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若南風 3918 2024-11-18 18:01:49

  “……還沒,今天她們總部領導來,脫不開身。你吃過飯早點回來,開車當心。”


  “诶,爸爸等一下,別掛。”


  “怎麼了?”尚通栩耐心問道。


  “你別瞞我,媽媽是不是已經去過醫院了?”


  尚通栩想反駁來著,還不等說話,電話那頭傳來“砰”一聲巨響。


  “知意!”


  無人回答。


  尚知意醒來時在醫院的病床上,鼻尖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當時被安全氣囊彈暈,現在頭疼,心口也隱隱作痛。


  尚通栩摸摸女兒的腦袋,心疼不已:“總算醒了。”


  尚知意動動胳膊和腿,沒斷。


  尚通栩心有餘悸:“交警說你沒注意到對面拐過來的車,還好你反應快,避開車撞到了路邊樹上。有點挫傷,其他沒傷著。萬幸。”


  “我昏迷了多長時間?”


  “兩個多小時。”


  “這麼久?”


  “可能因為昨天獻血,身體虛。”


  尚知意轉頭看窗外,天色已暗,這才想起來晚上和齊正琛吃飯的事,“二哥打沒打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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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了,你媽媽接的,沒告訴他你在醫院,說你獻血身體虛,補覺還沒醒,他說吃飯改天,讓你好好休息。”


  尚知意點點頭,又問:“媽媽呢?”


  “剛給你辦好住院,正在外面接客戶電話。”


  女兒還想說什麼,尚通栩示意女兒眯眼休息,盡量少講話。


  尚知意哪裡睡得著,爸爸隻字不提甚至有意回避媽媽的血型,她內心的不安不覺加劇。


  今天在姥爺家,她特地找出老相冊,一張張翻看,無論是姥姥姥爺年輕時,還是媽媽小時候,從他們眉眼間她看不到自己半點的影子。


  她與爺爺奶奶的長相那就更是八竿子打不著。


  以前從沒想過自己不是親生的,親戚都誇她會長,盡挑全家每個人的優點長,個高隨舅舅,皮膚白隨媽媽,腦子聰明隨爸爸。


  現在想來,沒人說她五官像家裡的哪個人。


  頭一陣陣疼,尚知意闔眼假睡。


  尚通栩在心底嘆口氣,起身去了病房外。


  蕭美樺雙手抱臂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口走神,有人走近,她完全沒聽到。


  “打完電話怎麼不進去,閨女找你。”


  蕭美樺直直望著窗外,沒應丈夫的話。


  尚通栩雙手抄兜,兜裡,手指無意識對搓。妻子上午就去了醫院查血型,是A型。兩人都是A型,生不出AB型的孩子。


  這些年即使孩子長得不像他們夫妻倆,他們從未生疑,認為女兒長這麼漂亮是上天偏愛,是中了基因彩票。


  蕭美樺看向他,半晌開口:“我要做親子鑑定。”


  妻子的決定在尚通栩的預料內,他商量:“知意還躺在病床上,能不能暫時撒個謊瞞著她,說你是B型血?”


  蕭美樺幾近逼視的眼神:“尚通栩你在害怕什麼?怕閨女不是你的,卻跟我有血緣關系?”


  尚通栩無言以對:“…我有什麼好怕的?”


  他做個打住的手勢,不想在醫院裡吵。


  “閨女如果不是你的,那也肯定不是我的,親子鑑定必須做,明早就做!鑑定機構你聯系。”蕭美樺轉身離開。


  尚通栩望向窗外,身後留下一串重重的高跟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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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寶們好久不見,小長假愉快~這篇文怎麼說呢,集齊了很多狗血元素。一共四卷,第一卷 是真假千金的身世,自然是親情線為主,男女主這個時候才剛認識,後面三卷男女主的感情線為主。


第二章


  第二天上午,一家三口人採樣做親子鑑定。


  選了加急,明天這個時候出結果。


  從鑑定機構出來,尚通栩開車先送妻子去公司,他從內視鏡裡看後座,知意眯眼靠在椅背裡,臉上毫無血色。


  副駕的妻子低頭在滑動手機,看似像忙工作。


  車裡異常安靜。


  安靜到令人不適。


  他向來是家裡的氣氛擔當,今天卻一路沉默到妻子的公司樓下。


  蕭美樺解開安全帶,下車前轉身對後座的尚知意道:“我今天約了客戶,走不開,下午你爸給你辦出院。”


  尚知意緩緩睜開眼:“我頭疼沒見好,想再多住兩天。”


  蕭美樺:“那先不急著出院,回頭讓你爸找醫生問問,需不需要再做個檢查。”


  “好。媽媽再見。”


  蕭美樺點點頭,離開之前她又瞥一眼丈夫,張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推開車門下去。


  車子啟動,尚知意又闔上眼,昨天的車禍她受傷不算嚴重,醫生說隻需留院觀察一天,如果沒問題今天下午可以出院。


  不知什麼原因,今天頭疼得厲害,渾身都難受。


  直到這一刻,她還無法接受自己不是父母親生的,心裡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她的親生父母是誰,又在哪裡。


  亂七八糟想了一大堆,汽車停在醫院的停車場。


  “知意,醒醒。”


  爸爸輕聲叫她。


  她壓根沒睡,隻能佯裝被叫醒。


  “爸爸,我自己上樓,你找個地方吃早飯。”壓抑的一早,去鑑定機構前誰都沒吃東西。


  尚通栩本能地想說不餓,又一想女兒早飯也沒吃,他拿包下車,“那我去買早飯。”


  早餐店不遠處有便利店,他進去買了一包煙,撕開煙盒倒出一支含嘴裡,發現沒買打火機,又折回便利店。


  他從不抽煙,年輕那會就不抽。煙點著,煙霧繚繞,嗆得直咳嗽但也堅持把煙抽到最後一口才捻滅。


  醫院那邊。


  尚知意排隊等電梯排了好一會,她住兩人間病房,推門進去,自己那張病床前的凳子上有人,白T恤黑色運動褲,腿太長,似乎無處安放。


  “二哥,你怎麼來了?”


  齊正琛從手機裡抬頭,鎖屏往床頭一扔,站起來的同時一把將人拉到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尚知意笑:“哪兒都沒斷。”


  “你獻血你還敢開車!”他把枕頭豎起來靠床頭,讓她到床上去。


  尚知意把隨身的小包擱在床頭的櫃子上,心口挫傷的地方還疼,慢慢挪上床半躺下來,“你幾點來的?”


  “來了快半小時,”齊正琛衝隔壁床抬抬下巴,“他們說你檢查去了。”他便一直在這等著。


  早晨去鑑定機構時隔壁床家屬習慣性問一句,是不是要出院,爸爸搪塞道去做個檢查。


  “你怎麼知道我住院?我姥姥姥爺都不知道。”尚知意好奇。


  “蕭阿姨打電話給我,讓我來陪你說說話,說你還要住兩天。”齊正琛去洗手間洗手,坐回來從櫃子上拿橘子剝。


  尚知意咬咬唇,糾結之後:“我剛才不是去做檢查。”她以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是去做親子鑑定,我不是我爸媽親生的,血型對不上,獻血才發現不對。”


  齊正琛愕然,手裡剛剝了一半的橘子沒拿穩,掉到地上滾進床底。


  她眼底烏青,眼神落寞,嘴唇慘白,怎麼都不像開玩笑。


  他寧願她在跟他說笑。


  難怪出了車禍。


  齊正琛彎腰,趁著撿橘子用力呼口氣,拾起橘子無意識用力一掐,橘子被他掐出汁,流得滿手都是。


  “再重給你剝一個。”抬手把橘子丟垃圾桶,起去洗手。


  洗過手又洗了一把臉,連他都難以接受,她得多難過。


  齊正琛洗過臉坐到床前,又拿了一個橘子剝,她最喜歡吃青橘,越酸越好。


  安慰的話多餘,他剝橘子的動作忽然停下,看向她:“最壞的結果,你親生父母負擔不起你在國外的學費和生活費,不是還有我嘛。”她肯定不會隨便用他的錢,“我借給你,什麼時候有錢什麼時候還。你讀完碩士也用不了幾年,很快就能養活自己。”


  她腦子好使,中學時輕松跳級,現在已經讀大四。


  “不是擔心學費,我有獎學金。”尚知意在短暫地沉默後,“親子關系都是從小培養,孩子大了,很難再跟陌生的父母培養出多深的感情……”


  頓了頓,她指指腦袋,“輕微腦震蕩,說話有點語無倫次。”


  齊正琛:“我聽得懂。”


  她最擔心的是找到親生父母後,對方很難對她有感情。她小時候是姥姥姥爺帶大,五歲時有了妹妹,蕭阿姨特別喜歡小女兒,那種偏心連他一個外人都看得出。


  尚叔叔也縱容小女兒,隻是沒那麼明顯。


  從沒得到過偏愛,所以她非常在意父母的愛。


  可有時越在意什麼,越是得不到什麼。


  他把剝好的橘子遞給她,忽然想起什麼,另隻手抽出一張湿紙巾讓她先擦手。


  今年剛上市的青橘,酸中帶甜,尚知意卻嘗不出滋味。


  --


  終於熬過了漫長的二十四小時,每一秒都度日如年。尚通栩拿到了鑑定結果,奇跡沒有出現,他們夫妻倆與知意沒有血緣關系。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停車場,拉了兩次把手才打開車門。


  蕭美樺坐在副駕,不由攥緊擱在腿上的包,不需要問,從丈夫的表情能猜到結果是什麼。


  她慢慢冷靜下來,拿過親子鑑定報告,當初她生孩子是在港島的私立醫院,二十年過去,僅憑著一份報告去找醫院要說法,談何容易,走法律程序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水落石出。


  這種痛苦太折磨人,誰都等不起。


  合上報告書,她拿出手機。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尚通栩轉臉問妻子。


  蕭美樺低頭翻看電話簿,“隻能找齊正琛他爸媽幫忙。”


  她父親與齊正琛姥爺是同一個研究院的老同事,以前兩家住在家屬院,是鄰居。性格原因,她和齊正琛媽媽自小關系一般,後來齊正琛媽媽嫁入豪門,聯系就更少,偶爾回娘家碰到會寒暄幾句,僅此。


  不過兩家老人往來密切,知意和齊正琛從小玩到大。


  電話接通,先客氣了幾句。


  求人辦事不能繞圈子,她將這兩天發生的事三言兩語說清楚,齊正琛媽媽在電話那頭震驚到說不出話。


  “我腦子現在一團漿糊,還沒敢告訴我爸媽,怕他們受不了。能想到的人隻有你,給你添麻煩了。”


  “幫忙是應該的,別急,我馬上幫你聯系,看看是什麼樣的一個流程。”


  又寬慰她幾句,齊正琛媽媽匆匆掛了電話。


  從鑑定機構回到醫院,他們夫妻倆默契地都沒有下車。


  她是因為身心俱疲,一動不想動,而丈夫是不知怎麼面對知意。臨近中午,知意沒打電話給他們,她那麼聰明,應該已經猜到鑑定結果是什麼。


  期間,丈夫離開半個多鍾頭,再次回到車裡一身煙味。


  蕭美樺頭疼欲裂,聞不得半點煙味,不滿嘟囔一句:“難聞死了。”


  尚通栩降下車窗散身上的煙味,扭頭看副駕的妻子:“已經抱錯二十年,不急這一天,先安撫好知意再找不行嗎?你想沒想過知意什麼心情?她最在意你這個媽,你卻一點都不管她死活,不管她難不難過。”


  蕭美樺本就一肚子憋屈,被這麼一通指責直接爆發:“尚通栩你什麼意思!就你疼她,就你難受,我不難受嗎!二十年啊,我也是一天天看著她長大,半夜生病帶她去醫院,整宿整宿地守著她。她想要的我哪樣沒滿足她,從小一路國際學校讀過來,錢都是大風刮來的?尚通栩你能不能有點良心!”


  她雙眼通紅,把眼淚給逼回去。


  “我自己懷胎十月生的孩子,我一天沒抱過,她在哪,長什麼樣子,過得好不好,我想知道有什麼錯?我想找到她又有什麼錯?尚通栩你告訴我,我錯在哪兒了?”


  尚通栩沉默好半晌,“剛才我沒過腦子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妻子想找回他們的孩子,沒有錯。


  蕭美樺懶得搭理,打電話給秘書安排工作。眼下這情形,隻能把好不容易攢的年假休了,本來是想等八月份再休,陪小女兒去倫敦上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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