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路老頭累了,莊伯扶他上樓。
還沒步出客廳,又想起什麼,路老頭轉身對餐桌前的孫子說:“你先前為什麼事找我?”
蔣司尋道:“不是我找。”
“爺爺,是我。”許知意放下筷子,拿餐巾輕拭嘴角,“有件事,想咨詢您的看法。”
看出路老頭有些疲憊,她長話短說:“遠維資本打算在港島設分支機構,我想聽聽您的意見。”
路老頭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但他站在原地盯著餐桌前看了數十秒。
許知意耐心等待回應,路老頭目光投向的方向是路伯伯坐的位置,她猜不到路老頭此刻所思所想,但老人家內心一定感慨萬千吧。
三十年間,父子兩度決裂,其中有五年,路劍波不曾回港,那是父子關系最僵的五年。
路老頭回神,面露慈祥:“家產分出去,我現在也清闲了,清闲就容易打盹,人得有點寄託,你設分支機構我去給你當顧問。當我二次創業。別煽情,我不吃這一套的。”
許知意哭笑不得。
正要感激呢,話被噎回去。
路老頭說完,叫莊伯扶他去走樓梯。
家裡有電梯,他很少坐。
蔣司尋側眸,父親正盯著自己的酒杯瞧,也不知瞧了多久,他抽走父親手裡的空酒杯:“去扶爺爺上樓,孝順要言傳身教,你扶了,我看得多了,以後我才能扶著你不是?”
路劍波一秒恢復冷沉神色:“放心,等我老了,我坐輪椅都不會讓你扶。”
他拿過酒杯,給自己倒上半杯,對逆子和許知意道:“你們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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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回去,餐廳安靜下來,他一個人坐在桌前慢慢品酒。
那些前塵往事,都跑了出來。
如果當年他和父親都能收一收自己的稜角,父親不那麼強勢專制,他沒有破罐子破摔,他和蔣月如是不是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換孩子這事是不是也不會發生?
莊伯從樓上下來,發現餐廳的人還沒走。
“莊伯,我在這住一晚。”
路劍波發消息給逆子:【我今晚住老宅。】
蔣司尋把從爺爺家打包回來的糕點放冰箱,手機在吧臺上振動,他叫許知意幫忙看一下誰的消息。
“路伯伯的。”許知意把消息讀給他聽,隨口問了句:“路伯伯現在都向你報備行蹤嗎?”
蔣司尋關上冰箱,說道:“他是告訴我,他在做孝子,讓我學著點。”
許知意開玩笑說:“言傳身教這招不錯,以後你當爸爸了,可以學路伯伯。”
蔣司尋走了過來,在她旁邊坐下,手搭在她椅背上,許知意人靠在椅背,與靠在男人懷裡差不多。
男人看著她說:“我需不著學他。我如果有兒子,我會對他特別有耐心,不會像我爸年輕時對我那樣。”
那時父親除了質問還是質問,你為什麼打架,你在幼兒園是不是也這樣……
“如果有女兒,我和她的關系,不會比許伯伯與你的差。”
許知意放下他的手機,拿起酒杯倒紅酒。
蔣司尋嘴角盈了一抹笑:“跟你說話呢,又裝聽不見。”
許知意:“我在聽啊。”
她倒了兩杯,給他一杯,剛才他說他們的以後,自己不是回避,和他碰杯,在兩人對望中,她說:“替我未來的孩子,感謝你這麼好的爸爸。”
蔣司尋沒喝酒,放下酒杯,低頭銜住她剛抿了紅酒的唇。
紅酒酒液有一半都沾到他唇上,舌尖。
一口紅酒,兩人分食。
炙熱的氣息纏在一起,之後就沒分開。
來港這段時間,家裡已經消耗掉六盒,今晚拆開了第七盒。
客廳裡,許知意關掉落地燈,居高看著男人,浴袍松垮,從浴室到客廳,拿浴袍胡亂遮了一下。
在浴室那一小時,耗了彼此不少力氣,許知意握著他肩膀平復自己。
“喝不喝水?”蔣司尋問她。
許知意搖頭,氣息還沒穩。
她半幹的頭發隨意在腦後挽起來,有一縷沒扎進去,垂在肩頭,蔣司尋捏住那縷頭發別在她耳後,頭發實在太長,掃在脖子裡。
蔣司尋長臂一伸,拆開她隨便一扎的丸子,如瀑的長發散落。
許知意心頭一跳,摁著他肩膀:“你別動!”
她跨坐在他腿上,他在她身體裡,自己沒敢坐實,剛才男人抬手解她的頭發,身體往前傾,連帶著在她體內都動。
蔣司尋:“把你頭發重新扎一下。”
“你會扎頭發?”
“不會。看著沒多難。”
“……”算了吧。
許知意壓著他胳膊不許他再亂動,“不扎,就這樣。”
“你不許動。”
她再次重申。
蔣司尋失笑:“你快成復讀機了。”
許知意趴在脖子裡,她還沒適應男人,不習慣這個坐姿,感覺五髒六腑都要被頂穿。
男人抱緊她:“好,我不動。”
許知意親著他脖子,從喉結處往上,親到他流暢的下颌。
唇從他下颌離開,又順著喉結往下親,一直親到鎖骨中間。
蔣司尋:“你這是什麼親法?”
許知意還在吻著,聲音模糊不清:“讓你印象深刻的親法。”說著,舌尖抵在他喉結上。
蔣司尋喉結滾動,下方像著了火。他兩手握緊她的腰,將人往上提,隨後又落下,如此反復。
許知意“嗯”了一聲。
無法再親他,她坐直,兩手扣住男人的脖子。
每一次坐下,他直抵她的心髒。
也不知是誰的呼吸,越來越重。
許知意第一次體會到他之前說的那句,他的累和她的累不一樣。
“我沒勁了。”
她趴在他懷裡,再也不動。
蔣司尋的唇貼著她鬢角,“才四分鍾。”
“怎麼可能!”感覺二十分鍾不止。
“那算你五分鍾。”
許知意笑,認慫:“以後就叫我五分鍾吧。”
她實在動不了了,再動就能廢掉。
“我熱了。”她身上還裹著浴袍。
蔣司尋將浴袍丟到一旁的沙發上,箍緊懷裡的人。
……
翌日上午,兩人從港島返回北京。
蔣司尋在港島的事情處理完,約了與尚教授下午碰面,許知意也開始著手組建港島的團隊。
有路老頭掛名顧問,一定程度上預防了路劍良從中使絆子。
飛機上,許知意睡了一個鍾頭,晚上隻要有蔣司尋在身邊,她的覺就永遠不可能夠睡。
這還是在他十分克制的情況下。
快落地前,男人叫醒她,給她一杯溫水。
許知意睡眼惺忪,就著男人的手,抵在杯沿上抿了一口,又靠回椅背裡,補了一覺還是困。
“你如果不克制,是什麼樣?”
她想知道自己得困成什麼樣。
蔣司尋喝她喝過的那杯水,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他笑了笑,“要不,哪天試試?”
“…誰跟你試。”
蔣司尋靠過去,壓低聲音:“那你說誰和我試?”
許知意不懼他的壓迫,說:“五分鍾跟你試。”
蔣司尋想起,她說以後就叫她五分鍾。
他笑,在她臉上落了一吻。
許知意手機振動,爸爸的消息,發了定位過來,她點開一看,爸爸已經在機場到達廳。
“我爸來接我。”
蔣司尋代入嶽父想了一下,如果是他和知意生的女兒生下來被換走,二十歲才回到自己身邊,自己是什麼心情?
那是一刻都不會再離開,恨不能女兒出差都如影隨形。
這麼一想,便能理解嶽父所有的心情。
等了一個半小時,許向邑終於盼到女兒。
許知意把包給蔣司尋拿著,自己飛奔過去。
“爸爸。”
許向邑微怔,後知後覺女兒是撲向自己。
這一幕的場景,隻有四五歲時許久沒見到爸爸才會有。簡直受寵若驚,他張開手臂接住女兒。
“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去港島看你了。”
他依依不舍放開閨女。
許知意挽著他,邊走邊聊:“我今天如果不回,您還真打算去港島呀?”
許向邑:“真去。”
不是逗閨女高興。
“爸爸,你畫學得怎麼樣了?”
許向邑自我打趣:“畫好匿名拿去拍賣的話,進不了拍賣行,人家不要。”
許知意笑,抱著爸爸胳膊:“不要我要,我收藏,畫多少我都收藏,等你畫幾年我給你辦個畫展。”
許向邑知足了。
蔣司尋跟在他們父女倆身後,期間許知意回頭,男人就在自己兩三米外。
“許伯伯,我下午約了人,就不和你們同車回去了。”
許向邑主動邀請:“忙完了晚上過去吃飯。”
許知意衝男人遞個眼神,終於慢慢得到嶽父認可,她用嘴型說道:“等你。”
蔣司尋:“我盡早回去。”
尚通栩下午有課,約在了他辦公室見面。
蔣司尋提前了二十分鍾到,對方還沒下課,他在樓下等著。
今天尚凝微來找父親,遠遠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愕然:“司尋哥?”
循著聲音,蔣司尋轉身。
尚凝微箭步過去,疑惑他怎麼會在這。
蔣司尋直言不諱:“找尚教授談合作,津運的項目。”
津運是個敏感詞,至少對她而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