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哪隻手?”
頭頂的聲音冰冷,很陌生的口吻和語氣。
楚葭抬頭看著旁邊人的側臉。
薄聿側臉繃緊,下顎線凌厲,臉上沒有表情,神色和語氣都是近乎冷靜的冰冷,隻一隻手上拎著根高爾夫球杆,說話的時候正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打著地面。
剛才的男生有些懵,又立刻明白過來點什麼,開口想解釋,
“聿哥,我剛才……”
“我問你哪隻手?”
薄聿聲音冰冷,握著球杆用力戳了戳對方的胸口,又順著胸口心髒位置慢慢移動到手臂上方,
“這隻?”
“聿哥……”男生聲音已經有些顫抖求饒的意思。
“這隻?”
旁邊剛才圍觀看熱鬧的人此刻都不敢說法,隻屏住呼吸,有些摸不清什麼情況。
“哪隻手?”
薄聿轉過頭,視線看著楚葭,口吻聽不出情緒,“他剛才哪隻手碰的你?”
男生也目光看過來,隱隱含著點求饒的意思。
楚葭視線跟男生對上,頓了下,平靜開口,“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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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聿靜默了會兒,點了下頭,沒說話,把高爾夫球杆放在一邊,松開手,慢條斯理解開表帶,將手表遞給楚葭,“拿著。”
他說完,重新拿起高爾夫球杆,走到旁邊的室內球場邊上,隨手選了一隻高爾夫球,揚手丟到金發男生旁邊。
白色小球慢騰騰滾落過去,剛好落在距離手邊幾公分位置。
薄聿拎著球杆走過來,將球杆放在掌心墊了墊,指了指男生的手臂,提醒道,“左手。”
“聿哥,我錯了,我剛才隻是……”
男生已經開始直接求饒。
薄聿神色平靜,置若罔聞,隻低眸看了眼邊上的白色高爾夫球,抬起手,揮動球杆。
“啊——”
男生慘叫一聲。
白色高爾夫球揚起重重碰倒旁邊櫃子上的一瓶酒,又輕飄飄落在地毯上。
空氣裡血腥味和酒精味道一起蔓延開來,沉默地隻聽得見疼痛的抽氣聲和碎掉酒瓶裡的酒落下來的聲音。
男生捂著手臂倒在地毯上,臉埋在下面看不出神情。
旁邊的人都不敢作聲,也沒人上去扶。
薄聿拎著球杆,低頭面無表情地掃了眼地毯上的人,將用完的球杆隨手一擲,又看向旁邊站著的幾個人冷聲道,
“還不滾。”
沒人敢說話,大家都立刻拿上東西走人,混亂中不知道是誰扶著剛才被打的金發男生一起離開。
今晚的局本來就是薄聿臨時組的,他們跟著過來想混個臉熟,以後也好吹出去跟薄家有交情,根本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也根本想不到薄聿居然為了個酒吧送酒的侍應生動手。
包廂裡人都離開,隻留下一地零零散散的狼藉。
楚葭在一旁站了會兒,沒說話,撿起地上的託盤,把手上藍色表盤的手表放到一旁,起身往門口那邊走。
“83號。”
楚葭腳步頓住。
身後位置,薄聿開口,聲音冷沉沉,一字一句道,
“我讓你走了嗎?”
“給我過來。”
第12章 脈搏跳動31%
包廂門已經被剛才離開的人從外面給帶上了,裡面空間安靜的能夠聽得清那邊桌臺沒收拾的酒液滴落聲。
楚葭站在原地,停頓了兩秒,轉過身。
薄聿坐在沙發前面的桌子上,長腿踩在桌前的凳子上,視線盯著她,漆黑的眼睛裡沒有一絲表情。
完全是發火的姿態。
相處這段時間來楚葭也差不多摸清了他的脾氣,但像今天這種狀況還是第一次。
楚葭抿了下唇,站在原地沒動。
薄聿盯著她,也並不說話,從桌上跳下來,慢騰騰走到她跟前,在距離她隻剩下一步遠的位置停下腳步,他低眸,視線睨著她。
楚葭抬頭目光跟他對視,挺平靜的樣子。
薄聿冷眼看著她,
“跑那麼快,怕我怎麼你?”
他終於開口,語氣涼飕飕的。
“沒有,”楚葭開口,“剛才謝謝你。”
薄聿盯著她,冷嗤了一聲,“看不出來你有謝的意思。”
楚葭沉默了下,沒再說話。
薄聿垂眸睨著她,面無表情道,“表呢?”
楚葭頓了下,拿起放在旁邊的表,遞給他。
薄聿單手插兜,並沒有伸手要接的意思,隻視線看著她,伸出一隻手遞過去,揚了揚手腕。
楚葭抬頭看他,不太明白他什麼意思。
薄聿看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抬了下眉,語氣平靜道,“怎麼,免費給你當打手幫我戴個表都不行?”
楚葭放下託盤,拿起表,抬起他的手腕。
薄聿的手長得很好看,骨節分明,腕骨清晰,腕骨位置是一串藏藍色的刺符紋身,就靠近在脈搏跳動的位置。
楚葭低頭幫他戴表,指腹很輕的觸碰到他手腕脈搏位置上的刺符紋身,似乎感覺到很輕微的脈搏跳動。
“好了。”
楚葭扣上表帶,抬頭,視線跟薄聿對上。
從剛才戴表開始他就一直在看她。
薄聿神色平靜,絲毫沒有任何被抓包的心虛,慢騰騰收回視線,看了眼表,將手抄進褲兜,低眸看著她,
“你還打算在這裡幹多久?”
楚葭抿唇,“等開學後吧。”
薄聿盯了她一會兒,面色慢慢冷了下來,“今天我要是不來你打算怎麼辦?”
楚葭頓了下,如實道,“沒想好。”
“沒想好?”薄聿盯著她,神情冰冷,不留情面道,“你知道京港是什麼地方嗎?剛才那群人裡沒一個你惹得起,你以為還能像你上回在酒店那樣一個酒瓶抡過去?”
他語氣有些過分的激動,帶著點莫名的情緒。
楚葭看了他一眼,表現像是有點不解。
要出事也是她自己的事,跟他有什麼關系。
薄聿對上她的視線,臉上看不出情緒,隻冷冷道,“看什麼?我哪裡說得不對?”
“嗯,我知道了,”楚葭點頭。
薄聿神色稍稍松散幾分。
“下周我就會搬到學校,辭掉這邊的工作,以後都不會再給你和徐阿姨添麻煩。”
“你說什麼?”薄聿面上所有表情瞬間消失,下顎線繃緊,“添麻煩?”
“嗯。”楚葭抬頭看他,神情平靜,“這段時間一直在給你添麻煩,抱歉,我很快就搬走。”
薄聿盯著她看了會兒,沉默了兩秒,忽然意味不明笑了聲,
“好。”
他點頭,視線一寸寸掃過她的臉,面無表情道,“你可以滾了。”
楚葭撿起地上的託盤,拉開門轉身離開。
包廂門關上的一瞬間,
薄聿抬起腿一腳踹翻旁邊的桌子。
——
晚上下班比之前要早半個小時,楚葭跟經理提了下她打打算幹到下周就不來了。
經理也沒說什麼,讓她到時候直接過來辦離職就行。
倒是林悅知道她要走很舍不得的樣子,不過好在港大跟林悅的學校離得近,之後兩個人還可以再約。
晚上到家的時候家裡沒人,薄聿沒回來。
客廳裡的燈還開著,估計是薄聿白天走的時候沒有關。
楚葭在玄關邊換鞋,走廊過道那邊發出點聲響,她抬頭看過去,是薄聿做的那隻白色機器狗正往她這邊過來,似乎是把她當成了它主人,湊過來在她腳邊繞了一圈。
薄聿是計算機專業的,這隻機器狗好像是他自己動手做的,外表是槍色金屬,耳朵和尾巴也很奇怪,一隻耳朵大的很誇張,一隻又小的誇張。
楚葭站在原地沒動,機器狗圍著她繞了圈後又自己跑到一邊了,不知道是不是認出她不是薄聿。
楚葭放下帆布包,走到島臺邊上倒了杯水。
手機裡新生群大家正在熱火朝天的聊著,自從宿舍分配出來後,新生群明顯要活躍很多。
楚葭的專業是臨床醫學,這個專業女生不多,她也被室友拉進了一個四人小群裡。
白天在電腦城的時候她看了眼,這會兒四人宿舍群已經聊了999?條消息了。
她沒點開消息,也沒在群裡說話,隻這會兒進去改了下自己的備注改成了名字和年級專業。
之後的幾天薄聿都沒再回這邊的公寓。
楚葭也沒再收到他的什麼消息。
楚葭事後想了下可能是那天在包廂裡她說的話哪裡惹到他了,但道歉好像又沒有什麼必要。
反正她都要搬走了,以後也大概率不會再跟他有什麼交集。
學校周一可以辦理新生入住,楚葭周六在電腦城那邊忙完後去了趟酒吧那邊辦理離職。
酒吧工作時間都在晚上,經理讓她九點過去找人。
楚葭到了後等了會兒,經理給她辦了離職,順便結了之前壓的工資,又告訴她後面想再回來聯系他就行。
楚葭跟經理道了謝,到後面還了工服就打算離開。
晚上九點多,酒吧街這一塊都已經熱鬧了起來,外面都是等著的人,有些擁擠,楚葭直接從後門那邊離開。
後巷有些黑,地面是有些年份的石板路,這段時間老是下雨,表面有一層湿答答的青苔,有點滑。
楚葭低頭看路,包裡的手機響了下,她拿出來看了眼,是宿舍群裡有人at她,
臨床醫學-203-趙栀:hello?新同學你很腼腆嘛,都不說話?
臨床醫學-203-江心顏:你們什麼時候到學校啊?
臨床醫學-203蔣楠:我下周五到,你們呢?
群裡面除了她之外的幾個人顯然已經聊的很熟了,上面at她的話也已經被翻過去了,又開始了新一輪話題。
楚葭想了下沒有回,把手機放進包裡。
巷子大概幾十米長的距離,楚葭很快走出來,再經過兩條巷子口前面就是紅綠燈斑馬線,她直接到對面坐公交回去。
不過今天的紅綠燈時間好像比平常要長一些,有一對情侶剛從酒吧裡出來,也站在她旁邊,兩個人似乎鬧了什麼矛盾,正在吵架。
耳邊情侶吵架的聲音跟馬路車輛鳴笛聲交織在一起。
楚葭思緒有些放空,來到這裡兩個月好像隻有此刻她才不是緊繃的,不用趕著去電腦城也不用在酒吧忙著給客人送酒,回家後或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把公寓收拾好,她的行李很少,隻有一個行李袋,裡面很多東西也都沒拿出來過,應該不用怎麼收拾。
“你他媽再說一遍!”
旁邊的情侶吵架聲忽然抬高,不知道是誰動手,很響亮的一個巴掌聲。
楚葭沒轉頭去看,隻抬眼往馬路對面看過去。
兩邊路燈昏昏黃黃的落下來,綠化帶邊塵土被路邊的車輛帶起來,紅綠燈變化的光把綠色的葉子照得古怪。
同樣古怪的,還有猝不及防出現在她視線裡一直尋找的人。
周應淮穿著件白色運動衫,騎在一輛黑色山地自行車上,正等在馬路對面的位置,朝著她這個方向抬起手,臉上的笑容跟記憶中很像,幾乎完全重合在一起。
楚葭愣住,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耳邊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她視線裡隻看得見此刻正站在馬路對面的人。
這樣的場景,不像京港,像雲和高中的街頭。
第13章 細雪抓撓33%
紅綠燈轉換,旁邊吵架的情侶又吵著繼續穿過馬路。
楚葭僵立在原地,視線一眨不眨地看著對面的周應淮。
他也依舊看著自己這個方向在笑,又朝著她這邊招了下手。
楚葭腳步動了動,一隻腳剛剛踩上斑馬線,忽然間,肩上一股重力襲來,帆布包被人從身後一把拽住,連帶著肩膀一起被人粗暴地大力往身後拉拽過去。
不到十米遠的距離就是一條漆黑的巷子,楚葭連人帶著包被一起拽進去,後背和手腕一起被重重撞到堅硬的牆壁上,一股濃重的酒味夾雜著嘔吐物的味道傳來。
帆布包還在肩膀上,視線裡一片模糊地漆黑,一股濃重難聞地酒氣迎面撲過來,後腦勺被人用力一把拽住,沙啞陌生地聲音從頭頂傳來,
“臭婊子,上次不是拽得很嗎?”
“我說過,別讓我再碰見你!”
頭皮被拽的發疼,楚葭視線適應黑暗,終於看清跟前人地臉,是一張完全陌生的男人面孔。
寸頭,眉骨位置有一道疤。
是程芯上次在後巷的那個寸頭男。
“你說你賤不賤,啊?不認識還他媽多管闲事?”
男人又用力拽著她地頭發輕一下重一下地往身後地牆上砸。
腦袋眩暈間,鼻尖全是對面男人身上難聞的味道。
楚葭忍著痛沒作聲,隻緊緊拽著帆布包,手在裡面摸索著,裡面有一把剪刀。
“嘖,行啊,”男人忽然湊近幾分,猥瑣的笑了笑,上手拍了拍她的臉,“長得不比上回那個差,最好給我乖乖聽話……”
威脅又惡心的話砸下來。
楚葭沒抵抗,趁著對方分神的時間迅速抬起膝蓋,用力撞向男人的腹部。
“我操——”
對方疼的往後退了一步,楚葭抓起包就往外跑。
“你他媽——”
男人快步要追過來。
楚葭直接朝著巷口跑,手從包裡摸出來剪刀緊緊攥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