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特別的美麗。
也是特別的可惡!
所以也要用特別的手段!
“鬧?”孟庭靜目光凝落在宋玉章面上,語氣怨憤,“誰來鬧的?!”
“你他媽的……”宋玉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額頭眉梢全是淋漓的汗水,嘴裡一絲兩絲的吸氣,剩下想罵的話也憋了回去,他不能開口,一開口就是要叫疼了。
叫疼,那就真像個兔子了!
這一回,宋玉章是吃了大虧了。
形勢的倒轉發生得太快也太突然,令宋玉章幾乎是始料未及。
宋玉章想的很好,覺著孟庭靜再怎麼樣也就是個性子火辣的小白臉,上一回他人都躺下了,孟庭靜不也還是灰溜溜地將他放走了嗎?這足以說明孟庭靜不過是個樣子貨,嘴上叫的兇罷了,若論真本事,這人怎麼比得上他?
再者說著孟庭靜是個雛兒,應當會極容易不支,然而孟庭靜卻是反其道而行之,被宋玉章料理了兩回後,他卻是尤其的精神,簡直有了不倒的趨勢。
痛快,太痛快了!
孟庭靜幾乎像是著了魔一般。
宋玉章那張美麗的面孔因痛楚而微微扭曲,眉眼緊蹙,睫毛顫抖,連嘴唇的紋路都顯現出一種受難般的深抿,孟庭靜卻是覺著這樣的宋玉章美極了。
再沒有花花公子般的遊刃有餘,亦沒有平素面對他時的輕佻放肆,宋玉章身上所有的淡然偽裝悉數被他硬生生地給剝離了。
他幹出了這個人的真面目。
孟庭靜再不思不想不辨真假,隻如墜幻夢,神魂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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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宋玉章而言,這也是夢,但更像是一場狂亂的噩夢。
論經驗,他自然是很豐富,但是這樣的經驗,他的確是完全沒有。
同孟庭靜“打鬧”,他也不是頭一回,他並不是什麼孱弱的小白臉,流浪人間時也吃過不少苦頭,為了自保,他將自己的身體與大腦都錘煉到了精益求精的地步,他有自信能在無論怎樣的險境中都全身而退。
這份自信有底氣,同時也有盲目的成分,騙人,首先就要騙過自己,大抵像他這樣的人物,總歸還是有一些盲目自信的成分的。
陰溝裡翻船這回事,雖然平素不大樂意去想,實際心裡也是時時刻刻做好了準備。
世上哪有賊光吃肉不挨打的呢?
宋玉章接受挨打,但沒有想過接受這種形式的“打”。
疼就不必說了,最可怕的是疼過之後所產生的異樣感覺,宋玉章幾乎是感到了驚慌,他極力地想要逃脫,想要奪回主動權,然而孟庭靜卻是如楔子一般牢牢地將他釘住了,火花顫動一般的感覺隨著那動作由筋到骨,閃遍全身,使人昏沉地想要墜落……
天亮了,宋玉章的力氣也沒了,他雖然想要竭力地忍住不發出聲響,但到底不是銅牆鐵骨的硬漢,頭昏腦脹之後,該叫的,不該叫的,似乎都叫了一些,不管了,他現在嗓子疼啞,魂魄都像是飄在空中,眼珠子微微轉動,便見自己額頭正墊在一條白皙結實的長胳膊上。
經過一夜,孟庭靜終於是偃旗息鼓,此刻他像隻大貓一般盤旋在宋玉章的身後,呼吸體溫都是溫熱而有存在感,令逐漸清醒過來的宋玉章不由自主地感到戰慄,宋玉章夢遊一般低聲道:“有煙麼?”
“有。”
身後的孟庭靜抽身而下,他隨手撿起昨夜宋玉章身上剝下來的那件長袍披上,赤著腳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拿了煙和火機。
相比於宋玉章的精神萎靡,孟庭靜可以說是容光煥發神清氣爽,一掃這幾日的憋悶焦躁,拿著煙回到床邊面對著宋玉章坐下,宋玉章一看到他岔開的腿,便面色發青地移開了目光。
孟庭靜心境平和,難得的還幹起了伺候人的活兒,親自給宋玉章點了煙,他看宋玉章手長腳長的癱躺在床上,模樣別有一番動人,於是還耐心地替宋玉章把煙塞到了嘴裡。
宋玉章平素都很享受這晨間靜謐的時刻,可以邊品茗煙草的香氣,邊欣賞美男子們倚靠在他懷裡柔弱愛嬌的姿態。
然而他現在是一眼都不能看孟庭靜。
孟庭靜這神採奕奕的模樣簡直是令他感到了刺心。
宋玉章嘴唇一抖,嗆了口煙,咳嗽了起來,沒咳兩下,嘴裡的煙就被孟庭靜拿走了,孟庭靜給宋玉章拍了兩下心口,“慢點抽。”
他的語氣很柔和,身上是一點兒陰森別扭的氣息都沒有了,也許是瞧宋玉章咳嗽的模樣有趣,他撥弄了下宋玉章湿漉漉的頭發,還低下頭親了下宋玉章的眉心。
宋玉章被他一親,眼睛即閉上了,渾身都要發抖。
被當兔子使用了一夜,對於宋玉章來說,的確是顛覆過往,很富有衝擊力。
敗了就是敗了,沒什麼可多長籲短嘆的,後悔是後悔,可後悔也沒有用。
然而若是因為一夜是兔子,一生是兔子,那宋玉章是斷斷不能接受的。
年幼時,宋玉章有一回睡午覺從床上滾了下去,他年紀小,睡得沉,滾到床底下後竟然沒有醒,就那麼一直沉沉地睡了下去,直到被房裡的動靜給吵醒了。
馬既明下午跑了商,空闲了時間便來找小櫻桃折騰。
宋玉章瑟瑟地躺在床底,內心得到啟蒙的同時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馬既明樂完即走。
宋玉章趴在床底下偷看,他看到馬既明高大威武地站立著,完全沒有任何異樣,小櫻桃給他系扣子,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那模樣非常的虛弱渺小,似乎馬上就要暈倒了,馬既明看著小櫻桃,面上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邪惡中帶著輕蔑的笑容。
宋玉章恐懼之餘心想:“她為什麼那樣弱小?我以後也會變得那樣弱小嗎?”
宋玉章對於弱小者充滿了同情,而這種同情能夠幫助他清醒地與那些弱小者劃分界限。
他寧願去同情弱小者,也不願成為被同情的弱小者。
這不算什麼。
宋玉章在心中緩緩道:這並不算什麼。
宋玉章閉著眼睛一言不發的模樣對孟庭靜來說也很新奇,孟庭靜在兩人長久的靜默之中感覺到很祥和,他感覺他終於是收服了宋玉章,於是雙臂繞過宋玉章的腋下,將人拖抱了懷裡,用力地親了下宋玉章的臉。
宋玉章由他親了幾下後,發覺孟庭靜摸摸索索的,似乎又是想動他,他嘴唇抖了兩下,在“不能像個兔子”與“他媽的他還沒完了”之間左右搖擺了許久,終於在孟庭靜要親他的嘴唇時,忍無可忍,甩手給了孟庭靜一個大耳光。
第38章
宋玉章回去了。
盡管他走路一瘸一拐,但還是回去了。
孟庭靜留不住他。
當然,孟庭靜是可以強留的,宋玉章昨天在床上好手好腳的都被他壓得動彈不得,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孟庭靜一隻手就能制住宋玉章。
可孟庭靜忽然對宋玉章就下不了手了。
宋玉章抬起腳穿襪子時面容扭曲了一瞬,孟庭靜即漠然地過去幫他將洋紗襪子穿好了。
穿好襪子,宋玉章腳踩進了皮鞋,一言不發地就走了。
孟庭靜留在原處,床鋪凌亂無比,空氣中彌漫著未散的氣味,孟庭靜目光無焦距地來回看了幾眼,摸了摸自己被扇過的臉,又嗅了嗅自己的手指頭,內心很緩慢地詰問了自己,“我這是墮落了麼?”
如果這是墮落。
那麼……墮落可真是太快活了!
孟庭靜深吸了一口氣,重又倒回了大床上,目眩神迷地細細回味起了昨夜。
宋玉章的動作、神情、聲音,幾乎是一帧一帧地留在了他的腦海中。
孟庭靜側過臉,手臂伸直了撫摸那凌亂的床單。
床單上不止有他的味道,也有宋玉章的味道。
孟庭靜閉上眼睛,仍然在餘韻中飄飄欲仙。
這顯然是另一種形式的墮落,孟庭靜感覺到了這樣的壞處,然而他一點也沒有想要改正的念頭。
因為實在太快活了,是此生從未有過的快活,不單單隻是身體上的,心靈似乎也受到了那麼一些些的觸動。
孟庭靜心道:“這好似也不單單隻是墮落……”
宋玉章是一點都不想再去想昨夜發生的事了。
但他可以不想,卻無法忽視身體上異樣的感覺。
他媽的屁股疼!
宋玉章簡直無法開車,原本柔軟的皮座椅變得相當的硌屁股,他忍不住地想要扭動,然而一扭,他又覺著這樣的扭動很像個大兔子。
昨天晚上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太迅猛了,以致於宋玉章並未有多少餘力去思索什麼,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些細節卻是借屍還魂一樣因為身體的不適在宋玉章的大腦裡已全然恢復,細細碎碎地折磨著宋玉章的神經,令宋玉章的臉色一陣青紅交加。
幸好宋家此刻又是寂靜空曠的,宋玉章不必擔心自己一瘸一拐的樣子惹人疑心,很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沐浴。
宋玉章躺進浴缸,熱水沁透皮膚,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感受到異樣之感覺,心中默默道:“肯定是拉傷了。”他面無表情地靜默了一會兒,又心道:“那狗娘養的。”
孟庭靜在床上的表現實在是相當的差勁。
從頭到尾沒有任何的可取之處。
同他宋玉章比,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別的事,宋玉章不敢說,在床上,就從來沒有人對他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
他的本事,用陳翰民的話來說,那就是比洋人還厲害!
而孟庭靜除了叫人疼,就再沒別的本事了。
堅決地將腦海中的某些部分剔除之後,宋玉章肯定地確認了:沒有別的!
宋玉章凝視著空中的一點,再一次面無表情地心道:“真他媽是個狗娘養的!”
宋玉章千辛萬苦地將自己清洗幹淨後,已是疲憊得連動都不想動了,穿上光滑冰涼的綢緞睡衣後,便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宋玉章幾乎是一夜沒睡,又是身心俱疲,很自然地便一下進入了睡夢,睡得幾乎如同一具屍體。
宋明昭從外面回來了,他今天路過珠寶店進去逛了逛,原本是要給最近挺要好的女同學買條鑽石項鏈,正巧那印度商人在收一顆鴿血石,宋明昭立即被那鴿血石耀眼奪目的紅光給迷住了。
印度商人用很別扭的英語對他說:“這顆石頭產自緬甸,我花了大價錢將它弄到手,它可以做成一枚非常美麗的戒指或是一條項鏈,一定會很討女人的喜歡。”
宋明昭拿了那顆鴿血石在指尖把玩,發覺那寶石的顏色很純淨,似血又似火,豌豆大小,的確是非常精靈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