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冥冥之中,或許是亡妻在安排這一切,將自己偶像的女兒和兒子拉到一起,讓他們相愛,完成自己的夙願。
可祁衡遠在意的“臉面”卻搞砸了這一切。
祁衡遠沉沉地嘆了口氣,起身,“回家。”
鄭容默不作聲,這會兒完全老實了,再也沒了剛才的氣焰,跟著祁衡遠身後離開。
二樓,祁敘讓阿姨去車庫拿來了手機,才看到明媱發給他的:
【江敏月是我媽,我媽,我媽!我不知道她來你家了,千萬注意別亂說話!】
難怪,她古古怪怪地要借自己的手機。
祁敘按著眉心,頭痛了好幾分鍾。
不是他不想給明媱打過去,而是打過去他都不知道怎麼開口去解釋這樣一場鬧劇。
過了很久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
他直接撥出號碼。
響了幾秒,電話通了。
可接起來的人並不是明媱,而是江敏月。
“祁總,請不要再給媱媱打電話來了,剛剛我的話說得很清楚,我不同意你們的事,她也要專心準備下一部戲,就這樣吧。”
“阿——”
阿姨兩個字都沒喊出來,電話就被無情地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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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敘:“……”
電話那頭的明媱吵吵著要江敏月把手機還給自己。
江敏月卻直接收走並關了機,問她,“你喜歡祁敘是嗎。”
明媱一愣,“當然。”
“你想跟他在一起,就得聽我的。”江敏月說,“消失三天再說。”
“……”
明媱有些失落,“可祁敘沒有做錯什麼,我也沒有,我們隻想好好談個戀愛而已。”
“別怪媽媽,現在媽媽不強硬一點,你以後嫁過去也得不到一個好臉色,別舍不得眼前這點時間。”
明媱頓了頓,嘆了口氣。
“其實我看得出他爸對我不是很滿意,因為他們之前給祁敘找的聯姻對象都是那種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我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個小演員,階級差距太大,他們一時間不能接受也正常,畢竟你看,我現在什麼成績都沒有,對不對。”
江敏月聽著這些話莫名心疼,“誰說你就不是千金小姐了。”
明媱擺擺手謙虛笑道,“是啦,雖然現在我是個拆二代,坐擁千萬身家,拍不拍戲都那麼回事了,但咱們要實現人生價值並不是看有多少錢對不對,我相信我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證明給他父母看,我也是一個優秀的演員,跟您一樣。”
明媱說到這的時候眼裡閃著自信的光,“我要他們知道,我明媱絕對配得起祁敘。”
江敏月低頭想笑。
這孩子還惦記著拆遷的事,竟然還當真了。
當然,明媱有這樣不卑不亢的價值觀,十分難能可貴。
這也更加證明,江敏月當初選擇用普通家庭的成長方式鍛煉教育她是對的,如今的明媱身上沒有任何浮誇的小姐毛病。
江敏月拍了拍明媱的肩,“你有這樣的想法很好,證明你有自信,但作為媽媽,我不允許別人輕賤我女兒,這是媽媽的原則,所以,這三天,你必須忍著。”
明媱扁了扁嘴,“可祁敘又沒做錯什麼。”
“沒有嗎。”江敏月沒有感情地拿出備忘錄,“我都記著呢,慶功宴現場把你一拐就是一夜,不肯你拍內衣廣告,你是演員,作為演員家屬這點覺悟都沒有,大男子主義,晾他三天也不過分。”
明媱:“……??”
救命,媽你是不是在我們誰身上裝了監視器,怎麼什麼都知道!
“其實就算沒這件事,這三天你們也沒法見面,下周就要試林導的戲了,我給你聯系了一個武術指導老師,加急訓練三天。”
“……”
玉茯苓這個角色雖然前期可愛又沙雕,但後期武功非常高強,所以對演員的武術技能有要求。
工作要緊,明媱隻能答應下來。下午見完內衣品牌方就坐車去了那位武指開的武術館,封閉式訓練三天。
就在明媱離開的當晚,祁敘親自上門,找到了公寓。
江敏月看到他的時候並不意外,她雖然惱怒祁家人對明媱的態度,但憑良心說,祁敘是一直有在維護女兒。
她看得出,他對明媱是認真的。
隻是這種認真到底有多真,能維持多久,她還需要考量。
祁敘知道明媱住在這個小區,至於幾棟幾樓,隻要他想知道,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江敏月一點都不意外他的到來。
“進來坐。”她沒有拒絕祁敘。
祁敘進房間看了一圈,“明媱呢。”
“去集訓去了,她下周有個很重要的試鏡,我不想她因為你們的事分心。”江敏月觀察祁敘的表情,頓了頓說,“是我的主意,她是被我趕走的,你別怪她。”
祁敘搖頭,“正好,她不在,有些話我想跟您單獨說。”
江敏月沒出聲,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這個舉動便是代表願意聽下去的意思。
祁敘都明白,在她對面坐下說:
“我父親門第觀點比較嚴重,這一點我早知道,所以我跟明媱在一起從沒有想過要得到他的認可。”
“我不需要他那個家的任何一個人承認我們。”
“這是我和明媱的事。”
“結婚了她要是不喜歡,我們可以永遠不回那個家。”
“甚至隻要她高興,生的孩子都可以隨她姓明。”
“我無所謂。”
“我想我媽更不會介意。”
祁敘在說,江敏月在聽。
她欣賞祁敘,但沒想到他可以果斷到這種地步。
短短幾句話幹淨利落地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這大大超出她的預料。
江敏月的情緒緩和不少,唇角也微微彎了幾分。
“那祁衡遠要是以此威脅,收走你手上所有的權利呢,我可不會讓女兒嫁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祁敘淡淡一笑,“阿姨都是聰明人,何必說這種話。”
“我的財富就是我本身,不需要任何人給予,同理,也沒人可以收走。”
他說這話時候的表情,跟明媱討論自身價值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可想而知,女兒跟他在一起,一定也是接受到了這種觀點的燻陶,兩人才會都這麼想。
半晌,江敏月點頭,“好。”
祁敘不知道這個好代表著什麼。
江敏月解釋,“我會考慮你說的話。”
祁敘知道,父親帶來的傷害不可能這麼快就要求別人原諒,江敏月肯讓他進來並聽完這些,已經很大度了。
他起身道謝離開,“明媱回來的時候,希望能告訴我一聲。”
這個請求,江敏月沒有給他回復。
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之前開玩笑說三天不見面竟然成了真。
祁敘早說過,別說三天,就算是一天,半天他都接受不了。
所以,在無法見到明媱的這幾天裡,他把所有的想念都轉化成了行動。
他完全履行了自己說過的話——
他的母親沒能安寧,祁衡遠和鄭容也休想安寧。
祁敘過去和鄭容之間秉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雙方管理的產業互不幹涉,但經過這件事,祁敘沒那麼好說話了。
短短幾天內,鄭容負責的高端商務酒店品牌“途家”接連被爆出各種嚴重問題,衛生混亂、住客信息泄露、清潔標準不合格等等。
祁敘的反擊一波接一波,打得鄭容應接不暇,幾天內酒店就陷入了撤牌危機。
鄭容不得安寧,她背後的祁衡遠當然也不可能消停。
從前隻覺得兒子有野心,有規劃,能力也好。但這次之後他才發現,原來祁敘早已脫離自己的掌控,他逐步建立起來的商業世界牢不可破,所有規則都跟著祁敘走,就連祁衡遠打不進去一點。
整個酒店業都在傳,祁家內部維持了多年的表面平靜終於開始動蕩了。
而這一波最後誰會是勝者,其實圈子裡早就心照不宣。
事情鬧得太大,連遠在青雲山上的祁宴都知道了。
一邊是哥哥,一邊是媽媽,手心手背打起來了,最難做的是他。
但最清醒的也是他。
鄭容半路出家跟著祁衡遠學做生意,可能是運氣好,那些年順風順水沒什麼障礙,野心就跟著一路膨脹,以為自己成了能把控半邊天的女企業家。
但當真正遇到這些危機,蟄伏已久的祁敘打她簡直易如反掌。
甚至如果他夠狠,把那些賬面上的問題爆出來,鄭容鋃鐺入獄都有可能。
所以,為了及時阻止這場內鬥,祁宴不得不回來一趟。
他回來的那天,剛好明媱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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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媱本以為回來後第一個見到的會是祁敘,卻沒想到竟然是祁宴。
祁宴主動登門拜訪,說父母擺了一桌宴席,希望明媱和江敏月能賞臉。
明媱倒是不討厭祁宴,他跟祁敘一樣,其實都是明理的人。
可江敏月消沒消氣她不知道。
明媱悄悄問他:“你不是在那個小客棧騙他們拆遷嗎?怎麼回來了。”
祁宴衝她眨眼,“怎麼說話呢嫂子,我怎麼就是騙了。”
“你哥說你在騙人家小老板娘跟你談戀愛,然後再騙她籤字。”
“……”祁宴閉了閉嘴,“靠,我哥怎麼什麼都跟你說。”
兩人正說著,江敏月出來了。
祁宴馬上表明來意,並浮誇地說:“我爸我媽太過分了,我聽了都想打人,今天必須讓他們給嫂子和阿姨端茶道歉。”
然而江敏月並不領情。
“不好意思,這幾天我在減肥,不吃晚飯。”
祁宴隻好衝明媱使眼色,求她幫忙。
明媱很為難,猶豫了下,把江敏月拉到旁邊壓低聲音:“媽,阿宴親自過來,我總不好……”
對方低頭了,但不代表就要接受。
江敏月知道女兒夾在中間難做,而且不看僧面看佛面,總歸要給這個弟弟一點面子。
所以她說:“你去就行了,我不去。”
年輕人可以講一句大度不計較,但她同為長輩,該堅持的態度絕不這麼容易就改變。
雖然最後依舊沒勸動江敏月,但至少明媱同意來,對祁宴來說這也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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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完全是祁宴組織安排的,連祁敘都毫不知情。
祁宴知道,眼下要祁敘消氣,必須要讓他心裡憋著的那口氣舒坦下去。
哪些人動了他的心上人,今天這些人就要原封不動地把這些氣受回去。
祁宴好不容易說通鄭容和祁衡遠來吃這頓飯。
事實上鄭容也是借兒子給的這個臺階下,希望能跟祁敘達成和解,別再找她的麻煩。
而祁衡遠回去後說沒有後悔是假的,但他根深蒂固的臉面太重要,做不出老子跟兒子,跟兒媳婦道歉的事,所以也一直沒有主動去化解。
現在祁宴提出大家吃頓飯和解,他表面不說,但心裡是默認同意的。
一家三口提前到了餐廳,難得的等起了別人。
祁宴挑選的是一家很高檔的法國餐廳,本想著襯得起江敏月影後的身份,但可惜影後根本不在乎。
“你們倆待會見著人家明媱熱情點,這嫂子多好啊,一點架子沒有,你們那天那麼過分,人家也沒生氣。”
祁衡遠默聲不語。
鄭容卻不服氣地說:“還不是惦記你哥的錢。”
祁宴無語,“江影後的這部新戲是投資方好幾千萬邀請她復出的,人家就算沒咱們家大業大,但也不至於要上趕著要來受您的氣,說句不好聽的,人家媽在國際上都是有姓名的,您不懂沒關系,多看看新聞好不好?”
鄭容閉嘴了。
沒過一會,今棠來了。
原以為是兩人的私約,今棠還特地打扮了一番,沒想到過來就看到祁衡遠和鄭容也在。
她微微愣,“阿宴,這是?”
“坐啊,跟我家人吃頓便飯而已。”祁宴說。
祁敘那邊已經看不到希望了,想要抓住祁家這個大的財團世家,今棠唯有抓緊祁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