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有人大著膽子道,得到了新行長一個迷人的微笑,險些讓他心都快跳出來。
柳傳宗早已等候在辦公室,宋玉章一進去便將支票交給了他。
“你被人盯上了,這兩天換存取用想辦法隱匿痕跡。”
“是,您放心,我知道有人盯著我,隻是沒在意這些事。”
“那麼,從今天起,好好在意。”
宋玉章道:“這一間辦公室我不要了,叫人把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搬到行長辦公室。”
“是。”
“還有這個。”
宋玉章拿出鴿血石按在桌上,手指在血紅的石頭旁點了點,“把這個鑲在我新辦公室的辦公桌上。”
“我要每天一走進辦公室,就能看到它。”
“好的。”
柳傳宗下了樓,才走到大廳,迎面便遇上了熟面孔。
“三少。”
宋齊遠微一點頭,“他人呢?”
“在樓上,行長辦公室。”
廳內人來人往,宋齊遠不方便說話,給柳傳宗使了個眼色,柳傳宗從善如流地跟著宋齊遠來到銀行的僻靜無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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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天來找我,說他今日不走了。”
“五爺是這麼吩咐我的。”
“吩咐?”宋齊遠擰眉道,“柳傳宗,你搞清楚你是幹什麼的了嗎?!”
“我很清楚,”柳傳宗毫無感情道,“我現在是五爺的奴才。”
宋齊遠同他說不清,又道:“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問我要五百萬美金,否則就魚死網破,他不是……”宋齊遠左右看了看,隨後愈加壓低了聲音,“……他根本不是真正的宋玉章。”
柳傳宗一動不動的,停頓了一會兒,才慢慢道:“三爺,這同我沒有任何關系。”
“我現在是五爺的奴才,五爺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三爺,我還有事要忙,先告辭了。”
行長辦公室很寬敞,比宋玉章原先那間要足足寬敞兩倍,裡頭裝飾華美,有一扇非常透亮的落地玻璃窗戶,宋玉章認得出,這窗戶上面便是銀行那耀眼逼人的鎏金頂。
宋玉章立在窗前,俯視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咚咚——”
“進。”
“行長,三爺來了。”
宋玉章笑了笑,陽光有些刺眼地打在他的眼珠上,“請他進來。”
第65章
宋齊遠進辦公室時,宋玉章正在掛一件襯衣。
是一件很普通的白襯衣,看著不新不舊,沒什麼特別的。
宋玉章掛好了,轉過身看到他,便微微一笑。
“三哥,坐。”
宋玉章的模樣倒是很光彩照人,當然他一向如此,宋齊遠理應見怪不怪,然而他覺著今天的宋玉章似乎是格外的有光彩,從頭到腳都是無比鮮亮,很有銀行行長的派頭。
宋齊遠目光錯也不錯地看著宋玉章,人在沙發上坐下,道:“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同你好好談談。”
宋玉章也走過來坐下了,單翹起一條腿,微笑道:“我洗耳恭聽。”
“你要五百萬,以什麼名義,什麼目的?你說要救活銀行,怎麼救?又拿什麼救?”
“的確,你說你可以不是宋玉章,可你如今就是宋玉章,整個海洲都隻認你這張臉,你怎麼甩得掉這身份?宋家老宅都歸了你,你現在不是也是,”宋齊遠人很疲憊,他自接了這個差事後,沒有一天臉上是沒有倦容的,說話時也是一臉厭倦疲乏,“所以也不要再說什麼魚死網破的話來恐嚇我,我的確是沒本事,你呢,你的本事是什麼,亮出來我瞧瞧。”
宋玉章靜靜聽著,一直都是無動於衷的,聽完之後面上才掛上笑容。
“三哥,你問了我這樣多,我也問你幾個問題,成不成?”
“你問。”
“如若我是真正的宋玉章,你該當如何?”
宋齊遠一時倒沒想到這個問題,沉吟過後便道:“把人送回英國是最好的選擇。”
“那麼他該不該分一筆錢?”
宋齊遠一時又是啞然。
“他幫你們宋家背了罵名,卻是什麼也得不了,就那麼夾著尾巴逃回英國?”
“二十年不聞不問,把人叫回來,就為了讓他扛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真是好父親,好兄弟,好家庭。”
“吃人都不吐骨頭哪。”
宋玉章溫聲軟語,宋齊遠的臉色卻是越來越沉。
宋齊遠一直痛恨著這專制又冷酷的家庭,到了最後卻不得不為虎作伥,汙泥裡到底是沒長出一朵幹淨的蓮,他做不到完全同家庭切割,亦成了這汙穢裡的一部分。
宋玉章說他裝君子,說得一點也不錯。
到底,也還是成為了父親手中的傀儡,再心不甘情不願,事實如此,再多解釋也隻不過是狡辯。
罷了,偽君子也總得做到底。
宋齊遠輕閉了閉眼,“我信不過你。”
“那麼三哥你信得過誰?”
宋齊遠原本想說柳傳宗的,可看柳傳宗的模樣好似也未必有多可信,他思前想後實在是覺得沒有任何人能信得過。
兒子欺瞞老子,老子坑害兒子,這家裡就沒件好事。
“我隻信得過我自己,”宋齊遠看向宋玉章,“五百萬沒有,我隻能給你三百萬,這三百萬我也不能全給你,你需要,可以叫柳傳宗一點點找我來提,什麼用處,該有什麼章程,我看得明白清楚了才給。”
宋玉章微微皺起了眉頭,宋齊遠冷眼旁觀,打定主意,無論宋玉章怎麼百般要挾今天也決不妥協,宋玉章是騙子,還是個膽子大有本事的騙子,他不得不提防。
接這三千萬已經是成了他的枷鎖,如果再被騙走,他也真別活了。
“好吧,”宋玉章一臉勉為其難,“就照你說的做。”
宋齊遠稍松了口氣,起身最後又看了宋玉章一眼,“我還是勸你不要意氣用事。”
宋玉章低垂了臉,“多謝忠告。”
宋齊遠人離開後,宋玉章面上那凝重的表情才慢慢淡卻,又恢復了輕松的模樣。
五百萬?
三百萬?
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一個合格的騙子怎麼會輕易暴露自己真正的目標?
錢,他要,他更想要的是宋齊遠這個人。
宋家上下就剩這一個聰明人,宋振橋那老王八蛋留了這麼個爛攤子,不叫他親生兒子出點力怎麼行?
隻要宋齊遠態度有所松動,遲早會連人帶那三千萬重新被他拉入局。
至於未來的路到底怎麼走,宋齊遠問了一大通,實際宋玉章心裡的答案也就三個字——“不知道”。
他又不是神仙,宋振橋都沒法解決隻能去尋死,他怎麼可能一夜之間便想出什麼力挽狂瀾的法子?
他隻知道除了這條路,沒別的路可走了。
就算這是條絕路,他也要硬著頭皮走下去。
至少,這條路不必跪著爬。
他宋玉章,不過就是婊子同嫖客生下的種,沒正經讀過什麼書,亦未曾有過什麼遠大的抱負,漂泊亂世,賤命一條。
隻是賤歸賤,這命也是他自己的,不賣。
柳傳宗辦完事回來,帶了幾位工匠上來。
工匠們也是頭一回幹這樣的差事——將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石鑲嵌在木頭桌子上。
雖說這桌子的木料也是上品,可這樣也還是有些叫人看不懂,這樣的寶石無論是做成戒指還是項鏈,那必定是華貴無比奪人眼球,鑲在桌上,可真叫人看不懂。
宋玉章同柳傳宗在外間說話,“宋齊遠答應給三百萬美金,今晚你帶著賬目過去,叫他將今日銀行所支取的份額貼補出來,還有,你見宋齊遠,不必背著另外兩個,就是要讓他們看見才好,但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不要叫他們知道,隻需讓他們知道你是為了銀行的事同宋齊遠往來即可。”
“明白了。”
宋玉章拍了拍他的肩膀,偏過臉,眼中帶笑地看他,“知道我是什麼用意嗎?”
“知道。”
“說說看。”
“大少二少疑心重,會懷疑您連同三少四少設局謀奪銀行,欺騙他們輕易罷手。”
“宋齊遠是個聰明人,那兩人的疑心恐怕也瞞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