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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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行程合二為一,兩人步行前往酒店的另一家海灘餐廳。
海邊的落日每天都不同,昨天漫天紅橘,今天是濃厚的淡粉色。
溫辭走在沙灘上,低頭回竇以晴的消息。竇以晴果然宿醉睡到下午,好在精神還不錯,溫辭叮囑她喝一杯牛奶或者蜂蜜水,然後問她昨晚和秦運怎麼了?
竇以晴喝斷片了,回復很隨意:【不記得了,他有病,跟我發瘋半天,又不說怎麼了,可能我昨晚終於沒忍住揍了他一頓吧。】
溫辭莞爾。
溫辭平時的穿衣風格就比較素雅清新,隨便哪件連衣長裙都與海灘適配。她今天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裙,海風把她裙擺和頭發撩撥起來,飄搖在被天染粉的海面。
周霧雙手抄兜,看了一會兒,舉起手機。
他們去了一家清吧式餐廳,船屋裝潢,二樓駕駛艙坐了一位正在彈吉他的船長。因為是飯點,餐廳坐滿了人,隻剩最角落的位置。
這位置像是餐廳硬擠出來的,隻有一張桌子和一張長木凳,幾塊木板隔著,看不見外面的人,隻能聽到歌聲,服務員進來都得拐個彎,唯一優點是有一扇獨屬的小窗戶。
說好聽點是小包廂,說難聽點是爆改雜物間。
好在兩人都不在意。
半碗意面入腹,溫辭便飽了。服務員見他們進餐結束,端了兩瓶酒進來,是安排的座位不好而給的補償:“是我們餐廳特調的椰子雞尾酒,隻有我們店的調酒師才調得出來這個味道,很多客人都是衝著這款酒來的,兩位要試試嗎?”
周霧剛要拒絕,感覺到身邊人好奇的目光,他撇過眼:“想喝?”
溫辭眼裡寫滿“好想試試”,慢吞吞地搖頭:“不了。”
周霧覺得好笑,手指點了點木桌,對服務員道:“放這,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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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走後,他把其中一杯推過去:“想喝就嘗嘗。”
“算了。”有前車之鑑,溫辭猶豫道,“我酒量不好,又喝醉怎麼辦?”
“醉了我帶你回去,還能怎麼辦。”周霧哂笑,“而且度數沒那麼高。”
“……”
椰子酒看起來和椰子水差不多,清透香甜,唯一的區別是酒精會冒氣,杯沿還放了一個迷你椰子殼。
在周霧面前,溫辭的自制力自動降低。
她雙手捏起其中一杯:“那,那我嘗一口。”
她小心地抿了一下,周霧垂眼看著:“怎麼樣。”
溫辭皺起臉:“好喝。”
這副表情讓周霧想起她上次喝酒時,也是皺著臉,一副受不了的模樣,然後一口接一口地繼續喝。
明明酒量奇差。
又菜又愛。
回憶起她喝醉後的表現,周霧微妙地揚了一下眉,縱容道:“這家店還有幾款出名的酒,度數都低,不傷胃。要不要試?”
溫辭:“不了吧……”
十分鍾後,一杯椰子酒全進了溫辭的胃裡,桌上又多了幾杯顏色各異的雞尾酒。
“平時經常喝酒?”周霧懶聲問。
溫辭放下酒杯:“沒有,之前那次是第一次喝。”
“哪次?”周霧隨口問,“婚禮那次?”
“不……”溫辭一頓,瞬間改口,“對。就……包括今天,隻喝過三次。”
喝了酒,溫辭話變得多了一點:“以前我媽不讓喝,但我一直想嘗嘗,是什麼味道。”
周霧點頭表示理解。
人就是這樣,越說不能做什麼就越想做什麼。
“還有什麼你媽不讓你做,但你自己想做的?”
昏暗燈光下,周霧眼睛顏色很深,他也喝了幾口酒,嗓音低低沉沉,“我帶你去。”
溫辭一愣,怔怔地抬頭看他。
周霧笑起來:“違法犯罪除外。”
不知是酒精作用,還是周霧的話,溫辭心髒怦怦亂跳,她側目,朝周霧手邊的小盒子看去。
周霧隨著她的目光低頭,看到了自己的煙盒。
周霧拿起來,放到她看不見的角落:“這個也別想——怎麼回事,溫老師?”
他失笑,“長這麼乖,怎麼又想抽煙又想喝酒的。”
不是你說的嗎?抽煙能忘記煩惱。
溫辭看著他,恍惚中,仿佛回到那天的高中天臺樓梯間。
高挑修長的身影坐在她樓下一層,夾著煙仰頭,語調輕慢:“上面是哪位同學?別哭了,哭得我很煩。下來我給你一根,抽完就沒煩惱了。”
當時的她吸了吸鼻子,哽咽地問:“真的嗎?”
像是意識到她是女生,周霧頓了一下,“靠”一聲,起身離開,留下一句:“假的。你哭吧。”
又過了十分鍾,身影去而復返。一個塑料袋從樓梯欄杆的縫隙遞到她身邊,裡面裝了紙巾、水和糖果。
周霧什麼也沒說,甚至沒有抬頭看她,放完東西便離開了。
清吧裡換了一首歌。
溫辭眨眼,回神:“好的。”
擱在桌上的手機振了一聲,溫辭剛想去看,周霧忽然輕飄飄地問:“真想試試?”
溫辭倏地抬眼。
像是做壞事前的生理反應,呼吸加快,手指微顫,心跳不斷敲打著她的鼓膜。
溫辭點頭。
周霧單手敲出一支煙——送到了自己嘴裡。
他點燃,吸了一口,抓住溫辭的後脖頸,讓她向前——
煙草味隨著周霧的嘴唇漫進來,溫辭很快被松開,陌生刺鼻的味道嗆得她偏過臉咳嗽。
周霧滅掉煙,低沉散漫地笑起來:“我說了……”
後面的話被堵了回去。
溫辭回身,細瘦的手指很輕地捧著他的臉,給了他一個熱烈的回吻。
第31章
那天的樓梯間,周霧顯然沒有認出她。
後來偶爾在班裡擦身經過,周霧一同往常,連視線都不會在她身上停留一刻。
隻有溫辭記得,並抱著好奇。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對“抽煙”感到好奇,此刻,溫辭忽然發現不是。她從始至終,好奇的隻有周霧。
她不喜歡二手煙,也不喜歡從周霧口裡渡過來的煙草味,哪怕周霧很小心地,隻給了她一點。
她隻是喜歡周霧的嘴唇和周霧的吻。
周霧被親得微微一頓,隨即很輕地嗤笑一聲,氣息噴灑在溫辭嘴邊,他手攬住她往自己這靠,配合地張嘴,循循善誘地讓她吻深一點。
小窗戶外偶爾有遊客經過,都會因為好奇餐廳內部的裝潢,往他們這個“小包廂”裡看一眼。
溫辭感覺得到。剛才在泳池邊,明明知道那裡不會出現別人,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害怕和羞臊。
或許因為他們隻是在接吻,或許因為酒精,這一刻,她忽然覺得,有什麼所謂呢?
這裡沒人認識他們。
這裡隻有她和周霧。
有了前車之鑑,溫辭今晚稍有控制。
她沒有喝醉,離開小船屋時,她肯定自己還有著清醒的意識,隻是覺得興奮、飄飄然,以及走路稍微有一點晃。
她忽然理解了竇以晴一直喜歡的微醺。
溫辭的鞋印在沙灘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線。
她捧著手機,臉上的笑容沒有淡下來過。
周霧沒扶著她,隻是在她每次快接近海時,把她往回拉一點:“在看什麼,笑成這樣。”
“以晴給我發了視頻,她今天去尾波衝浪了,現在正在夜釣。”
溫辭點開最後的未讀語音,竇以晴興奮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溫辭,救命!我今天過得超開心!你呢?今天做什麼了?不會就待在房間裡看書吧?”
溫辭按下語音鍵:“我今天也超開心!”
等她放下手機,周霧偏過臉,夜色與海風中,他深邃凌厲的眉眼都仿佛柔和下來,帶著很淡的笑意看她:“今天哪也沒去,為什麼開心?”
“因為你。”
溫辭轉頭,眼睛像剛才那杯椰子雞尾酒,清透香甜,咕嚕咕嚕冒著氣泡,她溫柔地坦誠,“周霧,和你在一起,我會覺得很自由。”
周霧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效果。
他挑眉,笑了一下:“因為我帶你抽煙喝酒?溫老師,你這樣說顯得我很像個壞人。”
說完,他回憶自己跟溫辭在一起做過的樁樁件件……
嘖,怎麼還真挺壞的。
“不是。”溫辭搖頭,很認真地糾正他,“隻是在你身邊,我會覺得自己好像想做什麼都可以。”
說話間,他們正好經過了昨天吃晚飯的西餐廳。與剛才那間清吧餐廳不同,西餐廳裡放著悅耳美妙的鋼琴曲,一首結束,很快又接上新一曲。
柔美悠揚的小提琴傳來,是《Por Una Cabeza》,經典電影《聞香識女人》裡出現過的探戈舞曲。
溫辭很喜歡這部電影,不自覺地隨著音樂踮了兩步。
很細微,周霧看在眼裡:“會跳Tango?”
沒想到會被發現,溫辭忙搖頭:“不會,但以前上影視賞析課時,老師讓我們每人寫一萬字這部電影的影評,所以這個片段我看了很多很多遍。”
“那就是會。”周霧說。
手被牽住,溫辭還沒反應過來,周霧已經搭上了她的腰,在沙灘上帶她跳起了電影裡的那段探戈。
溫辭畢竟沒喝醉,西餐廳裡有人朝他們看,她腳步僵硬,心跳加快——又或者說今夜她的心率就沒有正常過。
雖然她看了很多遍,幾乎知道每一個舞步怎麼走,但她還是踩了周霧一腳。
“對不起。”她下意識道歉。
周霧說:“溫辭,探戈裡無所謂錯步。”
是電影裡的臺詞。
溫辭無言,一股洶湧強烈的浪潮從她內心翻滾而出。她感覺著心髒的震顫,被周霧牽著晃動,不得章法,偶有出錯。
周霧不在意,舞步從容隨意,賞心悅目,竟然有些專業的意思。溫辭意外:“你會Tango。”
“很小的時候學過一點,我媽媽很喜歡。”周霧說。
“她一定很優雅。”
“是的。”
音樂漸漸朝向高潮,在周霧的引導下,溫辭終於找到了節奏,沒再踩到周霧。
她在他手中轉圈,因為喝了酒,她臉頰酡紅,轉得有些笨拙,白裙綻放一般飄起來,周霧哂笑:“看來這段你看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