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果你仍然警惕不敢信我,那我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因為唯卿。」
「但如果你肯接受的話..!」
「是因為我愛你,阿玉。」
12
十天後,周時川出院回國。
因為傷口還在愈合期,回去時坐著輪椅,被我推上了飛機。
小唐帶著唯卿來機場接我們,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是我安排的保鏢,平時一般都是藏在暗地裡的。」
周時川向我解釋,「顧寒行事極端殘忍,我擔心他惱羞成怒,盯上唯卿。」
我點點頭,下意識又要說謝謝,又及時吞了回去。
唯卿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周時川手腕纏著的紗布。
「疼嗎爸爸?我給你呼呼。」
周時川摸摸她的頭:「不疼,唯卿的傷口呢,還疼嗎?」
她搖搖頭,看著周時川的眼睛裡閃閃發光。
「知道媽媽會來保護我,就不會疼。」
周時川彎起唇角:「媽媽也來保護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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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半年,我又帶著唯卿回到了周時川的別墅。
籤完合同後,青檬娛樂安排了新的經紀人。
給我接的第一個劇本,就是名導演的大制作。
「你的資歷和累積早就夠了,演技也磨煉得足夠好,就缺一個一鳴驚人的機會。
新經紀人靜姐直截了當,「三天後去試鏡,我相信你沒有問題。」
當然沒有問題。
我七年如一日地磨練自己,就是在等這樣的機會。
等不到也沒有關系。
一步一步往上走,也總有登頂的那天。
試鏡當晚,靜姐打來電話,說這個角色給了我。
「半個月後開拍,你準備一下。」
我模模糊糊地想起,原文裡這個機會,似乎是給喬璇的。
但不知是蝴蝶在哪一刻扇動了翅膀。
一切都偏移了方向。
整個拍戲的過程裡,周時川時不時來探班。
他身體素質不錯,不過一個多月,傷勢就好得七七八八。
但我仍然提心吊膽。
連周時川試圖抱抱我,也被我拒絕。
他嘆了口氣:「阿玉,我好歹是個三十二歲的大男人,不是玻璃做的。」
「傷筋動骨一百天,再怎麼樣,傷口也不能這麼早被壓到。」
我堅持拒絕了他,「我先去片場了,今晚有夜戲,不回去了。」
周時川表情淡淡。
看起來有些沮喪。
當天晚上,顧寒又上了熱搜。
這一次,是有熱心的群眾舉報他吸毒。
等警方趕到時,磕嗨的顧寒連手腕骨折都不覺得疼,還在和一群人癲狂地鬧騰。
被通通抓走。
看到這條新聞時,我正在劇組喝導演請的糖水當宵夜。
愣了一下,腦海中忽然飄過顧寒曾經的威脅。
「哪隻手打的人?別想要了。」
把杯子裡最後一口糖水喝掉,我出去給周時川打了個電話。
他承認得異常爽快:「發現涉毒行為及時舉報,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我安靜了兩秒:「確實。」
理由很充分。
但我總覺得,顧寒是撞槍口上了。
接連幾天,顧氏集團股價大跌。
後來我對顧寒和喬璇的起訴開庭審理時,顧寒沒有出庭。
據說他有產業涉黑,已經不是被拘留那麼簡單了。
顧子軒已經被顧家其他長輩接走。
至於喬璇。
山區支教小半年,似乎真磨平了她的性子。
眼睛裡曾經的浮躁虛榮通通消失不見,反倒多了幾分真摯的歉意和羞慚。
法庭上,她非常誠懇地對我和唯卿道歉,表示願意接受任何宣判結果。
孫晴連同她的司機,也公開道歉賠償。
一切塵埃落定。
這天,離開公司時,周時川開車來接我。
正要上車,旁邊的綠化帶中忽然傳來微弱的貓叫聲。我怔了怔,轉身走過去,蹲下身。
一隻小藍貓從綠化帶裡探出頭,警惕地看著我。
我垂眼與它對視。
良久,他喵了兩聲,一瘸一拐地走出來,在我手心蹭了蹭。
我和周時川把它送到了最近的寵物醫院。
治好後,帶回了家。
唯卿非常高興,抱著小貓親了一口:「媽媽,就叫它小桃,好不好?」
我笑著點點頭,看著她從袋子裡翻出貓條喂小桃。
周時川走到我身後,輕聲叫我:「阿玉。」
「我們現在,是不是更像一個家了?」
12
這部戲殺青時,夏天已經進入尾聲。
唯卿馬上要讀小學一年級。
這天我難得給自己放了一天假,和周時川帶著唯卿去了趟迪士尼。
她開心到極點,跟著遊行花車的隊伍又蹦又跳,和噗噗星黛露合影。
玩得太開心,晚上回家時,在車上就躺在我懷裡睡著了。
周時川語氣溫和:「看到唯卿這樣,你應該可以放心了。」
我抿著嘴唇,點點頭。
唯卿是我兩年多以前,在一座村子裡拍戲時見到的小姑娘。
那時候她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被她生父提著棍子,打得滿地翻滾。
原因是,她吃了本該留給她弟弟的一個雞蛋。
那男人一邊打,一邊罵她賠錢貨。
她生母就抱著小兒子,在一邊冷眼旁觀。
我在某個瞬間和她狼狽又仇恨的眼神對上,忽然就下定決心。
我要收養她。
唯卿的父母問我要了幾萬塊之後,簡直是迫不及待地把她交到了我手上。
但卡在了辦理領養手續那一步。
那時候我才二十四歲,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一個滿三十歲的男人結婚(注:小說世界觀稍有變動,現實中需夫妻雙方都滿三十周歲才可以領養孩子)。
周時川就是在這時候找到了我。
其實我與他不過幾面之緣,隻是聽人說,他年紀不大,卻在事業上很有建樹。
「家裡人催婚催得比較急,我母親已經是肝癌末期,唯一的心願,就是看到我盡快成婚。」
我警惕地說:「周總應該有很多選擇。」
他笑了:「但陸小姐目前應該隻有我一個選擇。」
我無法反駁。
為了讓周時川放心,我主動提出籤署婚前協議。
也盡可能地,不去麻煩他。
他對唯卿一直很好,我很感激。
就算有一瞬的動心,也被我很好地克制住,掩藏在心底。
我不能容忍自己處於被動地位,被一個人牽動情感喜怒。
但這場各取所需的合作,是什麼時候發生了改變,我竟然一無所覺。
到家後,我把困倦的唯卿抱回房。
她已經快要睜不開眼睛,但還是努力地爬下床,去刷了牙後,才重新躺回去。
小桃蜷縮在她身邊,睡得正香。
「媽媽,晚安。」
她說著,就進入了夢鄉,嘟囔著,「爸爸也晚安..
我輕輕關上了門。
一轉頭,就看到周時川站在後面。
倚著窗邊,目光與我對上,非常溫柔地笑笑。
我下意識問了句:「你傷口還疼嗎?」
「四個月了,阿玉,我認為我白天抱起唯卿,帶著她去追花車的時候,已經證明我痊愈了。」
我吞了吞口水,明明周時川看過來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溫和從容。
我卻莫名有種心口發熱的緊張感。
為了緩解這種感覺,我邀請他下樓喝酒。
酒精果然有奇效。
一杯接著一杯,我不知不覺已經完全放松。
看著對面,柔暗燈光下,周時川那張英俊的臉。
我舔了舔嘴唇,揪著他前襟就親了上去。
「周時川,你嘴唇有點幹,我幫你潤潤….
意亂情迷。
但卻沒能到最後。
因為周時川大概是常年清心寡欲,家裡甚至沒有備用的某種用品。
他摁著我親了親,把我塞回被子裡。
中途路過鏡子。
燈光暖昧,鏡子倒映出他抱著我時,用力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又漂亮。
色令智昏。
13
唯卿正式開學後,我和周時川的關系也算滑入正軌。
但我還是忙於事業,鮮少和他約會,最多也就一起吃個飯。
那天我拍完廣告片出來,發現他的車就停在外面。
「帶你去見幾個朋友。」
周時川把我帶到了一場小型酒會。
他的朋友,大多是各行各業頗有建樹的人,年紀都不大,但都成就斐然。
甚至有不少,平時隻在財經雜志和學術論文上見過。
周時川攬著我的腰,笑容溫文爾雅,向每一個人介紹我。
「這是我夫人,叫陸玉。」
我舉著酒杯笑笑:「請多關照。」
其中一個,似乎是某大學的教授,打量著我,開口道:
「我夫人很喜歡陸小姐的電影,不知道能不能幫她要一個籤名。」
「當然可以。」
最後去見的,是一個十分眼熟的年輕男人。
青檬娛樂年輕的總裁,羅軒。
他大概是喝多了,一看到周時川就得意地挑眉,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麼樣,要不是我告訴你老婆你受傷的事,引起了她的擔心,估計你得一個人睡在冰冷的病房半個月,嘖嘖嘖。現在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怎麼感謝我?」
周時川看著他,忽然勾起唇角:「原來是你說的。」
羅軒卡了下殼,猛咳兩聲,轉向我:「陸玉啊,昨天有個不錯的劇本對接過來,這幾天你有空的話,讓胡靜帶你來公司參加劇本研討會。」
說完,端著酒杯火速逃離。
這天晚上離開時,我的好友列表裡已經多出不少周時川的朋友。
我問周時川:「為什麼要介紹這麼多朋友給我?」
「防止下次出現顧寒那樣的事,而我又不能立刻知道的時候,沒人可以幫你。」
「其實,我自己可以解決。」
「是可以解決,但要付出的代價,是你精心打拼很多年的事業。」
周時川把車停進車庫,轉頭看著我,「阿玉,我的一切都是與你共享的。如果你不想利用我,我會傷心。」
怎麼會有人求著別人利用自己呢?
我覺得如今的周時川,和我曾經印象裡那個溫和卻疏離的周總,相去甚遠。
但這樣的他,反而讓我的心動更無法收斂。
潰不成軍。
一片寂靜,周時川又忽然開口:「明天有空,陪我去做個小手術吧。」
我心底一沉:「怎麼了?你傷口又復發了嗎?」
「去結扎。」
他笑著搖搖頭,「阿玉,我知道短期內你不想生孩子。有唯卿,也足夠了。」
我抿了抿嘴唇,抬眼望著他:「你不用….」
他撐著額頭,有點無奈地笑:「你不用覺得有負擔。」
「隻是我想盡辦法想對你好一點,又怕你感受不到我的心意。」
他伸手過來,輕輕握住我的手,「阿玉,我已經三十二歲,年紀不小了。」
「最大的心願,是能得到你的喜歡。」
「不用同等程度,一點也好。」
這話說得未免太過可憐。
幾乎是明晃晃地告訴我,他在示弱。
但我偏偏,很吃這套。
兩年的婚姻,足夠周時川把我的軟肋,摸得清清楚楚。
我沉默片刻,終究是認命地伸出手去,抱住他。
「周時川,我其實很早很、很早,就喜歡你了。」
從前不敢心動。
如今避無可避。
溫熱的吻,連同帶著些微笑意的聲音,一起落在我耳畔:「我知道。」
這一刻,我終於想起來了。
在那段已經越來越模糊的,有關原文的記憶裡,似乎並沒有出現周時川這個人。
我原本悽慘的下場得以改正,至少受到了他的影響。
但即便沒有周時川,我的下場也不會像原文裡那樣。
無論如何,我不會自殺。
隻要給我一絲機會,我也會不遺餘力地從原本的命運裡掙脫出來。
隻要有片刻喘息的可能,我都會不懈怠地往前衝。
不惜任何代價。
出神間,車內的氣氛越來越滾燙暖昧。
周時川吻著我的眼睛,喚回了我遊離的神思:「阿玉,這種時候,是不是該專心一點?」
我扯扯唇角,摟住他脖頸,熱烈迎合:「抱歉。」
媽的。
周時川這個裝可憐的騙子。
哪個年紀不小的人體力會這麼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