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獨家記憶 3156 2024-11-18 14:14:06

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與餘曼柔相親認識,並慢慢地愛上了她,當然,有關於她的這些都是餘曼柔後來告訴我的。


我的腦海中有一些與她相識的片段,我想餘曼柔說的是對的,我應該是在後面才慢慢愛上她的。


可是某一年的我因為車禍而失憶,我把關於餘曼柔的所有記憶從腦海中刪除,隻記得我和許冰清因為一個男明星分了手,我對此耿耿於懷。


而許冰清,她早已後悔和我分手,我的失憶好像是專門為她而製造的,那時許冰清曾對我說過多次,她說老天是眷顧她的,在她因為與我分手而後悔的時候給她送了這樣一件大禮。


現在想來,這對餘曼柔太不公平。


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為什麼非要和許冰清在一起,我違背倫理道德、罔顧法律規定得來的婚姻,在餘曼柔的死亡面前突然變得一文不值。


我甚至分不清,我到底是因為愛許冰清,還是因為捨不得愛她的那段時光,才執意要和她一在起的。


6


春天的時候許冰清空出一段時間,好像為了修補我們的感情,她給我們制定了一個旅遊計劃,我們跑到南方的一個並不太出名的景區裏去玩。


那裏有大片的茶樹,她穿上採茶的衣服,體驗當地的採茶生活。


那幾天我們相處得很好,我們像當地的夫妻一樣白天一同下田、晚間一同回“家”,有幾個瞬間,我真的覺得我是可以和許冰清白頭到老的。


直到某一天中午,我在田間看到了那個和餘曼柔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那天的天氣並不好,下著小雨,但在那樣的環境下卻是非常有情調的,至少女孩子是覺得有情調的。


我雖然沒有什麼感覺,但不想掃興,打著傘陪著許冰清在田梗上散步。


我們的心情都還不錯,許冰清甚至笑著說:“阿遠,我們以後留在這裏生活怎麼樣?”


她仰起頭來看我,我知道這是一句玩笑話,但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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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來她很開心,那一刻的氣氛很好,很適合接吻,許冰清摟住我,踮起腳尖,就在我們的唇快要碰到一起的時候,我忽然聽到有人叫了一聲“阿宇”。


那個聲音實在太過熟悉,讓我幾乎本能地抬頭看過去。


就在我們的左邊,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他手裏抱著一個很小的女孩兒,一下下地向空中託舉。


男的沒有打傘,那小女孩倒是裹得挺嚴實,身上穿著一套透明的小雨衣,長得像個瓷娃娃,在他一次次的託舉中,咧著嘴笑個不停。


一個身材纖細的女人舉著把傘站在他們的後面,眉頭皺成一團,跺著腳說道:“楊宏浩,你能不能打把傘,這樣會感冒的。”


被叫做楊宏浩的男人抱緊孩子,走到她跟前,一把將她拉進懷裏,低頭在她額頭吻了吻,笑著說道:“哪有那麼嬌氣?”說完擁著她朝前走去。


我震驚地看著那個女人的面孔,那是餘曼柔的臉,是死去的餘曼柔的臉。


我本能地朝他們奔過去,許冰清在後面叫我,我不想聽,中間隔著幾道茶樹,枝椏刮拽著我的衣服,我也顧不得,此時此刻我隻想走到她的跟前去。


“餘曼柔!”我在後面叫道。


在等待回應的那幾秒鐘裏,我聽到我呼呼的喘氣聲,我害怕她聽不懂我的話,我害怕她不會回頭,好在這些擔憂都是多餘的,她回轉過臉來,然後眼神迷茫地看向我。


她身邊的男人幾乎是在轉過身來的瞬間便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後。


因為這個舉動,我知道我沒有看錯,那個讓我牽掛了許久的餘曼柔,她沒有死,隻是看著那個男人的動作,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原來看著自己在乎的人站在別的異性身邊是這樣的感覺。


在這一刻,我仿佛體會到了餘曼柔那一年裏的感受,那種油煎似的痛苦,從心臟往四肢散發,讓你站立都覺得困難。


在鎮上的一間茶館裏,我和楊宏浩相對而坐,而餘曼柔帶著那個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子坐在門外的那輛高大的越野車裏。


她對我並不好奇,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記得我了還是故意裝作不記得我,總之她的目光並沒有在我身上過多地停留。


楊宏浩隻說了三句話。


“我知道你是誰,當初我和她談戀愛的時候就知道你是誰。


“她在醫院裏呆了半年,是我想辦法把事情壓下去的,除了員警沒人知道她還活著。


“她現在是我的妻子,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她。”


說完他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試圖叫住他,他卻猛地轉回身來,目光狠戾地望向我。他說:“周君遠,請你自重。”


從他的語氣和話語裏,我聽出三層意思:


第一,餘曼柔出事前我和她談過一段時間的戀愛,我知道你是怎麼辜負她的。第二,她已經不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女人,如果你敢打擾她,我決不會放過你。


最後一層的意思是,你已經沒有資格再來找她,不管是因為你現在已婚的身份,還是因為曾經做過的那些傷害她的事情。


我沒有再追上去,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坐進車裏,從車窗裏,我看到他低頭與餘曼柔說話,手掌扣著她的後腦將她壓在自己的胸口上,然後低首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看起來那樣粗狂的男人,對待她的時候竟也是這樣溫柔。


那一刻我說不清自己的感受,好像很難受,但好像又有一點替她高興。


難受的是,餘曼柔她和我再沒有關系,開心的是她終於不再是一個人。


這個從小失去了父母的女孩子,如今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尾聲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夢到餘曼柔,夢裏的她穿了一身婚紗,她嬌笑著站在我的跟前,我高興地去握她的手,發現她在發抖,我笑著說:“阿曼,別怕。



她朝我搖頭,然後把手從我這裏抽了出去,我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掌,發現發抖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餘曼柔。


我抬頭看她,她笑著說:“周君遠,我要結婚了。”


我反應遲鈍地看著她,她卻已經將臉轉向一側,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臺下站著楊宏浩。


她瞧著他委屈地說道:“宏浩,你怎麼現在才來?”


楊宏浩朝她招手,她便歡快地朝他奔了過去。


楊宏浩緊緊地將她攬進懷裏,兩人手牽著手從我跟前離開,白色的頭紗在後面飛舞。


我著急在後面叫她,可是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來。


我從夢中驚醒,心臟快速地跳動著,我伸手摸了下額頭,竟抹到一手的汗水。


許冰清在旁邊叫我,她說:“阿遠,你怎麼了?”


我沒有作聲,她起來打開了床頭燈,看到我的臉色時,她大為吃驚,說:“你哪裡不舒服?臉色好蒼白。”


她伸手幫我擦汗,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茫然地看向她,我說:“冰清,我想起來了。”


這一天,我想起了與餘曼柔相關的事情,從我們相識到結婚的所有點滴,我全部想了起來。


也是這一天,我和許冰清簽署了離婚協議。


我很快便要恢復單身,但遺憾的是已經太晚了,餘曼柔已經不可能再變成我的妻子,她甚至已經不想再認識我。


唯一讓我覺得欣慰的是,她找到了一個愛她的男人。


那個男人像一條狼似地護在她的身邊,生怕遠處的我會傷害到她。


我隔著一條街遠遠地望著她,楊宏浩緊握著她的手從商店裏走出來。


仿佛感知到我的目光,餘曼柔轉頭要往我這邊看,楊宏浩的反應極快,手掌扶著她的臉頰又給她轉了回去,她哭笑不得,舉起拳頭在他的胸脯上打了兩下。


我一路跟著他們從鎮子的東頭走到了西頭,每一個小店餘曼柔都會進去逛逛,楊宏浩幾乎是形影不離。


到後來,連她身邊的兩個保姆都覺得厭煩了,帶著孩子隻肯站在門口玩耍等待,可這個高大的男人卻自始至終連眉頭都沒有皺一次。


也不是沒有皺過,在看到街對面的我的時候皺過幾次。


心痛嗎?自然是心痛的,當她仰著頭帶著笑容和他說話的時候,當他低頭親吻她的時候,我的心就仿佛在洗衣機裏絞過似的,疼得皺作一團。


可是我卻什麼都不能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我眼前恩愛。


傍晚的時候,餘曼柔終於發現了我,或者她老早就已經看到了我,隻是不想因為我讓楊宏浩為難。


他們一家準備離去,餘曼柔最後一個上車,她扶著車門,一隻腳本已經踩上了踏板,卻又退了回來,她很自然地朝著我的方向看過來。


隔著一座小橋,橋上行人三兩個,我在這頭,她在那頭,我們相互望著對方,她的唇角掛著一抹笑容,這個笑容讓我的眼睛模糊。


那不過是三兩秒的事情,可是於我,好像一個世紀那樣長。


她說:“周君遠,再見。”


我哽咽著說不出話來,而她已經踩著車踏板坐進了汽車裏,車子緩緩朝著前方開去。


我看著那個漸漸模糊的影子,小聲說:“餘曼柔,對不起。”


可是這句道歉的話已經沒有人聽到,即便聽到,她也已經不再需要。


這一年的夏天,我和許冰清辦理了離婚手續,我們在民政局門前分別。


許冰清從始至終沒有說話,我想她是恨我的,我理解她,她本應恨我。


我是一個渣男,我辜負了兩個女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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