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結算排隊的人挺多,她呆在最後方,裝作低頭玩手機,眼睛偷摸瞄了眼櫃臺旁的避.孕.套,再悄悄收回眼。
好像哪裡不太對,有點奇怪。
甘棠蹙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跟做賊一樣,有這麼嚴重的偷感,大方一點就好啊。
於是下一秒,她不自在地扭扭肩膀,十分硬氣直起了腰。
結賬的時候,甘棠動作很自然,從置物架上順手拿起一盒放進去。
她瞄了一眼,尺寸沒錯。
黑色口罩遮住了她尷尬泛紅的臉龐,她將聲音偽裝得冷漠,像個高冷御姐般,漫不經心道:“結賬。”
外面的晚風涼透了,剛好能吹走她身上的燥熱,甘棠摘開口罩,呼口氣。
她這麼怕冷的人,竟覺得涼風有時候也是個好東西。
她拎著袋子往前走,順便把避.孕.套放自己包裡。
不知道能不能用上,但想要了總得有。
萬一呢?
他這麼頂,她有毛病才跟他柏拉圖。
林港別墅,佔地不似秦公館大,加上周圍草坪,大概兩千多平方米。
甘棠幾輛車的車牌號早已錄入過,下午六點左右,她暢通無阻進了林港別墅。
月明星稀,鬧市中會有狗吠,可這裡安靜得很,隻能聽見風聲,偶然才能見有人夜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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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門外,她猶豫要不要敲門,試探性按動按鍵,“滴”的一聲,人臉自動識別,門被打開。
甘棠微愣神。
結果已經很明確。
甘棠換鞋進門,將大衣外套脫下。
她內裡穿了件橄欖石綠的半身裙,上身花領襯衫將腰線很好勾起,手腕上是橘色的手表,黑發微卷,唇比平時要紅,高飽和度的配色,很有九十年代港風美女的氣質。
甘棠抬眼看了眼客廳,往裡走,一團毛絨絨撞到自己腿邊亂撲騰。
“甘小姐過來了?”方姨跟著大壯跑出來,抬眼看見甘棠,笑著問候一聲,又道,“初一還是很乖呢。”
已經很久沒有人喊過這個名字。
隻有林港的人會喊它這個名字。
甘棠彎腰將貓貓抱起來笑道:“對啊,我們初一最乖了。”
她抱著貓往周圍打量一眼,方姨見狀說道:“秦先生大概在書房。”
甘棠眼珠子轉轉,故作不在意地“哦”了一聲。
“您多餘的物品我不知道收在哪裡,列在單獨的儲物間裡,您要過去看看嗎?”方阿姨問了一聲。
“麻煩方姨了。”
“沒事沒事,我應該做的。”
甘棠去了二樓走廊盡頭,打開儲物間的門。禮盒一類物品堆滿半間屋子,大概是品牌方的禮品,甘棠有些許無奈。
還有其他的,她叫人把小倉庫裡的東西送過來,大概是和這些堆一起了。
大壯溜進去亂轉,甘棠幹脆挽起膝彎裙擺,半彎腿蹲著,挑了個上面的盒子打開,一條絲巾。
她時常很不像個名門千金。小時候有專門的老師和阿姨教她禮儀,在生活中很少有人規範她,隻有甘佳璇時不時提點她兩句。她在外面的會客場合有禮有訓,在平常大概怎麼舒服怎麼來。
“我覺得這條絲巾比較配方姨。”甘棠拿起絲巾在方姨身上比劃一下。
“甘小姐的東西,我怎麼好意思拿?”方姨連道不敢。
方姨對她很好,將她生活起居照顧得也很舒適貼心,她從未表達過謝意。甘棠說好話讓她收下。
方姨一臉笑意,繼續道:“還有鋼琴,您的鋼琴我叫人放在琴房了。”
“我過去看看。”琴是最要上心的,甘棠親自過去看一眼。
她的鋼琴很多,這一架是從她家裡專門搬過來的。
大壯可能是怕生,非要粘著她,邁著小短腿在她腳下步履不停,甘棠幹脆把它抱起來。
琴房的位置沒有變,在三樓,大概佔了一百平,別墅內有電梯,鋼琴由人搬上去。
裡面很空曠,旁邊還有別的樂器,比如小提琴。她有被人用心教過,第二拿手的就是小提琴。
在窗邊有張桌子,上面用書立放置了一些樂譜。
甘棠把大壯放在琴椅上,自己坐它旁邊。
她其實還沒想好彈什麼,但手指已經按下去。她剛才在清吧聽見的曲子,一首簡單安靜的《Lullaby》。
大壯平常在她彈琴時都會無聊跑開,但今天竟也乖乖呆在一旁。這首曲子的中文名字叫《搖籃曲》,甘棠低眼瞧了眼昏昏欲睡的大壯,小梨渦抿起,內心覺得這個中文名字不無道理。
方姨沒有打擾甘棠,也沒有將大壯抱走,從琴房悄然離開,下樓時看見秦屹淮從書房出來。
男人隻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手腕上袖子往上挽起,西褲筆直熨帖,寬肩窄腰,穩重踏實,給人一種安全感。
方姨見過他將甘小姐穩穩護住的樣子。
秦先生和甘小姐是極其相配的。
方姨在心底如此想。
“她回來了嗎?”秦屹淮往樓下環掃一圈,問了一聲。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方姨笑著應聲道:“甘小姐在琴房。”
她喊過甘棠一次“太太”,但是甘棠聽起來覺得奇奇怪怪的,索性讓方姨依照原來的稱呼喊她。方姨看秦屹淮眼色,他沒有阻止。
他有些時候也喜歡喊她“甘小姐”。
秦屹淮聞言散了一身疲憊,解了襯衫扣子,往樓上看一眼,不疾不徐走上樓梯。
方姨門沒有關嚴實,舒緩的琴音從琴房內傳過來,像風伴著羽毛在心間輕擦,旋律平緩又動人。
一曲戛然而止,大壯估摸著是睡著了,閉起眼睛,呼吸溫熱綿長。甘棠有些好笑,抬手輕輕順著它腦袋摸了一下,起身去桌前拿譜子。
外面的夜色深深,她剛將譜子翻了一頁,完全放松時,身後有個人忽然摟上她的腰,溫熱身體貼著她,將她抱緊。
第31章 031
秦屹淮的臂膀圈住她,寬厚胸膛隨著呼吸起伏,觸感似有若無。甘棠敏感察覺到,身體微不可查一顫,沒有反抗。
試探到此結束。他嘴角牽起,悠然清淺,往後退了半步,兩個人靠得不遠不近。
甘棠將樂譜放下,臉頰泛起可疑的紅,強裝鎮定轉過身:“你怎麼突然過來了?悄無聲息的,嚇我一跳。”
她還有些許緊張,但顯然沒有剛確定關系時那麼嚴重。
秦屹淮距離把握得很好,將她禁錮在木桌的方寸之間,但不會令她感到不適。
或者說,她毫無察覺自己被禁錮住。
秦屹淮低頭瞧著她,眼底的情緒叫人看不分明:“怕打擾初一睡覺。”
這個理由十分完美,甘棠瞠目結舌,竟然挑不出一絲錯。
她瞅了眼琴椅上的小貓,大壯好像整天隻會吃和睡。
她照顧它可是廢了不少心力,跟養孩子一樣,隻不過大壯是個胸無大志的孩子。
甘棠語氣裡多少帶了一點恨鐵不成鋼的無奈道:“你可能不太了解它,它睡得很死,你直接把它抱起來它都不會醒。”
平時都是如此,但今天是個例外,隻有她回來了,大壯才肯安心入睡。
秦屹淮峰眉微挑,有些意想不到:“這麼能睡?”
甘棠輕哼哼道:“對啊,你挑的嘛。”
什麼罪名都愛加他身上,反正她是天底下最不能被怪罪的那個。
嬌蠻又嬌氣。
秦瑜淮這次沒有讓她,逗弄她:“你怎麼不說是你把它養的太能睡了?”
“不能怪我,這是我用了科學方法驗證出來的結論。”女生連忙搖頭,煞有介事道。
秦屹淮配合問:“你用了什麼科學方法?”
他有預感,接下來將要聽見她一通亂胡謅但是乍一聽又有點道理的話。
甘棠裝作思考一番:“這個科學方法還沒有被命名。”
“……”果然。
女生小嘴叭叭個沒停,率先給他定罪:“你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首先要強烈譴責你這一點。”
女生話語裡的譴責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秦屹淮淡笑看她,沒有出聲反駁。分開三年,他們一次面也沒見過,他要怎麼樣當一個付責任的人呢?
他以前把初一當成討她歡心的手段,在初一身上付出的真心怎麼會有她多?
一直都是愛屋及烏罷了。
這句話被悄然揭過,甘棠接下來繼續她的胡謅大法:“你對初一一點也不上心,它很小的時候就很愛睡覺,到了春天能呆在窩裡幾個小時不出來,你一點沒有發現嗎?”
他還真沒有發現,這給了她可乘之機。
甘棠接著說道:“我在剛養它的時候就發現了它這個毛病,那間接說明,在你挑選之前,初一就已經是隻愛睡的貓貓了,可是你沒有發現。”
中間有太多不確定因素,比如環境食物作息,邏輯從這裡直接斷開,一個大bug如此明顯,叫人很好反駁。
這種想當然的話要是出現在劉欽的嘴裡,秦瑜淮能冷著臉當場扣他獎金。
甘棠知道自己是在胡編亂造,但她偏偏要穩操勝券一般,問他:“我說的對嗎?”
秦屹淮看著面前笑眯眯的女生。
要跟她較真嗎?
那肯定是不能。
“對吧。”
這個“吧”字很有靈性。
他一本正經,不知道對在哪裡。
甘棠當然也清楚他在讓自己,十分懂得見好就收,批評完一通,不忘誇誇他道:“你也不是全無可取之處,至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虧待過它。”
“……謝謝你的肯定。”秦屹淮背著手,順著她道。
“不客氣。”室內柔光下,女生將大壯輕柔抱起,彎起的眼眸幹淨漂亮,回頭叮囑他道,“你要多和初一熟悉一下,它會愛爸爸的。”
這句話輕飄飄的,不知道觸動了他哪根心弦,內心柔軟幾分。
秦屹淮抬眼望向她,甘棠已經抱著貓往前走。
他看了眼女生懷裡的貓貓,呼呼大睡,安分得很。
初一真的一直沒醒,秦屹淮認為有必要喊醫生幫忙看看,別真的有毛病。
夜晚快十一點,晚星沉寂。
甘棠往前面走,空曠的別墅愈發安靜,她停住腳步,剛好在走廊分叉口問他:“初一睡哪裡呢?”
這個問題其實不需要問,她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初一的窩了。
所以這句話不那麼明白的意思是:她要睡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