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生,聞裕強吻了紀安寧,被她一耳光扇得嘴角流血。
“你他媽的……”他用拇指抹去嘴角的血漬,“就是不肯相信我真的喜歡你是吧?”
特困生紀安寧冷冷地說:“你的喜歡,無非見色起意。”
後來,紀安寧魂魄飄蕩,看到這個一直糾纏她的富家子,手刃了她的仇人,血債血償。
他站在樓頂,望著黑洞洞的夜,輕聲說:“給你報仇了。”
一念之力,紀安寧重生回大一。這時候,她還沒死,他手上還沒為她沾血。
“紀安寧,你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他放開她的唇,鉗著她的下颌惡狠狠地說。
“你喜歡我什麼?不就是見色起意?”紀安寧微微一笑,踮起腳,吻住了聞裕薄而性感的唇。
人群中初見那一眼,把她看到了心裡。
想為她遮風避雨,想把她擁在懷裡。
第1章
2014年。
大都市裡,夜色正濃,很多人已經安然入眠,沉浸在甜美夢鄉,也有很多人卻正在醉生夢死,釋放著人性原始的欲望。
紀安寧在拼命地往樓下跑。
比起走廊裡厚厚的地毯和大堂裡華麗閃亮的巨型水晶吊燈,樓梯間的裝修要簡單得多了。畢竟正常情況下,除了火災逃命,極少有人會走樓梯的。
樓梯間裡燈光慘白,紀安寧的臉頰卻因為激烈的奔跑泛著紅色。
Advertisement
但紀安寧沒法坐電梯。對方的人守在下面的電梯口,她如果坐電梯,就是自投羅網。
高跟鞋不給力,突然崴了一下。紀安寧忍著腳腕疼,甩掉了鞋子,光著腳往下跑。她又跑下了兩層,卻突然清晰地聽見有雜亂的腳步聲從下面傳上來。
紀安寧一凜,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快,她肯定在上面!出口都堵住了!她跑不掉的!”有男人的聲音在樓梯間裡回蕩,還帶著回聲。
紀安寧立即轉身往上跑!
她光著腳,跑動起來沒有聲音,但男人的聲音很快又響起:“這是她的鞋!她在上面!”
紀安寧心裡很絕望,她知道往上跑是沒有生路的。但她已經無路可走,隻有這一個方向可逃。
她終於跑到了最上層,推開了一道門,外面是漆黑的夜空——她跑到了這棟建築物的天臺上來了。
稱得上是光汙染的城市景觀燈照亮了夜色中的天臺,這裡光禿禿,亂糟糟,隻有一些小房子般的方形凸起,可能電梯間或者是制冷機。
除此之外,隻有一些修繕用的腳手架。
一個人都沒有。
紀安寧才一跑上天臺就被割破了腳底,她也沒看清是什麼,忍著痛往前跑,躲在了一個方形凸起後面的陰影裡。
求老天保佑,不要讓那些人發現她!
但很可惜,老天爺肯定是沒聽到她的乞求。那些人隻比她晚了幾分鍾就上來了。他們知道她就在這裡,但沒有立即展開搜索。
他們堵住了唯一的出口,在等正主兒的出現。
那個人很快就到了——他當然是坐電梯到頂層再上來的。
“紀安寧,別藏了,出來吧!看見你了。”他笑著喊。
紀安寧知道他在詐她,他那個位置根本看不到她。她屏住了呼吸,微微縮起身體。腳碰到了什麼冰涼的東西。
低頭一看,地上有一節手臂長的鋼钎。
紀安寧悄無聲息地撿起了那節鋼钎,緊緊握在手裡。
不見她主動現身,那個她熟悉的聲音下了命令,他的人四散開搜索她。這裡避無可避,躲無可躲,他們用不了十分鍾,就能找到她。
而那個人還在喊話,氣定神闲:“你想開點,你這是為誰守身啊?聞裕嗎?嘖嘖,他不是放話誰都不許碰你嗎?現在他人在哪呢?”
聞裕,又是聞裕!
一直糾纏她不放的聞裕,幾個月前突然從學校裡消失了。
紀安寧原本覺得這跟她沒有關系,她跟聞裕本來就根本沒有任何關系,絕不像謠言裡說的那樣。
可現在她知道自己太天真了。聞裕一消失,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對她下手了。
“我跟你說,我不在乎你跟聞裕那點事兒,你乖乖的,我讓你做我女朋友。趕緊的,出來吧,別一根筋了。”他說,“你都能跟聞裕睡了,怎麼就不能跟我了?”
去你媽的!你才跟他睡過!
紀安寧咬牙。
女生們在她走過去的時候,會壓低聲音低語,然後發出驚嘆,再高高在上地,用鄙夷的、不屑的眼神看她。
男生們的目光則會有意無意地在她身上掃過,重點關注胸腰臀幾個部位。他們也會壓低聲音說些什麼,有時候發出哄笑聲,一邊笑一邊瞟她。
不親身經歷,不知道風言風語有多傷人。
學校裡的同學們隻當做桃色新聞,茶餘飯後睡覺前臥談會的談資,不知道這對當事人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更有人,把這些當真,當成可以對她肆無忌憚的理由,譬如眼前這個人。
這個人越走越近了,紀安寧聽見他說:“我說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假正經什麼啊。誰還不知道你呀——窮美人,三千塊一晚上。我給你六千行不行?一萬也行。出來啊。”
這聲音近在咫尺,紀安寧屏住呼吸,握緊鋼钎。
他話音落下的時候,紀安寧就看到了他的鞋尖,緊跟著他的臉就出現了。他一步踏出,自然而然的朝這邊察看,正看見了近在眼前的紀安寧。
“在……”他眼中迸出喜色,張嘴想喊人。
我給你一個億!
紀安寧當然沒有一個億,她隻有一根鋼钎,使出吃奶的力抡出去!
年輕男人“這裡”兩個字還沒出口,就被一鋼钎抡在了臉上,正中鼻梁!血花當場就爆開了!甚至濺到了紀安寧的臉上!
年輕男人一聲慘叫,向後倒去。
紀安寧從他身上跳過去,想往樓梯口衝。他的人卻聞聲衝了上來。
紀安寧一鋼钎抡出去,保鏢用手臂格擋,忍痛反手握住,空手奪了白刃。另一個人把她按在了地上。
紀安寧掙扎中,摸到了半截轉頭,反手拍在了那個按住她的保鏢的腦袋上。對方一聲悶哼,松開了手。
紀安寧趁機掙脫。
但紀安寧無路可逃。最後的最後,她跳上了建築物的邊沿。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她聲嘶力竭地喊。
但她色厲內荏。她手裡隻有半截轉頭,她身後是三十幾層的高空。她根本無路可走,隻能指望對方忽然良心發現,肯放過她。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年輕男人被人攙扶著,捂著一臉的血走過來,滿眼都是兇光。
他鼻子還劇痛,懷疑鼻骨可能碎裂了,牙齒也掉了兩顆,這時候指望他還能想起良心這個東西,痴人說夢。
“站號(賤貨)!”他怒罵,惡狠狠地命令,“把叉給哦呀沙來(把她給我拉下來)!”
男人們逼近,紀安寧後退,一步踏空,失足墜落於黑暗中。
人說墜亡是各種死法中最不好的一種。那墜樓的時間,對墜落的那個人來說,是無比漫長的,整個過程充滿恐懼。
紀安寧不知道別的人是怎樣的,但她真的體會到了這段漫長的時間。她根本不想死,生活這麼苦,她都這麼努力地活著,怎麼可能會想死。
她死了,外婆怎麼辦?
紀安寧不明白,人,怎麼可以這麼壞呢?她以為聞裕已經夠壞的了,可別人比他壞得多了!
明明還是學生啊,是一個學校的同學啊,怎麼就可以壞成這樣呢?
帶著恐懼、不甘和憤怒,紀安寧墜亡。
她靈魂出竅,看著那些害死了她的人匆忙離去。
警察來了,替她收屍,開始調查。她以為害死她的人會被繩之以法,結果,並沒有。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些“目擊證人”,紛紛指證她那天晚上因為錢跟客人發生了糾紛,遭到了批評,句句暗指她是自己想不開跳了樓。
最後果然就這麼定性了,把她定性為自殺。
消息傳到學校裡,又是一陣風言風語。
“真不檢點,一個女孩子跑到那種地方打工,聽說是那種色情娛樂場所呢!”
“聽說是跟男客人為了錢鬧起糾紛來了?”
“什麼什麼?你知道內幕嗎?”
“聽說啊……是嫖資。”
“你不知道嗎?三千塊一晚,這個價,是從聞裕開始的……”
說的人煞有介事,仿佛親眼目睹。聽的人又驚又喜,不停追問。一盆盆髒水往她身上潑。
言靈有力量,隻要有人提起她的名字,紀安寧就會被召喚到那處。她剛死的那段時間,學校裡沸沸揚揚到處都在議論她。苦得她,一會兒被拉到這裡,一會兒被拉到那裡。
外婆也召喚過她。她喃喃地念:“寧寧,寧寧,怎麼還不回來?”
她被鎖在房子裡,吃光了家裡所有的食物,餓得拍門:“寧寧,阿婆餓……”
紀安寧無計可施,著急萬分。幸而鄰居聽到了外婆的呼救聲報了警,警察破門而入,使外婆婆免於餓死家中。
警察發現她是個失智老人,很是傷腦筋。在這時,一個年輕男人出現,領走了紀安寧的外婆。
他就是謠言中和紀安寧睡過的富家子聞裕。
聞裕把紀安寧的外婆安置在一個專門照顧失智老人的養老院,然後在紀安寧的注視下離開。
外婆常常念起她的名字,她便得以常常在外婆身邊徘徊,陪伴。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有一天,她忽然被別人召喚。
身體瞬息之間就到了那裡。
無比熟悉,下輩子也不會忘的地方——她死的地方。
漆黑的夜裡,害死她的人被人反剪雙臂按在地上。聞裕眼睛通紅,手持一根鋼钎——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的那根,惡狠狠地毒打那個人。
紀安寧不知道聞裕跟那人有什麼仇,但她聽著那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感到痛快。
聞裕打斷了那個人的腿,打折了他的肋骨,他最後,把那根鋼钎打彎了。
“當啷”一聲,他把鋼钎扔在地上,抹了把鼻子。手上濺到的血,把臉抹花了。
在黑夜中,被霓虹燈的光照得像惡鬼。
他揮揮手,他的人放開了那個人。他彎腰,扯住那人的後脖領,拖住他往建築物的邊沿走去。
他選的位置很精準,就是紀安寧失足墜落的位置。
他把那人拽起來,那人嘶啞尖叫:“聞裕!放過我!放過我!求求你!”
“她也求過你吧?”聞裕說,“你放過她了嗎?”
那人聲音變調:“這是殺人!這是殺人!”
聞裕輕蔑一笑:“血債不就該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