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個字。
就在這關鍵時刻,籃球館的大門再次被人推開。我和陳韫一起朝門口看去,一群手拿拉花,身穿啦啦隊服的女生們走了進來。
在看見倒在地上的我,以及伏在我身上,距離極其暖昧的陳韫時,她們愣怔幾秒,集體發出激動的尖叫。
尖叫聲刺破耳膜,幾乎要掀開房頂。
眼見著已經有人拿出手機對著我倆拍照,我狠狠推開陳韫,趁亂跳下欄杆,從籃球館後門跑了。
9
當晚,學校的貼吧熱度爆了。
首頁十個飄紅的帖子,三個寫著我的名字,三個寫著陳韫的名字,還有四個標著「CP」的字樣。
隨便點開一個帖子,主頁鎮樓圖是陳韫倒在我身上的高清照片。底下跟帖全是一片「啊啊啊啊」。3樓:理討,他倆是不是真在一起了。
6樓:廢話,哪有兩個沒關系的A會靠得這麼近?早打起來了!8樓:學神X校霸,我先嗑為敬。
11樓:陳學神這表情…..一看就是那種會逼著林校霸說某些澀澀詞語,等林校霸腼腆小聲說了,又會逼他再大點聲,不然就不繼續……媽耶我XP動了!誰懂!
12樓:樓上把褲子穿上。
按了鎖屏,漆黑的屏幕倒映出我憂鬱的臉。完了。
我的一世英名,全讓陳韫這個渾球毀了。
盡管陳韫並沒有再追問我為什麼會聞到他的信息素,也沒有再催我去跳啦啦操,但我懷疑陳韫隻是在醞雲釀更大的陰謀!
他一定會以此為把柄,逼著我做一些比穿裙子跳啦啦操還丟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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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比起被他威脅,我不如先試著學習如何做一個Omega,在必要的時候自曝。
下定決心後,我決定從了解Omega的習慣開始入手。
午休時間,Alpha和Omega們自覺分開活動,分別佔據了體育場和花園兩個場所。
我低著腦袋,借著上廁所的由頭,偷偷從體育場繞到了花園裡。
我很猥瑣地把自己隱藏在一棵大樹後,試著了解Omega最近的時興話題。男O們正站在一起聊天。
一個男的翹著蘭花指,尖叫:「你丫的說什麼呢!我這明明是最新款芭比粉!」
另一個男的語氣嗲嗲:「你們看,我的臀部現在已經翹到可以頂起一瓶汽水了哦~」
花園裡芳香四溢,妖氣衝天。
我痛苦極了,感覺自己像誤入盤絲洞的唐僧。此時此刻,欄杆外又走進來一個男生。
一米八,大塊頭,看起來極其彪悍。我一眼就認出那是我跟班,熊奇。
男O們都羞澀地望著他,但熊奇毫不在意。
他忽視掉那些火辣的眼神,大步流星地向花園裡走。最後精準地停在我面前。
「林哥我看見你嘞,」他粗著嗓子開口,「你不去打球,在這兒幹啥嘞?」我一時語塞。
——總不能說我是在學習如何做O吧?
這也太丟人了。
好在神經大條的熊奇也沒在意,他又很憤怒地開口:「隔壁體校那群傻叉又來挑事了。有個兄弟夜跑的時候被打斷了腿。」
「他們說了,你要不去跟他們單挑,他們就一直找咱們麻煩。」
我聽得怒氣上頭,一腳踹翻垃圾桶:
「他們怎麼跟蒼蠅似的!沒完了是吧!」
不遠處的Omega們被嚇到,尖叫著四散開來。
我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不對,我也是Omega,我….不能這麼粗暴。要是沒有Alpha會喜歡我……我分化後的易感期可怎麼辦?我閉了閉眼,深呼吸,告誡自己要學會溫柔。
平靜三秒。
睜開眼的我發現….我根本溫柔不了!因為我在一地的垃圾裡看見了一條芭比粉的蕾絲小褲褲。
草啊!
一想到我日後也要穿這個,我怒吼一聲,撇下一臉迷茫的熊奇,轉身大步離開。媽的,這地方我一點兒也待不下去。別說芭比粉了,我這輩子可能都隻能當個金剛芭比。
10
周五放學,我耷拉著腦袋,單肩挎著書包,慢吞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過一個小賣鋪,我進去拿了隻雪糕,然後蹲在馬路邊,一邊慢慢啃著,一邊思考我未來那不被A接受,也沒有0喜歡的人生。
不遠處有個小女孩在玩氣球。黃色的氣球在空中晃晃悠悠,她笑得很開心。
我盯著她看了兩眼。
下一秒,我瞳孔緊縮——
小女孩身後是一個斜坡,一輛面包車正搖搖晃晃地衝下斜坡。
它的速度越來越快,眼看著就要朝小女孩撞過去!
我來不及多想,扔了雪糕衝上前,一把把小女孩推開!
接下來的畫面像是在我眼中開了慢動作。我看著車子離我越來越近,下意識閉上眼,等待疼痛的來臨。
然而這時,有人突然從背後緊緊擁住了我,帶著我往安全的人行道上撲過去!下一秒,面包車帶起一陣呼嘯的風,貼著我的胳膊,淺淺地擦身而過。
那人帶著我在地上滾了一圈。他的懷抱很溫暖,很堅實。我被他穩穩護住,隻是輕微擦破了皮。
劫後餘生。
我爬起來,向救了我的好心人道謝。一抬眼,卻看見了面色難看的陳韫。感激的話瞬間卡在嗓子裡。
「林源,你可真行。」
陳韫咬牙切齒,「街邊那麼多Alpha,你……湊什麼熱鬧!真受傷了怎麼辦!」
他下颌緊繃,呼吸聲很重。
那雙平日裡總是輕佻疏淡的桃花眼,此時也揚起一抹凌厲如刀的弧度。看得出來是真的很生氣。
好在他還有理智尚存,後半句話中間那串字被他咬在舌尖,沒有說出來。但我還是很輕松就猜到了。
他想說的是「一個馬上要分化的Omega」 。
我感覺心猛然下墜。
此時有不少人走過來關切地問我們倆有沒有受傷,馬路上車鳴笛的聲音也依舊嘈雜。
一片混亂的聲音中,我卻覺得我耳邊突然傳來空白的嗡鳴聲。
我望著陳韫的眼睛,翕動嘴唇,然後很沒底氣地開口:
「你..猜到了。」
11
看在陳韫舍命救我的分上,我對他有了很大的改觀。我決定從此以後把他當作好哥們兒。
我把他帶回了家。
一周沒回來,我那對不靠譜的爹媽不知道又去哪裡旅遊了。空曠的別墅裡隻有兩三個阿姨在打掃衛生。剛才在馬路上滾了一圈,我們倆都是一身灰塵。陳韫去客房的淋浴間洗澡了。
我回到我的臥室洗澡之前,讓阿姨幫忙找一套我沒穿過的衣服。洗完澡,我要的衣服剛好送了過來。
我拎著那套新衣服,敲響了客房的門。
陳韫應該還在洗澡,水聲哗啦啦又響了片刻,他才給我開門。
他身上仍穿著那件沾滿灰的運動服。
要不是他額前的碎發是湿的,我真懷疑他還沒洗澡。
「你怎麼又把髒衣服穿上了,不是有浴袍嗎?」我一臉奇怪。
我一邊大大咧咧地在沙發上坐下,一邊把衣服放在旁邊。
「喏,這套衣服我沒穿過。我知道我的尺碼對你來說可能有點小,你將就先穿吧。」
陳韫盯著在沙發上坐著的我,默了幾秒。
「林源,我知道這是在你自己的家。」
他有些不自然地別開眼,語速緩慢,「..但是我一個Alpha還在這兒,你能不能注意點,不要隻在腰上圍著條浴巾就來見我?」
對上陳韫那雙神色復雜的眼瞳,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現在是個Omega的事實。
屋內出現片刻的寂靜。
隨即,我皺起眉,不耐煩地開口:
「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別這麼矯情。」
陳韫一臉不可置信,反手指著自己:「你..我……矯情?」
「當然啊。就咱倆這關系,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的,怕什麼?」我隨口應了句,又彎腰從茶幾底下抽出醫療箱,拿出一瓶跌打噴霧,放在茶幾上。
在陳韫沉默的注視下,我舒服地翻了個身,趴在沙發上指使他:「我肩膀好像摔傷了,你幫我揉揉唄。」陳韫好像是大少爺脾氣又犯了。我趴下後,聽見他那一瞬猛然加重的呼吸聲。
12
不過陳韫他人還是挺好的。
盡管不情願,最後還是幫我抹了藥,還揉了揉。
他的手掌在我的肩胛骨處緩慢地轉動,帶起溫熱而舒服的觸感。我眯起眼,忍不住喟嘆:「啊,舒服——」陳韫卻突然加重了力道。
「啊!」
我被疼得一激靈,喊聲也變了調。
正當我準備憤怒地控訴他的時候,陳韫涼涼的聲音響起:「不許再哼哼。否則我還用力。」
什麼人啊!連哼哼都要管!
我很不服氣地閉上嘴。
後背的痛感在慢慢消失,我閉著眼安靜享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陷入了沉眠。睡夢中的片段如浮光碎影,我隻記得自己又聞到了很令人安心的檀香木氣味。讓人沉醉其中,好夢不願醒。
蒙朧中,我似乎感覺有人輕輕摩挲我的嘴唇。
他的動作很輕,還有一句極低極啞的——
「笨蛋。」
13
我和陳韫關系慢慢好起來。
又是一節早八,趁著老師去接熱水,我叼著片果醬面包,偷摸從後門跨進來。順便把早餐放在陳韫的桌上:
「咖啡雙奶不加糖,全麥面包。對吧?」陳韫說了聲謝謝,依舊在低頭做卷子。
見我賴在他旁邊不肯走,他抽空瞥我一眼:「有事?」
我:「數學作業借我唄。」
陳韫停了筆,側頭望著我:「你哪道題不會?」
「都不會。」我死皮賴臉,「求你了,給我抄吧。不然等會兒李老頭收作業,我又得完蛋。」
陳韫嘆了口氣,卻還是把本子遞給我:「你可以先抄,但——」
成功拿到他的作業本,我眉開眼笑地接話:「知道知道,放學等你給我講題嘛。」
我剛準備回座位,陳韫又扯住了我的手腕。「你下巴有果醬。」他皺眉。
我茫然地摸了摸:「哪兒?」
陳韫輕嘆了口氣,伸手扳住我的下巴,拇指輕輕掃過:「好了。」
「謝啦。」我喜滋滋地回到座位。
前桌的女Alpha一臉不可置信地瞅著我:「你們倆現在裝都不裝了?直接開擺了?」
另一個同學也附和:「當著我們的面秀,這不好吧?」
我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麼?」
女Alpha嘖了一聲,突然拋出個重量級問題:「你和陳哥兩個A,誰上誰下?」
「?」我無語,「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黃色廢料啊!我們倆是純正的好哥們兒!」
14
話說得信誓旦旦,可壓根沒人信我。
謠言越傳越離譜,從「陳韫和林源公開關系」一路飛奔跑偏。等一周過去,最新版本已經變成了「林源為愛做O」。我大驚失色。
該死,傳謠言的人差點就要猜對了。我決定遏制這個謠言。
我猜陳韫也正有此意,因為周末的時候,他在咖啡館給我講完數學題,有意無意地開口道:「同學們好像都覺得我們在一起了。」
我很講義氣地開口:「是啊!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澄清了!不會讓別人以為你是同A戀的!」
陳韫沉默幾秒,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你馬上要分化了,易感期怎麼辦?」見我愣怔,他又好心提醒,「我聽說,Omega的初次易感期,單靠抑制劑好像
會很痛苦。」
我嘆氣:「我也愁呢,我現在Omega的身份沒有對外公布,實在不方便。我準備找個Alpha臨時標記下,撐過去再說。」
陳韫的眉眼漸漸舒展開。
他提示我:「所以標記你的這個Alpha必須可靠,最好還熟悉你的生活習慣。」
我瘋狂點頭贊同。
他修長的手指在玻璃桌面輕快地敲了兩下,斟酌著開口:「那你覺得...!我搶答:「我覺得我鄰居家哥哥就很合適!」陳韫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忽然黑了臉,咬牙切齒地說了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