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熠」這兩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陰沉。
好像從聽到「鄭念」這個名字開始，秦深的情緒就不太對勁了。秦深骨子裡都透著冷漠，極少人能影響到他。可僅僅是「鄭念」兩字，就讓他情緒出現了波動。
…為什麼?
莫名感覺有些煩躁。
我知道他倆認識。
鄭念曾經在國外交換過一年，他和秦深算半個大學校友。那年他們都隻有十八歲。
兩個在異國他鄉的少年，應該會報團取暖吧。
我想到了那封泛黃的情書。
情書是秦深寫給「Z」的。
心裡默念著讀音，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鄭念鄭念，鄭姓氏的首字母，就是「Z」。
秦深喜歡的人…是鄭念?
怪不得他會反應這麼大。
呼吸忽然有些不暢。
很奇怪，我的心，竟然開始隱隱作痛。
Advertisement
但又說不出任何緣由。
21
我最終還是瞞著秦深，出來和鄭念見面了。
碰面地點是一個隱蔽的清吧。
鄭念還是和以前一樣，活潑熱情，一開口就聊個不停。
以前我很喜歡他這樣的性格，覺得像個小太陽。
可現在我隻覺得他聒噪。
我努力抑制煩躁的情緒，勉強回應著他。鄭念似乎有些不滿。
他的語氣像嗔怪，又像撒嬌：
「阿熠，你變了，你以前沒有這麼不耐煩的...
停頓了一會兒，他忽然緊張起來：
「等等，你該不會….真的談戀愛了吧?」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他又放松起來。
鄭念笑得眼睛彎彎：
「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會和秦深談戀愛..!嘴裡的酒差點沒噴出來。
放下酒杯，我皺眉看他：
「什麼秦深…你在說什麼?」
鄭念手裡卷著發絲玩，一臉無所謂：
「啊，最近圈子裡都在傳，你和秦深不僅在一起了，還同居了...」「回頭我就告訴他們，你們隻是朋友。」
攥著酒杯的手越來越緊。
秦深，秦深。
為什麼單是聽到這個名字，我就感到煩亂?是呀，我們根本就沒有在一起。
甚至連朋友都不算。
臨時標記，同居……那這些算什麼?
他又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結果到頭來，他喜歡的卻是我眼前的人。
我心煩意亂，鄭念卻離我越來越近。
他放出了花香味的信息素，這是一種邀約Alpha的信號。
鄭念紅著臉，把手搭上我的肩：
「阿熠，我後悔了。」
「我答應你，我們可以試一試…」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他傾身就想吻上來。
如夢初醒，我幹脆利落地推開了他。
「抱歉，」我冷冷地說，「現在我對你沒有任何感覺。」
隨後起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清吧。
22
天色已晚，清吧門口行車寥寥。
但我敏銳地發現一輛停在路邊的邁巴赫。以及它身邊的主人。
秦深?」我站在門口，有些難以置信。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反應過來後，我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秦深，你他媽跟蹤我?」
有必要嗎?就為了鄭念?
就這麼害怕我會和他搶人嗎?
秦深立在邁巴赫前，沒有回答。
他的臉陰沉得可怕，眼底仿佛醞釀著一場風暴。
我有些煩躁：「喂，別當啞巴——」
秦深終於開口了，他在冷笑：
「小少爺，今晚聊得很開心啊。」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了過來。Enigma的壓迫感讓我頭皮發麻。我下意識就想後退，背後卻是一堵牆。秦深毫不費力就把我困住了。
他伸手緊緊掐住我的下颌，聲音很冷：「滿身都是Omega的花香味...」「周熠，是不是要兇一點，才能管住你?」
對方的手勁很大，幾乎要把我弄疼。
心裡那股無名火燒得越來越旺了。
為什麼,為什麼?
你明明喜歡鄭念，卻又要千方百計地接近我?就是為了看情敵的笑話嗎?
隻有我一個人，傻乎乎地越來越依賴你嗎?怒從心起，我冷冷地直視他：
「姓秦的，你就這麼喜歡鄭念嗎?」對方很明顯地愣住了。他松開了手，試圖想說些什麼:
「周熠，你..!
秦深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我一把扯過了他的領帶。在他被迫俯身的一瞬間，我狠狠親了上去。
23
當我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後，已經落荒而逃了。機車油門擰到極致，我一路風馳電擎。尖利風聲也掩蓋不了如擂鼓般的心跳聲。要瘋了要瘋了..煩躁、嫉妒與患得患失。
所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都找到了答案。我早該意識到的!我他媽喜歡上秦深了!
夜空濃墨翻滾，遠方隱隱傳來雷聲。快要下暴雨了。
這天氣就跟我的心情一樣爛。
我想加快速度，後視鏡裡卻出現了一輛車。…是秦深的那輛邁巴赫!邁巴赫緊追其後，甩都帥不掉。我咬咬牙，打算掉頭衝進一條岔路。
邁巴赫看穿了我的意圖。
它一個提速，不費吹灰之力就超越了我。隨後一個急轉彎，直接橫檔在岔路口。我被迫急剎。車門打開，Enigma疾步朝我走來。
這個瘋子!
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秦深已經站到了我面前。
我扔下頭盔，正想破口大罵，卻被人緊緊按住脖子。於是隻能被迫仰起頭。我還沒來得及掙扎。
因為秦深低頭，近乎粗暴地吻了下來。這一瞬間，大雨傾盆落下。
24
回到家時，我和秦深的衣服都湿透了。
秦深拿來一張毛巾，幫我擦湿漉漉的頭發。我沒抗拒，就這麼乖乖站著。剛接吻完，我現在還暈暈乎乎的。有些弄不清狀況，我迷糊道：
「你...不喜歡鄭念?」
秦深嘆了一口氣：
「周熠，有時我真的很苦惱。」
「喜歡的人是個笨蛋，我該怎麼辦?」
我不依不饒：
「那你情書上的那個字母Z,又是怎麼回事?」
秦深一時有些語塞。他無奈地敲敲我的腦袋：
「你怎麼不數數，自己的名字裡有多少個Z?」這下換我愣住了。那封泛黃的情書.…是寫給我的嗎?
秦深喜歡我，竟然喜歡了這麼多年?還沒等我回過神，秦深又輕輕把我推開了：
「周熠，快進房間。」
「然後把門鎖上.…今晚無論我怎麼敲門，都不要回應。」「為什麼?」我抬眸，不解地看著他。
對方輕笑了一下。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聲音有些啞：
「笨蛋……你看不出來，我易感期到了嗎?」
我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空氣中，冷冽的烈酒鋪天蓋地，壓迫感強得離譜。秦深很明顯在忍耐，手背青筋已經暴起。我沒出聲，看著對方拿出一管抑制劑。秦深見我不動，嘆了一口氣：
「周熠，聽話。」
「Enigma的易感期比較特殊，抑制劑撐不了多長時間…
話太多，我懶得聽。
我直接把秦深的抑制劑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直視他，滿不在乎：
「別用抑制劑，用我。」
「就當還你的信息素。」
我又踮起腳，親了親他。
「還有……對於你的那封情書，這就是我的答復。」
25
窗外暴雨雷鳴。
當雙手被領帶反綁的那一刻，我後悔了。Enigma就是絕對的掌控者。
強勢的烈酒侵襲而入，薄荷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我崩潰得想逃，卻被對方按住，每次都哄著我是最後一遍。在徹底暈過去前，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珍愛生命，不要玩火。
26
我和秦深公布戀情那天，手機直接就被信息轟炸了。
我爹震驚：【不是?!我隻是讓那小子照顧一下你，你怎麼直接就被拐跑了?!】
姚旭在哀號：【你竟然真的在和秦深談戀愛!虧我還到處給你闢謠呢!】再一看朋友圈，秦深公司的員工在集體刷屏：【媽媽，我嗑的CP成真了!】感覺頭皮發麻。
正刷著手機，一隻手從背後圈住了我的腰。
耳邊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滿是餍足後的慵懶：
「男朋友，別看手機了，看我。」
我不為所動：「怎麼,昨晚還沒看夠啊?」
對方低低地笑了。
他掰過我的臉，很深地吻我。
…好吧，和男朋友接吻，感覺真的很不錯。
我轉身，主動抱住了他。
薄荷和酒香緊密交纏。
誰能想到，多年前水火不容的兩個少年，此刻正在擁吻。那封泛黃的情書，最終還是成為了現實。迷迷糊糊間，秦深輕撫著我，低聲說愛我。好肉麻，真是個討厭鬼。不過，即便這樣，我也喜歡。
番外(秦深視角)
1
第一次見到周熠，是在我母親的葬禮上。那年我隻有十三歲。
我躲在角落裡，冷眼看著前來吊唁的賓客。母親並非出身名門，生前被所有人輕視。蔑視過她的人，現在倒來假惺惺地擠出眼淚。我再看向父親。他的身邊，已經多出了一個懷有身孕的Omegao
真是可笑….
死者的葬禮，不過是生者虛與委蛇的應酬。
天色灰暗，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我的頭發被濡湿了，但我並不在意。隻覺得風一吹，渾身刺骨的冷。直到我的頭頂出現了一把傘。
我回頭，一個小男孩輕輕摟了我一下。他說：「不要難過，媽媽會傷心的。」我們擠在同一把傘下，挨著坐了一個下午。他的體溫透過布料，傳到了我身上。
是令人眷戀的溫暖。
2
再次見到周熠，是在高一的入學儀式上。當然，他早就不記得我了。他也不會知道，和他進入同一所高中，是我蓄意而為的結果。
周熠的朋友很多。
他是如此耀眼，永遠是人群的中心。而我隻能遠遠地看著他。
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我窮盡了所有辦法。阻止他逃課，阻止他打架，阻止他抽煙…我知道這會令他討厭我。可起碼..他的目光，終於能放到我身上了。
3
成人禮那天，我寫了一封情書。一封給周熠的情書。
一封注定不會送出去的情書。
4
高中畢業後，我頭也不回地出了國。
我拼命地學習和工作，企圖抵御對周熠的思念。期間我二次分化成了Enigma。
得知這個結果，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或許….我和周熠，終於能有機會了。我毫不猶豫地回了國。
5
周熠對我的信息素上癮了。
在那一刻，我拼命壓抑內心的興奮。我以信息素的名義，恬不知恥地引誘他。日復一日，直到他心甘情願地掉進我的陷阱。當他吻上我的瞬間，我的心在狂跳。我甚至願意就這麼死去。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的世界一片灰暗，而他是我唯一的光。
周熠，我愛你，遠勝世間所有。
我隨時準備，為你獻祭出我的心髒。
一顆永遠為你而跳動的心髒。
