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許昭意本來還有一搭沒一搭跟梁靖川聊天的,聽到要考試,安安靜靜地翻單詞書,態度真是一百八十度拐彎。深刻展示了學霸的愛情有多脆弱、多塑料、多不堪一擊,從情投意合到六親不認,就差一場考試。
平時“I love you”,考試 “Who are you”。
“操,”梁靖川壓低了嗓音,朝後靠了靠,十分不爽,“我怎麼覺得在你心裡,我還是比不上學習?”
許昭意晃了眼他,莫名其妙,“你一個大活人非要跟學習比,才有毛病好吧?” .
第58章 玫瑰氣泡
話音剛落, 許昭意的臉頰就被重重捏了一下。
“你就這麼對我,嗯?”梁靖川定定地看著她, 懶洋洋的身子坐直了, 嗓音微啞帶沉,似笑非笑, “沒良心。”
許昭意稍怔, 睫毛微微-顫了顫。
恍神間,炫邁的斷喝聲從走廊盡頭傳過來,響徹整個樓道, “明天就要考試了, 還不趕緊復習,整棟樓就你們四樓紀律最差!”
許昭意飛快地偏開頭,若無其事地繼續做題, 不再看他。
回應她的,是他壓低嗓音的一聲輕笑。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臉頰燒過來,他的嗓音勾耳而性感, 聽得她耳尖發麻,耳垂微燙。
太要命了。
“上次期末考試我就發現,咱們同學無所不能啊:創新文字成語、控制政治形式、篡改歷史、顛覆地形地貌、違背物理規律、合成新化學物質、改變生物細胞——你們都這麼厲害了,怎麼考不出好成績呢?你們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走廊裡年級主任還在滔滔不絕,前排也在唉聲嘆氣。
“噫籲嚱,危乎難哉。考試之難, 難於上青天!”
本來就被梁靖川撩-撥的意亂, 又被前排鬧騰得人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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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昭意抬了抬眸, 微微嘆了口氣,“你有耍貧的時間,不如趕緊復習,不然發完卷子,又是你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學霸,你根本不懂人間疾苦,不懂芸芸眾生。”宋野抗議,“像我們普通人,臨時抱佛腳基本沒用。”
“他說得沒錯,”趙觀良嘖了聲,“你這相當於問窮苦人,何不食肉糜。”
“那行吧。”許昭意點點頭,“以後早睡早起規律作息,好好學習勤於鍛煉,多讀書多看報,少吃零食少打遊戲。”
“這樣我就能變成學霸了?”宋野來了興致。
“不,這樣你就有很大幾率多活幾十年,”許昭意微微一笑,“然後活到老學到老,再笨也是有救的。”
“沒用吧?”趙觀良嘖了聲,落井下石道,“以他平時的學習水平和智商推算,我看幾十年夠嗆。”
“那就向天再借五百年。”許昭意一本正經道。
“……”
宋野受到一萬點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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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天氣轉涼,一場秋雨澆滅了殘夏的餘熱。
學初考試的試卷批改的很快,文理分班很快來臨。各班填報意向後,選理的學生跟往年一樣佔大頭,二十班人員變動並不算多。本來對許昭意而言,沒什麼影響,結果團支書被分到文科班去了,老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強行按頭讓她擔任班委。
許昭意跟老徐推諉了幾句,就被他妙語連珠、引經據典地教育了半小時。不得不承認,語文老師口才就是好,洗腦效果一流,堪比PUA。
最後她麻木地點頭同意,向知識分子低頭。
“根據我一年的經驗來看,老徐最喜歡以毒攻毒,”徐洋摸了摸下巴,“可能老徐覺得你轉校過來的,沒什麼集體責任感,需要鍛煉。”
“這話我真不愛聽,”許昭意抱著材料,面無表情地抬眸,“先不討論我有沒有責任感,轉學過來的又不止我,怎麼老徐隻盯著我不放。”
“你想說川哥?那川哥還真不一樣,”徐洋擺擺手,樂了,“他剛來的時候,大家都以為他是劣跡斑斑的校霸,無藥可救的學渣。盡管現在穩居年級第一,但大部分人其實不習慣。有這種反差在,隻要川哥不惹事,學校就燒香拜佛謝天謝地了。”
他分析得頭頭是道,“你一開始就是好學生,肯定會被高要求。”
許昭意微嘆了口氣,認命地把材料往講臺一撂。
趁著放學,她往黑板上寫今晚班會的主題。感覺到身側有人靠近,她才偏頭看了他一眼,又慢悠悠地收回了視線。
“怎麼了?”梁靖川垂眸看她,將手裡的飲料遞過去。
“看你那麼闲,我心裡不平衡。”許昭意小聲嘀咕完,面無表情地抬眸,“來,把你的倒霉事分享下,讓我開心開心。”
梁靖川無聲一哂。
“你臉上有東西。”他抬手,動作很輕地擦掉了她臉側的粉筆末,眸色淡淡的,“別動。”
許昭意怔了下。
正糾結著要不要喊停,她就感覺他扶住了自己的臉頰。梁靖川沒有收手,冰涼的手指順著她的臉頰輪廓下挪,落在她唇上。他按著她的下唇,自左而右慢慢碾過。
指腹的薄繭粗礪,掃過的地方,掀起細密的戰慄。
許昭意大腦嗡嗡的,完全沒辦法思考,薄瘦的背脊瞬間繃得筆挺,手腳不聽使喚地僵在原地。
太欲了,還不合時宜。
“你好像很緊張。”梁靖川勾了勾唇,懶洋洋地看著她。
“你別胡鬧。”許昭意受不住這樣的氛圍,拍開了他的手,心虛地後退了步,低聲道,“萬一被別人——”
她耳根一熱,抬起手扶住唇角,又不好意思地放下。
話沒說完,站在門口的宋野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目光炯炯地盯著兩人,“哇哦”了聲。
恍然大悟,又意味深長。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沒多少觸動。
宋野完全不給人辯駁的機會,率先開口,“沒事沒事,不用管我,當我透明的就好。”
許昭意有些頭疼。
畢竟宋野太不靠譜,說不定傳得滿城風雨。
她正琢磨怎麼搶救下,對方已經開始了狗言狗語,“我本來打算,以後給我孫子講,若有正主發糖日,家祭無忘告乃翁。但現在不一樣了,我覺得你們有望搞對象。”
宋野滿臉欣慰,“到時候我要大聲地告訴他——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眼前,我狠狠地磕了。”
“我看是你挨打的記憶褪色了,”許昭意拍了拍手中的粉筆末,皮笑肉不笑,“再瞎他媽說話,我就給你上上色。”
“別別別,”宋野閃了閃身,“我還是去看籃球賽吧,告辭。”
所謂籃球賽,其實是臨時起意。
京大附中和一中坐落在同一條街道的兩邊,由於距離近,兩個學校又時常看不順眼,學生之間起衝突是家常便飯。倒不至於天天打架鬥毆,一般會搞個友誼賽什麼的,就比如今下午的籃球賽,二十班和校籃球隊的兩個人,正在剛附中的人。
不過賽況膠著,才進行了一半,就被許昭意叫停了。
“快上晚自習了,你們都堵在這兒幹嘛?”
籃球場上的兩撥人聽到聲音,齊刷刷地看過來。
盡管出現得不合時宜,但許昭意實在招眼,有人吹了聲口哨。
“你們一中行不行啊,打不過就直說嘛,哥們也不是不能放你們一馬,是不是?”對面有個寸頭小白臉,搭著隊友的肩膀,倒豎大拇指嘲諷道,“居然叫女同學解圍,真丟人。”
“怎麼說話呢,找揍是不是?”趙觀良冷著臉撸了把袖子。
沒給兩邊起摩擦的機會,許昭意果斷地喊停。
“他們得跟我回去上晚自習,”許昭意晃了眼時間,“要麼你們換個時間繼續,要麼換個時間短的,玩一輪鬥牛定勝負?”
本來她懶得多管闲事,但班會有風紀例行檢查,需要比往常提前15分鍾到教室。這幫人真在這約一場球,百分百會遲到。作為一個精致的完美主義者,她並不太想在上任第一天出幺蛾子,就算她不樂意擔任。
在炫邁的高壓管理下,逃課就是“檢討記過找家長”一條龍服務。一中學生基本沒人敢作死,默認了許昭意的提議。
但附中管理相對松散,並不樂意。
“想臨陣脫逃就直說,別他媽找借口。”
“不是我們不給面子,我們才剛領先,你們就想喊停,是不是有點過分?”寸頭又懶洋洋地發話了,“現在想起來玩鬥牛,不合規矩。”
“你想怎麼合規矩?”許昭意抬眸,似笑非笑。
“我的規矩挺簡單,要麼老老實實比完再走,要麼投降認輸。或者——”寸頭晃了她一眼,戲謔道,“或者你替他們上吧,不是挺愛管闲事嗎?你自己上,我就按你的規矩來。”
“行啊。”
許昭意聞言,利落翻腕,攏著長發綁高了馬尾,語氣十分輕描淡寫。
場上明顯沉寂了一瞬。
班裡的男同學錯愕地從看臺上彈起來,“別吧許妹,別衝動,我們自己來就行。”
“你打籃球?你打什麼籃球啊小仙女?”趙觀良甚至想直接把人拽回來,“你這樣的,應該進啦啦隊。”
“搞什麼鬼啊,你們還真讓女的給自己出頭?”對面同樣覺得難以置信,哄笑道,“給你個臺階下,你還想順杆爬。到時候玩不過,可別哭著說我們欺負人。您是哪號人物啊妹子?真敢接茬。”
許昭意眸色很淡,“我是你爹,可以開始了嗎?”
她聲音不高,但一字一頓,挑釁意味十足,在場所有人基本聽得一清二楚。爛俗的激將法最為管用,直接將仇恨值拉到滿格。
寸頭變了臉色,“這可是你們說的,輸了可別喊冤。”
他扭頭叫了個隊員,裝模作樣地囑咐了句,“耗子,多讓讓人家,別太欺負人女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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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靖川過來的時候,場上才剛剛開始。
附中的那撥人基本都認識梁靖川,尤其是領頭的寸頭小白臉,格外熱情。
上一秒還囂張跋扈的寸頭,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就差涕淚縱橫,“爸爸,您怎麼在這兒啊爸爸,還記得你兒子嗎?轉學完就把我們忘了,也不知道回來看看我們。”
梁靖川眼風都懶得掠過他,隻有一個字,“滾。”
“你擋到你爸看你媽了,電燈泡。”宋野十分鄙夷比自己更狗腿的作派,忍不住出聲。
“什麼你媽,嘴巴放幹淨點。”寸頭扭頭就要破口大罵,然後驀地反應過來,“等等,你有女朋友了嗎哥?”他震驚過後,悲痛欲絕,“難怪把我們忘得一幹二淨,原來是有個紅顏禍水。”
梁靖川沒搭腔,拉開可樂拉環,目光沉沉落在場上。
似乎習慣了他的冷淡,寸頭毫不在意,上了發條似的,熱情地絮叨。
“找個地方聚聚吧,叫上我嫂子一起,我把耗子喊下來,”寸頭剛要喊人,晃到場上的情景,皺了皺眉,“欸,我差點把那女的忘了。也太不知道她從哪兒冒出來的,還真敢接茬,上趕著找虐,這不是耽誤事兒嘛。”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冷淡地睨了他一眼,眸中漆黑而冰冷。
氛圍似乎不太對,寸頭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怎麼了?”
“還找什麼嫂子啊朋友,”宋野強忍著笑意,胳膊肘懟了下寸頭,“你嫂子在場上呢。”
“啊?”寸頭懵了幾秒,視線在梁靖川和許昭意間挪了好幾個來回,“不是,我……我操!”
沉寂,死一樣的沉寂。
恍若一道晴天霹靂正中頭頂,前一秒還嬉皮笑臉的寸頭,表情瞬間凝固,仿佛被掐住命運後脖頸的小雞崽兒,戰戰兢兢;吃瓜群眾更是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
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嗎,讓他招惹了個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