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孟公公一拍掌心,道:“倒是疏漏了,這宮裡沒有姑娘能穿的衣裳。”
鍾念月搖搖頭:“忍一日也無妨。”
何況這樣冷,倒也不曾出什麼汗。
鍾念月心下不喜太子,但這會兒倒也不想打攪了晉朔帝,便也不同他說話了,隻自個兒拎了拎裙擺,便要往外走:“暖閣在哪裡?”
“姑娘走錯了,是這面。姑娘隨奴婢來。”宮人連忙領路在前,心裡暗自嘀咕這位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卻是好大的臉面!走時都不必同陛下說一聲“告退”。
那暖閣裡果真已經布置得溫暖如春了,被子也是又輕又軟的,與鍾府上的大不相同。與清水縣時的艱苦相比,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50節
鍾念月攏著被子,咂咂嘴道:“皇宮裡倒是真不錯,比起別的地方是要舒服了許多。日後還可以多來幾回。”
書容這會兒多少都有一分麻木了,再不懷疑姑娘能自由出入皇宮了。
還有什麼是姑娘做不到的呢?
此時孟公公還伺候在晉朔帝身旁,並不在這暖閣中,否則聽見了鍾念月的話,便該要歡歡喜喜地接話了。
這暖閣裡的宮人都陌生得很,聽見鍾念月的話,便也隻是眉尾動了動。心下暗暗道,每個人都這樣想呢……卻沒有一個人真那樣自如,說多來幾回,便來幾回的。
晉朔帝忙到亥時三刻,方才丟開了手邊的事務。
他也並未立即休息,而是先換了一身勁裝,還要到宮中設下的演武場,練一番拳腳槍馬。
這便與坐在桌案前、龍椅上那矜貴文氣的帝王,成了兩個人。
孟公公早習慣了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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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如此,這做皇帝這樣累,又哪裡是誰輕易扛得下來的呢?
隻是今個兒望著晉朔帝的身影。
孟公公一個脫口而出:“若是姑娘也在便好了。”
晉朔帝暫且收住了動作,甩手將長槍插了回去:“嗯”
孟公公訕訕笑道:“奴婢胡說的……奴婢也隻是想著,像姑娘這般年紀的,應該很喜歡看這樣的……”越往下說孟公公越覺得說錯了話,恨不得掌自己的嘴。
這不是把陛下說成耍把戲的了麼?
這話才說到一半呢,倒是還不等晉朔帝出聲罰他,那廂便有宮人疾步跑來,急了一頭的大汗。在冬日裡這樣一番走動,整張臉也不知是凍的還是急的,都通紅了。
“陛下。”他見了晉朔帝先是倉皇地結巴了下,隨後便道:“那位姑娘似是不大舒坦……”
這宮人原本是不打算來的。
隻因那位姑娘隻是倚著床榻皺起了眉心,揉著腹間,道:“好像真是吃多了……”
宮女們便圍坐在床邊給她揉肚皮。
誰也不敢拿這樣的事去叨擾陛下。
還是他想來想去,一狠心,徑直跑到了這裡來。
也不知曉是賭錯了還是……
“回去。”晉朔帝當下便道。
也不等一旁的宮人反應過來,晉朔帝便抬手取下了掛在架子上的披風。等這來報信的小太監一抬頭,便隻剩了陛下漸漸遠去的高大身影了。
晉朔帝一邊往前行,一邊低聲問:“那日太醫如何說的?”
孟公公額上也出汗了,連聲道:“那日明明說的是,姑娘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隻是年紀小,也不知為何,早早有了些心思愁鬱的症結,經了這麼一回,須好好養著便是……”
晉朔帝到殿中的時候,鍾念月已經吐過一回了。
悔不該吃多了。
鍾念月這會兒嘴裡含著茶水,一邊漱口一邊心想。
她高考時已經滿了十八,自覺是個成年人的靈魂。這會兒聽得人道了一聲:“陛下。”
她倒難得有一分丟臉的羞意。
宮人話音落下,那廂便有身影近了。
鍾念月吐得暈暈乎乎的,這會兒乍然抬頭一眼望去,倒是差點認不出來。這番打扮與平日的晉朔帝,還有與在清水縣時的也都不大相同。
玄色勁裝,上面繡有金紋。腰帶一扎,更顯得肩寬腰窄,氣勢無端凌厲了幾分。
鍾念月丟臉歸丟臉,嘴上卻是不肯輸的。
兩回吐都跟吃扯上了關系。
最好是把這事含糊過去了才好。
晉朔帝方才一手扶住她的腰,將她半抱起來,她便順手勾了下人家的腰帶,道:“陛下腰細。”
一時間暖閣裡的宮人都驚愕地瞪大了眼,連反應都不知該如何作。
倒是孟公公忍不住笑了。
還能這般說話,那便是沒什麼大礙了。
孟公公一下想起了上回,鍾姑娘和三皇子打了架,被帶到御前來。開口說的也是先誇陛下生得好看。
宮人們將頭埋下去,生怕一會兒聽著了什麼不該聽的話。
晉朔帝倒是沒什麼特別的表情,隻抬手拽住了自己的腰帶,將上頭那鴿子蛋大小的寶石輕易地捏了下來,然後塞進了鍾念月的掌心:“拿著罷。”
鍾念月先是驚訝於他的力氣之大。
這寶石可是牢牢鑲嵌在上頭的。
鍾念月抿了下唇,心道,她又不是要他的腰帶。
……不過既然都塞到她手裡了。
鍾念月手指攥緊,將那寶石抓住了,因而剛吐過,還眼淚汪汪的呢,她望著晉朔帝:“陛下真是好。”
誰會嫌多呢?
害。
晉朔帝眸光微動,神色都又溫柔了一分。
他輕輕應了聲:“嗯。”然後輕託住了鍾念月的後頸,隻覺得那難得的一腔柔情,如今都給這小姑娘了。
見他也不問自己是不是吃多了,撐吐了。
晉朔帝真不錯!
鍾念月心道。
本來不打算給人備壽禮的鍾念月,這會兒都難得有一分良心發現,決心給人家備上那麼一份了。
有了。
我入國子監以來 ,學著寫的第一幅狗爬毛筆字便歸你了叭!
第31章 妥帖(太子為何不高興?...)
晉朔帝沒有問鍾念月, 等她睡了之後,卻是將宮人喚來問了個清楚。
“倒是朕之過,不該備下這麼多的食物。”晉朔帝沉聲道。
孟公公嘆氣:“也是姑娘實在饞壞了, 忍了這麼久著實不容易。”
這番對話一提, 便不由又讓人想起了在清水縣時,鍾念月中了毒的痛苦。
剛中毒那日還不如何覺著呢。
結果日子越久, 這事兒壓在心底反倒越沉了, 也越發叫人心疼了。
晉朔帝坐在床沿沉默半晌, 突地出聲道:“今日就在此處歇息吧。”
孟公公驚愕了一瞬, 方才回過神命人去搬一張軟榻來。
如此歇息了一夜。
鍾念月倒是沒有再吐過了。
等她起身時,隻見著了一旁的軟榻, 卻並不見旁的人。
她摸了摸軟榻上的被子, 還殘留著一分溫熱,顯見是有人睡過的。旁人哪裡敢在這裡睡呢?總不會是書容罷?
“陛下呢?”鍾念月抬頭問。
宮人如今見了她, 更多了一分誠惶誠恐,不僅打心底裡覺得這位是個“貴主兒”, 還是個特別特別貴的那一類。
宮人飛快地應了聲道:“陛下應當上朝去了,今個兒是大朝。”
可真夠累的啊。
做皇帝也不容易。
鍾念月想了想, 要讓她連夜批奏折,第二日還得早起上朝,不出一個月她就成昏君了。
有宮人端了水進來,服侍著鍾念月起身洗漱。
書容在一旁著實插不上手,便忍不住問:“姑娘,咱們這就回府麼?今日還要去國子監呢。”
鍾念月打了個呵欠:“啊,是。”
一旁的宮人遞來帕子, 她擦了把臉,打了個激靈, 登時清醒了。
“不如再晚一些回去也好……”鍾念月喃喃道。
拍拍屁股,說走就走,確實是有一分無情了。
書容自然隻有應了。
反正她如今是知道了,別看姑娘年紀小,開口稚嫩,但就算是老爺夫人一塊兒來了,也未必能動搖姑娘自己的主意呢。
鍾念月做了決定,便優哉遊哉地,一邊享用著早膳,一邊等起了晉朔帝。
惠妃便不似她這樣了。
惠妃一早由蘭姑姑扶著起來,總覺得頭疼。
蘭姑姑道:“娘娘怕是昨日見了涼風,身子不適了。”
惠妃面色沉沉,沒有應聲。
她是因著鍾念月拿了她的東西,說走就走,拿了那樣多……去了陛下那裡,便沒了消息了。
她留在這裡心痛,鍾念月這會兒卻指不準如何高興呢。
惠妃心想著,又忍不住唾棄自己。
果真是過往窮的麼?
做了萬家的女兒,卻也學不來萬氏的大方!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51節
可她是真真心疼啊……
惠妃捂了捂胸口問:“可知昨個兒乾清宮有什麼動靜沒有?”
宮人訕訕道:“那哪裡是奴婢敢去打聽的?”
惠妃不甘,想著不如往陛下那裡去,便以尋鍾念月為借口。隻是她方才踏出了殿門,便被冷風吹得打了好大一個噴嚏。
嬤嬤顫抖著連忙攔住了她:“娘娘莫去,怕……怕御前失儀啊。”
惠妃自然倍覺羞辱,但咬咬牙又忍住了。
她轉身回去坐下,半晌才咬牙切齒地道:“這便是陛下的厲害之處了,闔宮上下,除了咱們知道鍾念月被陛下接走了,還有誰人知道?陛下真要待人好起來,可實在是……妥帖啊。”
鍾念月坐在暖閣裡也禁不住打了個噴嚏,嚇得宮人連忙去關窗戶,生怕將她吹病了。
她等得實在無聊,便命人拿了紙筆來,捏著筆就在上頭畫。
畫什麼呢?
她想來那日同錦山侯那幫小紈绔們說的,改日帶他們玩點別的。
鍾念月抿了下唇,開始畫小人兒。
圓圓腦袋,扎兩個揪揪。這是一個人物。
再畫一個小光頭,一個白胡子,一個圓帽子……
書容低聲問:“這是何物?”
鍾念月:“大富翁。”
書容滿臉震驚:“此物能令人發財?”
鍾念月:“唔。”
等鍾念月畫完一套,卻是還沒見晉朔帝回來。
她便實在無聊,便又提筆用歪歪扭扭的毛筆字開始寫故事。寫什麼故事呢?由幾個人物劇本,組成一個完整的故事。再分列出線索卡。
如此鍾念月一頓奮筆疾書,編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淨是些奇奇怪怪的劇本殺。
什麼村頭王大爺之死,村尾李寡婦之殤。
“……困了。”鍾念月打了個呵欠,叫書容將紙張都收拾起來。
幸而這時候外頭也終於傳來了聲音。
“姑娘還在?”是孟公公的聲音。
鍾念月恹恹應聲:“還在呢。”
孟公公連忙進來了,見著她是又驚又喜:“還當您醒了便去惠妃那裡了,又或是離宮了呢。”
鍾念月也是方才想起來。
其實沒有晉朔帝發話,她還真未必能隨意離開。
鍾念月低聲問:“陛下回來了麼?”
孟公公聽她開口便是問陛下,自然臉上笑意更濃,道:“姑娘且再等一等,陛下一會兒便來了。”
鍾念月點點頭,又打了個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