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哥哥肯定比我厲害,說不定是甩人的那個,不像我沒出息,人家裏都不知道, 對我隻是玩玩呢。」
...
我別開視線。
和秦紂在一起的時候,老父親生病在醫院,我還是個準備要邁入社會的大學生。
本打算事業穩定,老爸的病也好起來、有力氣給我一頓打再告訴他。
可意外總是比計畫來得要快。
秦紂前途大好,沒必要和我走獨木橋,我也無法為前途渺茫的愛情拋下唯一的家 人 。
現在他有了新的愛人,我也有了穩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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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的報復一定隻是心血來潮吧。
但……
還是有點生氣。
「阿姨,現在年輕人談戀愛都不喜歡讓家長知道……也說不定。」
繼母一愣:「阿紂最近經常拿手機,我問他他還說他的狗會打電話,我一聽就知 道他和我說笑呢。」
「兒砸,你不會真瞞著媽談戀愛吧?」
繼母惆悵:「媽又不是棒打鴛鴦的人。」
話題莫名轉移,飯桌上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秦紂身上,他終於顧不得指責我。
而是不爽地控訴:「我的狗真會打電話。」
我埋頭喝粥。
還狗會打電話,兩年了,找的藉口都沒點長進。
渣男竟是他自己。
秦紂吃完飯接了個電話匆匆出門,老父親和繼母把我推出廚房,和和美美刷碗。
正好抽個煙。
我溜到陽臺,秦紂極力拒絕的秋褲闖入視線,上頭還沾著幾根貓毛。
是家附近的野貓來陽臺躲冷時蹭的。
我免不得回憶起以前的秦紂。
秦紂這人,不是體育生勝似體育生,精力充沛過頭,入學後便活躍在校園的每一 個活動角落。
生生在散是滿天星的大學校園中刷出了不小的知名度。
帶活了不少冷門活動。
而我因為要攢學分,攢活動組織經驗,也活躍在每一個活動幕後。
所以即便比他大兩屆,我對這個名字也熟悉得很。
神奇的是,我們從沒有碰過面。
直到一場歌手大賽。
復賽時我心血來潮去了現場,學生會的小幹事們擠在我身邊七嘴八舌說有個男生 唱歌賊好聽,讓我一定要再留一會。
我的直覺莫名叫囂,不知從哪裡來的惶惶一閃而逝——
後來我想,也許是直覺在提醒我即將邁入一段無法抵達終點的戀情吧。
果然,下一個是秦紂。
活力四射的大男孩又高又帥,一開嗓臺下的尖叫差點震破耳膜。
比賽幾乎沒有懸念,我也準備離開。
隻是這時,音響卻突然滋啦一聲,伴奏斷了。
後臺慌忙檢查,觀眾也有些混亂,我抬頭,看到秦紂站在舞臺中央遠遠掃來一眼。
歌聲繼續。
清唱也依舊從容,穩穩踩在調上。
場下的慌亂喧囂反倒成了他的陪襯,他一個人便是整個夏日的獨奏。
說不清是什麼心情,反應過來時我已經坐在鋼琴前。
為他伴奏。
秦紂又掃來一眼,這一次,卻進錯了一拍。
歌手大賽之後,秦紂清唱的視頻在學校各個微信群裏傳得熱火朝天,隻是不知為 何多了一批說全靠我救場的評論。
小幹事據理力爭:「本來會長就佔很大的功勞,不然秦紂那大老粗扯著嗓子喊足 10拍E6 那得多難聽啊!」
我無語,但也不好責備他。
因此被秦紂攔住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來算賬的。
但人高馬大的學弟忽然紅了臉別開頭。
「學長,我我我的貓會後空翻,你想不想去看?」
瞧瞧。
秦紂找的藉口從來都爛。
7
初一晚上,秦紂沒有回來。
繼母碎碎念說他這兩年忙著學業,還要接手家裏的工作,一向忙得很。
又說自己太懦弱,離婚了害怕不能給他更好的前程,主動放棄了爭取撫養權。
看得出來繼母是有些愧疚的。
繼母和我爸一樣,親緣淡薄,又和我媽一樣,娘家早已斷了聯繫。
因而初二我們都不用走親戚。
老父親乾脆一拍板:「還做啥飯?去買被子順道吃大餐。」
繼母連連說幹啥這麼浪費錢,臉上卻都是笑意。
我跟在兩人身後,吹著南方冬日的暖風,聽他們拌嘴,也笑了起來。
很長一段時間裏,母親離世、外公家也和我們鬧翻、不久父親又生病,小小的家 裏總是沒個活氣。
後來上大學,老夏也恰好轉院到了當地的醫院。
他不想我成天呆在醫院,乾脆給我錢讓我出去和同學玩。
我收了。
批發了玫瑰買了玩偶服,趁機賺點錢。
這個習慣一直持續下來,直到遇到秦紂。
那時我還沒決定和他在一起,但他不知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屁顛屁顛買了玩偶 服的情侶裝,陪我在大雪下兜售浪漫。
去北方念書的第二年,我終於愛上了雪。
「小緋,你看,那玩偶不是你大學的時候兼職那樣式的嗎?」
老父親興奮回頭叫我,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了笨重的棕熊玩偶在賣玫瑰。
也看到了正在買玫瑰的秦紂,和他身邊戴著口罩的男生。
男生扯了扯秦紂的袖子,秦紂便側頭跟他說話。
順手將玫瑰遞給他,俯身拉開他的口罩,笑著挑弄男生尖尖的下巴。
男生的臉也進入視線…..兩年前,有過一面之緣。
我慌忙收回視線,機械地拉了拉老夏的胳膊,指向相反的方向:「那邊有燈光 秀,好像要開始了,要去看看嗎?」
「噫!!那得快點!」
老父親拉著繼母匆匆趕過去,我在原地站了一會,終究沒回頭。
不想看他們的親密。
麻木地跟上老夏和繼母,燈光秀已經開始。
目眩神迷,人聲鼎沸。
我的心卻像是破了一個洞,被北風掃蕩。
原來兩年前拿著錢要我離開秦紂的人,就是秦紂的『寶貝』。
我….真像個小醜。
8
腳下像是突然被冰雪封凍,老父親發現我沒跟上,回頭找我。
「小緋?身體不舒服嗎?」
「 有,」我朝他眨眨眼,「隻是不想當電燈泡。」
老夏便虎著臉點了點我,卻將繼母的手拉得更緊了些,再也忍不住嘴角的弧度。
看著兩人親親密密,我忍不住笑了笑:「繼續逛嗎?」
老夏嫌棄人多,張羅著打道回府。
他的左腿是假肢,走得久了有些跛,我本想上前攙扶,卻看到矮小些的繼母不著 痕跡地撐起他的左手。
嘴裏卻在嘲笑他嫌棄家裏人少,又嫌棄外面人多。
老夏也嘀嘀咕咕和她鬥嘴。
老父親已經找到了支撐他的另一半,一直以來由我承載的重量突然消失。
有些許失落,更多的卻是帶著點茫然的輕鬆。
大病初愈,我睡得很香。
隻是意外的碰面還是影響了我的夢,兩年前的記憶碎片似浮現。
不被社會主流接受的戀情。
太過年輕無法克制的熱烈。
那段時間我們過得像地下戀,又在每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光明正大的牽手,秦紂 會趁著所有人都在看煙火時趁機棒起我的臉,紅著耳朵偷親一口。
還有同居之後的親吻、擁抱…..
以及半途而廢的第一次。
秦紂慣會幼稚地明裏暗裏宣佈主權和佔有欲,但嘴上再會惹人臉紅心跳,第一次 也實在是爛到不行。
委屈得不行又不肯甘休,隻能在被子裏胡亂摸索。
熱烘烘的,充滿活力和肆無忌憚的熱情。
額角悄然滴下一滴汗。
一百八十度轉彎的夢境讓我有些口乾舌燥,習慣性捏了捏秦紂的耳朵尖,又輕扯 著晃了晃。
「阿紂 …乖點?」
...
夢中的秦紂頓了頓,瘋了似的咬上我的喉結。
養熟了的小狼狗突然不聽話。
我難得有些委屈。
現實裏說話夾槍帶棒也就算了,怎麼在我的夢裏也這麼兇?
我忍不住伸手要把他推開。
「你好久……沒叫我阿紂了。」
秦紂停下動作,咬牙切齒的控訴又狠又委屈。
...?
耳邊的溫熱太過真實,身體的反應也終於扯下了夢境的偽裝,我一下驚醒。
不是夢。
9
床頭燈被重重按開,暖黃燈光照亮了床上的尷尬。
秦紂整個人伏在我身上。
而我單手摟在秦紂後脖頸,指尖暖昧地捏著他耳尖。
被子淩亂地掙扎著,擋住了不應該出現在重組家庭的兩兄弟間、也不該出現在鬧 翻了的前男友間的生理反應。
腦子有一秒是空的。
還有一秒是想要當場去世的。
我愣愣和秦紂對視。
秦紂長相俊美卻乖張,昨天冷笑宣佈自己幼稚的報復時,其實看起來很嚇人。
但現在他眼角眉梢都帶著情動,眼眶都是紅的。
見我不動,他討好般抓起我的手細細密密親吻,另一隻手也沒閑著。
「然哥……然哥…」
「我好想你,我好想好想你,你怎麼那麼狠心?」
「你對我還有感覺對不對?別怕,我不會把你關起來..…你也不要推開我..
夜晚腐蝕了意志力。
反應過來時我已經繳械投降,而秦紂正急切地脫衣服。
嘴裏吐出滿是欲念的承諾:「我不會讓你痛了,真的,我長大了..
我還沒回神。
兩年沒有紓解過的身體太過敏感,但放空了一會之後,理智逐漸回歸。
在秦紂毛頭小子般撲上來時伸腳。
踹。
一八幾的大個子毫無防備地跌落在冰冷瓷磚上。
狼狽又茫然。
反應過來之後氣急敗壞朝我吼:「夏緋然!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我冷眼旁觀。
看他大喇喇敞著腿尷尬不解,漲紅著臉乾瞪眼,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動物。
我是,秦紂也是。
和戀人練習熟練了,來找我找場子是吧?
我語氣前所未有的生硬:「我的良心告訴我,在戀愛關係中不應該對不起另一方。
「哈。」
秦紂也沉了臉:「別人可以,我不行是吧?」
什麼別人,別人可不可以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談著戀愛就不應該勾引我。
越想越氣,我臉色可能比秦紂還沉:「你!」
火星四濺,混亂一觸即發,幾乎是同時,我的拳頭打在了秦紂腹部,秦紂的手也 掐在了我脖子上。
我被他抵在床頭,伸腳踹他下身。
秦紂一驚連忙躲開,驚呼:「夏緋然你瘋了!那可是給你——」
「小緋,阿紂,你們幹嘛呢?還不睡?都幾點了?」
老夏疑惑的聲音正在門口,互毆戛然而止。
電光火石間我和秦紂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沒事,就睡!」
暫時維持在父母面前的和平,或許是我們唯一的共識。
啪,燈被熄滅。
我卷起新被子翻身睡下,揉了揉脖子,秦紂也裹著被子離我遠遠的,弓起身像個 蝦子。
同床異夢。
9
第二天起床,我去衛生間洗漱,秦紂見狀毫不客氣地擠進來撞開我的肩。
兩個人對著鏡子刷牙,臉色都比年三十的打工人還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