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打羽毛球的時候,一不小心把球呼到了斜對方的一個帥哥臉上。
我定睛一看,這帥哥跟我初戀長得真像。
「要不要去醫院啊,同學?」
我呆滯了幾秒,小跑過去。
紅痕在他那光潔的臉上十分突兀,我心疼地摸了摸。
對上他那雙黑漆漆的眸子,我一怔,訕訕開口:「我看你這傷還挺嚴重的,要不 我出錢你去醫院做個手術好好查查?」
「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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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不經心地重複了一遍。
然後那骨節分明的手徑直捏住了自己另一邊的臉頰。
「你幹嘛?!」我叫道,瞪著眼睛把他那隻摧殘自己臉的手拍掉。
看著他另一邊的臉頰也騰升起一樣的紅痕,我欲哭無淚,「同學,要不我給你的 臉買個保險吧?」
空氣靜止了幾秒。
他兀自笑出來,舔了舔後槽牙,「同學,你的搭訕方式.…顯得你精神不太正常
我真的隻是不想讓你那張酷似我初戀的臉收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啊!
2
在給帥哥左賠禮右道歉後,我社死地抱著球拍跑回宿舍。
但是社死歸社死,我左腳踏入寢室門的時候,都還在回味他的那張臉。
舍友看到我,大叫一聲:「老實交代,你跟岑延怎麼回事!」
我看到室友手機螢幕上的畫面,眼皮一跳。
飛速地打開手機裏的表白牆,最新一條赫然是:
請問岑延是跟這個女生在一起了嗎?偷拍很抱歉,隻是一直沒聽到岑延有女朋友 的消息,如果有女朋友了的話就不追了!
附圖是我摸岑延臉蛋的照片。
照片拍得很有氛圍感,他手裏拿著球拍,稜角分明的側臉微低,薄唇輕輕抿起。 白T 恤和他單薄的側身顯出一種少年的孤寂感,五分褲露出的結實有力線條流 暢的小腿又突出他幾分成熟。
岑延。
我默默地記住了這兩個字。
照片裏的女孩紮著高馬尾,粉色的球拍可憐兮兮地躺在她腳邊。
她抬頭心疼地盯著他的側臉,手直生生地摸了上去。
我揉了揉鼻子,默默地長按保存了下來。
這位發表白牆的姐妹拍照技術太牛皮了,竟然能把我拍得這麼好看。
前排評論都是艾特一個叫做「延」的帳號。
往後評論就多種多樣起來:
「萬年鐵樹開花了?」
「姐妹開個班吧,我跪著聽!!!」
「臥槽,岑延沒給她來一拳?」
「樓上,感情你談戀愛你女朋友摸摸你臉,你還給人家一拳是吧?」
這條說說明顯很有熱度,之前那些表白牆說說隻有零散的一些評論,這條評論真 是一條嘎嘎接著一條。
翻到下麵,那個 id 為「延」的帳號終於在幹呼萬喚下評論了:。 是的,隻有一個句號。
而這個評論下麵又有很多回復的評論:
「岑延禍害人家小妹妹是吧,一出手就這麼嫩甜嫩甜的?心機!」
「延哥什麼態度,快點大方官宣!」
「所以不是女朋友?」
3
在被舍友們嚴刑拷打了一晚上,我努力解釋還是不被相信後,為了避嫌我決定不 去打羽毛球了。
我去打籃球!
我一個人在籃下投籃,籃球砸到板了,往後彈去。
在我準備轉身跑去撿球的那一刻,聽到了一聲悶哼。
我傻傻地望過去。
岑延的臉向一邊偏去,沾上了一層薄灰。
而我粉色的籃球正滾到一旁,我盯著籃球上的笑著的 hello Kitty,竟然品出了一 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我小跑過去。
哎,我怎麼天天跑啊。
那層灰在他的臉上十分明顯,被球砸到的那一邊的臉還泛著淡紅色,隱約有要腫 的意味。
「你怎麼天天不愛惜自己的臉。」我心疼又崩潰。
我拽過他的手要拉他走,「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給你的臉上保險。」
沒拽動。
我尷尬地回頭。
岑延手從我掌心中抽了出來,另一隻手插著兜,低簾看著我。
眸底神色意味不清。
「喲,延哥帶女朋友打球呢?」
「昨天打羽毛球,明天打籃球,熱戀期的小情侶喲。」
幾個似乎跟他相熟的大男孩在一旁嬉笑地調侃。 岑延嗤笑一聲,眉間微帶懶意。
他屈指蹭了下自己的臉頰,嗓音低沉,「有這樣的女朋友,還真是我的榮幸。」
籃球砸得不算輕,我心懷愧疚地買完冰水讓他貼著臉後,再陪他去醫務室敷藥。
等藥敷完後,我拿著那瓶不再冰的礦泉水,糾結地擰開蓋子,又再擰緊。
幾分鐘後,我十分擔憂地問:「你的臉不會腫起來吧?」
「隻要沒有下次,就不會。」他坐在醫務室裏的床上,不在意地拿著手機發消息。
我怔怔地看著他濃密的睫毛。
眼尾略微上揚漆黑的眸子。
眼角淡淡的紅痣。
我不自主道:「你真像一個我認識的人。」
就在我以為他又要說我的搭訕方式老套的時候,他抬簾掃了我一眼,又低下頭, 聲音輕得有些不真切,「宋寂?」
礦泉水瓶應聲落下,伴隨著水濺到地上的聲音。
我好像忘了擰緊蓋子。
水漫延在了醫務室的地上。
我狼狽地抽著紙蹲下身去擦拭,水太多了。紙巾一蓋住就瞬間吸滿了水,地上卻 沒看出來有什麼變化,隻是徒勞。
岑延不知什麼時候放下了手機,他微微傾身,居高臨下地挑起了我的下巴。
我們四目相對,他望著我震驚的眸子,唇角略勾,「我是不是還叫過你..嫂
子 ?」
要說起我跟宋寂,那可謂我的一部卑微倒追史。
那會兒,我還沒有被這該死的生活磨平稜角,我還是個自詡「大小姐」的中二腦 殘少女。
「宋——寂!」我小跑著過去給他遞過去一瓶水,揚起一個笑容,「宋寂,咱們 明明說好一起回家的。」
宋寂冷淡地接過水,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真是擺脫不掉你這個麻煩精。」
「誒?」我歪了歪頭,不在意地繼續笑嘻嘻,「那你當初就不要救我嘛。」
「幫助一個人也算錯?」他低頭看我,神色裏滿是不耐。
「當然不算啦,所以本小姐來報答你呀。」
「有病。」
我望著他徑直離開,單薄的背影,心裏突然有點酸澀。
「等等我啊宋寂!」
我每天都跟在宋寂身後,送他回家,送到了之後再打電話給我家的司機,讓他來 接我。
整個四中都知道我在追宋寂,整個四中也都知道,我很不要臉地一直騷擾宋寂。
「許芝芝,宋寂學長看不上你的。」
我們年級赫赫有名的小太妹召集一批小姐妹把我喊到天臺上。
我皺眉,「為什麼看不上我?」
「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就連成績都倒數...!
「我家有錢啊。」我說。
「暴發戶!」小太妹惱羞成怒地甩了我一巴掌。
我被扇得歪過了頭。
接下來是接連的巴掌。
她們一遍又一遍地踹在我身上的各處。
最後那個小太妹得意洋洋地踩著我的下巴,「你承認,你這個小賤杯子配不上宋 寂學長,我們就放過你。」
我吐了口血水。
「宋寂學長!」
「學長,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
我聽到小太妹欣喜地喊。
「宋寂學長,我們是在幫你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賤杯子...」
我費力地用餘光看去,想艱難地開口求救,那隻踩著我下巴的皮鞋狠狠地碾在了 我的唇上。
「謝謝。」他說。 宋寂說,謝謝。
我聽見他離去,步伐一如既往的平靜。 淚水不知覺地糊滿了我的臉頰。
小太妹解氣地再踢了下我的腰,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天天在學校裏耀武揚威 什麼呢?小醜!」
沒一會兒,小太妹就接到了一個電話,便帶著她的姐妹們走了。 她們走後,我跌跌撞撞地站起來。
正巧學校的鈴聲響了。
那是初三衝刺班的放學鈴,比我們高一的放學鈴還要晚上一個小時。 我捂著肚子,忍著疼痛一步步地往前挪。
一個聲音突然傳到我耳畔,「你需要幫忙麼?」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我看不到任何身影,隻能憑藉聲音判斷出那個人所在的方向。
我用滿是血腥味的幹澀嗓子道:「不需要。」
「哈。」那個聲音清脆,在安靜的天臺上格外響亮,又帶著濃濃的不屑,「你就 是許芝芝吧?」
我沒有停頓,拖著身子往樓梯那兒走。
「你眼光也是夠差的,喜歡這種窩囊廢?噢,如果我是你,我就會逮著一個往死 裏反擊,她們就不會……
我麻木地打斷他,「那請問你又做了什麼?」
「什麼?」
5
我爸不會讓傷害我的人好過的,從來不會,所以我沒有擔心過這種事還有下次。
我隻是……
我抱著酒瓶紅著臉跟閨蜜哭訴,「我是不是真的錯了?我第一次,第一次喜歡 一個人哪!」
我閨蜜心疼地給我擦著眼淚。
「沒關係,聽說宋寂的姐姐住院了,他這兩天焦頭爛額,也算是報應了。」
我一頓。
我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卡,「當我的男朋友,這張卡歸你。」
宋寂淡淡地看向我,「你不覺得她說得很對?」
我蹙眉。
「你真賤。」
我笑了笑,「那這張卡你要不要?」
宋寂愣了一下。
我繼續道:「五十萬,隻是最基本的。」
他手指微顫,接過了那張卡。
我沒有猶豫地拉過他,笑意盈盈地舉起手機,「合張照吧,男朋友。」
照片裏氣質冷淡的他唇角抿起,發絲有些淩亂,而我則笑顏如花。
等我發完了朋友圈,看著還在愣神的他,有些意味不明地開口:「宋寂,錢就這 點好,對吧?當賤杯子的男朋友,感覺怎麼樣?」
這次是我唯——次說話傷他。或許是因為在天臺上挨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吧。
我不是大聖人,既然我追宋寂追得轟轟烈烈,那麼我也要轟轟烈烈地讓整個四中
的人都知道,宋寂是我的男朋友。
後來啊。
宋寂的姐姐沒救回來,他便也跟我斷了關係。
那天我記得很清楚,是耶誕節。
我手裏還捧著要送給他的平安果,我說,「宋寂,真的那麼討厭我?」
他冷冷地看著我,「你讓我噁心。」
「可是一看你,我就很開心,宋寂學長。」
那是我第一次喊他學長。
再後來啊。 十分戲劇性。
宋寂被發現是岑家遺失多年的長子。
是岑家的大少爺。
「哎,芝芝。你說以岑家小少爺那個脾性,知道他還有個哥哥會是什麼反應?」
我啃著雞爪,翻著我喜歡的一個品牌新出的雜誌,「岑家小少爺?誰啊?」
「就咱們初三部,在衝刺班墊底,染個白毛的那個。」
「不認識。」我說。
岑家是富貴人家,找回來個寶貴大兒子當然要隆重地舉辦酒宴,向大家宣告這個 好消息。
許家自然也收到了請帖。
我的許多狐朋狗友都知道我之前強迫宋寂的事,很多都幸災樂禍地想要看我笑話。
我閨蜜也很擔心我,我聳了聳肩,「我跟宋寂,是正當交易啊。」
到了酒宴上,我望著拿著酒杯、站在岑父岑母一旁的矜貴的宋寂,很識趣地沒去 他眼前晃。
我踩著帶著跟的皮鞋,忍著不舒服,往別處晃。
思來想去,好像就隻有酒店的後花園人少還沒有酒味了。
我晃到那裏。
哎,六星級酒店就是好,花園裏還擺著沙發。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就在我神清氣爽,心情開始放鬆起來的時候。
一個少年正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
白髮在燈光和月光的交疊下熠熠生輝,比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少年還要夢幻幾分。
我有點不知所措。
有一部分確實是他長得嘎嘎帥,還有一部分是因為,他跟宋寂長得很像。
他打量了我一下,竟然慢慢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