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夏茯低低回了一句:“嗯”,反倒像被寒風吹到的小動物那樣進一步縮緊了身體,努力收斂自己的情緒。先前他已經答應過要帶她出國玩了,既然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就沒必要再用這點雞毛蒜皮讓他煩心。
方景澄眼睜睜看著彌漫的寂靜從地面升起,化成他再熟悉不過的高牆。他總是站在另一端,看著母親一語不發的背影。
全然接受有時無異於全然拒絕,不想給對方打動自己機會的做法更讓人難過。
方景澄突然感到了害怕,他下意識牽住了夏茯的手。
“希望我沒有送到你不感興趣的東西,如果有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我想讓你開心點。”
夏茯詫異地看著他,有一瞬間覺得對方那高大的身形突然變小了,牽住她的手掌都孩子一樣稚嫩又無害,連她也能輕松地將他打開,但這次她卻莫名沒有再回避他。
“不,你送的我都很喜歡。”
她先是頓了一下,然後慢慢回握住他,積攢了一段時間勇氣,才遲疑道:“不過為什麼要說?你不會覺得被拒絕會有點難過麼?”
她擁有的東西很少,送出的禮物像是指縫裡擠出的珍寶。她怯懦地捧著它,小心觀察對方的表情,壓根無法理解方景澄試圖深入交往的底氣。
她性格內向,願意主動吐露這些話已經是天大的進步。
方景澄用指腹慢慢摩挲她柔軟的手心,明顯地松了口氣。
“不會,你拒絕的是買錯的東西,又不是我。”
“告訴我的話,我對你的了解又多了一點,然後一點點積累我就是全世界第二了解你的人了。”
她在家裡活的心驚膽戰,總要為別人的情緒買單,卻從沒見過有人為自己的苦悶而慌亂的模樣。
夏茯慢慢坐直了了身體,她專注地瞧著方景澄,向無人涉足的疆土探出腳尖:
“那第一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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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頭親吻她的手心,然後將她的掌心放在胸口,有力的心髒正在飽滿的肌肉下跳動。
“第一當然就讓給你了,你永遠是第一。”
嬌小的暴君看著這位臣民,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接上話。
盡管能大大咧咧坐在廢棄沙發上,可真正交往,方景澄其實比想象中的細膩紳士不少。
比如搬家時,不去還有女生私人物品的宿舍,而現在,當現在室內隻有一把椅子時,被安排坐在她床上也隻坐在床沿,叫人擔心他會不會不小心失去平衡仰倒。
夏茯有一瞬間很想知道方才收拾東西的時候,方景澄有沒有看清,她的枕頭下還壓著今晚要穿的睡衣,他之前脫給她的T恤。
她扶住他的胸口的手掌開始用力,幾乎沒費上什麼力氣就把青年推倒在地。接著,夏茯從座椅起身,單膝跪在床沿上,居高臨下詢問道:
“你想讓我告訴你,我想要什麼?”
方景澄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女孩平素穿的衣服和被單用的是同一種洗衣液,白肥皂的香味籠罩著他,清淡無比,似乎和她秀美的外表一樣沒什麼攻擊性,卻叫方景澄臉頰發燙。
他望著雪白的天花板,思維也變得空白。
身側的床位開始塌陷,傳來衣物摩擦的細響。
他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背緊貼著牆面,好給夏茯留出一片空間。當他擁抱她瘦弱的脊背時,有一瞬因為湧起的憐愛之心,覺得自己很像一個母親,正在安慰因為午夜噩夢而哭鬧的小孩。
但哪有小孩會這種事呢?
在他說回答“想”之後,夏茯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她挑開他T恤下擺,輕巧地貼住他腰側的皮膚,也一把抓住了方景澄的弱點。
她還記得植物園約會的事——
方景澄怕痒。
而更久之前,他在醫院處理淤青時,漆黑的紋身如藤蔓散開,但腰腹處的皮膚卻潔白細膩,如同未被發現的雪地,連一顆小小的黑痣都沒有。
夏茯緩慢地摩挲那片皮膚,想在雪地上留下一些痕跡。
方景澄給她的縱容裡有一種難得的自由,可自由不見得是件好事。
她努力讓一切都井井有條,但卻活得很累。腦子好像裡有一根因為生活繃緊的弦,而方景澄說著想讓她開心,輕輕撩撥它的動作不會叫她感到放松,反倒讓它一點點斷掉。
我羨慕你一切,連同我交流的勇氣都非常可愛。
可擁有又是什麼?如果穿上衣服卻還不夠,那下一步是穿上皮囊麼?這感情令人感到羞恥,卻意外的猛烈又直白。
第58章
“我想咬你。”
方景澄如願以償聽到了夏茯的想法, 盡管內容不大美妙。
看來水晶玫瑰那次接觸給他們的交往開了個壞頭,每當接吻,她都愛輕咬他的脖頸或者下巴。
於是這句話在他聽來隻是要接吻的意思。他發出一聲長嘆, 下意識摟緊緊了夏茯的腰肢,弓起腰背, 將呼吸灑在她發間, 語氣半是愛憐半是無奈:
“怎麼會有這種壞習慣啊?”
他曾聽聞,小動物會用輕咬或抓撓尋求主人的注意。但這姑娘不同, 對他而言,哪怕她什麼都不做, 存在感也足夠強烈。
“是你要問我的……不行麼?”
夏茯抬頭望著他, 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瑩潤的眼眸裡滿是對他出爾反爾的控訴,幾乎一眼就把方景澄的心給看化了。
他隻能投降:“好吧、好吧。”
親昵的吻從額頭轉移到了臉頰,短暫的接觸後,方景澄仰起脖子, 盡量放松身體向床後靠去, 做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樣。
“不過探訪時間快到了,隻能讓你咬一會兒了。”
“嗯,我會快一點的。”
話音落下,女孩柳枝般的手臂卻並未像往常一樣攀上他的脖頸。
方景澄看著夏茯慢慢坐直身體,用白皙的小手按住他的腰腹, 央求說:“你能自己把衣服撩起來麼?我想咬你的腰。”語氣平和,仿佛隻是在請他幫忙扭開飲料瓶蓋。
“诶?哪裡?”
他睜大了湛藍的眼眸,滿臉錯愕, 明顯沒有搞清楚狀態。
“你答應過我了哦。”
她開口,再次提醒他方才許下的承諾。
而方景澄這才意識到, 這女孩身上的壞習慣遠比他想象的嚴重許多。
不妙,不妙,太不妙了。夏茯本來就是這種性格麼?還是說,這種壞心眼、帶有誘導性質的說話方式是交往後從他那裡學來的呢?
意想之外的發展帶來的除了震驚,還有一絲不可言說的刺|激,如電流在方景澄體內流竄,叫他頭皮陣陣發麻。
到底會變成什麼樣?未知的誘惑在不停催促他答應夏茯的請求。
但殘存的一點理智,以及男人微妙的一點自尊心扔在勸阻他克制好奇——
不行,他又不是會因為疼痛興奮的受虐狂,而且作為男朋友,總不能老被夏茯牽著走吧!
方景澄抓住夏茯的手腕,稍稍帶上一些力氣,詢問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能問下原因麼?”
“因為覺得你的紋身很漂亮,隻有腰這裡還沒有,所以我想在那留下一點印跡。不是紋身師做的,隻屬於我,又不會讓你太痛……”
她低頭望著他,眼神繾綣而真誠,如是柔聲解釋,慢慢將手指一點點插|進他的指縫。
方景澄試圖對這堪稱病態的佔有欲表示些看法。
但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那種直白炙熱的感情像風暴包裹他,能感到的隻有一陣口幹舌燥。
她隻是喜歡他而已,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疼痛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麼?滿足戀人的願望本來就是他的義務。
青年的喉結因為吞咽上下滾動。
在她完全同他十指相纏,掌心湿潤地緊貼之時,他最後一點心理防線也隨之瓦解了。
夏茯就這樣,輕輕抬起手腕,移開了他搭在腹部的手掌。
她將方景澄的黑色T恤向上卷起,就像藝術家掀開蓋畫架上的黑天鵝絨布,呈現在眼前的是無暇的白布。
他性感的小腹隨著呼吸起伏,白皙的皮膚染上了羞赧的粉紅,從下腹蜿蜒而上的淡青脈絡仿佛在輕輕跳動。
夏茯仔細回憶青年手臂上的花樣,俯下身體。
不像綿軟的嘴唇,青年那勤於鍛煉,缺少脂肪的窄腰可不是什麼容易下口的地方。一旦他情緒激動,結實的腹肌便會充血,給齒間的碾磨增加難度。
沒一會兒,夏茯就倦了。除了第一口很重,其他的時候更像吮咬,沒有章法,隻是“畫家”在肆意宣泄情緒,
而方景澄已經無暇顧及其他。沉重的喘息、壓抑的嗚咽,他無法控制地掙扎,颀長的手指抓皺了她藍白兩色的床單。
因為生疏,這份“畫作”由凌亂的紅痕構成,效果並不讓人滿意。
看來她這輩子的天分都點在邏輯思維上了,至於藝術造詣差的不止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