯頓了一下,沒念,把牌扔進牌堆裡:“……我選大冒險。”
沒想到冒險牌會用得上,那人一愣,忙從口袋裡掏出牌。他們座位離得比較遠,溫辭說:“隨便抽一張都可以,你幫我念吧。”
“擁抱左手邊第二個異性一分鍾。”
溫辭左邊隻有一個周霧,再左邊就是另一端的向溫文了。
向溫文笑了笑,配合地起身:“來,老同學,抱一個。”
溫辭猶豫了一下,心想隨便碰一下應該也算,大家沒那麼嚴格。
不想當玩不起的人,溫辭轉過身,想要出去。
旁邊的人一動不動,一雙長腿擋住所有過道,沒有要讓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