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鍾念月渾然不覺,她飛快地收回手,推開了晉朔帝,道:“陛下自個兒玩罷……”
然後就一提裙擺,先跑路了。
誰還留那兒讓他掐臉啊!
她個頭小了,還掐不著他。
多吃虧。
有本事等我再長五年!
鍾念月一出亭子,晉朔帝便隱約聽見她甜甜喚了聲:“哥哥。”
他坐在那裡,沒有動。
不多時,微風吹起了紗帳,晉朔帝方才轉頭看向身後的宮人,道:“方才大呼小叫的做什麼?”
晉朔帝面上已無了笑意。
那宮人輕顫著低下頭:“奴婢、奴婢……”
晉朔帝道:“鍾姑娘是主子。”
宮人顫聲道:“沒有奴婢呼喝主子的道理……奴婢知錯了。”說罷,她一下跪在了地上。
而這廂心情煩悶的周家姑娘,左右一顧盼,突然揪著高淑兒的袖子道:“我怎麼覺得那亭子裡,……還有人在?”
高淑兒分神回了個頭:“鍾念月從亭子裡出來了?”
方才寧平郡主來湊熱鬧了,不少人正在同她說話呢。高淑兒一時倒顧不上去瞧鍾念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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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丁家姑娘怯怯接聲道:“好像是還有旁的人,先前周家公子落水時,我好像瞧著……有誰掀起了那紗帳。像是,像是男人的手。”
那手還生得很好看。
瞧著伸手的位置,應當身量也很高。
丁家姑娘心道。
“男人?”高淑兒面上先是一驚。
周家姑娘卻是心下一喜,冷聲道:“難怪我哥哥會這樣呢……”
那羅家姑娘又突然間不輕不重地開了口,道:“記得方才下水裡去救人那個麼?”
周家姑娘一轉頭:“嗯?”
羅家姑娘道:“那是他的隨從。”
周家姑娘:“原來你也瞧見裡頭還有別人了是不是?鍾念月一來,便直奔那亭子。亭子又用紗帳掩住了,裡頭還藏了個見不得人的男人……”
羅家姑娘:“……”
羅家姑娘:“不,我是想告知你,那隨從都這般厲害了,你想想該是什麼樣的人,用得起這樣的隨從?”
第44章 把柄(她要悉心搜集證據...)
“那周公子如何了?”
鍾隨安應聲:“扶下去換衣裳了, 倒是沒什麼大礙。”
問話是秦相府上的二公子,秦鳴。他與鍾隨安乃是同窗之交,今日的宴會, 便是在他的主張之下舉辦的。自然更關心這宴上每個人的安危了。
秦鳴嘆道:“多虧有你助我, 今日……”
秦鳴的話未曾說完,那廂便有個人影近了。眾女子都戴幕離, 獨她不戴, 上前兩步便喚了聲:“哥哥。”
而鍾隨安也沒繼續聽他說話了, 隻看向來人, 低聲問:“怎麼出來了?”
“瞧瞧。”鍾念月道。
秦鳴頓了下,笑道:“鍾家姑娘。從來隻從隨安兄口中聽得你的名字, 卻始終不見其人。”
有那麼一段時日, 鍾隨安的同窗都不禁笑他,那個日日待他這樣好那樣好, 還總送東西給他的妹妹,是不是淨是瞎編的。
鍾念月一笑:“那今日見著了。”
“是。”秦鳴應聲, 展袖指了指不遠處的桌案,“可要一同坐下, 或行飛花令,或曲水流觴……”
鍾隨安出聲道:“秦兄先請。”
秦鳴聞聲便知這是有話要說,於是自覺地先行往那邊去了。
鍾隨安方才再度出聲問:“亭子還有旁人?”
鍾念月:“唔。”
“陛下的人?”
鍾念月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道:“哥哥真聰明。”不過豈止是陛下的人呢,晉朔帝本人都在那裡。
“還有,那周巖文是不是同你說什麼輕薄之語了?”鍾隨安皺眉道。
鍾念月搖了搖頭:“隻是說要教我詩文呢。”
鍾隨安面色更冷。
這點子文人把戲,他自然看得穿。
“你兄長乃是會試頭名, 哪裡輪得到他這個三十二名?”鍾隨安越想越覺得不快,“他倒也不覺臉紅?”
鍾念月附和道:“不錯不錯, 我哥哥乃是第一,他算個什麼東西。”
聽到這裡,鍾隨安的怒火倒是又騰地熄了,他輕抿住唇,微微轉過頭,繃住了耳根的紅意。
鍾隨安目光掃視一圈兒,道:“你素來少於出門,各家的姑娘,你都不大識得幾個,不妨今日與她們一並玩一玩,改日也可相邀著一同踏春去……”
鍾念月:“不了不了。”
有朱幼怡他們便夠了。
鍾隨安轉頭看了看。
見妹妹隻跟著自己,似是亦步亦趨的模樣,登時心下一軟,道:“不去便不去罷,你同我一起。”
鍾念月便如此接受了半日的詩文燻陶。
燻得她多少有些困頓。
興許是因為他們年紀都長一些的緣故,隻叫人覺得刻板無趣,萬氏還叫她從中相看……這哪裡相看得出來?這一個個的,比鍾隨安還古板老成呢。也就一個秦鳴勉勉強強能挑出來。
等回去時,鍾念月坐在車裡,恹恹道:“下回若是玩蹴鞠投壺射箭,再叫上我罷。”
她還是喜歡瞧那種動起來的美男子。
鍾隨安知她這兩年身子不好,不由道:“去了你也玩不得。”
鍾念月:“無妨,你們玩,我瞧就是。”
鍾隨安聞聲,心下自然更生了幾分心疼。
此時眾人都已經散去。
唯獨周、高兩家的姑娘多了個心眼兒,且多留了會兒,勢要看看清楚,那亭子裡的男子該是什麼人,又是什麼來頭。
終於那亭子外的紗帳動了動,有人伸手將紗帳卷起,隨後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
周家姑娘盯著看了半天,什麼也沒瞧不出來,隻覺得這人背影氣質出眾,側臉瞧著也分外俊美。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73節
半晌,她才聽得高淑兒顫聲道:“像是……像是陛下。”
高淑兒心下轉動得飛快,整個人都被震驚和興奮所淹沒。
她見晉朔帝,不過那麼幾回。
那便是在晉朔帝的壽辰時。
太後不舉壽誕,而宮中又無皇後,太子皇子的生辰都是從簡。
因而隻有那麼幾回。
她都離得好遠好遠……
無端地,高淑兒一下想了起來,很早以前,那一次陛下的壽辰,她便覺得自己好似看見了鍾念月立在那高階之上,立在晉朔帝的桌案前,俯瞰著眾人……
她那樣小的年紀……
便膽敢引誘陛下了?
那可是她表哥的父親!
高淑兒激動得指尖都發著顫。
她要冷靜,她要悉心搜集證據,改日再一並呈到太子面前去,太子日後哪裡還會看得進鍾念月?不恨她都是好的!
高淑兒一笑,挽住周家姑娘的手臂,道:“無事了,走罷。”
這廂鍾念月回了家,便陪著萬氏聊了會兒天。
萬氏並不是那等拘泥的女子,隻大方問起女兒可有中意的年輕公子。
鍾念月說一個也沒有,她便也隻平靜地一點頭,道:“那過兩日,你再瞧。今日這些方才隻是一部分……後頭還有瓊林宴呢。”萬氏倒沒什麼門第之見,又道:“若是有那家中貧寒,但人品貴重的俊美公子也可。”
鍾念月一一點頭應了,這才打著呵欠歇息去了。
沒兩日,府上便收到了一封請帖。
卻是從長公主府上發來的。
鍾念月怪道:“咱們家同長公主府上有什麼交情麼?”
萬氏搖了搖頭,道:“長公主深居簡出,更少有舉宴的時候。她有一子一女,長女早早成了婚,也不該是為選夫婿。不過……”萬氏一頓,道:“她那兒子今年已有十八,卻還未定親,興許是為了這個兒子罷。”
長公主到底有個名頭擺在那裡,雖說她的兒女都未曾襲承半點稱號爵位,但她總歸還是陛下的姐姐。
等到了舉宴這日,萬氏便還是命下人備了馬車,一行人朝著長公主府去了。
鍾念月相熟的人不多。
如秦誦等人,此時應當在國子監讀書,如錦山侯這樣的,又多半不會來摻和這樣的宴會。
鍾念月輕嘆一聲,道:“改日總要騙兩個一並來玩。”
萬氏失笑道:“朋友怎麼怕交的多呢?念念大可再交幾個朋友。”
倒也巧,萬氏方才說完話,高淑兒便過來了,道:“鍾姑娘,一並過去說話可好?”
高淑兒吃錯藥了?
鍾念月怪異地瞧了她一眼。
高淑兒見她不理睬,心下有些急,忙道:“我聽聞你近日叫丫鬟去買如意齋上月新做的簪子,卻沒買到是不是?”
她道:“我買著了。”
鍾念月平日裡並不缺首飾,隻是她先前在如意齋看中了一個簪子,想要買來送給朱幼怡。
高淑兒僵硬地笑著道:“我今日揣來了,你要瞧瞧麼?”
她打的什麼主意?
鍾念月歪了歪頭,這才輕輕松開了萬氏的胳膊,緩緩朝高淑兒走去。
高淑兒將鍾念月請了過去,還真叫丫鬟拿了個匣子打開給她看。
高淑兒肉疼死了。
她月例並不多,隻是一心想著若要行大事便要舍得微末小利。如今她便舍得了。
她道:“我瞧了這簪子,分外適合你,你若喜歡,便贈給你好了。”
鍾念月笑了下,倒也沒客氣,真叫香桃收下了。
高淑兒想做什麼,後頭自然會暴露出來。
高淑兒算盤打得極好。
她都聽說了,鍾念月隻與錦山侯他們一處玩,身邊沒幾個朋友,她便正好趁虛而入,等與鍾念月做了朋友,要抓她的把柄還不容易?
這時候有小廝道了一聲:“長公主到,娉婷姑娘到。”
高淑兒是當真熱心起來了,當下便與鍾念月解說了起來:“走在長公主身側的年輕婦人,便是長公主的女兒。”
這個娉婷姑娘指的也就是她了。
鍾念月轉頭瞧了一眼。
她生得與長公主有幾分相像,模樣端莊美麗,隻是眉眼間多少有一分憔悴。
高淑兒道:“她成婚後,一直不見有子息。這月方才傳出消息,說像是有了身孕了。”
這人一天天八卦聽得倒還挺多。鍾念月應了聲:“嗯。”
高淑兒見她終於搭理自己了,便來了勁兒,心想著背後議論人也無妨,反正能與鍾念月說上話就好。
隻是不等她再開口,卻又聽得小廝道了一聲:“太子殿下駕到。”
這一下眾人都震驚了。
隻因自打太子辦差以來,忙得幾乎不見了人影。在場許多女眷,都已有很久不曾見過太子了。
包括鍾念月。
高淑兒面露興奮之色,顫聲道:“太子,太子來了。”
鍾念月這才抬頭瞧了一眼。
這一瞧,倒還真險些認不出人來。
太子身量猛地竄了個高。
他身著青色衣袍,五官去了幾分青澀氣,轉而多了幾分沉穩與儒雅。興許是因著也長開了些的緣故,他的面容越發俊朗了。
鍾念月總覺得高淑兒激動得像是快昏過去了。
而此時,太子朝她們看了過來。
不過隻一眼,便飛快地挪開了。
那倒是感情好。
鍾念月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